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訃告

季偲之前也沒有仔細琢磨，畢竟徐以敘看起來并不像是會撒謊的人，他說賣的是自己畫，季偲也沒考慮過他有沒有可能自己畫出來這樣一幅畫。

畢竟面對自己剛認識的人，就去分析判斷人家是不是在騙人實在是太失禮了。

但是這樣一幅畫就賣不到一百通用幣實在是太離譜了，季偲反倒是覺得徐以敘恐怕是撒謊了，開啓了這人有可能撒謊的意思後，季偲就不太覺得這樣厲害的畫是徐以敘畫的。

想起了很多社會新聞，季偲開始琢磨是不是不懂事的小朋友沒和家裏說，偷偷拿了自己家裏值錢的東西賣了換錢花。

不過沒有那個孩子會選擇賣東西不買好吃的好玩的，而去買營養劑，這不符合常理，營養劑那東西可一點不好吃，絕對不會是小孩子喜歡的類型。

因此季偲覺得這裏面恐怕有問題，她可不想惹什麽麻煩，便沒有應了下來，反倒是想直接和徐以敘家的大人談談買畫的事情，并且還想和人好好聊聊孩子教育問題。

“我家大人？”徐以敘搖了搖頭，“我家沒有大人啊。”就比自己大兩歲的顧琛，在徐以敘這邊完全覺得就是同齡人，絕對稱不上什麽大人。

季偲不相信這話，繼續問道：“我是說你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爸爸。”徐以敘首先回答道，至于徐瑤的情況讓徐以敘有些苦惱要怎麽回答，遲疑地說道，“媽媽之前在研究所裏，爆.炸後我就沒有聯系到她了。”

季偲心頭一跳。

作為生活在霁星晨會區的人，季偲當然是知道昨天研究所那場大爆.炸的，隐約有消息說就活下來幾個人，甚至還有聽到其他人嘀咕說過那個研究所裏還有病毒實驗室，這次爆.炸明火撲滅之後，還從其他星球調了好多生物應急專家做病毒滅活工作。

很顯然，現在已經失聯的這位媽媽是出事了。

“媽媽在回研究所之前說她下午下班回來會給我帶好吃的，讓我昨天中午先和以前一樣吃營養劑就好了。”徐以敘有些好奇徐瑤當時說的好吃的是什麽，不過現在這個疑問已經不可能有答案，“現在家裏營養劑都吃完了，實驗室的姐姐有和我說過，這畫可以換經費，我想用它買點營養劑。”

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這個解釋相當合理。原本生活在象牙塔裏的乖孩子失去了父母，只能變賣家産生活。

季偲稍微代入了下徐以敘，就感覺自己難受的快要哭出來了，當機立斷地說道：“你這畫姐姐買了，錢姐姐給你，買多少營養劑都可以。”

“真的！”徐以敘雙眼發亮，立刻就把畫收好遞給季偲，“謝謝姐姐。”

“你把智腦打開，我把錢轉給你。”季偲點開自己的智腦，調出來自己存款賬戶，看到上面僅剩的六萬多塊錢鼓了鼓臉，才想起來自己新買了幾件衣服和包包。

“啊？”徐以敘沒想到居然需要智腦，頓時不知所措，“我沒帶出來，姐姐你要不然等我一下，我回家拿。”

這年頭還有不帶智腦出門的？季偲感覺不解：“你把智腦放家裏做什麽？”而且哪怕是公交出行也要刷智腦的吧，更不要說其他的了。

“我男朋友好像很想玩的樣子，就放他那邊了。”以前從來沒有戴過智腦的徐以敘，并不了解這東西的重要性，只知道這東西是可以聯系徐瑤的，後來看顧琛操作，大概知道還能用來學做飯。

“他就讓你什麽都不帶就出門了？他自己沒智腦啊！”季偲感覺到不可思議，聯想到自己閨蜜的情況，第一反應就是這肯定又是一個渣男！

“他應該沒有吧……”徐以敘回想着自己把顧琛帶回來的時候，他身上确實是沒有智腦這個東西。

季偲嘴角一抽，這個時代還有人沒有智腦的？不過就算真的沒有……

“那他就讓你一個人什麽都不帶出門？”季偲依舊覺得不忿。

“他今天剛能下床，出門不合适。”徐以敘感受到了季偲的憤怒，不明所以地說道。

“剛能下床？他生病了？”季偲感覺有些尴尬，意識到自己這是遷怒了。

“嗯，當時他在爆.炸現場，受了重傷。”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都集中在一個家庭身上，季偲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抿了抿嘴，“算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好。”

