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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劇情截然不同的發展呈現在郁時青眼前，他呆愣了幾秒，皺眉看着陸言川離開了咖啡店。

他和季子禾就是普通的顧客與服務員，完全沒發生任何交集。

甚至之後，陸言川再也沒去過那家咖啡店。

作為公司的老板，陸言川不能一直旅游，工作在很大程度上也麻痹了神經，沉浸進去以後，精神狀态反而好了不少。

郁時青也終于是松了口氣。

日子似乎恢複了正常，陸言川每天兩點一線，偶爾和莊可寧他們聚聚。

“我還以為，你要一直半死不活下去。”莊可寧生平最讨厭戀愛腦，要是互相喜歡還好，單向為一個人渣付出，他只是看着拳頭都硬了。

郁時青摸了摸鼻子，也是不敢逼逼。

自己做的孽，被罵了也是活該。

“總歸是需要時間的。”陸言川嘆了口氣，“他也沒做錯什麽，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他不喜歡郁時青了，但也不想恨他。

“你氣死我算了。”莊可寧說着，又想起了什麽，“荀舟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陸言川已經很久沒關心過荀家的消息了，突然聽到這個名字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誰？”

看到他這個反應，莊可寧放了心。

他和聊八卦一樣随意開口道：“就郁時青那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前段時間他死了。”

說着忽然頓了頓，“是郁時青他爸殺的。”

好友是個戀愛腦，之前莊可寧也調查過郁時青的身世。

不可否認，郁時青身世凄慘。

但陸言川從來沒傷害過他，再怎麽凄慘也不是他傷害陸言川的理由。

知道郁時青餓死在出租屋時，他也只覺得是活該。

“我不知道。”陸言川搖頭，“他的事，我不想管了。”

“真的？”莊可寧盯着他看了一眼，眼裏滿滿的不信任，“過幾天宋家那位結婚，你要去嗎？”

陸言川不明所以，“我和他又不熟，我去幹嘛？”

“哦，因為他的結婚對象是沈奚。”莊可寧笑了笑，“你戀愛腦對象的好哥們。”

陸言川：……

陸言川木着臉，“不去。”

但沈奚給他請帖，猶豫再三，陸言川讓楚秘送了份禮物過去。

日子依舊平淡無趣，陸言川出門遛彎時，又一次走到了那家咖啡廳。

接待他的也依舊是季子禾。

就在郁時青以為他們之間要發生點什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闖入了陸言川的視線。

“陸言川？”沈奚是和宋煜一起出現的，他看見陸言川時有些驚訝。

陸言川也很驚訝。

倒不是因為碰到了沈奚，而是因為這人現在的狀态。

這人好像是大病初愈，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有事嗎？”陸言川很有禮貌的回應了一句。

沈奚點點頭，看了宋煜一眼，“我想和陸總單獨聊聊。”

宋煜有些不爽，但還是出去了。

“咱們似乎沒什麽好聊的吧？”陸言川垂着眸，視線落在咖啡上。

“抱歉。”沈奚嘆了口氣，“我知道芋頭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我替他給你道個歉。”

他是真心實意在說這話，但道歉遲了就算了，還是一個不相關的人代為道歉。

陸言川沒忍住笑了，“你是以什麽立場，代替他和我道歉的呢？”

一句輕飄飄的道歉，要怎麽抵消他受到的傷害呢？

“他不是故意傷害你的。”沈奚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是徒勞，但還是忍不住替郁時青辯解幾句，“他想和你離婚，但用錯了方法。”

陸言川終于是擡頭看向了他，琥珀色的眸子冷冰冰的，什麽也沒有。

沈奚糾結了好一會，和下定決心一樣，掏出了手機，“他做那些的時候，也很痛苦。”

“卧槽你別！”郁時青眼睜睜看着沈奚點開了自己和他的聊天記錄，那瞬間，想掐死沈奚的欲望格外旺盛。

他都死了！

怎麽還會有人拿他的聊天記錄出來鞭屍啊！

知不知道什麽叫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要不是郁時青現在碰不到沈奚，這人應該已經被他掐死八百回了。

