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白泷差點也笑出了聲。

不過她這次有上次的經驗, 捂住了嘴。

方生察覺到那頭靜了下來,不由敏感的皺了皺眉。

“你怎麽不說話了?”

白泷:“沒什麽你繼續。”

“我吹個蠟燭。”

籠子裏的西瓜燈還在亮着。

絲毫沒有配合白泷的話,但是好在方生不知道。

他抱怨了一大堆之後, 又提起了加錢的話,然後……白泷又再一次拒絕了他的請求,然後問:“所以,你進去一天了查探到什麽了嗎?”

方生沒好氣道:“我現在走到哪兒都被人圍觀,怎麽查探!”

白泷頓了頓, 皺眉道:“這我不管, 如果你完不成任務的話那就一分錢也沒有了哦。”

她這話說的十分無賴。

方生沒有料到她是這樣的人。

她不是剛才還安慰自己嗎?

怎麽一轉頭就是一副無情的樣子了?

“你怎麽能這樣,現在是我完不成任務嗎?”

“現在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他現在這種處境, 神仙都救不了好吧。

方生還要狡辯, 白泷聽了這話, 卻眯了眯眼,語重心長道:

“你一看就還沒經歷過修真界的.毒.打吧。”

“我告訴你,這世界上的錢都不是好賺的。”

方生:……

他頓了頓, 白泷就道:“你再廢話, 我就減一顆靈石。”

“一句話一顆。”

很好。

方生終于不說話了。

然而,就在白泷和方生說着的時候。

并沒有注意到, 房間裏的西瓜燈,此刻頭忽然微微動了動。

……

山魑被氣暈了過去。

因為沒有身體,他現在體內的屍氣一點一點的在消散着。

天辰只好用自己的魔氣追尋到那半屍,先将身體帶回來。

好在他修為比山魑高很多。

此番操作,倒也簡單。

白泷和方生對話的時候,那安了西瓜燈的半屍裏就變了一個人。

用魔息探入身體後,天辰皺了皺眉。

在适應了軀殼之後,才用魔識開始查探周圍。

結鍋就看到了桌前坐着的一只小白龍。

那龍角少女穿着一身白衣, 背對着石桌,正拿着一顆珠子不知道在說什麽。

這是……白泷?

根據之前季修的記憶,天辰隐約認出來了些。

在他的魔魂之一季修自己剔骨重鑄肉.身時,他就見過這個少女。

季修摒棄了魔族身份。剔骨之時,便是天辰與他唯一的交集處。

兩人記憶有時候會重疊。

他便也在季修的腦海中見過她。

太清宗晏拂光座下弟子。

季修的小師妹。

而且出身無生海,身份十分高貴。

他本是準備直接打開籠子帶着山魑的身體離開的,此時見到白泷,卻改變了些主意。

等着她将話說完。

“明天之前,要是還查探不到消息。”

“你明白的。”

白泷邊喝着茶邊放狠話。

語氣和看起來軟軟的背影完全不一樣。

天辰在魔識中看着。

難得來了些興趣。

這晏拂光的弟子倒是不拘小節。

他魔氣熔斷了玄鐵棺籠,輕微的咔嚓一聲後,西瓜燈中燭火幽幽。

倒是沒叫人看出分毫來。

白泷成功的威脅了方生,叫他氣的跳腳,又不得不去辦事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切斷了聯系。

“好好說話不聽,非得叫人威脅。”

“我看起來是那種會妥協的人嗎?”

她放下杯子,苦的不行後。

又拿起了桌上的蜜餞。

西瓜燈的燈光照在了桌子上,幽幽明暗。

白泷動作停了會兒,手指頓了頓,擡起頭來看向西瓜燈。

“你又來搶身體了?”

她以為來的是山魑。

因為這個玄鐵籠有無鼎寺的法咒,山魑破不開。

所以白泷還算放心。

也就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

天辰心中想着,山魑這廢物果真是廢物。

就連一個剛過了心魔劫,到了內照期的小龍都看不起他。

他嘴上沒有回答。

白泷心想,難道她看錯了?

她拿着蜜餞在西瓜面前晃了晃,西瓜燈一動不動。

仿佛她剛才莫名的預感是幻覺一樣。

白泷皺了皺眉。

自言自語:“這不可能啊。”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小白龍站在地上和房間裏的西瓜燈對視了很久。

從頭看到腳。

在始終都沒有問題之後,她才皺眉,轉過身去。

算了。

今天好奇怪啊,老是發生莫名其妙的事情。

算了,算了,睡覺吧。

白泷本來是這樣想着的,可是她剛忽略西瓜燈走到榻邊,眼前就一黑,倒在了地上。

之前一直不動的西瓜燈閃了閃。

天辰操縱這山魑的身體推開玄鐵牢籠,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目光在房間裏巡視了一圈之後,定在了倒在地上的小白龍身上。

……

無鼎寺的弟子早上一向是要去最早課的。

由于白泷睡到中午總是錯過,所以大家也很少叫她。

被發現不見是在悟塵回來的時候。

昨天雖說那個山魑被控制住了。但是他總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性格沉穩慣了,也操的心多。

早上做完早課之後,便來了白泷的客舍。

“白施主?”

