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唯一幸存

“我們理應快些去銀月山莊。”萬朝遠扶着他，生怕他還會失去控制。

“不行。”百裏珣想都沒想就拒絕他，“這裏的人都是枉死，我們必須要，為他們報仇。”

“那你的身體呢？”

“無礙。只是見到這些人，有些……有些難以接受。”

如若這些事情放任不管，他才會真正的被那些東西所吞噬。

師妹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以前也不見師兄這樣，莫不是掉到湖裏傷了腦袋。”

湖裏。那是他穿越過來的銜接，這說明在他成為他之前，百裏軒是沒有任何異常的……

那麽問題還是在于他。那麽是不是說明，如果不是他的到來，清海鎮，乃至于昨日那些孩子，就都不會經歷這些無妄之災了呢？

一瞬間，自責和悔恨交織在他的頭腦之中，他覺得自己的頭像是要炸了一般。

他啊，始終是那個碌碌無為又不被待見的人啊，走到哪裏都無法改變他是個掃把星的事實。

萬朝遠将他再次抱起，抱進馬車之中，對大師兄道：“看着周圍。”

“是。”

百裏珣還在掙紮着，似乎不願被心智吞沒，他正在苦于同他們鬥争着，要如何，才能分擔他的痛苦……

那是心魔，是百裏珣的心魔，亦是萬朝遠的心魔。

他們的心緊緊的連在一起，可是萬朝遠沒辦法體會到百裏珣的感受，他想要替他感受，可卻是做不到。

他看着百裏珣額間若隐若現的一道紅。

Advertisement

他想要再傳給百裏珣一些內力，盡管也許沒什麽用，卻也比只能看着他，要好上許多。

他的薄唇輕輕覆在百裏珣的唇上，只一接觸，那些夢魇，那些心魔，退避三舍，百裏珣瞬間睜開眼睛，那是放大了的一張猶如漫畫般的臉，可那也的确是張男人的臉。

百裏珣趕快把他推開，被男人抱就算了！現在還被男人親了是怎麽回事？！老子是直男，直男啊！！！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百裏珣語無倫次的說着，但是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下文。

見他們是在馬車之中，而師兄和師妹都不在才暫時放下心來，這事若是讓他師妹看到，他以後再跟哪個妹子多說一句她都能給攪合散了！他師妹絕對做得出來！

“那個，朝遠兄，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我我，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可我剛剛的意識不清醒，所以所以……”

“如此，你可覺得好些？”萬朝遠問道。

被他這麽一問，百裏珣想了想，那些想法倒也的确不讓他心生恐懼了，沒想到接吻還有這種效果？啧，可憐他三十年也沒經歷過這些，若知道這麽好使，怎麽也該找個女朋友的！

百裏珣點點頭，“沒想到朝遠兄如此有犧牲精神，我一定會盡快找到伴侶，所以，下次就不勞煩朝遠兄了！”

萬朝遠聽完他這話皺起眉頭，“未解決這心魔前，你不能與我分開。”

“行，一同行走江湖嘛，放心吧，朝遠兄，我把你當兄弟的！你救了我這麽多次，我定當湧泉相報。”

萬朝遠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詞，只好作罷，總之結果是對的就可以了。

百裏珣率先出了馬車，他的氣色早已不想剛剛那般蒼白，已經恢複生機。

“師兄，這鎮中我還要一探究竟，可知當官的是何人？”

“應當是馬大人。就居住在這鎮上，怕是……兇多吉少。”

這話聽起來仍舊覺得很難過，但至少心裏并未覺得難以忍受，再次感嘆，這接吻可真好使！

“那我再去一探究竟，師兄先帶着師妹去找個地方落腳休息吧。到時候再來找我也行。”

萬朝遠還未從馬車中出來，百裏珣就打算再入清海鎮，大師兄趕忙瞧了瞧馬車，提醒萬朝遠。

他這才從馬車上下來，面對大師兄和師妹時，仍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可大師兄看到了，他的耳朵，紅了。

這實在是，太罕見了。

罕見程度不亞于躺在地上的屍體複活的站起來。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鎮子，大師兄還沒反應過來，還是師妹拍了拍大師兄的肩膀，“師兄？”

“走吧，我們去找找距離最近的落腳地，我們大約要在這裏待上一陣了。”

清海鎮之中仍舊是一股撲面而來的死氣，混雜在空氣之中的，除了濃濃的血腥味，還有那些絕望和痛苦。

心靈上的創傷永遠要比身體上的更難愈合。

馬大人的官府很快被他們找到，只是那狼藉的樣子，一目了然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看到馬大人就趴在桌上，下面還壓着些雞毛蒜皮的案件。

