25 過年

這個年節還算過的熱鬧。

雖然宮裏多多少少出了點亂子, 但是卻也算順利的誕下了兩個子嗣，即便是公主也罷，那也是皇家血脈, 太後和皇帝看着還挺高興的，因此對幾個阿哥公主的賞賜也很重，反正光是小玄烨收到的, 就比毓敏這個當媽的多多了。

毓敏一邊讓人一一記錄在冊, 一邊讓人收進庫中，而她自己，則是抱着玄烨這個小寶貝，點了點他的小鼻子, 笑着道：“這都是給咱們玄烨的賞賜呢, 額娘都給你存起來, 日後給咱們玄烨娶媳婦用。”

邊上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笑了, 玄烨卻根本不懂額娘嘴裏的話是什麽意思，還當額娘是在和他鬧着玩呢, 下意識也露出一個笑來。

毓敏看着滿心柔軟, 又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小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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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除夕夜，毓敏在交泰殿用完了宮裏的集體晚宴，便回了自己的景仁宮。

在晚宴之前, 她就叮囑了自己宮裏的宮女們，去禦膳房要一些餃子, 等到守歲的時候吃。

她回來的時候，白胖的餃子已經煮好了, 在熱氣騰騰的水霧下翻滾着，看着格外誘人。

毓敏在晚宴上并沒有怎麽吃好，因此此時看着這些餃子也是格外的有食欲。

一起回來的玄烨看着這一幕也異常的興奮, 雖然已經過了他往常休息的點兒了，但是他還是沒有一點想要睡覺的意思，一邊哦哦的喊着什麽，一邊扭着小身子，想要從乳母懷裏掙紮出來。

毓敏看着有趣，走上前，将他抱進了自己懷裏，一邊哄他，一邊指着在爐子上翻滾的一鍋餃子柔聲道：“這是餃子，等咱們玄烨大了，長了牙牙了，也就能吃了。”

玄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往餃子鍋裏湊，看着十分好奇的模樣，不過比起剛才可老實了一些。

毓敏抱着他看了一會兒，便去了裏頭，今兒是除夕，玄烨穿了一身紅彤彤的新衣裳，帶着一頂兔毛帽子，看着格外可愛，毓敏看着他那乖乖巧巧的小模樣也是十分心疼，一邊細細的哄他，一邊等着零點的到來。

守歲收到中間的時候，小孩子到底沒撐住睡了過去。

毓敏也不吵他，将他安置在自己的榻上安睡，而她則是和幾個宮女一邊聊天一邊守歲。

等到午夜降臨，新年終于到來，屋外頭的煙花砰砰砰在天際綻放，毓敏站在廊下，看着這異常華美的天空，輕輕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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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幾天，宮裏面格外的忙碌。

每天都有宴，還有各種各樣的外命婦入宮來請安。

雖然請安的事兒，輪不到毓敏操心，可是皇後那邊到底也得有人陪伴，因此她也是躲不過去的人選。

而玄烨在這幾日裏，倒是成了香饽饽，各處人見了都要誇上幾句，光是壓歲錢，便收了不少，一圈下來，倒是比毓敏的身家都要厚了。

而玄烨這孩子，也是個不怕生人的，人家誰來看他，誇他，他都不怯場，從來也不胡亂哭鬧，對誰都笑眯眯的。

哪怕是忙得腳不沾地的順治，在抽出空來看毓敏母子的時候，也對自己這個兒子有些奇異道：“這孩子，倒是個有氣度的。”

毓敏有些哭笑不得，才多大點，那就能看出來氣度，不過是小孩子膽子大罷了。

不過他既然誇了玄烨，毓敏心裏也高興，因此也不推辭，只笑着起身謝過了他。

順治這幾日已經許久沒來後宮了，今兒過來，不止是看了兒子，還拉着毓敏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又把之前積攢下的書法功課看了一回。

毓敏聽他說要看自己的功課都有些驚住了，要知道，這些功課還是一個多月前他裝模作樣給自己布置的，這麽久過去了，她還當順治忘了呢，沒想到這皇帝的記性也是格外的好。

不過幸好毓敏行事自來周全，尤其是和順治帝有關的，那更是半點岔子都不敢出，功課早就做好了，甚至自己還加練了許多，寫的字也比一開始的時候強了不知道多少。

順治一頁頁翻着毓敏的功課，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最後忍不住颔首贊嘆，等到看完之後，他有些驚喜的看向毓敏：“愛妃果然聰慧，這才多久，竟也寫的有模有樣了。”

毓敏：……

這算是什麽形容詞，額，不過應該也是好話吧，她壓下心思，有些羞澀的低下頭淺淺一笑，語氣溫柔：“皇上謬贊了，嫔妾愚笨，也就只能使了些笨辦法，按着皇上所言，每日都至少練十張大字，只盼着能笨鳥先飛。”

順治卻笑着搖頭：“你過謙了，能有今日成效，雖也有你用功的緣故，但是若無天分，只怕也難達成，愛妃如此敏而好學，着實難得。”

