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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反應極快,迅速為小乙拉上先前被她掀開的薄被,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手尚未來得及放下,激動的聲音從外傳入:“小乙,你有救了!”
是先前給小乙送食盒的少年的聲音。
年年低聲警告道:“不想我把你哭鼻子的事說出去的話,就不要洩漏我的行蹤。”
小乙被氣到了:胡說八道,他哪裏哭鼻子了?
年年才不管他,左右看看,見牆角放着一頂漆跡斑駁的衣櫃,蹑手蹑腳地跑過去,鑽進了衣櫃。
在搞清楚自己處境,做好準備前,她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行蹤。
衣櫃不大,好在年年現在也還是個孩子,躲進去綽綽有餘。裏面只有寥寥幾件衣物,疊得整整齊齊的堆在角落。
透過櫃門的縫隙,年年看到先前給小乙送飯的精瘦少年風也似的沖了進來,一手舉着一個藥瓶,激動地道:“有救了!”
小乙收回落在衣櫃上的羞惱目光,看向來人,目光柔和下來,輕喚了聲:“遠舟。”
這個遠舟,是小家夥的好朋友嗎?
年年若有所思,在櫃中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拿出任務手冊翻了翻。
人物表下,出現了第一則人物簡介。
滕遠舟:本是順寧郡王府在牛頭村的佃戶之子,在王府廚房打雜。男主聶輕寒從仇家手中僥幸逃脫,落腳在靜江府郊外的牛頭村,投宿滕家,幫了縢家不小的忙。滕家念恩,知聶輕寒孤苦無依,将其介紹到順寧郡王府做事。
聶輕寒在府中得罪了家生子,受到孤立,唯有滕遠舟對他幫襯幾分。
聶輕寒和福襄成親後,滕遠舟成了兩人府邸的護衛總管,他待聶輕寒忠心耿耿,深受聶輕寒的信任。最後,更是封了世襲千戶,掌管了守衛皇宮的禁軍。
總之,這人是聶輕寒的鐵杆。
這倒是意外之喜,這麽快就碰到和男主有關的人了。也不知男主這個時候有沒有進入郡王府做事?
“你醒了?”滕遠舟大喜,沖到小乙面前,将藥瓶遞上,眼睛亮晶晶地道,“我們有藥了。”
小乙意外:“府醫給的?”府醫會願意為了一個小小的他得罪郡主?
滕遠舟搖了搖頭:“不是,是二姑娘慈悲,偷偷派人送來的。叫我不要聲張,免得郡主知道了生氣。你知道,郡主向來霸道,二姑娘也惹不起她。”
小乙輕咳了聲,目光往衣櫃方向掠過。
滕遠舟毫無察覺,嚷嚷道:“我幫你上藥。”伸手來掀他身上薄被。
小乙握了握拳,阻止道:“不必,有人幫我上過藥了。”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那女霸王撕碎了,怎麽見人?
滕遠舟驚訝:“誰?”
小乙猶豫了下。
滕遠舟恍然大悟:“我怎麽糊塗了,有郡主在,對方當然只敢悄悄救你,不敢留名。不然惹怒了郡主可就糟了。”
小乙又咳了起來。
滕遠舟急了:“唉喲,怎麽老是咳嗽?”想伸手幫他拍,探到一半,想起對方背上全是傷,手又僵住,急得團團轉。
小乙止住咳:“我沒事,不小心嗆了下。”
滕遠舟抹了抹頭上的汗:“真沒事?”
小乙“嗯”了聲。
滕遠舟放下心來,想起來道:“自你受杖責,就水米未進,該餓了吧?我從廚房要了米糊和馍,我喂你吃。”回身打開食盒。
他“咦”了聲:“救你的人喂你吃過了?”
小乙一怔,忍不住再次看向衣櫃方向。他自然沒吃,唯一的解釋是那位吃了。可那位自幼尊貴,錦衣玉食,因為她挑剔的口味,郡王府的廚子都不知換了多少個,她能吃得下這米糊粗面?就算為了捉弄他,她也不必委屈自己至此。
難道她沒有騙他,真的失憶了?
小乙若有所思。
滕遠舟憂心地道:“你怎麽才吃這麽點?多吃點身體才能好得快。”将剩下的半碗米糊往他嘴邊送,“好歹再吃點。”
小乙心不在焉,沒有注意,等到反應過來,渾身毛都快炸了:喂喂喂,這是別人吃過的啊!