十分鐘後，季偲從銀行回來，手裏捏着一張銀白色的卡，後背寫着串數字：“這裏面有六萬通用幣，密碼在背後寫着，你收好了，回去記得和智腦碰一下把錢轉到自己賬戶裏知道嗎？”

“走吧，我和你去買營養劑。”季偲已經在交談中發現，徐以敘有些不谙世事，反正她也沒事，幹脆就幫人幫到底，沒有智腦沒辦法坐車總不至于要這孩子走回家去。

在超市裏一口氣買了整箱的營養劑，順便還給徐以敘買了一些日用品，季偲本來是想讓超市直接把東西送到徐以敘家的，結果這孩子連自己家地址都不知道，只記得小區叫錦繡華庭。

無可奈何，這些東西只能徐以敘自己搬回去，好在徐以敘體質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輕輕松松全都能搬起來。

出了商業廣場季偲用智腦給徐以敘刷了一輛車，在送徐以敘上車前，季偲才鄭重地對着徐以敘說道：“小敘，你現在手裏的錢可以買很久很久的營養劑吃，所以明天要回學校讀書知道嗎？”

“一定要繼續讀書，只要考上大學，聯邦是有助學貸款，大學裏也有救助金，賣家裏的東西并不能讓你就這樣過一輩子，你要好好學習才會有出路，記住了嗎？”

徐以敘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季偲還是有些不放心，從包裏翻出一張紙巾，用口紅在上面寫了自己的通訊號：“如果實在沒錢，你可以聯系我。”

“還有家裏如果還有這樣的畫，想要賣的話記得不可以低于我給你的錢，知道嗎？”

徐以敘繼續點頭。

季偲看着徐以敘迷茫的雙眼，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也想不出什麽好交代的，最後只能說道：“如果有什麽事，要記得聯系我知道嗎？”

徐以敘化身了點頭機器。

終于告別了季偲，對這種關心十分不适應的徐以敘不由自主松了口氣，抱着自己腿上一大箱營養劑，想到自己短時間內都不需要餓肚子不由自主笑出了聲。

只不過季姐姐說的上學是什麽？學校是什麽？好像是他這個年紀很重要，而且必須做的事情。

懷着這種迷惑和興奮的感情，徐以敘來到了錦繡華庭小區大門口，而在這個時候，徐以敘家門口來了一位訪客。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顧琛動作飛快的把智腦裏的痕跡都清除了，并且還原了青少年模式，結果來人沒有直接開門，而是按下了門鈴。

顧琛立刻意識到來人不是徐以敘。

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如果顧琛身體狀況完好，他自然不用擔心什麽，但現在顧琛确實是如徐以敘說的那樣，不過就是剛能下床，整個人還虛弱地很。如果真的是有歹意的人，只要體質稍微高一些的，只怕現在赤手空拳的顧琛還真的不一定能搞的定。

好在顧琛透過貓眼視訊看到了門口訪客，是位拿着文件袋的警察。

是因為徐瑤來的。

顧琛立刻就做出了判斷并且打開了門。

見門開了，王海義立刻正了正色，直接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霁星晨會區警局的警察王海義，警號125739，請問這裏是徐瑤女士家嗎？”

“是的，請問有什麽事嗎？”

“很抱歉，徐瑤女士工作的聯邦生物研究所于昨日發生了爆.炸，今天早上在現場生物物質采集檢驗中發現了徐瑤女士的骨灰，确認徐瑤女士已經死亡，請節哀。”說完王海義遞給顧琛一份文件，“這是警局出具的死亡證明，請收好。”

“好的。”顧琛應了聲，對着王海義問道，“請問研究所爆.炸案現在有調查結果了嗎？是因為什麽原因造成的？”

“很抱歉，目前還沒有确定。以及現在有件事情需要和您确認一下，請問你是徐瑤女士的孩子徐以敘嗎？”王海義點開了自己的智腦，準備做記錄。

“是什麽樣的事，可以先告訴我嗎？”顧琛回避了王海義的問題。

王海義盯了顧琛一會，他身為老警察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不少，直覺感覺到顧琛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位了，不過看着顧琛一身居家服開門，也可以猜出來和徐瑤家關系匪淺。

本來也不是多隐蔽的事情，只怕沒多久消息就會被傳出去了。王海義也就直接和顧琛說了：“現場生物研究專家在調查過程中發現，聯邦生物研究所存在非法人體研究痕跡，并且之前爆.炸案幸存的部分人員并沒有在聯邦人口中登記。”

“在調查裏，發現徐瑤的孩子徐以敘在兩個月前同樣不存在聯邦人口數據中，之後才做戶口手續，懷疑徐以敘和聯邦生物研究所的非法人體研究有關，希望他能夠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