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蘇湛離開之後, 嬴政也?起駕回宮。
他此次出宮,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想見一見這位年輕的大秦将星, 聽其言,觀其行,察其是否可?堪得用。
雖然?白絹上講此人乃是大秦北境不敗神話的締造者, 但未曾親眼見過?,考校一二,終究不能放心的用他。
今日一敘之後, 嬴政終是将心穩穩的放在了肚子?裏。
這位年輕的将軍真摯又誠懇,溫和之餘又不乏血性,論及兵法說得頭頭是道,在豐州深耕幾年, 也?并非空言無行之人。
嬴政不覺有些遺憾, 同空間裏幾個皇帝道:“可?惜我當下年歲尚輕,膝下并無公主, 原主也?沒有同胞所?出的妹妹……”
說到這兒,又開始含恨鞭屍原主:“如此美玉奇才,朕愛他寵他都來?不及, 何以叫那腌臜當下如此作?踐輕侮!”
李元達嘆息一聲?:“世間向來?不乏能臣,只是缺少伯樂罷了,如曹陽所?言, 用之則如龍, 不用則如蟲。”
“誠然?如此。”李世民亦附和道:“岳飛如何?落到趙構手中,不也?是明珠暗投?”
朱元璋聞言, 臉上不禁閃現出一抹傲然?:“徐達、常遇春,哪個出身高貴?都不過?是農家子?罷了, 是既得其主,又得其時罷了!徐、常二人如是,漢初三節不亦如是?”
開局一個碗,歷代帝王基業草創之初,沒有比朱元璋更難的。
他繼位之後前?去祭祀歷代帝王廟,挨着敬酒之後,只額外多敬了漢高祖劉邦一杯——我與公,不階尺土而有天下,比他人不同,特增一爵。
再去看劉徹時,朱元璋語氣中少見的多了贊譽:“就彘兒那一朝而言,別的不說,不拘一格降人才卻是真的,衛霍若遇上別的君主,未必能入漢武一朝那般綻放光輝。”
劉徹配合的捧哏:“你也?不差啦,誰不知道你老?朱得國最正?喂等等——”
他忽然?發覺:“怎麽回事?,為什麽感覺我們?好像在商業互吹啊?!”
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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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趕緊閉嘴吧!
……
嬴政将将回到太極宮,便有近侍前?來?回禀,中書令王越并黑衣衛校尉曹陽早早前?來?請見,道是有要事?回禀,二人皆已經在殿外等候良久。
王越是中書令,位尊宰相,嬴政便先召了他過?來?。
王越進門之後二話不說,便遞了奏疏上來?,嬴政展開一看,好家夥,這炮彈就跟不要錢似的往馮家頭上砸過?去了。
馮明達結黨營私,串聯地方,馮家子?弟魚肉百姓,欺男霸女。
馮家老?太爺的幾個學生年年都厚贈馮老?夫人壽禮,而這筆款項之中,浸滿了百姓血淚……
嬴政回想起自己即位之初王越上的那一道彈劾董昌時的奏疏,一時給氣笑了,打小報告、搞黑材料,你王令君是專業的啊!
真真是前?腳發覺朕打瞌睡,後腳你就往上遞枕頭。
奏疏約莫有十幾頁那麽長,嬴政看完前?幾頁就合上了,捏在手裏晃了晃,饒有興味道:“令君同朕說句實話,這奏疏,可?信度有幾成?”
“回禀陛下,”王越低眉順眼道:“起碼有七八成那麽多。”
嬴政懂了:“噢,大概四?五成。”
王越:“……”
王越立馬就滑跪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憂心忡忡道:“非是臣蓄意構陷朝臣,而是馮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陛下不可?不防啊!”
他說:“當日之事?,若非皇太後做賊心虛,何必出家躲避?馮家老?夫人乃是皇太後與馮仆射的生身母親,一朝為人毒殺,橫死宮中,此二人為人子?女,竟不敢為生母張目,豈不可?疑?”
