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再次祝您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華淩給出了自以為穩妥的建議。

這樣既能讓謝鯉小心翼翼發展他的感情, 又不至于明顯到讓其他人察覺。

當然了，他本人是看得出來，也正是考慮到謝鯉這孩子還小, 才特地去提醒他。

反倒是電話另一頭謝鯉那兒，心情有些複雜。

這一通本該是拜年電話，以他和華淩不算很熟、但絕對不疏遠的關系來看, 就該客客氣氣說了吉祥話拜了年然後拜拜的, 結果莫名其妙變了味兒, 越來越有感情咨詢那味兒，關鍵華淩本人還是個時薪超貴的“特邀專家”。

他從前有和華老師特別親近嗎？

沒有的。

準确說, 整個選秀節目的練習生，哪怕是當初一度被媒體和大衆認為華淩很好看的，其實和華老師也沒什麽特別深的交情。這一點謝鯉倒是可以自信的給出證明：因為就連他都不确定自己手裏的聯系方式是華淩私人的還是他的工作號碼。

關系好, 就一個工作號打發？

但對方偏偏又能在最忙碌的後臺，特地送來一句“身體還好嗎”的問候。

雖然有些不知好歹，但謝鯉還是要說：這個在旁人看來有情有義的舉動，真的十分有違對方的身份和咖位。

華淩這種人, 為人處世這門課已經學到了最精髓的地步。

他就算是發脾氣、旁人也能為他找一萬個理由甚至主動反思自己的錯誤。而相反, 他想要對誰表示友善，對方能夠感受到的善意通常會被放大數倍不止，就像選秀時期華淩給嗓子唱啞的謝鯉送了一盒藥，一直讓徐诩記到如今也不忘，或許心裏還意難平呢……

眼下, 謝鯉也有了這樣的疑惑。

華淩真的是用關懷後輩、不希望他走錯路的态度在對待自己嗎？

還是說，他在暗示別的什麽呢？

從對方隐隐約約指出“你如果喜歡男孩子的話, 就不應該和趙清爽這麽親近給她錯覺”，在謝鯉明确表示自己和趙清爽是單純朋友關系後, 又出乎意料地交代他多交些明面上的朋友，起碼可以掩蓋他與秦殊的“特殊關系”……

這麽一連串的言語動作，讓謝鯉越發确定心中的一個猜想：

華淩其人，要麽是個比秦殊高級數倍的白蓮花聖父。

要麽，他自己也是個GAY，并且是将個人取向埋藏地很久且很深的深櫃。因此，才會不露聲色的拿出自己的經驗指導謝鯉“正确”的做法。

除此之外，謝鯉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總不可能是因為這位大衆情人早早盯上自己，一路關注，等到确定謝鯉的确表現出對同性的意思後，以比從前稍顯親近的姿态開始做感情輔導，最後輔導着輔導着，把曾經親手調|教過的小後輩輔導到床上去了吧？

謝鯉光是想着，就狠狠打了個抖。

他真的沒這麽自戀的……

雖然是在其他時候遇到過這種情況，可那都是劇情需要。

而華淩本人做派的确是君子端方，以華老師的個人魅力，這種級別的頂級萬人迷想要征服誰，尚且不用勾勾手指頭，只消一個眼神，上鈎的人能從北京排到海南去。

這麽一想，謝鯉突然又尴尬到炸裂，因為誤解華老師之前的舉動。

畢竟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取向，會為了同性的某些特定舉動戳中內心；可被別人識破取向，還誤會了“心動選手”，那根本就是兩碼事啊！

華淩這一會兒似乎還沒有挂電話的意思，謝鯉倒是很着急，他想去上廁所，想去洗把臉清醒一下，隐晦地問對方：“華老師，您不忙嗎？”結果得到華淩悠閑又輕松的回複：“我總要休息的吧。”

