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什麽聲音？！”

“好像有東西炸了……”

“炸了？！什麽東西炸了？！！”

“那盒子炸了。”

“什麽？什麽東西？？”

“盒子……”

“哈， 啥？”

“言霖！你是聾子嗎？？就那測精神力的黑盒子！！”回答了很多遍的beta額頭青筋凸起，暴躁地吼了一聲。

“我靠， 它怎麽還會炸人！”把手放在黑色盒子上的Alpha渾身一個激靈， 猛地跳開，随後舉起自己的手，驚魂未定， 左看看右看看， 舒了一口氣，“好險好險， 炸的不是我這個。”

站在一旁的beta無語，咬牙，“你就這點出息！”

兩人離“案發地點”不遠， 因此聽到的爆炸聲最為明顯。

言霖拍着胸口，裝腔作勢地說， “宿宿， 你好吓人。”

“不過……是哪個專業的盒子炸了？”言霖探頭探腦的， 腳卻原地不動，完美诠釋了又怕又愛看熱鬧的本性， “噢～～是機甲設計。啧啧， 之前你還說要報機甲設計，好險沒考上， 不然搞不好，就是你親臨第一現場了。”

高懷宿：“……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為什麽這玩意兒會炸？不是說號稱‘無上限’的嗎？啧，當時我聽到這個就在想，那廣告也忒能吹牛逼了吧！”言霖上蹿下跳的， 笑嘻嘻地開玩笑， “總不會是有人精神力太強， 沖破了它的‘無上限’吧。”

說完，他就瘋狂搖頭，誇張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我2S級不也好好的，難道還能出現SSSSSS——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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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懷宿斜睨了一眼，故意激他，“說不定哦。”

“我才不信。”言霖嘀咕，“啊，那個很兇的殺馬特來了哎。”

高懷宿嘴角一抽，“有點禮貌，那是我們的教導主任。”說着，他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腦勺，“下次見面你要記得喊芬多利主任，別像上個月那樣，當着人家的面叫外號！”

言霖摸頭，龇牙咧嘴地說：“知道了知道了……”

……

測試點

芬多利一臉嚴肅地半蹲在只有他半身高的桌子下，手往裏摸索着，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納威斯也沉着臉，一言不發地跟着尋找。

桌子一片焦黑，缺了半截的桌角搖搖欲墜，似乎不堪重負，最上面連接總數據庫的光屏器直接死機，完全打不開來。

“數據……應該還在。”芬多利一頭蓬松的墨綠炸毛，像一把潦草的掃帚，随着動作而搖擺。他從桌子裏起身，“嘶！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遭不住遭不住……”

他手肘撐桌子，手背扶了扶往下掉的熒光綠框墨鏡，指尖捏着一小塊芯片。

納威斯輕呼了一口氣，兩腿發麻，顫巍巍地站起來，後背冷汗淋漓，數據還在就好，否則今早全白幹了。

“主任，你先把數據重新錄出來，看看有沒什麽缺漏。”他默默在心裏祈禱所有的數據都是完整的，否則……

他苦笑，那可真是夠嗆的了。

芬多利點點頭，滑開光屏，開始錄數據，忽然，他“咦”了一聲。

納威斯心一緊，連忙問道：“那那數據……”

“數據還在。”芬多利笑眯眯地給了他一顆定心丸，“不過有樣東西很有意思。”

“你看，最後一次精神力的輸入，顯示……”他指着一排數據的最下方，“超出可載量。”

“最後一個測試的人叫——圖維·亨利，是這個名字吧。”

納威斯愣了愣，“你是說……”他立刻搖頭，“不可能，那個Alpha上一次測試是B級，沒道理……”

他眉頭擰死，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最後一行。

芬多利挑眉，“這樣啊，那看來……”

“它出故障了。”納威斯斬釘截鐵地說。

芬多利樂了，“嘿！夥計，你是多讨厭那個Alpha，覺得對方的潛力這麽低，或許真的是對方精神力……”

納威斯瞥向角落僵住身子的圖維，抓了一把頭發，沒好氣地說：“那你就讓他再測一遍！”

芬多利笑而不語，納威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對方是在逗自己。

“芬多利，你可真是無聊透頂了。”納威斯皮笑肉不笑地說。

“哈哈哈哈，人生嘛，就得多些娛樂。老板着張臉，會加速老化的。學弟，你想想我比你大多少屆，但別人都說，你看起來更像年紀大的那個。”