嬴政靜靜聽他說完,這才道:“令君對?朕的忠心,實在叫朕動容。”
王越動情的哽咽幾聲?,繼續道:“臣也?知陛下英明神武,目光如炬,任何魑魅魍魉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只是小人的陰毒往往不為人知啊!皇太後作?為先帝的原配正妻,統禦六宮幾十年之久,宮中耳目衆多,不可?不防,而後宮那位馮娘娘,更是皇太後的母家侄女……”
說到這兒,他仿佛自覺失言,趕忙告罪,又道:“臣并無幹涉內宮之心,只是陛下一身牽連社稷萬民,如何謹慎都不為過?啊!”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更別說是王越這樣的專業舔魂了。
嬴政難免和顏悅色的寬慰了他幾句,待王越走後,曹陽受诏前?來?觐見,說的竟也?是馮家之事?。
“當日事?發之時,臣并不在宮中,事?後細細看了黑衣衛的內部記檔,便覺此中內情之深,只怕超乎想象!”
曹陽一針見血道:“皇太後寧肯出家避事?,就此斬斷與馮家的牽連,而馮家為平息風波,甚至不再追究馮老?夫人的死——他們?願意為此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恰恰說明他們?暗藏的陰謀有多可?怕。皇陵之中掩埋的真相,一旦挖掘出來?,怕會叫天下為之震顫!”
嬴政向來?欣賞他的膽識,也?信重他的能力,曹陽能在不到一月的時間裏做到從五品的位置上,靠的當然?不是那張姣若好女的面孔。
而曹陽也?的确不曾叫他失望,即便全然?不知宮內西閣通過?數日查賬所?得出的結論,卻仍舊推導出了與之相近的最終結果。
他跪倒在地,頓首道:“陛下恕罪,臣冒昧的做了一件事?。”
嬴政道:“什麽事??”
曹陽道:“臣暗中使人監視豐州至長安的沿途驿館,因為臣想知道,是否會有人同邢國公聯系。”
嬴政眉頭微動。
曹陽告罪一聲?,方才繼續道:“臣萬死,先前?也?曾聽聞陛下有南風之好,甚至因此在即位之初傳召邢國公還?京。後來?臣入宮見駕,方知陛下天縱英明,絕非愚鈍之君,既如此,又怎會如此輕侮國之重臣?”
“臣這才想到,傳召邢國公還?京也?好,以日代月為先帝守孝也?罷,都是陛下繼位之初幾日發生的事?情,故而臣想,或許這兩件事?都非陛下的本?意,而是有人心懷不軌,妄圖以此打壓天子?聲?望。”
他擡起頭,眼底閃爍着利刃一般的鋒芒:“此人選擇将邢國公推上風口浪尖,可?見與邢國公并無深交,既懷颠覆神器之心,就必然?不會放過?交好邢國公這個邊關将帥的機會,既然?如此,他非得搶在邢國公入京之前?與之取得聯系不可?……”
“黑衣衛在毗鄰京城的一處驿館中,發現了幾個行蹤鬼祟之人,尋根追查下去,一直到了紀王府門上,而邢國公入長安之前?,紀王世子?更曾經前?去與之會晤。”
“很好。”嬴政指節扣了扣桌面,贊了一聲?,又問他:“你可?知道紀王世子?的身世?”
曹陽聽天子?如此言說,便知自己所?言之事?,他怕是早已知曉,當下心中一凜,神色愈發恭謹:“臣聽說,當年紀王妃之母卧病,紀王妃身懷六甲,歸寧探望,途中馬車承重軸斷裂,紀王妃受到驚吓,就近于一戶農家産下世子?。然?而就在前?年秋天,卻有人揭發紀王世子?原來?并非紀王夫婦親生,而是那戶農家趁着紀王妃生産之後場面混亂,用自家剛出生的兒子?魚目混珠……”
“真正的紀王世子?雖長于農家,卻陰差陽錯得到俞大儒看中收為弟子?,用幾年時間考察其秉性,最後又将愛女許嫁給她。”
“真假世子?一案爆發之後,因為牽涉到宗室王位傳承,甚至驚動了先帝,令有司徹查清楚之後,先帝下令将涉案之人腰斬棄市,紀王世子?也?得以還?家,與紀王夫婦團圓……”
曹陽從前?只是小民,自然?無從得知京城王府中事?,後來?他得嬴政看重,入黑衣衛為小吏,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黑衣衛內部可?以查閱的文案悉數翻閱,做到凡事?心中有數。
此次聽底下人回禀,道是案子?查到了宗室身上,他立時便警惕起來?,再聽聞那家宗室乃是紀王府,也?就順理成章的想起了這樁真假世子?的大案。
如今天子?又提起這樁舊案……
曹陽心頭一突,繼而便聽天子?的聲?音自上方傳來?道:“你既知前?因,朕便無需贅提。朕只要告訴你一件事?——現在的紀王世子?,并非紀王夫婦的親生子?。”
曹陽瞳孔猛地一縮,神色難掩驚詫。
這案子?……可?是先帝親自辦的啊!