仔細一品，這尾音甚至帶點兒委屈：怎麽，你不想和我聊天？

謝鯉沒忍住，又抖了一下：“沒有沒有，再次祝您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快挂電話讓我獨自去消化尴尬吧！

華淩卻話鋒一轉，提起了其他的事情，“我也挺想心想事成的，我知道易導最近在很積極的游說你，小阿鯉，你也是圈內人了，怎麽能和普通觀衆一樣對他抱以偏見呢？”

謝鯉：？？？

華淩當初演個沈來舟的劇，都得三請四請，現在居然能幫易酬勤說話？

華老師，您知道易酬勤在導演圈子裏flop三年多了嗎？您知道他這兩年捧他家的小花捧得觀衆都快逆反了嗎？

華淩怕不是真的在用2G網上沖浪……

此刻的華老師，有點像個剛剛從山洞裏結束閉關出來的世外高人。還是說，太久不去關注電視圈，就有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感覺？

謝鯉不敢明說，因為華淩對易酬勤似乎真的有一定的信任和信心，就像反複問謝鯉“你去我就去”的秦殊，他們倆都出奇的表現出對易酬勤明年大作的期待，詭異的讓謝鯉都有種“這兩人是不是有內部消息”的錯覺。

事實證明，人經歷地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直覺總是比其他人更準，華淩沒有和謝鯉繞圈子，他不像易酬勤總要留一手、也不像秦殊吞吞吐吐，直接開門見山的言明：

“這部劇是我主投的，實際上從去年上半年就一直在組班子，歷史劇的審核總是要更加艱難繁複一些的，上一輩的老演員們能說動的我已經動員地差不多了，我知道你想和秦殊避避嫌，但是就因為這個而錯過好機會的話，是不是得不償失呢？”

“易酬勤這次只是副導，他更多的負責選角和劇本，總導演另有人選，現在，不好明說，老人家低調……”

謝鯉驚呆了！

主投一部歷史劇，這其中需要的資源、人手以及財力，人家兩三家公司不一定吃得下，華淩直接一人包辦？

華老師，你這些年到底賺了多少啊？

更可怕的是，用易酬勤當幌子，首先排除了一批人，剩下的部分，要麽是用內部人脈直接選拔和引薦，瓜分了那些主要角色和特演，最後才留出來的為數不多的坑，勉強能漏出去一些讓其他派系擠進來分點湯……

謝鯉突然之間就摸不準這盤棋到底有多大了。

等到這部劇真的成了，華淩一戰成名新增如制片、出品身份，一派老演員重新翻紅回到大衆視野，中堅那一代的年輕演員拓寬路線再次活躍，突破眼下上星劇份額被壓縮難以出頭、網劇營銷水分大，幾個檔期甚至一年下來精品越來越難出世的影視圈困境。就連這幾年不斷被诟病眼光不行、水準下降的易酬勤，也能借着東風一次洗淨身上所有“泥濘”！

謝鯉無言以對。

華淩才是重生來的吧？

重生之天王巨星華淩沒聽到他想要聽到的回應，又哄小朋友似的：“華老師絕對沒有想要讓你友情出演的意思，該付給你的片酬會給的呀。秦殊也在，你不想來嗎？他也很希望你來呢，你不是很喜歡藺瑛老師嘛，這次她演你的母親哦……”

不是，藺瑛從輩分上說，那是秦殊的奶奶好吧！

謝鯉一時間竟然忘記反駁他并不是那種“秦殊去我就去”的人。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還不如直接承認得了。“我從前，是對易導有點偏見的，”謝鯉說着說着，既尴尬又慚愧，“對不起華老師，我真的誤會了，但你也誤會我了。我對秦殊沒那種意思，我對誰都沒那意思。”

華淩好像聽進去了，好像又沒聽見去，“這不要緊，你好好空出檔期，到時候該集訓的時候調整好狀态來就是了。既然和秦殊沒有那種關系，那豈不是更好？當然，就算是真的有，也沒關系，反正你們又用不着拍感情戲，不用擔心的……”

