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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盧峥顯然不喜歡這樣故弄玄虛的腔調,皺了皺眉,朝賈無欺道:“閣下說出這話,可有憑據?”

“現在是沒有,不過嘛,”賈無欺臉一笑,“出手一試便知道了。”

“荒唐。”希聲站在一側,,面色不虞道,“這上山一行數百人,難倒要挨個試過不成?再說,試與被試,又該誰說了算?”

“道長莫急呀。”賈無欺完全不在意希聲的怒氣,笑嘻嘻道,“既然有人想取而代之的是梅掌門的掌門之位,那對小門小派的角色必然是瞧不上眼。若換做我是幕後之人,咱們這一行中,我瞧得上眼的無非是領隊之位而已。”

“你什麽意思!”希聲厲聲道,“莫非你懷疑貧道不成?”

賈無欺搖搖頭:“不不,道長誤會了。除了道長,別人也有嫌疑,只是道長等人,嫌疑最大而已。”

武當衆人哪能讓旁人如此污蔑自家師兄,自然是對賈無欺怒目而視。那些沒點到名的人瞧瞧各自凜然正氣的領隊,又再瞧瞧嬉皮笑臉的賈無欺,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胖子更可疑。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有些凝滞。

“伍兄所言,并非不可行。”

岳沉檀話音甫落,身形已随輪椅滑出數丈:“行正師弟,多有得罪。”話不多言,兩顆菩提子已朝站在一側的行正面門上襲去。

行正面色一變,哪來得及反應,那兩顆菩提子來勢迅猛,帶着鋒利的內勁直直朝他刺來。他本能地将頭一偏,伸出兩指,想要夾住這兩粒來勢洶洶的木珠。當他的手指接觸到菩提子的那一剎那,他表情有些怔忡,随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兩粒看似殺氣騰騰的菩提子,竟然被他穩穩當當的夾在了指間。

怎麽會?

像是明白了什麽,他面色刷地一下變白,夾着菩提子的手緩緩垂下,不動聲色地垂在了身後。

“拍拍拍”,一陣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他只覺得那巴掌不是拍在別人手間,而是拍在他自己的臉上。

“好利落的身手。”鼓掌之人正是賈無欺,他十分欽羨地看着行正,佩服道:“沒想到行正法師身為少林弟子,這破甲手也使得爐火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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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甲手正是方破甲的獨門特技,既可借銀梭之力遠攻奇襲,又可單獨作為掌法近身纏鬥,一式兩用,十分便利。作為方破甲的秘技之一,非親傳弟子不能習得,行正又怎麽會通曉這門武功?

發生在梅獨凜身上的事還歷歷在目,衆人不用百思,也大約有了答案。

“方總镖頭,”岳沉檀靜靜坐在輪椅上,看向行正,一字一句道,“你曾與家師修書一封,希望在下能助震遠镖局了結摘星客一事。在下依約前往,閣下卻以屍首相見,如今又借我少林弟子身份現身,究竟意欲何為?”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若是方才還是在疑惑,那岳沉檀的話,則是徹徹底底坐實了眼前這個“行正”本來的身份。

方破甲的面色原本十分不自然,如今被岳沉檀拆穿了身份,反倒坦然自若起來。他抖了抖袍袖,不慌不忙道:“不知岳少俠,是何時發現方某的身份的?”

“沒有确鑿的證據,只是懷疑。”岳沉檀說完,看了賈無欺一眼,不急不忙道,“況且,一開始發現你有可疑之處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他。”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衆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一個油光滿面的鐵鯊幫小跟班身上。

賈無欺也不謙讓,挺着肚子嘿嘿一笑:“在下也是偶然之間,注意到行正法師,哦不,方總镖頭的行為有些反常,多存了一個心眼,告訴了岳兄。”

真實的情況是,他是多存了心眼,但并沒有告訴岳沉檀。可對方似乎篤定他早已看出了端倪,還如此堂而皇之的把他拉出來和方破甲對峙,打定了主意,要讓他露臉露到底。這怪和尚,到底存的什麽心思?

賈無欺按捺住心中的不解,沖着疑惑的衆人道:“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就是少林的慎言小師傅出事那晚,将他的遺體收拾妥當後,我看到和慎言交好的小師傅拜托行正法師去取什麽東西,好像是慎言的衣服。”

“沒錯。”少林隊伍中有個小和尚站出來道,“貧僧一行想替慎言師弟換了幹淨衣服,再送他上路。剛入山時,慎言師弟的包袱被晨露沾濕,行正師兄便讓師弟把包袱內幹淨衣服取出,暫時與他的包裹放在一處,以免衣服受潮。那日師弟遇害後,我們便托行正師兄去取他的幹淨衣物。”

“不錯。”賈無欺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可記得,他去了多久?”

“這……”那小和尚為難道,“貧僧實在不記得了。”

“看來并沒有很快。”賈無欺繼續道。

“去的快與慢,有什麽關系嗎?”人群中有人開口問道。

“當然。”賈無欺老神在在道,“行正法師的性情,少林各位想來比我了解。随身包裹自然收拾得妥妥當當,裝有什麽,放在哪裏,他也絕無可能記不明白。岳兄,我說的可對?”

“是。”岳沉檀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那就不能怪我不起疑了。”賈無欺摸摸下巴道,“那日行正法師去取衣服時,把同行弟子的包裹從牆頭到牆尾挨個翻了個遍,半晌才找到了慎言的衣物,交給各位小師傅。試問,一個生活一絲不茍井井有條的人,又怎麽會連自己的包裹放在哪裏都記不清楚?”他看向方破甲道,“這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他根本不是那個放下包裹的人。”

“沒想到連這個也被你看在眼裏。”方破甲哈哈一笑,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尴尬,“我身份暴露,也不算冤。”

“慎言是你殺的。”岳沉檀突然出聲道。

“是。”

“為何?”

“留了誤事。”方破甲說得坦然,毫無愧疚的神色,很難将這個人和曾經那個豪氣幹天的镖局英雄聯系在一起。

岳沉檀不怒不喜,神色一片平靜:“行正在何處?”

方破甲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為何要告訴你?”、

話音未落,他已飛身朝岳沉檀撲來,指尖赫然多了幾枚鋒利無比的暗器——眨眼之間,那鋒刃帶毒的銀梭已如密雨急箭般朝岳沉檀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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