須知彼時先帝禦極已有數十年,手握內衛,這案子?又是慕容氏的家務事?,并無勳貴及朝堂要臣參與,如此幾個條件累加起來?,怎麽可?能辦錯?
除非,是先帝故意為之……
可?如此一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先帝身為大宗之主,為什麽要弄虛作?假,叫外人去紀王府鸠占鵲巢?
嬴政見曹陽神色幾轉,面露思?量,并不急于發話,只待他自己想通其中關竅。
而曹陽也?沒有辜負他的期許,很快便抓住了亂麻中的一條線。
“黑衣衛本?就是由內衛而生,本?部檔案記載都原封不動的保存着,臣馬上回去細查真假世子?一案的卷宗,無論是否有所?删改,順藤摸瓜,都必然?會發現端倪。”
曹陽道:“當日臣看完真假世子?案的卷宗,只以為此案早已經塵埃落定,故而不曾多想,現下陛下提點,那位俞大儒——紀王世子?的老?師兼岳父,身上只怕大有疑雲。”
嬴政見他抽絲剝繭,三兩下抓到了脈絡,不禁欣然?颔首,又叮囑他:“去吧,替朕把這只老?鼠從洞裏挖出來?。行事?小心些,不要打草驚蛇。”
曹陽鄭重頓首:“謹受命。”
……
六月的天真正灼熱,蟬鳴聲?響徹整個盛夏。
嬴政在太極宮待得悶了,便起駕往西閣去。
往來?的宮人內侍遠遠望見天子?出行的儀仗,便恭謹而順從的垂下頭去,以最謙卑恭順的姿态,表示自己對?于當今天下最高權力的敬服。
宮裏的人都是牆頭的草,最會觀察風向。
從前?天子?初登大寶之時,宮中便是兩宮并尊的局面,皇太後所?居的興慶宮穩穩壓制太極宮一頭。
不過?現在嘛……
整個皇宮,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那就是天子?。
至于興慶宮,早就是門庭冷落了。
就在皇太後落發出家的同時,針對?先帝及皇太後內宮殘餘勢力的清洗正式開始了。
從前?侍奉過?先帝、此時仍舊在宮中任職的內侍亦或宮人,在清查檔案中發現的身有疑雲的細作?,這些年皇太後乃至于其餘太妃安插在各處的細作?,以及管束後宮諸事?數十年的尚宮局女官們?……
皇太後的興慶宮被徹底的犁了一遍,吳婕妤打頭,薛美人配合,清查興慶宮內所?有宮室,統計庫房中一幹器物,所?有文書細細翻閱一遍,保管一張紙都不能落下。
侍奉過?皇太後的近侍全數杖殺,另選了幾個老?實懂事?的往興慶宮的小佛堂伺候,不出意外的話,皇太後大抵要在小佛堂度過?餘生的歲月了。
伴随着這場清洗,後宮中風聲?大變,從前?居于後妃之首、內侍宮人們?争先恐後奉承的馮淑妃,驟然?成了明日黃花。
皇太後的落寞已成定局,作?為馮家女的淑妃,說不得也?會随之寂寂下去。
吳婕妤與薛美人一夜未眠,第二日晌午時分,帶了統計出來?的單子?往嬴政面前?複命:“大致與興慶宮賬簿上的沒什麽出入,只是先帝私庫中記載的大批賞賜,卻都不見蹤影。”
嬴政對?此早有明悟,并不覺得奇怪,勉勵二人幾句,便示意她們?退下。
空間裏朱元璋哼笑出聲?:“得了,皇太後涼了,擱宮裏邊總算能閉着眼睛睡覺了。”
李元達想的卻是宮外:“你們?說,馮明達現在在想什麽?他還?會繼續之前?的計劃嗎?”