“少在那裏自賣自誇。”納威斯受不了，“行了，那現在怎麽搞？寫報告，申請物品損壞的……”

“不不不，這些先放到後面來搞，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個——精神力打破上限的同學。”芬多利搖頭，慢悠悠地說。

納威斯：？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這已經不是SS級了吧？這樣的人為什麽要來帝國大學？而且這種人可能存在嗎？完全就是遠古時期的傳說吧！

“醒醒，大清早的，少做夢。”

芬多利不以為然，“你不懂，納威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天才都想成為救世主的，總有那麽幾個例外，喜歡藏匿于人群中，沉浮平淡的生活……”

“停停停，你是和老校長待久了，連說話風格也一股子勃利特的味道，愛講故事是吧。”納威斯受不了地捂耳朵，“好，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的存在那個人，你要怎麽找？直接拿個大喇叭喊？”

他嗤笑一聲，“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天才不會自己承認的，那你要怎麽辦？”

“唉，天才的思維總是孤獨的。”芬多利遺憾地攤手，“你無法與我同頻，納威斯。”

納威斯面無表情地說：“好好說話，不要總是借機貶低別人，擡高自己。”

“無趣。”芬多利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太無趣了。”

納威斯懶得和他掰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偉大的演員閣下，舞臺讓給您，請讓我等不是天才的人，見識一下您的高明思維。”

楊黯在人流外圈站了很久，目光聚集在萬衆矚目的“爆炸”中心，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但內心的計算器快要按出火星淩子了。

一套大別墅的價格，乘于一百，減去他現有的存款，再除以星際人民每年的平均工資……結合他自身對未來工資期盼起始數值，乘于逐年工資遞增的百分值，以及賭一賭他未來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成為一名享譽星際、賺錢如流水的機甲大師……

楊黯：年紀輕輕，負債累累，未來別說躺平了，能不能還完債都不知道！

但是……他深吸一口氣，中華傳統美德教育他，打爛別人東西就要賠錢，這個老祖宗亘古流傳的優良美德，不能毀在他手裏。

楊黯毫不猶豫地朝納威斯走過去，打算向對方坦白這件事情。

“各位同學，早上好，歡迎你們來到帝國大學。”芬多利笑眯眯地通過擴音器和在場的新生問好，“我是帝國大學教務處主任，芬多利·亞蘭德。”

楊黯腳步一頓，擡頭，看向突然出現站在桌子上的Alpha。

“如大家所見，剛剛發生了一起小小的意外。首先，請大家不要驚慌，保持穩定情緒，并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們的精神力檢測盒‘羽陸’爆炸了，在這過程中并沒有造成任何人員的傷亡。”

“至于它為什麽爆炸，理由我們将暫時不予以公布，但……”芬多利話鋒一轉，“我相信，人群中會有一位同學知道原因的。”

楊黯臉色一僵，尴尬地低下頭。

“……我不需要你立刻做決定，你可以好好思考一段時間，再考慮是否要來找我，但你既然來到了帝國大學，選擇了我們，我相信，你的心是願意和帝國大學緊緊相依的。同時，我也願意做出承諾，不對外公布你的名字……”

聽起來還挺……寬容的？楊黯想着，莫名覺得奇怪，前面聽起來好好的，但為什麽後面的話這麽別扭？？？

“……好了，以上就是我想說的。對了，我的光腦號可在官網查詢，你做好決定可以私下來找我。”芬多利說完，風度翩翩地彎腰，行了一個标準的紳士禮。

私底下找對方嗎？楊黯若有所思，慢吞吞地轉身。

行吧，晚上回去，他去學校官網找找……

希望一切順利吧，記個大過什麽的，楊黯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只祈禱不會被退學。

……

納威斯兩手抱臂，仰頭看向芬多利，滿臉寫着“就這樣？你開玩笑吧”。

芬多利神秘一笑，食指豎到唇邊，好像在說：你等着來，會有結果的。

約瑟亞後花園

“你還好嗎？楊黯哥哥……”

