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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娘輾轉将劉徹的意?思?告知?母親和姐姐, 太子妃與成寧縣主聞訊皆是一驚。

真就什麽?都不?做,等着穎娘出?塞和親?!

這如何使得!

先?帝之時,也曾經有公主和親塞外, 只是出?嫁不?過一年,便香消玉殒,而穎娘即便自幼剛強一些, 武藝不?俗,真到了塞外蠻荒之地,一個人的力量又能起的到什麽?作用?

太子妃即便沉着, 此刻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而心腹卻?在此時,低聲道:“皇孫說,當局者迷。宮宴之上, 天子說了那麽?多話, 最?要緊的難道是以定安縣主為公主,和親塞外嗎?”

太子妃原本?有些發熱的頭腦瞬間冷卻?下來?。

當然?不?是。

只是因?為天子将東宮之女出?塞和親的消息放在後?邊, 而後?又一一問詢諸王的态度,所以才讓人覺得此事格外要緊罷了。

但實際上,這只不?過是一場和親。

成與不?成, 受到影響的也只會是東宮與穎娘。

真正要緊的,卻?是天子只短暫的提了一嘴的那句話。

朕決意?于今年立儲!

但是在和親這件事的作用之下,這句話的影響被有意?無意?的削弱了,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覺得:

噢, 天子終于決定要立儲了?

那很好啊。

畢竟天子也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偌大的帝國後?繼無人, 這怎麽?可以?

楚王燕王無了,信王吳王涼了, 那咱們剩下的親王們好好表現,争取将這個大餅吃下肚不?就完了!

在這之前,連太子妃都是這麽?理解的。

但是就在方才,聽?心腹說完“當局者迷”四個字之後?,太子妃腦海中電光火石間閃現出?一個想法——立儲跟公主和親,這兩件看似無關的事情是聯結在一起的!

公主和親這件事情,本?質上是作為一個考察存在的,天子在以此考量諸王對?于此事的見?解與應對?。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用來?篩選儲君的題目,所以天子才會依次問諸皇子如何看待和親一事!

而以東宮之女和親,則是對?東宮可能涉及吳王信王一案的敲打!

問諸王對?于和親的态度,是考校他們的政見?,而問他們對?于以東宮之女和親的态度,是在檢驗他們的操守!

這不?是在篩選儲君,又是在做什麽??!

可是怎麽?辦?

太子妃近乎慌亂的想到——春郎,自己的兒子,已經注定不?會再有到天子面前答題的機會了!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可是就此眼睜睜的看着機會從眼前溜走……

又怎麽?能甘心?!

成寧縣主雖然?年輕,卻?比母親更穩得住,她一把握住太子妃的手,用力的捏了捏:“娘,如果真是毫無機會的話,春郎就不?會贊同讓穎娘和親了。”

只是她雖看透這一節,到底也是不?解:“春郎好像認定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給出?過天子想要的答案……可天子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麽?呢?天子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儲君?”

太子妃也是一籌莫展。

君心似海,天子的心思?,哪裏是能夠輕易揣度的!

……

東宮猜不?透天子的心思?,諸王同樣也猜不?透。

淑妃雖然?伴駕多年,宮宴之上奉承着附和了天子幾句,但天子的真正心思?,她也是猜不?到的。

宮宴結束,諸王心裏邊都在嘀咕,老爺子到底是在想什麽?呢?

好端端的,怎麽?忽然?間就要把定安遠嫁出?去?

那可是親孫女啊!

這都多少年沒有過和親的事兒了?

再則,雖然?天子的孫女多,但架不?住東宮的女兒少啊,跟他們這些瘌痢頭兒子比起來?,東宮在老爺子心裏,那可是妥妥的白月光。

皇後?在的時候愛敬皇後?,皇後?病逝之後?又把東宮接到身邊親自教養,東宮病逝之後?,天子也病倒了,一個月沒上朝,之後?對?于太子妃和東宮的三個孩子也頗看重。

就算是穎娘小的時候不?喜歡她,也記得吩咐尚宮局不?得輕慢,再之後?穎娘在太子妃的安排下在天子面前得了臉,雖然?召見?的不?多,但賞賜卻?是諸多王府縣主之中數一數二?的豐盛。

真就為着疑心代王,故意?把代王的同胞姐姐打發出?塞去送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

嗯?