李世民搖頭道:“事?到如今,還?計劃個毛啊,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
馮家此時一片愁雲慘淡。
今日馮家人入宮,原本?是為了見證歷史,圍觀天子?之死,順帶着給皇太後慶生的,萬萬沒想到的是火點着了,燒得卻是自家房子?。
馮老?夫人橫死當場,張太妃猝然?發難,皇太後被迫出家避事?,馮明達迫不得已之下,主動請辭了承恩公爵位。
接連數個霹靂,一個比一個響亮。
馮老?夫人豎着進去,橫着出來?,這邊廂天子?與代王、成王兩位宗室及宰相們?議定了最終結果,那邊廂就趕緊找了幾個內侍把馮老?夫人的屍身挪出宮去。
拜托,這可?是皇宮哎!
尋常人家裏死了個外人都覺得晦氣,更何況天家?!
倘若彼時皇太後仍舊是皇太後,那也?就是罷了,馮老?夫人作?為她的生母,也?算是自家親戚,可?現在皇太後都落發出家了,你一個同皇家無親無故的老?婦,憑什麽把屍體擺在我們?家啊?!
趕緊拉出去!
馮明達木着一張面孔,同幾個內侍一道,将馮老?夫人的屍身擡到了馮家的馬車上,向幾人客氣的致謝之後,默不作?聲?的翻身上馬,折返回家。
馮老?夫人乃是中毒橫死,雙目暴突,臉孔發青,唇角溢出的血沫兒隐隐散發着一股臭氣。
她的兩個兒媳婦,馮大夫人跟馮四?夫人坐在旁邊,看着尊榮了大半生的婆母的屍體,沒人做聲?,也?沒人落淚。
馮四?夫人心裏有點感傷,但是不多。
馮老?夫人對?待庶子?并不十分寬和,對?她這個庶子?媳婦就更加淡漠了——當然?,從前?馮老?夫人的确有這個本?錢,勢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
自然?,如此為之之下,就別指望馮四?夫人對?馮老?夫人有多敬重,以及在她辭世之後傷心斷腸了。
那點些微的感傷,也?只是出于天長日久見着的人驟然?離世而生出的唏噓,乃至于人世無常的感慨罷了。
而馮大夫人,而是完全陷入到絕望之中,甚至于已經流不出眼淚來?了。
皇太後落發出家,馮老?夫人橫死身亡,事?情就此宣告結束了嗎?
沒有!
雖然?天子?沒有做聲?,宗室沒有做聲?,宰相們?也?沒有做聲?,可?是馮大夫人清楚的知道,此刻,他們?心中必然?浮現着同一個疑惑——
馮家若非做賊心虛,何必做到這等地步?!
皇太後被迫出家,生身母親死了也?不敢追究,甚至主動請辭承恩公爵位——馮家究竟是犯下了怎樣的滔天大罪,才會願意以此遮掩?!
現下不曾發難,是因為他們?暫時沒有找到證據,可?今日之後,馮家的籌謀已經露了頭,刨根問底,大白于天日,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還?有馮老?夫人的死……
這豈止是一人之喪,而是整個馮家的喪鐘啊!
馮家輩分最高的人辭世,上至馮明達這個尚書右仆射、當朝宰相,下至馮家所?有在外為官的子?弟後嗣,全部辭官丁憂,回京守孝,這一回,怕就再沒有離開的日子?了。
馮大夫人頭一次忘了儀态,甚至沒有在意同在馬車之中的馮四?夫人,以一種近乎失禮的姿勢,無力的靠在隐囊上。
她唯一的女兒珠娘,她的幾個兒子?,她牙牙學語的幼孫和剛出生的小孫女,乃至于她的母家……
天威所?在,雷霆降下,又有幾人得以保全?
