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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夫人已經?有了春秋, 壽材及一幹喪葬用物都是早就備下的,又?有馮大夫人統領諸事,一時之間, 府上仆婢雖行走匆匆,各處倒還有條不紊。
不多時,馮四夫人更?換了守孝衣裝, 也往正房去襄助一二。
馮大夫人見?了這位日前才鬧過龃龉的妯娌,心中着實?五味俱全,最後百般感慨, 都盡數化作一聲長嘆。
她向馮四夫人行個平輩禮:“弟妹來了。”
馮四夫人還禮:“大嫂。”
……
因着馮老夫人的橫死,馮明達及在京的馮家子弟盡數上表辭官,天子顯然并無奪情之意,順勢應允下來。
馮明達對此絲毫不覺意外, 又?吩咐管事仆從們往京中各處傳發訃告。
馮四爺在旁邊欲言又?止。
馮明達跪在馮老夫人靈前, 神?色淡淡道:“發不發是我們的事兒,來不來是他們的事兒。”
訃告發出去, 前來祭奠之人果然寥寥無幾。
馮四爺當年?也曾親眼見?過父親的喪儀——彼時先帝遣使祭奠,皇太後歸寧母家,長安宗室、勳貴畢至, 門庭若市,高朋滿座,低于五品的官員也只配在門房那兒留個名字而已……
再對比今日馮老夫人辭世之後的門庭冷落, 即便他與?嫡母感情淡薄, 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悲涼凄楚之感來。
樹倒猢狲散,他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覺到, 簪纓世族的馮家,的确已經?迎來了它的末日。
而此時此刻, 長安之中議論此事的更?不知?凡幾。
午後窗外忽的飄起了細雨,吏部侍郎楊集坐在廊下,問前去打探消息的管事:“宮中始終沒有動?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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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搖頭:“沒有。陛下只是準允馮家子弟辭官守孝,此外既無祭奠,更?無加恩。”
楊集又?問:“宗室與?宰相們呢?”
管事低聲道:“馮家遣人送了訃告過去,宗室也好,其餘五位宰相也罷,全都沒有動?靜。”
頓了頓,又?說?:“連遣人致意都不曾有。”
楊集臉色微微一沉,示意管事退下,久久無言。
其妻韋氏神?情中也含着幾分?憂慮:“事情竟然到了這等地步嗎?”
要知?道,即便皇太後已經?出家,方外之人同母家再無牽連——可馮明達是宰相啊!
宰相的母親辭世,當今天子卻不曾有任何加恩與?慰藉,這樣的例子,本?朝開國以來從未有之!
單單僅此一例也便罷了,可宗室和宰相們同時表達出對于馮老夫人喪儀的冷漠,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馮家完了!
韋夫人想起當日宮宴之上的那場變故,橫死的馮老夫人,出家避事的皇太後,主動?上疏請辭承恩公?爵位的馮明達,還有事後聯名上疏褒贊天子聖德無虧的宗室耆老和宰相們……
她神?色難免有些不安,低聲問丈夫說?:“難道真如外邊議論的那樣,馮家心懷不軌,于宮宴之上行刺聖上嗎?”
楊集眉頭皺起幾瞬,複又?松開。
他搖了搖頭:“若真是如此,只怕馮家人早就被拿下了,豈會?等到今日?不過,他們作下的是毀家滅族的大罪,這一點?倒是顯而易見?了。”
京中高門彼此婚嫁頻頻,韋夫人也有堂姐妹嫁入馮家,聞訊神?色黯然,嘆一口氣之後,又?問丈夫:“咱們家裏也收到了訃告……”
楊集道:“宰相們都不敢過多摻和啊。”
韋夫人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
常言講上行下效,能在長安紮根生?長的人家,觀察風向的技能點?都是點?滿了的,眼見?宮中也好,宗親勳貴和宰相們也罷,從始至終都無人登馮家門心裏邊就有所?明悟了。
馮家攤上事了。
馮家攤上大事了!
頂層的大佬們都不敢去,他們這些個皮皮蝦,誰還敢頂風而上?
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吧!
……
朝廷的運轉并沒有因為馮明達的辭官而發生?停滞,較之從前,反而格外加快了幾分?。
原因無他——馮明達辭官了,尚書右仆射一職空懸,本?朝三省向來以尚書省為貴,尚書右仆射——這可是宰相之中都居于前二的好餅啊!
最妙的是馮家顯而易見?的攤上事了,馮明達守孝期滿之後決計不可能再出山執掌尚書省了,指不定那時候他都消號了!
既然如此,那還在等什麽?!
沖啊!!!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上至中書門下二省的四位宰相,下至六部尚書、九卿要臣,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拼了命的加班內卷,恭謹侍上,只盼天子大發慈悲,将?尚書右仆射這個巨餅塞到自己嘴裏。
中書令王越最會?鑽營,先前送美?男折戟沉沙後,在家沉痛的反思了幾天,又?送了一對白鹿并一雙白狐進宮。
鹿這種動?物,在封建王朝是有着特殊的指代意義的。
鹿走蘇臺,意味着國家敗亡、宮殿荒廢,而各路勢力互相征讨、以求入主中原的這個過程,就被稱為逐鹿天下!
