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皇家亂事一鍋粥（十五）

宋釋之一聽見這話，便立刻看向了楊朔。看着楊朔臉上的笑意，宋釋之便知曉，對方已經看出他不願意喝藥的事情，是在故意開着他的玩笑。

“…怕苦？”楊朔開口，輕聲詢問道，“需不需要讓人給你拿一些蜜餞之類的甜食？”

“不用了。”宋釋之其實也知道楊朔是在真心為自己考慮，只不過作為一個男人，宋釋之還沒有嬌氣到這種程度，“能不能給我倒杯水？”宋釋之低頭看了一眼深黑色的藥水，喃喃請求了一句。也許是注意力全在眼前這一碗湯藥上，宋釋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讓楊朔倒水這一請求有什麽不妥。

楊朔挑眉，看着眼前的人，倒是纡尊降貴地起身給宋釋之倒了一杯茶水，這才走了回來。

宋釋之見此，幹脆捏着鼻子，閉眼将碗中的藥水一幹而盡。楊朔看着他極度抗拒的神情，便笑着将茶杯遞至了他的面前。

“謝陛下。”宋釋之伸手接過。被藥味折騰到不行的他卻還是記着說了那麽一句話。說完，便立刻将茶水給飲了下去。喝完後，似乎覺得還未将藥味給沖刷幹淨，便幹脆自己起身，又喝了幾口水。

等到口中的苦味完全消散，宋釋之這才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轉了身。

站在原地的楊朔看着他這副模樣，原本就淺笑着的嘴角更是向上彎曲了一個度。宋釋之的嘴邊還站着一絲水珠，原本有些幹燥的嘴唇，在藥水和茶水的滋潤之下倒是顯得水潤了不少。

“你過來。”楊朔開口，帶着一絲命令的語調，卻似乎并不讓人覺得抗拒。

楊朔本就長得俊美，如今神情一愉悅，倒更是顯得迷人了幾分，宋釋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或許是因為昨夜那一場缱绻，宋釋之不禁覺得，自己和楊朔之間，似乎少了點之前君臣關系的隔閡。

如今楊朔這一叫喚，宋釋之便不由自主地提步走了過去。

“…陛下。”

楊朔伸手，捏住了宋釋之的下巴，力度雖不算重，但卻讓兩人對上了視線。

“雖不知道你怎麽想，但是…朕可不打算……”楊朔低頭，貼近了宋釋之的臉頰，溫熱的氣息傳來，帶着一絲心癢難耐的味道，“就此放過你。”說完，便對準宋釋之的嘴唇，吻了下去。

宋釋之立刻便睜大了眼睛，只不過還未等他反抗，楊朔已經更快一步地伸手摟住了宋釋之的腰間，将他往自己的懷裏帶去。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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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活的舌頭毫不留情地鑽進了口中，細細舔舐着每一個角落。

如果說昨夜只是因為藥效的緣故，那麽現在…宋釋之只覺得自己本能地感到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順着流向了四肢，使得他只能完全依附在楊朔的懷中，順從接受着他的吻。

宋釋之不由自主地伸手攥進了楊朔胸口的衣服，似乎要将其硬生生地按出褶皺。淡淡的中藥味流竄在兩人的口腔之中，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顯出想要分開的念頭。宋釋之甚至覺得，原先讓自己感到抗拒的藥味也變得不再苦澀。

片刻。

楊朔才松開了宋釋之，他望着宋釋之變得有些迷離的眼神，用似是撩撥的語氣問道，“…其實，你對朕也并不是毫無感覺，對吧？”

“…嗯？”宋釋之迷亂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想起剛剛所發生的事情，宋釋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楊朔沒有去逼問他，只是轉而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朕，今天到底去哪裏了？”

宋釋之啞然，猶豫着不知道是否開口同楊朔解釋。

“我說過，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還是你到現在…都不肯選擇相信朕？”楊朔的聲音帶着一絲蠱惑的意味。宋釋之心裏知道，此刻再對楊朔隐瞞也無任何意義，便開口道，“…我去見我師傅了。”

“…師傅？”楊朔聽見這話，生出了一絲疑惑，“誰？”

宋釋之看着他，便開口解釋道，“不是這次前來狩獵裏的人。陛下…你不是一直疑惑我的身份，覺得我所說的身份太過幹淨了麽？”

“其實…我本就是一介孤兒，從小流落街頭，并沒有什麽父親。我小時候被師傅收養，所有的武功都是由他教授。而這一次，刺殺王爺的事情…也是他交代給我的。”

楊朔聽見這話，心中的疑惑才解了開來，“…原因呢？為什麽要讓你刺殺皇叔？”