說完當場又賞下了許多東西，毓敏自然不會拒絕，笑着謝過他。

這天晚上，順治歇在了景仁宮，在上床歇息前，毓敏從淨房出來，正好看見順治摟着玄烨坐在榻上，手裏捏着一本書，仿佛是要教他識字似得。

毓敏都驚住了，這孩子還不滿周歲，話都不會說呢，順治這就想着給兒子教認字了，這不是胡鬧呢麽？

她急忙兩三步走上前去，果然看見順治皺着眉，一臉的嚴肅，見着毓敏過來，擡起頭看向她：“你說說，你是個聰明的，朕也不笨，怎麽玄烨這般不好教導，朕都教了他好一會兒，他一個字都沒記住。”

毓敏簡直有些無語了，将抓着書本亂甩的玄烨抱了起來，一邊手拍着他的後背輕輕哄他，一邊和順治解釋：“玄烨還不滿周歲呢，便是開蒙，也該到了三四歲的時候才合适，如今他話都不會說呢。”

毓敏深刻覺得，皇帝這種生物有時候是真的不可理喻，都幾個孩子的爹了，連這點生活常識都不懂嗎？

順治聽了毓敏這話心裏也有些讪讪，但是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強撐着臉面，咳嗽了一聲道：“朕，朕當然知道這個，只是看着玄烨聰慧，想着是不是能早些給他開蒙，如今看着，還是朕着急了。”

毓敏似笑非笑的看了順治一眼，到底沒有戳穿他，只是在哄好了玄烨之後，将他交到了乳母手中，讓人抱了下去。

可不能再讓他這麽摧殘孩子了，別留下什麽童年陰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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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兩人不僅是歇在了一處，更是湊在一起說了不少的話。

毓敏打心裏覺得，自己要在這宮裏安身立命，不能真就渾渾噩噩的混飯吃，那樣現在可能舒服，但是卻對長遠的規劃不利，做人還是得有點目标和計劃的，首先就得在順治這位大老板心裏，有一定的地位。

這個地位不是孩兒他媽這種地位，而是她自己本身在順治心裏的地位。

她琢磨了許久，覺得溫柔聰慧的解語花這個角色，她勉強還可以勝任，不那麽出挑，但是卻很有內涵，且符合順治的審美和喜好，多少能在他心裏留下一點印象，不至于寵上幾日就抛到腦後。

因此每次順治來，她都會有意引導他和自己聊天，當然不敢涉及朝政和一些敏感問題，說的都是後宮的家長裏短，營造出一種生活化的氣息，走接地氣路線。

當然啦，太過高大上的她也整不來，人設嘛，還是需要盡量的貼近自己的原本性格，這樣才不容易翻車。

而順治似乎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模式，現在每次過來，不等毓敏引導，他自己就先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今兒也是一樣，他先是說了一下兩位公主：“前兒去看了一回四公主，瘦巴巴的，看着十分可憐，不過皇後倒是照顧得好。”

毓敏聽了只是點了點頭，沒敢吭氣，帝後之間的事兒，她可不敢摻和，不過順治好像也沒有指望她說什麽，仿佛只是把她當成個樹洞似得。

繼續又道：“五公主那邊，就有些不盡人意了，筆什赫氏還病着，根本顧念不到孩子，這孩子脾性也倔，幾個乳母都哄不住她，我去的時候，哭的什麽似得，看着怪可憐的。”說起這個，順治忍不住皺起了眉，看起來對這個小女兒也挺關心的。

毓敏聽着這話，心裏若有所思，且不說順治帝對皇後的态度，這裏面涉及的東西太過複雜，自己沒必要摻和，就且說五公主這邊。

按照順治的語氣來看，他仿佛并沒有過分苛責筆什赫額捏福晉，可是說着這話，又仿佛是對五公主如今的處境十分不滿，難道他想要給五公主重新找個照管的人嗎？

毓敏不敢确定，但是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她行事也就不敢太過随意，她也怕自己說了什麽不恰當的，順治上下嘴唇一碰，就把這事兒給自己扔過來。

且不說她如今還有個玄烨要照顧，也沒這個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孩子，最要緊的是，別的妃嫔的孩子，你照顧起來那就是束手束腳，重不得輕不得，這可不是什麽輕松差事。

想着這話，毓敏只是笑着道：“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這樣，等筆什赫額捏福晉做完了月子，養好了身體，自然能騰出精力來照料五公主了。”

她的用詞十分謹慎，仿佛并沒有聽出順治的言外之意似得。

而順治聽着這話，只是嗯了一聲，卻好似并沒有聽進心裏，反倒像是在思索着什麽，毓敏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到底沒敢再多言了。

第二日一早，毓敏起身送順治離開。

他走的時候，外面的天還黑着，毓敏服侍着他換好了衣裳，兩人又一起用了早膳，毓敏便将人一路送出了景仁宮。

看着順治上了禦辇，毓敏本以為已經算是大功告成，沒想到順治卻在上了禦辇之後，突然道：“你若是平日裏有空，可以多去筆什赫氏那裏坐坐，我看你養孩子倒是有些章法，或許可以指點一下五公主的那幾個乳母。”

毓敏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些不安，可是當着皇帝的面，她卻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只能恭敬行了一禮，溫聲道：“嫔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