在自己心裏邊偷偷摸摸的說一句——這的确是天子能幹得出?來?的事情啊!

孫女算什麽?,兒子都照殺不?誤呢!

破案了,老爹日常發瘋罷了。

什麽?,要不?要去勸勸?

我用命勸嗎?

還是洗洗睡吧。

……

時間線來?到蘇香念被連夜加急審訊之後?。

前世代王與定安縣主出?京祭拜亡父,途中遇襲身故的消息,終于傳到了天子耳朵裏。

內衛統領緊急調遣心腹出?京去尋代王一行人,自己則親自入宮回話。

身為天子心腹,他自然?知?曉不?久之前宮宴之上的那場風波,更對?于天子為何選定安縣主和親有些了悟,可是……

可是誰也沒想到,代王死了啊!

若真是如此,那吳王、信王之事,只怕當真與東宮無關!

既然?如此,天子還會堅持要遣定安縣主出?塞和親嗎?

靜室裏點着香,內侍宮人們宛如木偶一般侍立兩側,而天子正在蒲團上打坐,良久之後?,內衛統領才聽?他淡淡吐出?來?一句:“知?道了。”

又問:“讓人去找了沒有?”

內衛統領心下微涼,頓首道:“已經派了人過去。”

天子“嗯”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

近侍察言觀色,輕輕朝內衛統領擺了擺手,他便再拜一次,放輕動作,退了出?去。

彼時正值深秋,寒風蕭瑟,內衛統領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這古樸雅致的靜室,垂下眼簾快步離去。

出?京去搜尋代王與定安縣主的人遇見?了赴京報信的差役,道是在返京的必經之路上發現了東宮諸多扈從的屍身,代王不?知?所蹤,定安縣主也受了些傷。

前去的內衛聞訊便知?要糟,留下一半人護送定安縣主回京,自己則親自帶着另一半人去勘察現場。

那明顯是途中遇襲的結果,東宮扈從自然?并非泛泛之輩,奈何來?的也不?是善茬,雙方經過一場激戰,最?後?還是刺客們以人數的優勢獲勝。

內衛根據屍體的分布确定了東宮扈從們的策略,大部分人纏住刺客,少數幾個人護着代王和縣主退走,然?而終究是寡不?敵衆……

消息傳回長安,群情震驚。

又沒了一個親王啊!

且更要緊的是……

東宮就此絕嗣了!

陳王第一個沖到了皇帝面前,跪在殿外嚎啕痛哭:“父皇,大哥只留下那麽?點骨血啊,如今侄兒去了,您再把穎娘送走……讓兒子的女兒去和親吧,父皇!”

濟王夫妻往東宮去安撫驚聞噩耗之後?卧床不?起的太子妃,帶着自己的幼子給太子妃磕頭:“我年幼的時候,大哥待我甚厚,我怎麽?能眼看着他後?繼無人,香火斷絕?如果大嫂不?棄,以後?他就是您的孩子了……”

代王死了,諸王悲恸的如喪考妣。

他們既要對?天子展示對?于兄弟侄子的友愛之心,又要以此彰顯自己的仁德堪為世人表率,還要以自己的态度向天子表示自己跟這樁血案無關——真不?是我幹的啊爹!

相較于諸王,天子的态度反倒十分平和。

他首先?下令晉成寧縣主為公主,許婚右威衛中郎将、越國公世子宋祁,然?後?就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天子——成寧公主跟齊國公世子還沒有和離呢。

繼而天子為之驚醒,反手把齊國公府送上了西天。

……很好,這很天子。

越國公府接到賜婚的聖旨,心裏甚至是有些慶幸的。

作為勳貴,世子又身兼右威衛中郎将這樣的要職,他的妻室必然?要再三揀選才好,尤其是正值天子晚年,諸王争奪儲位,一個不?好,或許就要舉家傾覆。

齊國公府的例子還不?夠嗎。

成寧公主作為東宮之女,身份上配公府世子足矣。

說句喪良心的話,代王又沒了,日後?天子之後?因?此加恩公主,越國公府會因?此受益,卻?不?會有因?此卷入奪嫡之亂的危險,日後?無論哪位親王上位,都不?會虧待這個很可能是僅剩下的、出?自東宮的侄女的。

