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劍入江湖》的會議被推遲了将近一個星期，而在一個星期之後，上面忽然發了新的通知，說讓之前參與競選的人重新做一份方案。

這一次要求的，是上一份方案的細化版。

那天郁時青又一次被李彥舟叫去辦公室敲打，結果不知道被誰發出的動靜打斷，後面李彥舟一直疑神疑鬼，倒也沒在為難郁時青。

這兩天他依舊沒有什麽工作，但也沒什麽煩惱。

忽然知道要開始重新競選，郁時青也像是終于找到了目标。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好端端的，怎麽忽然要重新競選？”

“小道消息。”趙易壓低了聲音說：“聽說有人和boss舉報，說上次競選不公平，所以這次boss會親自監督。”

趙易對這位boss十分崇拜，以至于郁時青明明不在意，但還是聽了很多關于他的光輝事跡。

“哦。”郁時青對這位boss不感興趣，反應也淡淡的，雖然這個新杭的老板很厲害，但他家陸先生更厲害。

“所以你打算參加二次競選嗎？”趙易本來就是個自來熟的人，這段時間和郁時青的相處也很好，難免有些替人擔心，“雖然boss會監督，但除非你的方案能和別人拉開很大的差距，不然李彥舟還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郁時青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不會否定自己的能力，但同樣，他也不會看輕別人的實力。

那天他的方案很好，但吳曉的方案也不差，如果那一票是另一個人投的，郁時青不會有什麽委屈。

“機會都到眼前了，沒道理自己先放棄了。”郁時青剛好對自己的方案有了些新想法，“不試試會留遺憾的。”

“也是。”趙易手握拳在另一邊肩上碰了碰，而後又指向郁時青，“兄弟，哥挺你。”

郁時青笑了笑，接受了趙易的好意。

這一次留給他們的時間依舊是三天，但細化方案明顯比寫粗綱複雜很多，郁時青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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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李彥舟這傻逼陰魂不散，時不時出來刷個臉，說些冷嘲熱諷的話。

“還真是天真。”李彥舟冷笑，“你不會真以為我就一票吧？”

他拍了拍郁時青的肩膀，“這裏是職場不是學校，沒那麽多人替你伸張正義。”

“作為你的前男友，我不介意讓你感受一下，什麽是真的職場。”

郁時青壓根沒理他，依舊在思考怎麽細化自己的方案。

他是真的很想參與《劍入江湖》的策劃，這三天比上一次的三天更加廢寝忘食，甚至一度忽視了陸言川。

不過陸言川也沒說什麽，雖然心聲會抱怨一句“這方案能比哥好看”，但還是會将熬夜在書房累睡着的郁時青給抱回去。

有的人一言不發，但行動勝過了千言萬語。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再一次進入會議室時，郁時青已經不像上次那麽緊張了。

口袋裏還揣着出門前陸言川塞給他的糖，郁時青呼出口氣，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坐了下來。

“陸總聽說上一次競選有些人沒有公平投票。”說話的人是陸言川的秘書，而陸言川本人正在辦公室裏垂簾聽政。

他還不想這麽快讓郁時青知道他是新杭的老板，至少，不是現在。

他不想讓郁時青覺得自己要依靠別人才能獲得成功，雖然在感情中依靠另一半并沒有錯，但現在并不是在感情裏。

陸言川看着電腦屏幕中坐在角落的郁時青，嘴角微勾。

此時的郁時青并不知道陸言川就在距離自己一牆之隔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細化後的方案比初版多了很多內容，但為了節約時間，大家講解的時候也精簡了很多。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這次郁時青的表現也比上次好了很多，甚至有些超常發揮。

結束時李彥舟朝他投來了個挑釁的眼神，但郁時青沒放在眼裏，靜靜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各位，這次我們公開投票。”秘書說：“大家可以說一下為什麽不選這個方案，知道不足才能進步。”

以前的競選都是非公開的，這也算是開創了一個先河。

不過也沒人提出異議，畢竟大家都知道秘書代表的就是老板。他們只是打工人，只要準時發工資，先河什麽的也不重要。

只是因為加入了這個環節，耗費的時間又長了不少。

郁時青聽着那些人的點評，有些困，打了個哈欠後把衣服兜裏的糖掏了出來，準備偷吃一個。

結果他才剛塞進嘴裏，就被cue到了。

“剛剛有個方案挺不錯的。”主創團隊中的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開口道：“是叫，郁時青吧？”

郁時青一口糖黏在牙上，艱難擠出個笑。

救命，怎麽這個時候提到他了？

“那個叫吳曉的方案也做的不錯。”另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人說。

其他人的方案已經點評的差不多了，時隔幾日，他們再一次在郁時青和吳曉之間猶豫不決。

“選吳曉靠譜一些吧。”李彥舟懶洋洋開口道：“吳曉是公司的老員工了，也參與過不少大項目的策劃，更有經驗一些。”