馮大夫人慘然?而笑,面白如紙。
如此默默一路,終于回到馮府。
馮家仆從們?神色惶惶的将馮老?夫人的屍身擡進了正院,有心想詢問主母一幹喪儀如此操持,卻在觸及到馮明達與馮大夫人神色時将将止住,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夫妻二人相對?而坐,緘默良久,終于還?是馮明達起身到書案前?,筆走龍蛇,寫了一封休書,遞到了馮大夫人面前?:“事?尚未發,你帶着珠娘,回娘家去吧。”
馮大夫人看着休書上熟悉的字跡,終于落下了一滴淚。
她小聲?哭了起來?。
只是很快,她又變成了端莊持重的馮家主母,用帕子?将臉上淚痕拭去,三兩下将那封休書撕碎。
“若天子?想要問罪,又豈是一封休書所?能逃掉的?如此心懷僥幸,偷生避難,禍雖未至,已經先叫人輕看。”
馮大夫人說:“既然?天子?尚未發難,卻也?不必急于自亂陣腳,先為母親治喪吧,力有所?及之下,叫她老?人家走得體面一些。”
馮明達扶住妻子?的肩膀,良久之後,才說了句:“多謝你。”
馮大夫人抱住他,哽咽道:“我為陳家女十七載,馮家婦三十二年,在家得父母寵愛,出嫁後舅姑待我甚厚,夫妻三十餘年無異生之子?,此生已足,死無恨矣!”
馮明達心有所?觸,一時淚如雨下。
夫妻二人相對?傷懷許久,又打起精神來?為馮老?夫人料理後事?,經過?今日之事?後,來?客稀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為人子?女,總該将該盡的心盡了。
馮大夫人往內室去換了服喪所?用的衣衫,有條不紊的吩咐底下的人籌備喪儀之事?,馮明達改換衣着之後,親自去了四?房的院子?裏。
馮四?爺跟馮四?夫人正在為今日之事?驚疑不定,忽聽下人來?禀,道是大老?爺來?訪,神色不禁齊齊為之一變,遲疑着将人請了進來?。
馮明達開門見山道:“四?弟,若你還?當自己是馮家人,那就聽大哥一句話,我們?分家吧。”
馮四?爺剛聽完前?半段,便下意識想要皺眉——他以為馮明達老?調重彈,又要用同為馮家人的論調來?對?他進行道德綁架。
故而等聽完最後一句,馮四?爺着實受驚不小。
馮明達無暇看顧他內心所?想,神色哀涼:“我一時心生貪念,為禍甚矣,毀家滅族,近在眼前?。你并不曾參與其中,早早與我們?劃清了界限,女兒又是當今後妃,若馮家可?以存留下一息血脈,必然?便是出自你的後嗣了。”
馮四?爺臉色變了幾變,甚至顧不上兄弟二人早已阋牆:“大哥,何以至此?!”
馮明達苦笑道:“你不必多問,即便知道,也?不過?是平添苦惱罷了。”
他說:“馮家歷代積攢下的田畝、莊園、金銀,最後只怕都要抄歸國庫,此時借分家為由全給了你,只會叫天子?不快,于你有害無益。這些身外之物,你便不要取用了,倒是家中藏書萬卷,除去那些孤本?、絕本?之外,你盡數都帶走吧!”
馮四?爺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似的,嘴唇嗫嚅幾次,又叫了聲?:“大哥。”
他還?想要再說什麽,馮明達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最後笑了一笑,戚然?道:“想我馮家先祖文襄公,弱質書生,不谙騎射,只憑滿腹韬論謀略,助太祖皇帝取天下,得封公候,不曾想子?孫不孝,淪落到今天這等境地。”
馮明達嘆口氣:“四?弟,我死之後,你便上疏辭官吧,即便是出了孝期,也?不要再出仕了。就像你此前?說的那樣,去開家書院,做個教書先生吧。”
馮四?爺不再言語,只是神色哀傷的看着他。
馮明達反倒又笑了:“好好教導兒孫,馮家的來?日,盡在你身上了。”
說完,他站起身:“四?弟,我去矣。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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