對?于成寧公主的加封并沒有超乎衆人的預料,反而是天子沒有順應諸王用自己女兒替換定安公主出?塞,反而堅持原先?令穎娘和親戎狄的決定,更讓人覺得驚詫。

諸王都以為天子是因?為明旨發下,不?好更改,故而才不?得轉圜,因?此很快便有人一波接一波的去哭東宮,願意?替天子承擔背信的惡名,甚至于還有位縣主,不?知?道是被爹娘灌了什麽?迷魂湯,主動到殿外請求代替堂妹和親。

後?宮裏也是衆說紛纭。

有在天子耳邊吹風的,有試探着說那個王爺比較好的,上了年紀的宮妃們,譬如說淑妃,則更喜歡做出?家常樣子,替天子縫補衣裳,親自下廚做他年輕時候喜歡的菜式,又或者同他談論起辭世多年的元後?……

對?于內外的一幹反應,天子全都是置若罔聞,想聽?的就略微聽?兩句,不?想聽?的眼皮子擡一下,對?方就會溫順的閉上嘴。

定安公主在京中修養了兩個月,便以天子嫡女的儀仗發嫁,天子在原定的随行人員之外,又額外派遣了一隊內衛,為首的還曾經指點過定安公主的功夫。

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定安公主将要遠嫁和親,嫁給一個比她大幾十歲的大單于的命運。

即便是做正妻,又能如何呢。

兒女牽動着的是母親的心,而待到那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離開之後?,除了太子妃之外,還有誰會記得定安公主呢。

就像不?會有人在意?,吳王曾經違背祖制偷偷出?京也要去探望的那個外室,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陰冷的囚室裏。

……

被天子下令前去送嫁的忠武将軍唐佐,彼時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照例巡視過整個隊伍之後?,他催馬來?到了公主車駕一側。

對?于新晉成長起來?的這一批武将,甚至于他們的父輩來?說,和親仿佛已經是上一代的事情了,雖然?近年來?邊防不?似從前那般堅固,但怎麽?就到了這等境地呢?

而車駕之中的少女,此時不?過十四歲,幼年時候便失去了父親,前不?久又剛剛失去了雙生的弟弟……

他對?于這位年少的公主心懷恻然?,心頭更隐隐沉積着一股郁氣。

身為武将,不?得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卻?要送弱女子遠赴塞外,以求社稷安泰,這是何等的恥辱!

回首去想,昔年國朝騎兵馳騁大漠,所向睥睨,也不?過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啊!

唐佐不?能再想下去了。

越是遠離京城,靠近大漠,那種痛苦便越發明顯,像是烈焰一般吞噬着他的心髒,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催馬靠近一些,他問守在車駕外問:“公主可還安好?”

婢女在車駕內回答他:“公主安好。”

唐佐聽?見?這個聲音,不?知?為何,居然?覺得有些失落。

其實他從前是見?過定安公主的,畢竟她同尋常的貴女不?同,谙熟武功,精于騎射,先?前公主出?嫁之時,宮門前也同他點頭致意?,略微說過幾句話。

可是在踏上旅途之後?,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唐佐想到這裏,一顆心便好像壓了萬斤巨石一般,沉悶到近乎痛苦,讓他喘不?過氣來?。