他和沈奚的聊天記錄很多，也很亂，雜七雜八的有一大堆。

好在沈奚也沒打算讓郁時青死了也社死，在聊天記錄了搜索了關鍵詞，只給陸言川看了和他有關的部分。

[見到那個陸言川了，長得還挺帥的。可一想到要和他結婚，好像又沒那麽帥了]

[我查過資料了，只要我夠作，夠無理取鬧，陸言川肯定很快就煩我了！等我離了婚，請你吃大餐]

[陸言川居然給我買了小蛋糕……結果我把它扔了，我真該死啊]

[今天碰到荀舟了，真晦氣。晚上回家的時候陸言川讓張姨做了一桌我愛吃的晚飯……如果不是商業聯姻，我感覺我真的會愛上他]

[今天又和陸言川發脾氣了……他看上去很難過，我真該死啊]

……

這樣的聊天至少有上百條，隔着屏幕，郁時青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歉意。

最後一條是在離婚那天發的。

[也不知道你最近死哪去了，我離婚了。陸言川應該對我很失望吧……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可我确實不适合結婚，更不會愛一個人]

[離開前給陸言川留了一封道歉信，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現]

看到這，陸言川瞳孔猛顫。

聊天記錄裏的郁時青終于和曾經記憶中的那副模樣對上了。

其實他們這段婚姻裏，郁時青也不是完全冷漠。

他會偷偷在陸言川生病時照顧他，也會在陸言川應酬喝多了酒以後去接人回家，還會偷偷做很多很多的事。

只是每次做完這些後，第二天會變本加厲地找事，将陸言川升起的情緒再次消磨。

陸言川握着咖啡杯沉默了許久，他以為自己會出現很多複雜的情緒，但腦子裏一片空白。

最後只剩下“原來是這樣”的念頭。

他和沈奚并沒有聊多久，在走之前，忽然想起什麽，問了一句，“你和宋煜為什麽結婚？”

夫夫一場，陸言川對郁時青唯一一個朋友也是有所了解的。

沈奚似乎是沒想到陸言川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呆愣了片刻，随後苦笑道：“因為我沒得選。”

和沈父的鬥争終究棋差一招。

沈奚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沈父弄死的準備，卻沒想到宋煜會幫自己。

更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幫自己。

“只有和他結婚，我那個渣爹才不敢動我。”沈奚垂眸，“我需要借宋家的力量。”

陸言川微微颔首，也沒多說什麽。

聊到這，受傷的人只有郁時青。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先悲傷被人扒了底褲，還是先難過自己死太早了，現在連安慰沈奚一句都做不到。

等他回過神時，陸言川已經回到家，并找到了那封道歉信。

信的前半部分都是道歉，說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巴拉巴拉，這部分內容可以忽略不計。

陸言川視線落在信的最後一段，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說對不起彌補不了帶給你的傷害，但陸先生，你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

[我配不上你，祝你能早點遇到那個對的人]

房間裏安靜極了，陸言川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封道歉信被他捏在手裏，邊緣已經皺了，忽然間手一松，剛好一陣風吹過，信被吹走了老遠。

那天之後，陸言川依舊過着兩點一線平淡的生活。

郁時青本以為那封道歉信沒有在陸言川心裏留下半分波瀾，直到他又一次遇到了季子禾。

和劇情中描述的截然相反，陸言川沒有被季子禾吸引，反倒是季子禾被陸言川吸引了。

“好巧啊先生。”季子禾眉眼彎彎，“咱們又遇見了。”

陸言川看了他一眼，沒接話。

“既然咱們這麽有緣，不如交個朋友吧！”季子禾并沒被陸言川的冷漠吓退。

不過陸言川很不給他面子，“不需要。”

“先生真幽默。”季子禾依舊在笑，“人怎麽會不需要朋友呢？”

陸言川就是想找個咖啡廳發呆，因此對這個打擾自己安靜的人很不滿。他剛準備說話，腦海中卻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又冰冷的聲音。

【他才是你命定的愛人，你應該愛他】

陸言川瞪大了眼睛，握着咖啡杯的手驟然縮緊，“你說什麽？”

【我說，季子禾才是你的愛人】那分明是人的聲音，卻比系統的機械音還沒有感情，【你不應該拒絕他】

“我不喜歡他。”陸言川回答的很肯定，“他也不會是我的愛人。”