“若我問陛下，你要和我同一陣營的原因呢？”宋釋之反問道，“陛下若是真顧忌王爺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其實也不需要趕盡殺絕。陛下也說過，其實王爺早已沒有想要登基皇位的心。若你和王爺提出想要真正掌權的要求，我想…王爺不會拒絕的。”

“若是這樣…你就不害怕，朕将你和師傅的事情全盤告訴皇叔，以此來博取他的好感，更方便朕行事？”

宋釋之顯然沒有想過這一種可能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楊朔看着宋釋之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不由無奈，“…呆子。”

宋釋之擡頭，看着楊朔，卻還是沒有言語。

“你不用管朕要和你站同一個陣營的原因。無論你的任務是什麽，朕都會幫你。”楊朔對着宋釋之說道。雖然未曾知曉原因，但是宋釋之卻意外地…打從心底相信着楊朔的話。即使，宋釋之也覺得，這樣的信任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楊朔伸手，撫了撫宋釋之的額頭。

“還是有些燙，你先休息吧。等燒退了，再來找朕。”楊朔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朕先走了。”說完，便走出了營帳。獨自站在原地的宋釋之，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楊朔剛剛撫過的額頭。又從上往下劃到了嘴唇，似乎剛剛那一吻所留下的餘溫還在……

“宋釋之啊宋釋之，只要和那人相似，就算是夢，你都能陷進去……”宋釋之在站原地，輕飄飄地喃喃了一句。

……

宋釋之再次睡醒時，已是晚間。

也許是藥效起了作用，宋釋之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不少汗，裏間的衣服也已經有些濕粘，貼在身上顯得極為不舒服。宋釋之起身坐在床邊，發覺原本的頭暈之感也已經消失殆盡了。

宋釋之見此，幹脆起身。走出營帳之外，要來了一些熱水。等到重新把自己收拾幹淨以後，這才走了出去。

——等燒退了，再來找朕。

宋釋之想起這一句話，便決定前往楊朔的住處。自己現在名義上還是他的貼身侍衛，雖然兩人發生了關系，但是這并不代表宋釋之可以抛棄這一身份，而肆意妄為。

只不過，宋釋之前腳才踏出營帳，後腳便被一塊小石子擊中了小腿處。

宋釋之低頭看了一眼，便立刻朝着石子丢來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着侍衛服裝的人，等到宋釋之仔細一看，立刻便被驚出了一身汗。他連忙快步走至那人的身邊，輕聲問道，“…師傅，你怎麽來了？！”

“別說話，先跟着我過來！”

宋釋之聞言立刻噤聲，他擡頭望了望四周，确定沒人朝着這邊看，這才跟着雲賀的步伐走了上去。

等到兩人走至一個僻靜的角落，雲賀這才轉身看向了宋釋之。

“師傅，營地守衛深嚴，你怎麽能擅自進來呢？萬一被人發現了……”宋釋之略帶擔心的聲音響起，只不過害怕被人發現，還是特意降低了聲量。

“不必替為師擔心，我自有分寸。”雲賀打斷了宋釋之的話，轉而說道，“這次來，我只告訴你，後日務必要想辦法把楊番引至林場末端的石澤湖處。”

“…嗯，徒兒知道了。…師傅可是想到什麽好的對策了？”宋釋之點點頭，問道。

雲賀看了宋釋之一眼，沉默片刻後，便開口道，“為師意外發覺，後日…何竑就會起兵，意圖謀反。”

“師傅？！”宋釋之顯然沒有想到會得知這樣的消息，滿是震驚地盯着雲賀。

“不需要這樣看着我。”雲賀聲音淡淡的，卻讓人有些讀不懂他此刻心中所想，“我想要的，只不過是拿了楊番的性命而已。至于何家…只不過我之前無意之中偷聽見了而已。另外，何家的人也不是什麽好鳥。如果…你口中的皇帝真不像表面所說那般，那你只需将此事告訴他，我想他，自然會有應對辦法。明白沒有？”

“…是。徒兒明白。”宋釋之見此，只能應下。

“有人來了，歡兒，自己多注意點。”雲賀落下這句話，便快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宋釋之一個轉身，便看見了來人，“…王爺？”

“亦歡？如此偏僻之處，你怎麽會在這裏？”楊番盯着眼前的人，皺眉問道。

宋釋之只能扯謊道，“屬下…不過是想尋一個僻靜之處，獨自待上一會兒而已。”宋釋之看了看楊番，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玉蕭，“…王爺這是？”

“如你所見。我也只是想尋一個地方，獨自…吹一會兒蕭。”楊番回應道。

“如此，屬下便不打擾王爺的雅興了。”宋釋之開口道，正欲離開，卻又聽見楊番說道，“…亦歡，你可知道十三年前…關于夏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