年年在衣櫃中,抱着膝聽着外面兩人一個不肯吃也不肯說理由,一個苦口婆心地勸,僵持不下,到最後還是小乙勝利了,寧可噎得慌,也不肯再喝一口米糊,只肯吃那個完整的玉米面饅頭。
她心中啧了聲:這小子,還挺講究的。
眼皮漸漸越來越重。原主原就受傷不輕,那一跤磕到了腦袋,失血不少,也就是仗着系統出品的靈藥效力,又碰到了受傷的小乙,要為他療傷,她才撐了這麽久,這會兒安靜下來,倦意如潮水般漫來。
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在滕遠舟對小乙吵吵鬧鬧的關心聲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年年是被一聲窸窸窣窣的動靜鬧醒的。她頭痛欲裂地揉了揉眉心,透過衣櫃的縫隙向外看去。外面天已全黑,淡淡的月光透過破敗的窗紙照入,屋裏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黑鴉鴉的樹影印在窗紙上,四周安靜無比,連風聲都已靜止,角落的木床上,隐隐有一團黑影,動靜正是從那裏傳出。
年年看不清楚,靈光一閃,從包袱中取出一顆夜明珠。她舉着夜明珠走近小乙,淡淡的光芒下,她看到了破舊木榻上的小家夥呼吸粗重,面色通紅,身子微微痙攣。
而他旁邊,滕遠舟趴在床沿,睡得正酣。
年年無語,伸手探了探小乙的額頭,只覺入手滾燙。她心知不好,顧不得掩藏行蹤,伸手搖醒了滕遠舟。
滕遠舟驟然醒轉,見自己面前立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吓得差點叫出來。
年年對他擺了擺手,低聲道:“別嚷。他發燒了,快去打些涼水來。”深更半夜的,無處尋醫,只能先想法子物理降溫。
她态度鎮定,語氣堅決,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滕遠舟愣愣地應了一聲,立刻跳了起來向外跑去。
年年憂心忡忡地看向小乙,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床頭的藥瓶。這是滕遠舟帶來的藥。年年打開藥瓶看了看,聞了聞,确定兩瓶藥一瓶外敷,一瓶內用,倒出了一粒內用的藥丸,轉向小乙。
小乙兀自在昏睡中,牙關緊閉,毫無反應。
年年用力掐住他的人中,喚道:“小乙,醒醒!”
幾聲之後,小乙終于慢慢睜開眼睛,原本黑亮的鳳眼水汪汪的,仿佛失了焦,迷茫地看向年年。
年年将藥丸送到他唇邊:“吃下去。”
小乙皺眉看向她,原本蒼白的薄唇紅得仿佛抹了口脂,半晌,他仿佛終于意識到了眼前的情況,慢慢張開了嘴。
年年将藥丸送入他口中,只覺他呼吸都燙得驚人。她不再猶豫,直接伸手掀了他身上的薄被,又将他身上先前已經殘破的衣裳掀開。
小乙似乎燒迷糊了,愣愣的一動不動,任她施為。
“你做什麽?”門口傳來驚怒之聲,卻是滕遠舟拎着一桶水回來了。見狀,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
年年頭也不回:“你回來得正好,找個帕子浸水,将他身上每個關節處都擦一遍。”
滕遠舟莫名其妙:“你這是做什麽?”
年年又将小乙的衣袖都挽起,淡淡答道:“幫他退燒。”
滕遠舟道:“不是應該多蓋幾層被子,捂出汗來?”他的聲音在年年堅定明亮的目光中漸漸低了下去,嘀咕道,“祖輩留下的法子……”
年年嗤道:“你想他快點死,可以用這個法子。”
滕遠舟兀自遲疑:“可是……”
“照她說的做。”小乙燒得嘶啞的聲音虛弱地響起。
他開了口,滕遠舟不再猶豫,一時卻找不到帕子。年年看不過,将自己的帕子給了他。
兩人合力,折騰了大半宿,又幫小乙重新上了藥,小乙身上的熱度終于退去,精疲力盡地沉沉睡去。
滕遠舟試了試小乙額頭的溫度,長舒一口氣,感激地看向年年:“多虧了姑娘的好辦法。”
年年也松了口氣:剛剛小乙都燒得痙攣了,實在危險,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她松懈下來,只覺又累又困,渾身都如散了架般。
這個身體到底年幼,又受了傷,熬不得夜。
她揉着眼睛,沒有居功:“還是多虧了你帶來的藥。”
滕遠舟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目光在床頭的夜明珠,床上的小乙,年年三者之間來回。片刻後,他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怎麽稱呼,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是郡主身邊逃走的那個丫鬟?”
年年一愣:滕遠舟不認識她嗎?
她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是的話,你打算告發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1,2章紅包已發,本章繼續……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ocelyn、打爆你的狗頭x 10瓶(づ ̄3 ̄)づ╭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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