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卷. 交出身體

坐進加長林肯，他身邊的郝鑫躺在座椅上睡的還算安穩，而他自己的內心卻亂成一團麻。

仔細算算，郝晨和鼓老打交道的日子并不多，加起來連二十天都不到，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住在自己內心世界的老頭，郝晨其實是完全是陌生的，他是被動而且無奈的接受了這樣的存在，就好像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都是被設計出來的程序代碼，由不得他拒絕和選擇。

車隊在盤山道上行駛的并不算緩慢，但一直沒有停下的意思，周圍的風景幾乎一成不變的只有群山、樹林，車裏沉默安靜，只有車輪摩擦路面的聲響提醒他現在身處的窘境，司徒楊并沒有和郝晨一起坐在後艙，而是選擇了司機身旁的副駕駛位置。

這讓郝晨在心理上比之前稍微放松了一些，對面坐着個比自己修為等級高出一大截的兇神，誰都會緊繃着神經。

看着司徒楊沒有動靜，郝晨假裝自己累了，靠在座椅上閉目休息，實則讓魂識進入了內心世界，做到這點并不麻煩，只是轉換瞬間會有時間差，如果有人趁機偷襲，會無法及時應對。

郝晨沒有傻到完全相信司徒楊和寄靈絲塔利斯告訴他的事情，但他更迫切需要的并不是什麽真相，而是擺脫被人脅迫着的窘境。

“你就不怕司徒楊偷襲？”郝晨內心世界的雪已經下的很厚，一腳踏下去都會沒過腳踝。鼓老雖然依舊在暖爐邊烤着火，但神情卻明顯是在等他。

“要殺我，剛剛比現在更合适。”看見鼓老對面有把空閑的椅子，郝晨一屁股坐下，不客氣的拿起壺給自己到了杯茶水。

“你的本職究竟是什麽？”郝晨喝幹杯裏的茶水，他壓抑着自己心裏的火氣，死死地盯住鼓老的臉，如果他繼續說謊，那他的神情他臉上的肌肉，絕對會露出破綻。

“輔助你的成長，讓你成為‘天之聖者’。”鼓老沒有動，只是同樣看着郝晨，他能察覺到郝晨目光中的怒氣，但卻不想平息他。兩個人就這麽對視了好一會，郝晨突然站起身，走到鼓老的面前你，一把将他的拎得站了起來。

“告訴我，究竟要多久才能成道？”

郝晨從未向現在這樣煩亂焦躁，從司徒楊的出現，到郝鑫急轉直下的發病，他既無能力對抗也無能力拯救，甚至連逃跑的本事都沒有，第一次，他對力量如此渴望。

迄今為止，郝晨見到最強大的存在就是合丹期的司徒楊，他記得飛機上司徒楊扣住自己手腕時，那強大到讓自己無法動彈的威壓和力道，更記得被他用內勁彈回小屋的鼓老分神。他和司徒楊之間的差距，大得如鴻溝一樣，所以他必須超越，必須更強大，如果鼓老的職責是協助他。

“現在就現在，告訴我，怎樣利用系統，讓我更強大！”

“只有修行，不辍地努力修行。”鼓老的話刺的郝晨發狂，現實中也有修行的普通人，他們求仙長生，頂禮膜拜，但是擺脫不了生老病死，更得不到任何能力。而他不同，他得到了系統，也得到了神神秘秘的鼓老，他懶得追究鼓老的身份究竟是“天之聖者”的碎片，還是別有用心的魂靈，只要能幫助自己得到力量，擺脫困境，其他都無所謂。

想要進階更強大的力量合丹是郝晨的必經之路，《玄天澄命錄》裏講得很明白，合丹是一個持有者最後是否能成道的關鍵，合出的內丹三六九等，只有最高的‘天丹’才有進階成道的希望。

想合丹就需要體修與築氣之間的絕對配合，不僅兩項必須達到五重天的修為，更要筋、骨、血、脈這四項基礎的牢固。修體負責筋骨，只要跟着系統的任務指引，跑去草原殺殺狼群就會逐漸提升，最要命的卻是負責血脈的築氣。

築氣需要合萬物之能沖擊自身的十二條經絡，打通大小周天，激活身體內休眠的“靈氣”，再利用萬物之能充盈，使靈氣的儲存量達到一定程度，可以反饋滋養十二經絡，從而達到無窮無盡。

可築氣修煉的關鍵是“萬物之能”，這是一種聽起來好找，卻大量時間、經歷利用系統輔助功能在體內一點點打熬煉化的東西，光時間郝晨就輸了一大截。

鼓老自然知道郝晨心裏的憂慮，他看着他臉上陰晴的變化，屋外的也雪越下越大，郝晨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從心底升起的絕望感。

“幫我築氣！”郝晨的目光像藏了刀子一樣，他真是恨不得把鼓老這該死的靈魂碎片碾成粉末，但眼下依然有求于他。

“不怕我奪舍？”

“我別無選擇，不是麽？”郝晨覺得精神極度疲憊，身邊那個随時會發瘋的弟弟還需要照顧，他腦子裏曾經閃過了司徒楊的名字，可這個較鼓老更來歷不明的“殉道者”，不比鼓老可靠。

“好小子，老夫鼓一鶴，郝晨，你的歷練才剛剛開始。”鼓老微微一笑，一揮手把郝晨的魂識丢了出去。

郝晨知道鼓老所說的歷練是什麽，擁有寄靈的系統，可以将經脈授權給寄靈完全掌管，這不僅可以探查經脈程度，更可以借助寄靈吸收外界能量，将之轉化成經脈所需要的養分，打通和滋養經脈，達到修煉的目的。

但凡事有好就有壞，交由寄靈協助修煉雖然方便快捷，但這也等于将肉身托付給了寄靈，寄靈就有奪取持有者身體，占為己有的可能性。

如果鼓老抱有奪舍的念頭，郝晨在交出經絡後不久，魂魄就會被丢出身體之外，成為孤魂野鬼。

郝晨醒來的時候，車、車上的人都和之前毫無變化。天也漸漸暗了下去，郝晨打開窗簾，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依舊是群山環抱的山間公路，司徒楊還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動不動的閉着眼睛，或許也是在和內心裏那個名叫絲塔利斯的寄靈對話。

“我們要去哪？”郝鑫打了個寒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搖晃的車頂郝鑫才想起目前的狀況。

“小朋友醒了？在等幾分鐘，我們就要到目的地了。”司徒楊打開與後艙的隔板，回過頭去，看了看兄弟倆，眼神裏仿佛察覺到郝晨身體上的一絲變化，并沒有再說多餘的話。

沒過多久，車子停了下來，窗外也豁然開朗，盤山路的盡頭，一座高高聳立的石雕牌坊矗立在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