幾日之後?,他們途中停歇,附近州郡的官員備了新鮮的果子,女官們取了進給公主,車門打開的瞬間,他恰好途徑此處,終于又見?到了定安公主。

她以素紗遮住面孔,只露出?一雙平靜又從容的眼睛,手邊是厚厚的一摞書稿,甚至于手裏還執着一冊……

跟他想象中的黯然?低迷截然?不?同,反倒有一種令人神迷的鎮定氣度。

唐佐愣住了。

定安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頭看了過來?。

而他則慌裏慌張的別過頭去躲開,回過神來?,再把頭轉回去的時候,車門已經關上了。

悵然?若失。

這一晚,唐佐一夜未眠。

如是一路前行,等到這年年底,他們終于來?到了北州邊關。

定安公主的舅舅謝殊出?城迎接送嫁的隊伍,短暫的歇息調整幾日之後?,又同他一道送公主出?關。

這一去,他們還能回來?,公主卻?要永遠的留在域外了。

唐佐很想跟公主說句什麽?的,可是躊躇再三,到底還是放棄了。

他又能說什麽?呢。

……

有謝殊這個嫡親的舅舅在,便不?需要唐佐扈從在公主車駕左右了,他遠遠的避開,像是小孩子一樣,折了一根枝條,心煩意?亂的抽打着道路兩側挂着累累紅果的不?知?名植物。

而這一路上,一直閉合着的公主車駕的窗戶,這時候也終于被打開了兩指寬的縫隙。

謝殊直到此刻,都覺得太過冒險,臉上仍舊鎮定,手卻?不?由自主的捏緊了缰繩,用力太過,以至于青筋暴出?。

“春郎!”他低聲道:“再往前走半個時辰,就真的要到域外了,到時候衆目睽睽之下,你如何脫身?!”

劉徹手中持一卷書,神色自若:“不?會有事的,放心的走吧,舅舅。”

什麽?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謝殊從沒有如此深切的了解過這句話的含義!

他身在邊關,聽?說外甥遇刺身亡,天子要把外甥女嫁到塞外,已經倍覺斷腸,哪知?道沒過幾天,傳說中要和親的外甥女竟然?一身男裝來?尋他!

謝殊幾乎魂飛天外:“你在這兒,和親的是誰?!”

穎娘笑嘻嘻的說:“是我啊。”

謝殊簡直要被她氣死:“我是說,替你坐在車駕之中的人是誰?”

複又一喜:“難道是天子李代桃僵,選了別人替代你?”

穎娘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說:“是春郎。我們倆生的像,一般人不?細看分不?出?來?,再說,出?了京之後?,就數我最?大,誰敢掀開面紗跟轎簾細看啊!”

謝殊眼前一黑!

這都是怎麽?回事啊!

他是又氣又急,卻?又拿這孩子沒辦法,對?外說這是遠房親戚,爹娘都沒了來?投奔的,給了她一個明面上的身份。

有一說一,這外甥女倒真有點外祖家的氣魄,從前跟她通信,只覺得她有些謀略,如今真的讓她帶了一支小隊,卻?是每次都能有所斬獲,數日之間已經堂堂正正的升任為百夫長了。

一直生到了定安公主跟那浩浩蕩蕩、綿延數裏的送嫁隊伍抵達邊關,謝殊終于有了機會去跟外甥說話。

“你頂替你妹妹在車駕裏,又搞了這麽?一出?假死的大戲,是有什麽?計劃嗎?”

劉徹很茫然?:“啊?這……完全沒有啊!”

謝殊比他還要茫然?:“那你怎麽?辦,就這麽?嫁過去嗎?”

劉徹說:“對?啊,就這麽?嫁過去,不?然?還能怎麽?辦呢?”

謝殊心裏邊憋了那麽?久的邪火兒馬上就要爆發:“你個小兔崽子——”

劉徹馬上捂頭:“舅舅,我跟我姐可不?一樣,我是真不?結實,把我打出?個好歹來?,我娘可不?饒你!”

穎娘在旁笑眯眯的附和:“是呢,舅舅你不?是也知?道嗎?春郎出?生的時候,還不?到三斤呢!”

又嘆口?氣,埋怨的瞪着弟弟:“我問他到底有什麽?打算,偏他嘴巴卻?緊,連我這個親姐姐都不?肯說!”

……

眼見?着距離邊關越發遠了,外甥卻?仍然?心平氣和,謝殊卻?覺得坐慣了的馬背都變得咯人了。

不?只是他,幾乎是送親隊伍裏的所有人,心裏邊都憋着一股煩悶之氣。

除了劉徹。

連嬴政那樣沉穩的人,都不?禁有些詫色。

謝殊坐不?住,又強逼着自己坐住,是因?為他覺得外甥有所計劃,但是空間裏的人跟劉徹朝夕相處,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劉徹其實什麽?都沒有計劃!

沒有外援,沒有脫身之策,什麽?都沒有!

嬴政不?由得問了句:“你真打算嫁去域外和親?”

劉徹的目光落在手中書卷上,連眼皮都沒擡:“當然?不?是。”

朱元璋驚詫不?已:“那你怎麽?敢毫無準備的乘坐車駕出?關?”