王越送一對白鹿進宮,其意味不言而喻。
至于那一對白狐貍——當今在周王府的時候,就喜歡狐貍嘛!
禮送到了,至于作用嘛……
emmm。
坦白講,嬴政對這兩種動?物都沒什麽感覺。
鹿這種動?物,在他主政的時代,并不具備什麽特殊的政治含義。
鹿走蘇臺這個典故更?是漢朝才出現的。
他真正意義上對鹿産生?比較深刻的印象,還是他到了地府之後……
空間裏劉徹就在這時候恰到好處的吹起了口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喔~”
嬴政:“……”
拳頭硬了!
底下王越還在王婆賣瓜:“百姓在山林間見?到一雙白鹿,不敢驚擾,詢問長者,都說?這是因為聖人在世,上天特意降下的吉兆啊!”
嬴政默不作聲的聽他将?這雙白鹿誇了又?誇,終于擡手捏了捏鼻梁。
王越察言觀色,知?道再說?他就煩了,忙停下口來。
就聽天子吩咐:“把這兩頭鹿送到艮岳去吧,着人悉心顧看着,至于那一雙白狐……”
嬴政略頓了頓,方才道:“送去翠微宮,給淑妃吧。”
侍從領命而去。
王越低着頭聽完,心下難免有些感觸,看起來馮家雖然要倒了,但馮淑妃多半不會?受到牽連,而馮家四房,想來也可以保全。
既然如此,或許應該找個時間跟馮家老四拉拉關系啊。
那邊空間裏邊朱元璋還問:“鹿你不要,狐貍也不養啊?”
嬴政對這些毫不感冒,剛想開口說?自己不喜歡這些東西,就聽劉徹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始皇他不喜歡狐貍的。”
嬴政心說?這算什麽,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
其餘幾個皇帝也有點?詫異。
李元達說?:“了不得啊彘兒,你怎麽知?道始皇不喜歡狐貍?”
劉徹賣個關子:“你們知?道狐貍都是怎麽叫的嗎?”
打獵狂人李世民:“我知?道!狐貍的叫聲因為所?處環境的不同而有所?變化……”
他這話都沒說?完,就被劉徹給打斷了,他興高采烈的糾正道:“錯啦,錯啦,狐貍叫起來是這樣的——大楚興,陳勝王——”
李世民:“……”
其餘皇帝們:“……”
啊這。
筍還是你筍啊彘兒!
嬴政下颌收緊,心火洶洶,深吸口氣,繼而冷笑一聲。
【您有新的滴滴代打訂單啦~】
那邊王越見?天子興致似乎不太高的樣子,心裏邊也犯起了嘀咕。
怎麽回事,這都拿不下你?
在王府的時候,不是最喜歡養狐貍了嗎?
難道這愛好也是裝的?
我敲,那陛下你上輩子是麻袋嗎,這踏馬有點?太能裝了吧!
他觑着天子的神?色,沒敢再提白鹿跟狐貍的事兒,而是轉到了近來頹敗之勢畢露的馮家身上。
“馮老夫人辭世,遵從國朝典制,馮家子弟以前尚書右仆射馮明達為首,應當盡數辭官守孝,只是據關內畿一幹官員上禀,不乏有馮家子弟棄官而逃,甚至還有舉家北上,意欲投奔敵國的……”
馮家敗像已顯,再觀察宮中與?長安要臣态度,便可知?是滅門的大罪,離得遠的不通消息也便罷了,身在關內為官的馮家人不願舉家與?之赴死,自行籌謀,也不奇怪。
嬴政對此只是淡淡一應:“這些瑣碎小事,遵從律法處置也便罷了。”
王越恭謹應聲,又?趁熱打鐵,主動?進言:“馮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事到如今,陛下同他們還有什麽情面可講?您恩準他們為馮老夫人操持了喪事,已經?仁至義盡!如今馮氏一族圖窮匕見?,陛下很應該下令懲治一二了!”
劉徹:“噗嗤!”
嬴政:“……”
嬴政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終于再也蚌埠住了。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王越:“王令君!”
王越被他叫的心頭一個咯噔,忙應聲道:“臣在。”
嬴政笑的陰鸷:“故意的是吧?”
王越:“……”
王越:蛤???
伴随着王越這一席話說?完,空間裏邊皇帝們的DNA也跟着狠狠動?了起來。
李元達:“圖窮什麽?”
朱元璋:“什麽匕見??”
劉徹鼻青臉腫的冒頭出來,不懷好意道:“叫我康康叫我康康,是誰在繞柱走?”
李元達:“嗐,說?起來,這個詞兒還是始皇造出來的呢,聽着可真親切呀!”
劉徹:“王令君你怎麽肥4啊,叫你來上朝打工,你擱這兒玩兒掃雷呢?!”
朱元璋:“王大人說?得真好,獎勵地府雅座一位!”
李世民:“王大人說?的真好,下次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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