聲音似乎有些急了，【不，他就是你的愛人，你必須喜歡他！】

陸言川沉默不語，就在聲音以為他要妥協的時候，陸言川卻是起身結賬，離開了咖啡店。

絲毫沒把它放在眼裏。

之後每天，聲音都會在陸言川腦子裏重複這句話，甚至各種誘導陸言川和季子禾偶遇。

不過并沒有什麽用。

【你到底在幹什麽？！】聲音終于抓狂了，【季子禾才是你命定的愛人！你為什麽要避開他！】

陸言川不為所動，只是在聲音響起時擡頭，看着空氣中的某一處冷聲道：“我說過了，我不愛他。”

【不可能，你必須愛他】

陸言川冷笑一聲，“必須？”

多可笑的兩個字啊。

【不愛他你還能愛誰？】聲音充斥着明顯的憤怒，【那個死了的郁時青嗎？】

陸言川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他還以為自己忘了，可再次聽到這名字時，心髒還是止不住抽搐。

而這情緒變化被那個聲音捕捉到了。

它驟然拔高了音調，破有種歇斯底裏的感覺，【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吧？放着好好的季子禾不喜歡，去喜歡郁時青那個人渣？】

郁·人渣·時青：……

捧季子禾就捧季子禾，拉踩他幹嘛？

他都死了诶！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

很明顯，死者也是得不到尊重的。

聲音被氣得不行，叽叽喳喳罵了大半個小時，最後還是罵累了才停下，【你喜歡郁時青什麽？】

它發出了和莊可寧一樣的疑惑，【他明明一點優點都沒有！】

郁時青嘴角一抽，倒也沒有反駁。

“喜歡不需要理由。”陸言川說：“感情本來就是個不講道理的東西，心動又怎麽會需要理由。”

【即使他是這樣的人？】聲音說着，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光屏。

那上面，播放着郁時青的生平。

陸言川看着郁時青曾經的種種，即使已經知道他經歷過什麽，還是忍不住揪心。

那麽小的孩子，是怎麽抗住一次又一次的，來自家庭與學校的雙重暴力的？

【這樣的他，你也喜歡嗎？】

光屏中，除了郁時青的悲慘經歷，還有很多他內心的陰暗一面。

“我說了，喜歡不需要理由。”陸言川擡眸，剛好和光屏中的郁時青目光相接。他忽然露出了個笑，“我喜歡他，即使他一生荒蕪，也欣然接受。”

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劇情裏，陸言川隔着光屏，看見記憶中的少年從意氣風發到槁木死灰。

此刻，他終于原諒了那人。

聲音也生氣了，怒吼道：【如果我告訴你，喜歡他你會死呢？】

【這樣你也要喜歡他嗎？】

“生死有命。”陸言川指尖敲了敲，“我不在意。”

【你小子油鹽不進是吧？】聲音磨了磨牙，【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追求真愛毀我小說！】

陸言川終于是有了反應，“小說？什麽小說？”

聲音已經不想理他了。

也在這時，一聲碎裂聲傳來，天空居然出現了一條裂縫。

地震接踵而至，劇烈晃動下房屋一間間倒塌，各種災難也在一瞬間降臨，人間竟是變成了烈獄。

世界快要崩塌了。

越危急的時刻陸言川反而越冷靜，他吸了口氣，大腦飛速轉動，“這是個小說世界，我和季子禾在一起是小說的劇情。”

聲音不吭聲，陸言川也不在意，“所以，我是主角？”

陸言川吸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能這麽冷靜。房屋還在晃動，呼嘯的風與滂沱的雨同時到來，他現在廢墟中，仰起了頭，“你也不想這個世界毀滅吧？”

“我們做個交易吧。”陸言川說：“如果我沒猜錯，世界崩塌是因為劇情線斷裂……”

作為一個看小說無數且智商超群的總裁，陸言川可以說是精準拿捏了那個聲音。

果然，聲音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什麽交易？】

“再給郁時青一個機會，重寫劇情。”

“如果這次還是這樣的結局……”陸言川擡頭，堅定又緩慢地開口道：“那就請你換個主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