楊黯回神，側眸，是主角受擔憂的面容。

“我沒事，謝謝。”他禮貌回答。

“真的嗎？我看你一直都在走神，是遇見什麽事嗎？”顏栩如抿了抿唇，對方忽然變得心事重重，眼神游離，實在……

楊黯雖然訝異主角受的敏銳，但也不覺得奇怪。對方小時候在孤兒院就是這樣，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魔力，總能和周圍人交心、安慰別人的情緒，并且神奇地，又在這個過程中獲得對方的憐惜。

這就是主角特殊的能力嗎？他漫不經心地想，真神奇。

“你感覺錯了，我現在挺好的。”楊黯淡淡地說道。

顏栩如沒有說話了，沉默半晌，他有點哀傷地說：“你總是這樣，楊黯哥哥，你小時候就不喜歡我，到現在好像也是這樣。我其實一直都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他說着，隐約帶着哭腔。

楊黯：？

主角受，你咋了？說話就說話，怎麽還哭了呢！

他無奈，心裏輕嘆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就被眼前這一幕給震住了。

原本他站的位置是在一棵高大粗壯、枝繁葉茂的人工樹下，陰影成片落下，日光被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細碎的幾縷光斑，淺淺照射在地面。

由于花園裏人造植物生長所需的溫度較高，內部的整體氣溫偏高，連坐着不動都覺得有些燥熱，空氣悶悶的。如果人動起來，更是糟糕，仿佛呼吸間都有一種無形的窒息感。

只見顏栩如嘴唇微顫，目光悲切、哀傷，眼眸沁着粼粼的水光，幾縷恰到好處的陽光打在他臉上，鍍上一層柔和的暈染，白皙的皮膚完美而毫無瑕疵，泛着細膩的光澤。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一陣微風，将對方柔軟的劉海微微揚起，形成姣好的弧度，搭配上我自猶憐的神态，活脫脫的是傲然屹立、清新脫俗的小白花形象。

沒有人看到這一幕會不愧疚，更有甚者，會開始反思自己的過錯。

但楊黯的關注點卻是——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為什麽這破風只吹到對方那邊？！他也很熱啊，怎麽不吹吹他！！！

還有，他不動聲色地縮了縮手臂，剛剛的日光不是都被樹枝擋住了嗎？為什麽突然全跑出來了？

這日光照射的角度和樹枝的空隙也搭配得太妙了吧！

顏栩如看見beta不為所動的表情和狀似不經意間往後退的動作，整個人都不好了。

“楊黯哥哥……”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心裏越發委屈，從小到大，就沒有人這麽嫌棄過他。

無論他怎麽讨好對方，怎麽和對方示弱，這個beta始終都無動于衷！

為什麽啊，到底為什麽？他內心憋了一口氣，裏面充斥着濃烈的不甘……

“機甲設計3班的同學們，過來集合啦！！！”

楊黯順着聲音看過去，沒看見人。

他皺了皺眉，率先站了起來，“好了，過去吧。”

顏栩如磨磨蹭蹭地起身，弱弱地應了一聲，“嗯，好……”

楊黯沒有遲疑，直接擡腳離去，顏栩如亦步亦趨地跟上去，發現對方越走越快，他咬咬牙，小跑着追上對方的頻率。

“只有你們……兩個人？？”安德烈喊了半天，發現自己班級的同學沒有一個出現的，所幸，沒多久，一陣急促的步伐聲傳來，他驚喜地擡頭，卻發現只有兩個人。

“你們還見到其他人了嗎？”安德烈不死心，開口問道。

楊黯搖頭，“沒有。”

安德烈眼眸瞬間黯淡，随後又将目光投向顏栩如，重燃期待，“你呢？”

“沒、沒有。”顏栩如小聲回答。

安德烈徹底心碎了，“噢！我就知道……這群家夥一點兒也不好換管教，院長，我後悔了嗚嗚嗚……”

“……早知道我就不自取其辱了，可那些孩子怎麽這麽的狠心呢？”他喃喃自語，“……我以後該怎麽辦啊……現在我的話他們就不聽，那以後還有聽的機會嗎？”

“……嗚嗚嗚那肯定沒有，院長，我不想幹了，我想回家嗚嗚嗚……”

楊黯：“……”