悟塵敲了敲門之後,沒有人理會。

他慢慢皺起眉,又敲了遍。

“白施主起來了嗎?”

房間裏還是無人應答。

悟塵意識到不對。面色微變,一把推開門。

卻發現裏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白泷的榻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顯示着昨晚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而旁邊關押山魑的籠子裏卻一個人也沒有。

悟塵剛發現白泷已經不見了的時候。

她就被擄到了魔域。

一開始被打暈。

白泷完全沒有知覺,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她才醒。

白泷坐起來後,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等一會兒才想起來。

等等,不對。

她被人暗算了!

所以……現在不是在無鼎寺。

她在哪兒?

白泷睜大眼睛,轉過頭去就看見房間裏的擺設果然和她熟悉的不一樣了。

這地方裝飾的死氣沉沉的,和她之前住的地方完全不像。

這究竟是哪兒?

“難道我死了?”

這裏是地府?

白泷摸了摸自己不由問出了聲。

這時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這裏是魔域。”

這聲音乍一聽和二師兄有點像,但是仔細聽又不一樣。

白泷這時還沒想到魔尊身上,思緒還停留在來偷身體的山魑。

嘴一瓢就問:“你是西瓜燈?”

空氣中微微靜了靜。

真正剛安上頭的山魑看了眼魔尊的臉色,吓的瑟瑟發抖。

白泷剛坐起身來。

就聽見對方沉聲道:“不是。”

“那你是想綁我過來威脅我師尊?”

她又問。

天辰頓了頓,沒有說話。

只是在離開前囑咐人鎖好房間,不允許人出來。

白泷聽見沒人說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魔族果然是想綁架她來威脅師尊。

只是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她失蹤了。

白泷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果然是被收走了。

不過……袖子裏的血聲珠還在,沒有被發現。

白泷失蹤的消息很久驚動了迦離,他本來是在靜修的,手中一頓,握着的念珠瞬間散開。

“聖、聖僧這……”

旁邊沙彌吓了一跳。

迦離霍然睜開眼。

“你是說小白被魔族擄走了?”

悟塵将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說到玄鐵籠被打開的時候,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除了魔族不會再有其他。

“只是”還叫悟塵有些奇怪的是,這山魑修為不高,原本幾乎不可能破的開籠子。

雖然疑惑,但是此時事已至此,他只好皺了皺眉。

“聖僧,白施主失蹤,如今怎麽辦?”

“也不知那魔族究竟是何目的。”

是何目的。

無論是何目的……

迦離緊抿着唇,手上被念珠劃破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旁邊有人提醒,才過神。

“聖僧,您流血了。”

指尖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些,皺了皺眉道:“我去魔界。”

白泷被魔族擄走。

無論如何,他都得去一趟魔界不可。

一想到那龍角少女置身于險境之中,迦離便收緊了手。

“你們幾個守好無鼎寺,等我回來。”

他站起身來,剛要走。

誰知就收到了太清宗的傳音符。

“我去接人。”

說話的是季修。

他這幾日已經剔除了魔骨。

與常人無異。

在收到白泷被魔族擄走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聯系了無鼎寺。

迦離還想說什麽。

便聽季修道:“佛修與魔修天生相克,在魔域聖僧的實力發揮不出十分之一。”

“而且”他頓了頓。

“論魔域,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白師侄已經被擄走了。”

“無鼎寺便不能再失守。”

傳音符裏此時說話是鳴夷真君。

魔域擄走白泷的想法,大家也都能猜到幾分。

無非是威脅罷了。

若是幾個人都去,反倒不好。

迦離緊抿着唇,只有悟塵一個人看到聖僧手中的血跡。

很深的一道傷口劃過掌心。

看着應該是很疼吧。

他最終只能垂眸道:

“有勞了。”

迦離聲音幹澀。

季修頓了頓,沒有說話。

傳音符斷掉。

那珠子還滾了一地。

迦離清寧無垢的面容在此時叫人看着莫名有些壓抑。

“聖僧?”

“您要不要處理一下傷口。”小沙彌提醒道。

迦離沒有說話。

過了會兒才搖頭:“不必了。”

“我沒事,你們下去吧。”

其他弟子見狀只好先離開。

唯有悟塵。

他腳步頓了頓,走到門外後看了眼身在佛堂的聖僧。

白衣僧人一身雪白僧衣,閉上眼,看似與平常無礙的樣子,卻愈發顯得之前的壓抑像真。

半邊明暗照在迦離身上。

悟塵頓了頓,臨走前忽然低聲道:“聖僧,你心亂了。”

耳邊聲音雖低,但迦離卻聽入了耳中。

心亂了嗎?

他微微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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