謝鯉：……

華淩出馬，無往不利。

他知道謝鯉這種小朋友在顧慮什麽，人到底是長大了，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和秦殊有點什麽，抛開那些時間一久就化為泡沫的感情，如今謝鯉心裏更重要的顯然是前途。只要擺明了告訴他：這戲有什麽樣的制作、導演、演員班底，投資和制片出品穩妥不穩妥，播出平臺能不能擔保，比幾年前易酬勤一部平均2.1%收視的號召力來得更讓人放心。

能接下孟琦生的《踏風碎雪錄》，而不是那些送上門的各種男一號劇本，那就證明謝鯉還沒到在爆紅之中迷失自我的地步，他是追求質量和口碑，小心翼翼守護着自己作為演員重新出發後的羽毛的。

幾番曲折，易酬勤最後還是如願給嚴瞿發去了邀請，商讨演出合同具體事宜。

至于華淩在這其中扮演的身份和真正未公開的主創團隊，目前還是保密狀态。在謝鯉免去試鏡直接簽下合同的第二天，秦殊也确定加盟。當天，謝鯉拿到了電子版的劇本，确認了自己的角色詳情。

怪不得秦殊不在乎自己是主角還是配角。這種由央視官方扶持的歷史群像劇項目，誰能是真的的主角呢？能擠進來，就已經是勝利了。

回到北京的前一晚，謝鯉甚至還和華淩見了一面。

真是搞得人有些“受寵若驚”！

華淩着裝低調，可他的氣質太特殊太醒目了，光是坐在那兒都是一個天然的發光體，謝鯉突然就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的多番猜測此刻都仿佛成了不可饒恕的“亵渎”，都應該被華老師的聖光淨化……

“華老師，又見面了。”

華淩笑得溫和，他眼角稍有些細紋，但那更像是時間在他臉上留下的輕輕的吻痕，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讓謝鯉清清楚楚看到了對方臉頰上的那顆小痣。

“你身體應該還需要休息一下，我就做主點了些清淡适口的菜。”

謝鯉被體貼地渾身暖洋洋的，“謝謝華老師！”

要是華老師再年輕一點，謝鯉覺得這種人才值得自己去做舔狗嗚嗚……

這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華淩想要讓人開懷，誰就能感受到那種前所未有的快樂和舒心，謝鯉也不例外：他光是沖着華老師這張臉都能多吃一碗大米飯，別說華淩勸他吃這盤吃那盤，讓謝鯉去舔光盤子，也不是不行！

然而散夥回北京的第二天，他又突然從華老師的魅力光環之中清醒了。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原本想着拍完《踏風碎雪錄》，搞完開播那一撥宣傳，就漸漸淡出圈子回歸校園重新做回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努力補補績點看能不能沖個本校保研，到時候再考個博士從此紮進學術圈子裏。

結果，又接了個本子！

還是個立項小半年卻不知道什麽開拍的本子！！

靠……

華老師害人不淺……

回北京之後，年假還沒結束，藺瑛那兒拜年還得去一回，謝鯉家裏人雖然遠在甘肅沒能回北京團聚，卻也在電話裏反複囑咐嚴瞿一定盯着謝鯉備好年禮，禮貌周全的去人家家裏拜年。

藺瑛收了禮物自然是舒心又欣慰，她知道接下來大家可能要在劇組共處一段時間的事兒，針對謝鯉的臺詞課程也進一步提升到了更嚴格的程度。

古裝宮廷史劇，少不了歷史考究，謝鯉這會兒已經在藺瑛女士的督促下，提前開始“培訓”，陪同的是秦殊，他對《踏風碎雪錄》時期謝鯉武戲基礎比他弱卻做得比他好耿耿于懷，這回兩人好不容易是同一起跑線，不做一番比較真的對不起秦殊事事追求完美的人設。藺瑛在一旁看好戲，偶爾會回自己的小書房練練戲腔，這就不是謝鯉和秦殊輕易學得來的……