百裏珣緊緊地握着拳頭，“這些人……分明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

萬朝遠擔心他的心受不了，只好用雙手撫着他那雙攥緊的拳頭，“這世界上總有些人，不分是非，不分對錯，不擇手段。而也許，只是為了一己私欲。”

“可是代價都需要別人來承擔嗎？”

“我們一定可以給這些人一個交代。”萬朝遠說的肯定，讓百裏珣都信了。

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他忽然問道：“我還不知道朝遠兄今年貴庚了？”

“二十有三。”

百裏珣心裏微微有些不爽，他好歹也是個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鬼安慰了！

可是不得不說，萬朝遠的話就是管用，至少他心裏不覺得那麽難受了，認認真真開始搜找證據和線索。

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太多有用價值，百裏珣有些洩氣。

電視劇裏的男主角不都應該是開挂似的存在嗎！他為什麽沒有？！

忽然，耳朵裏又傳來一陣細弱的聲音，時有時無。但他們內力深厚，聲音也聽得更清楚些。兩人對視一眼，便一同往一個方向跑去。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聲音終于可以聽清，只是實在微弱，但能在這座“死城”之中，找到任何生的跡象，都讓人覺得振奮。

一靠近，百裏珣怔了一下，“顏……顏姑娘？”

顏靈微微擡頭，她發着抖，一見是百裏珣，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撲進他的懷裏，“我好怕……”

百裏珣沒遇到過這種事，雙手有些無處安放，只是這種事情并未持續太久，甚至只是一瞬間，顏靈就被萬朝遠拉開，而且是超級嫌棄的那種。

只是把她拉遠之後，就立刻松開了手，面無表情的站在百裏珣身邊。

顏靈愣了愣，看清人後，更是震驚，“你你你……是你！”

百裏珣不解，“朝遠兄如何？”

“那天，把我綁走，又把我扔在這裏的人，就是他！”顏靈的聲音都在顫抖，足以證明她的恐懼和害怕，以及以此來證明她話中的真假。

“顏姑娘，你确定沒看錯嗎？”百裏珣皺了皺眉，看了看顏靈的表情，又看了看萬朝遠的反應。

嗯，仍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當，當然。我很害怕，這座鎮子，一夜之間就……就血流成河，都是因為他！”

這是這個鎮子之中，唯一的活口說出的證言，可百裏珣思考片刻問道：“我和朝遠兄這半月來一直在一起，我再問一次，顏姑娘确定看清了人臉？”

“也……也沒有。我當時，也只是偷偷瞟了一眼，不然可能……就被發現了。”說罷，她又繼續哭了起來。

百裏珣最見不得女孩哭了，收起剛剛盤問的态度，束手無策。幸好這會大師兄找了過來，見到顏靈也是一驚，又看了一眼萬朝遠，“顏姑娘？”

“師兄，你來的正好，顏姑娘說抓走她的人和這夥人是同一批，現在正驚魂未定，你先帶她回住處吧，我和朝遠兄再繼續看看。”

顏靈哭哭啼啼，還沒反應過來，在擡頭就看到百裏珣和萬朝遠只留給她一對背影。

她無意間散發出來的恨意，被身旁的大師兄看個正着，“別看了，走吧。”

顏靈瞬間變回無辜，“多謝李公子。”

大師兄笑笑，帶她出了這鎮中，才悠悠問道：“我思索半天，實在沒想出來，顏姑娘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姓李的呢？又或者，我該稱呼顏姑娘什麽呢？”

顏靈怔住，此時她才明白，眼前這個人并不想初見那般的，溫和親近，“你，你是誰？”

“姑娘接近我的師弟，究竟是要做什麽？”大師兄眯起眼睛，不似平時那樣，“我的師弟比較善良，所以，別利用他的善心去做壞事。”

“我，我沒有。”

大師兄又恢複溫和的樣子，“走吧，你若是在這兒就失蹤了，珣師弟也會苦惱的。”

在大師兄和顏靈離開以後，百裏珣的那份鎮定就蕩然無存。

他不想懷疑萬朝遠，可是顏靈是這場災難的唯一幸存者，他剛剛雖然說他和萬朝遠一直在一起，但并不包括夜晚睡覺的時候。

如果，他只是說如果，那個時候，萬朝遠想去做些什麽，他真的可以輕易的瞞過所有人。

“朝遠兄，你會騙我嗎？”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幼稚，可他就是想聽到他親口的回答。

“不會。珣兒，我騙不了你的心。”

“我的心？”

萬朝遠将手放在他的胸口，那有力的心髒“咚咚”的跳動着，“它不會說謊。”

在萬朝遠的手上，那心髒加速跳動起來，因為它，不會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

吶！是我們攻君和珣珣崽的初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