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
“師兄,你今天說的什麽婠繡不是哄人的吧?”賈無欺笑嘻嘻道。
“老子哪來那個時間哄你。”辜一酩長眉一挑,“都是那個叫什麽依茗的告訴我的。”
“那依茗姑娘,你怎麽處置了?”
“打暈了扔床底了。”辜一酩吹吹手指,滿不在乎道。
啧,真是簡單粗暴。
見賈無欺面上豐富的表情,辜一酩惡聲惡氣道:“你這個表情,是不滿嗎?”
“我哪兒敢啊。”賈無欺十分狗腿。
“今天跟你一起來的人可都不簡單,你小心着點。”辜一酩看着賈無欺悠悠道,“要不,老子的衣缽可就便宜別人了。”
“放心放心。”賈無欺信心滿滿道,“師兄的衣缽,我肯定不會讓給別人的。”
“要我說,你當時就不應該跟那個什麽岳沉檀一起。”辜一酩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以前在谷裏時見你比誰都機靈,怎麽不過五年,就變得傻頭傻腦的了。”
賈無欺縮了縮脖子:“我那不是想着,有他少林弟子的身份,又加上是天玄大師的關門弟子,若真是要查起案來,肯定比我一人單槍匹馬方便。”
“查案是方便了,你自己行事可就方便不起來了。”辜一酩哼了一聲,“你跟他這幾日,可有露出馬腳?”
“我只說是千面門弟子。”
“他信了?”
“先開始是信的,”賈無欺頓了一下,讪讪道,“後來好像又不怎麽信了……”
辜一酩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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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對我身份有懷疑,查案卻并未受此影響。”賈無欺趕緊道,“今日去義莊,也是他提議的。”
“你自己傻,以為別人都一樣麽。”辜一酩自忖片刻,“看來以後放雪墨去通知你時,也得小心了。”
“有好一陣子沒見着雪墨,真是愈發威武了。”賈無欺打着哈哈,“上次見它,差點被啄了一口。”
辜一酩毫不同情道:“該!”
對于師兄的刀子嘴,賈無欺早有領教,低眉順眼道:“師兄教訓的是。”
辜一酩對他的态度十分滿意,大發慈悲的沒有再訓下去,說起了正題:“今天叫你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查到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你既與那岳沉檀一道,可以從這個方向着手,有他的身份幫忙,你們應該很快能調查清楚那件事。”
“什麽有意思的東西?”賈無欺眼睛一亮,“僞造摘星箋的人找到了?”
“這麽容易找到,要你幹什麽!”辜一酩沒好氣道。
“哦……”賈無欺有些沮喪,“那師兄查到了什麽?”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不過是幾個死人的關聯。”
賈無欺轉轉眼珠:“莫非是那四大劍派的掌門?”
“看來你還不算蠢得無可救藥。”辜一酩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四人自二十年前賞劍大會後,就再無往來,所以——”
“二十年前的賞劍大會可能就是關鍵。”賈無欺脫口道。
“顯然。”辜一酩勾了勾嘴角,“二十年前,賞劍大會在砺峰山莊舉行,剩餘的線索,就看你的本事了。”
“小的拜謝師兄——”說着,賈無欺作五體投地狀。
“行了。”辜一酩看着他頗為滑稽的姿勢忍俊不禁,“時候不早,你趕緊走吧,小心那位少林高足起疑。”
“那依茗姑娘,在下先告辭了。”賈無欺朝辜一酩抛了個媚眼,往窗外四下瞧了瞧,翻身而出。
看着那個遠去的背影,辜一酩臉上笑容微斂,輕輕嘆了一口氣。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的小師弟,何時才能……
夜雨潇潇,整個太沖劍宗駐地都籠罩在一片晦暗的夜色中。樓閣上,紅色的燈籠已高高挂上,暖色的光暈讓這雨夜顯得愈發凄迷冰涼。
雨幕中,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後院閃出,向着更深的黑暗處走去。此人,正是嶺南派的首席弟子,徐峰。
今日在大殿之中,葉藏花的态度讓他十分不忿,想他堂堂嶺南劍派,竟被如此輕視,這口氣真是怎麽都咽不下去。又加上他早就對太沖劍派的劍法秘笈動心不已,既然已經來了,何不趁機……
想着葉藏花在大殿上警告他們切勿擅闖禁地的辭令,徐峰冷哼一聲,想必這太沖劍派的好東西都藏在所謂的“禁地”裏。有寶不尋,豈非是傻子?
走在崎岖蜿蜒的小路,雨水讓路面變得濕滑難行,但他卻完全不在意。夜色中,後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靜靜蟄伏着。随着這巨大的陰影越來越近,徐峰的心跳愈來愈快,想來這秘密藏寶處,已近在咫尺了。
像是印證他的猜想般,一絲光亮從掩映的山石中透了出來,他攀至高處,只見後山上一座高樓遺世獨立,似有袅袅樂音從中傳來,一燈如豆,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顯得溫暖非常。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如泣如訴的琵琶聲,如美人的喁喁私語,在他耳邊徘徊留戀着。他身體酥麻,心癢難耐,恨不得早一點與這琴聲的主人相遇才好。意亂情迷之下,哪還有理智去想想,這深山禁地之中,怎麽會有如此仙音,如斯美人?
一撥一撚間,徐峰已神色迷離的來到了高樓之下。
他徑自推開門,沿着樓梯一步一步朝上走去。他的手在用,腳在動,心再跳,一切似乎沒什麽不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三魂七魄全部都脫離了掌控,如今驅使他一步步往前的,是一種莫名的本能。終于,弦聲一凝,他也來到了樓閣的最高層。
錦屏之後,一人身着紅袍,半抱琵琶,擡眼朝他看去,微微一笑。白山黑水間,再無比此更豔麗的笑靥。
朱欄外驟風急雨,小樓內弦聲嘈切。雨勢愈大,弦聲愈狂。風雨之中,樹影、燈影、人影相勾連,風聲、雨聲、琴聲相糾纏,纏綿決絕,不死不休。
小樓外,一人負手而立,靜默良久。萬籁俱寂之時,他才推門而入,不出片刻,他肩扛一人,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
小樓內,紅袍半敞的人在卧榻上睜開了雙眼。
“哥……”他低吟一聲,面若桃花,如情人的私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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