對方怎麽就……哭了？！

有點小小的吓人。

而且聽對方的描述，他未來面對的可能是一群……刺頭同學？

“算了，我早該預料到了，終究是我癡心妄想了……”安德烈捂着臉，拿帕子擦拭眼淚，“抱歉，是老師情緒太敏感了，讓你們見笑了。”

“我是安德烈，是你們機甲設計3班未來四年的輔導員。本來這次我召集了三班的所有同學來這裏，開一個小小的短會并讓你們彼此認識、交流，但沒想到只有你們兩個來了嗚嗚嗚……”他說着說着，又哭了，眼淚嘩嘩直流，“嗚嗚嗚……沒關系，你們兩個來了，老師也很欣慰，至少……至少老師還有你們哇……”

“……其實我召集你們也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想說說特訓和開學典禮的事……”

特訓？楊黯默念了一遍。

“……兩位同學，我講得東西明白了嗎？有什麽不了解或者困惑的地方，可以現在來問我。”安德烈收拾好情緒後，面容變得嚴肅認真，增加了幾分可靠感。

“沒有，謝謝老師。”楊黯溫聲回答。

安德烈有點遺憾，轉而期待地看向顏栩如。

“謝謝老師，我也沒有。”顏栩如輕聲回答。

好吧，安德烈好為人師的欲望沒得到滿足，整個人都有點失落。

“那你們可以回去了，到時有什麽事或遇到什麽困難，你們可以來找我，老師非常願意給予你們幫助的！”安德烈熱情地說着，并流暢地将光腦號報了出來，一臉“你們快加我、快加我”的表情，但嘴裏卻說，“當然，如果你們不需要的話，也可以不加，老師不會介意的……”

嗚嗚嗚……老師就會有點難過而已。

楊黯：“……”

“好的，老師，我現在加吧。”

宿舍

楊黯在路上登陸了學校的官網，開始慢慢找芬多利主任的光腦號，期間發現帝國大學的官網還挺特別的。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宿舍門口，剛擡頭，就發現門口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伸着脖子往裏看，不知道在幹嘛。

“你好，請問找誰？”楊黯直接出聲。

鬼祟的人影一驚，後背一僵，下意識地壓低帽檐，但很快有反應過來，自己易容了。

“你好，我是送花的工作人員。”他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卡片，“我要找楊黯先生。”

楊黯一怔，誰給他送花。

“我就是。”

“哦哦，那真巧。”白鶴趕緊把花遞上去，“我、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他将花束一把塞過去，撒腿就跑。

楊黯沒來得及反應，就抱了滿懷的花。他無言地沉默半晌，看着這束嬌豔欲滴的粉色郁金香，滿腦子的疑惑。

到底是誰，無緣無故地給他送花？

他将花束裏的卡片拿出，上面的話很簡潔。

【小黯，粉色郁金香很美，尤其是在夕陽下，想和你一起分享它。】

落款是……喻清晏。

楊黯手指攥緊，原來是喻先生啊。

咔——

宿舍裏剛好有人出來，兩人面面相觑，下一秒都笑了。

“你是要出去？”楊黯問。

陳書洺點點頭，“對，你剛回來是吧。”他的視線往下平移，滑過對方懷裏的粉色郁金香，驀地一頓。

“嗯。”

“你朋友這麽早就給你送花了嗎？”

楊黯不明所以，有些愣神。

“你不知道嗎？”陳書洺也很驚訝，“這是帝國大學新生特訓前的傳統，一般會互送郁金香給彼此，代表一種真摯的祝福，希望将自己的幸運贈送給對方。”

“當然，現在贈送郁金香也沒有這麽局限了。”陳書洺想了想，“也不一定要特訓前，很多場合都能送。”

“我記得星網上就有人說過，只要是帝國大學畢業的學生，好像都對贈送郁金香這個習慣情有獨鐘。曾經有人連求婚都送郁金香……”

他微妙地停頓，短促笑了一下，大概自己也覺得這個巧合很有趣，“那人送的似乎也是粉色郁金香。”

“是嗎？那确實挺巧的。”楊黯對後面這個趣事一笑而過，并未放在心上。

他用手指撫摸一下郁金香的花瓣，柔軟的觸感從神經末梢傳遞，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

粉色郁金香代表……将幸運贈送給對方。

楊黯垂眸，謝謝你，喻先生，這束粉色郁金香來得很及時……

他喜歡這份有關幸運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