等到年已經快過到元宵節，《踏風碎雪錄》劇組群裏傳來了一些消息：暫定在5月初上線，番茄臺和八套聯播，番茄黃金檔先播，過20集後，八套十點上一檔的劇大結局再開始每日兩集連播。

這個結果，稱得上是相當好了。

孟琦生的面子大，原著作家的面子大，更重要的是，還是《踏風碎雪錄》整部劇從小說到劇本的改編沒有需要總局和諧的東西，幾乎可以不動用“剪刀”就能原片照搬到小熒幕上播放，主創們的號召力帶得動收視基本盤。

元宵節過後，年就算過完了，事業心強的人家年假就向征性休個一兩天，等到謝鯉這種被拖着去拍物料的上工了，“女強人”趙清爽已經在短短十天裏試鏡了兩輪，甚至快要迎來她的第三輪試鏡。

趙清爽本人是不太願意利用背景走捷徑，比如攔截別人的角色、或者動用關系讓導演編劇改戲加戲份什麽的，但憑個人本事這部大制作的試鏡邀請依然被她輕松拿到手，該走的流程一個也不會少。

一輪試鏡只是純挑人，形象和年齡合适的女演員都會被記名，經過選角導演和一幹主創的讨論之後，再進入更詳細的第二輪角色試鏡。

以趙清爽的年紀，她的同齡人在朝着“流量花”這種定位努力，談情說愛甜膩輕松的言情劇是發展人氣的最好選擇，然而趙清爽在進入二十歲之後的角色，多是設定迥然、定位不斷變化的嘗試。這次依然是突破：偏史實宮廷劇裏的女人，可沒有傻白甜，各式各樣的手段，重重疊疊的心計，任何一個單挑出來看都飽滿又帶感！

謝鯉聽她唠叨，突然又回味起華老師給他開門後的好來。

“我真是無語了，我又雙叒叕碰到童宓柔，據說要試兩個角色，搞不好真的讓她選上，可能會成為你戲裏的‘小老婆’喔！”

謝鯉坐在保姆車裏，累得恨不得攤成煎餅，然而他晚點還有個采訪，就北京這交通，真的不指望能一路暢通無阻趕到場地。“管她演誰，只要不碰到徐诩，我覺得問題都不大。”

秦殊起碼還有他自己的道德觀在約束，而徐诩，完全就……

謝鯉不多說，趙清爽也能明白，“他應該趕不上吧，《鹄聲》電影趕得挺急的，本來就是沖着獎去的，國內的、還有國際A類的，不過我覺得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華老師那種機遇和能力。”

話是這麽說，嚴瞿在旁邊聽着謝鯉和趙清爽打電話，還是對石靈這個女人多防備了一手。

石靈是個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的人，就算是當年反向做票把徐诩拉出出道組，看似砍斷後路，實際上也瞄準了當初一個青春純愛片的本子，女主是那兩年被捧得很熱的北電校花，石靈別的也不做，不提徐诩有沒有試鏡，私底下對以為要被流量帶飛升的劇組官方的态度含含糊糊，卻很舍得給徐诩營銷那個IP的男主形象，說他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男主本人等等……結果還不是蹭了一波就跑路？

“徐诩簽在石靈手裏，如果不攀附其他派系的資源，只靠石靈的個人能力還是單薄了。《鹄聲》之後如果跟不上來，難說。不過眼下，還有一件事情謝鯉你得注意一下，王令函試鏡通過了，他會加入劇組，屆時和你成為同事。”

謝鯉：……

靠。

王令函這哥們兒，真的就很符合一個資源咖的形象。

愛玩兒、愛美色，做了混事兒被強行開出劇組，轉頭還是能接觸別人想都不敢想的資源，只要他老老實實的，以他超過同期小生演技及格線不少的演技水準，不怕翻不了身……

作者有話要說：華老師美色殺人事件受害者：謝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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