“誰都是從新人做起的。”戴眼鏡的男人毫不動搖，“這個理由我不認可。”

“他們倆擅長的類型不同，咱們原本的組員有和吳曉位置重合的，要不選郁時青吧？”

……

大家各執己見，也沒争出個結果來。

主策劃已經習慣了這個場面，考慮到秘書還在這，于是出來主持了一下局面，“大家別吵了。”

《劍入江湖》是她好幾年的心血，策劃團隊自然也會精挑細選。

“老規矩，咱們投票吧。”主策劃也有些糾結在這兩人中該選誰，“投完以後，大家說說為什麽沒投另一個。”

“行。”其他人也沒什麽意見。

投票的過程比争論迅速多了，郁時青也在這個時間将那顆粘牙的糖給徹底消滅。

“嘶，又是對半？”主策劃看着這個票數皺了皺眉，一回頭，發現李彥舟還沒投票，“李……”

話還沒說完，就被秘書打斷了。

“既然大家這麽難以抉擇，不如我去請示一下陸總吧。”秘書站起身，“勞煩大家等我兩分鐘。”

其他人就這麽看着秘書離了開，也是什麽都不敢說。

“陸總。”秘書看向沉着臉的陸言川，“要怎麽辦？”

陸言川也沒想到最後關鍵性的一票又落到了李彥舟手上。

重新競選一次本就是為了讓那個因為私人恩怨而導致的錯誤結果被糾正，誰知最後還是成了這個局面。

郁時青不是不能輸，而是他不能以這樣的方式輸。

會議室裏。

郁時青看着李彥舟那一臉戲谑的表情，握緊了拳。

他也沒想到最後居然又是這個結果，明明現在李彥舟一句話都沒說，可郁時青卻聽到了很多。

之前在辦公室裏的那些話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郁時青的臉色越來越沉，握着的拳也越來越緊。

一直以來他都沒争過什麽，對別人的惡意和善意也都一視同仁的選擇忽視。

可即便如此，他也有想堅持的東西。

情緒愈演愈烈，就在郁時青即将沖動上頭，做出些什麽的時候，秘書回來了。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吱呀”一聲輕響将郁時青的理智拉了回來，他回頭和秘書的視線對上，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朝他笑了笑又挪開了目光。

“我剛問過了陸總。”秘書臉上挂着職業假笑，語氣不平不淡，“陸總說，既然兩個人都很優秀，大家也難以抉擇，那就不用抉擇了。”

這話沒頭沒尾的，吓得主策劃臉色一變，“楚秘……”

作為公司這麽久以來唯一一個被boss叫停過的項目，她真的很害怕再出什麽幺蛾子。

“不好意思，剛剛我的闡述有點不清晰。”秘書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陸總的意思是，可以兩個人都加進去。《劍入江湖》本來就是款大型MMORPG游戲，多一個人對你們來說也可以減少很多工作量。”

一個游戲的成功，是需要很多人的共同努力。

“可以嗎？”主策劃也不是沒想過兩個多都要，但公司的人始終只有那麽多。

成立了主團隊後，他們還得繼續招人或者外包，一個大型游戲單靠幾十個人是完成不了的。

“可以。”秘書說：“陸總已經同意了，等你們整理好名單發給我就行。”

接下來也沒秘書什麽事了，他整理了一下資料，起身離開，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離了開，郁時青還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以後咱們就是一個項目組的同事了。”主策劃肉眼可見的開心，“我叫胡玥，是《劍入江湖》的主策劃，很高興能和大家一起工作。”

其他人也說了些場面話，郁時青随大流附和了幾句，腦子裏全都是他就這麽進了《劍入江湖》的項目組？

這消息對郁時青來說真的很突然，直到會議室的人陸續離開，他都沒反應過來。

“你還真是運氣好啊。”李彥舟等人都離開以後，關上了會議室的門，“別以為進了《劍入江湖》的項目組就結束了，我始終是你上司。只要我動動手指頭，你就別想在公司裏好過。”

郁時青擡頭看着他，一臉冷漠，“哦，所以呢？”

“呵，你遲早會跪下來求我的。”

這種中二的臺詞郁時青看霸總小說的時候就免疫了，他剛剛加入了項目組，現在心情好，不想和李彥舟浪費口舌，于是擡手将人推開，“有病就去吃藥。”

說完，就拉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

兩人誰也沒注意到會議室的某個角落，監控正亮着燈。

隔壁，握着鼠标的陸言川臉黑如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冷着臉吐出一句：“天涼了，該讓這個姓李的滾出我的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