劉徹神色自若的翻了一頁書:“因?為我知?道,有人不?會讓我嫁過去的。”

李世民與李元達齊聲道:“誰?”

劉徹将手中書本?合上,微微一笑:“天子。”

……

偌大帝國的都城裏,正在舉辦着一場盛大的歡宴。

諸王俱在,宗親齊全,諸多勳貴列席,後?妃們花枝招展。

天子顯然?極是開懷,不?時的發出?一陣大笑聲,諸王配合的捧着場,觥籌交錯,舞樂連綿,人間富貴之極,不?過如此。

寧氏坐在父親身邊,只覺得這樂聲刺耳,目光依次在衆人滿面歡欣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開懷暢飲之後?,手舞足蹈下場跳舞的天子身上。

“真的有這麽?值得高興嗎?”

她目光悲憫,聲音輕不?可聞:“還有人記得出?塞和親的定安公主嗎?”

定國公的目光同樣落在天子身上,卻?給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當然?不?是高興。”

寧氏微微一怔。

定國公道:“恰恰是因?為無窮無盡的痛苦積郁于心,無法疏解,所以才會這樣啊!”

……

劉徹告訴空間裏其餘人答案。

“論縱橫捭阖,我不?如始皇,論披挂上陣,征戰沙場,我不?如你們其餘三位,但我有一樣本?領,要強過你們,那就是猜度人心。更別說,當今天子的秉性,本?就與我有些相近。”

“你們覺得天子是什麽?人呢?諸王和朝臣,又覺得天子是什麽?人呢?”

“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毫無人性,看重權力超過一切,是不?是?”

劉徹慢慢的笑了笑:“也就是沒有人敢當面跟他這麽?說,如果真有這樣一個機會,跟天子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告訴他世人對?他的評論,你們來?猜猜看,他心裏的第一個反應會是什麽??”

他沒有等其餘人說話,便給出?了答案:“是委屈。”

“他會覺得很委屈的。”

“他會殺掉意?圖從他手裏強奪權力的人,他會殺掉意?圖利用他的人,他會在意?識到兒子想要對?他不?利之後?毫不?猶豫的将兒子殺掉,但是這一切都是都有一個大前提——在他眼裏,這些人都是因?為犯錯,因?為違背了他的底線而死,而不?是死于他毫無節制、心血來?潮的殺意?!”

“他委屈的理由在于,他覺得被殺掉的人都是自己犯錯在先?,他之前已經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不?知?道珍惜,自己走向死路的。”

“但是天子跻身高處,他不?可能、也沒有理由跟人剖析自己的內心,跟人分析那些人錯在何處,所以世人只能看到一個結果——他居然?連親生兒子都殺,真是心狠手辣、毫無人性!”

“他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枭雄,但是并不?嗜血。他會殺死在他眼裏犯錯的兒子,因?為在他看來?,那是兒子咎由自取,但是他絕對?不?會忽然?發瘋,在自己的骨肉血親沒有犯錯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将其處死!”

“所以,他有什麽?理由要害自己嫡親的孫女呢?”

李世民下意?識的接了一句:“這也不?是直接害死啊,不?是為了和親嗎?”

……

“天子是真的很傷心。”

宮宴已經結束,寧氏同父親一道乘坐馬車返回家中,定國公今夜多飲了幾杯,神色微醺。

他問女兒:“你知?道上一次公主和親,是什麽?時候嗎?”

寧氏略頓了頓,方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是先?帝在的時候。”

“是啊,”定國公嘆息道:“今上登基數十年,從來?沒有和親之事,連以宮女假稱公主遠嫁都不?屑為之!”

“我也知?近年來?邊關戰事時有失利,可是,當年縱馬大漠、所向睥睨,使得戎狄臣服的國朝鐵騎,不?也是天子登基之後?一點一點打磨出?來?的嗎?當前這個輝煌的盛世,不?也是天子一手締造的嗎?可是時移世易,因?為近年來?邊關不?順,大概已經沒有人記得,年輕時候的天子,也是一位雄才偉略、立誓要蕩清大漠的英主了。”

回憶起往昔,他神色有些感傷:“你知?不?知?道,天子登基之後?下的第一道诏書是什麽??”

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寧氏唯有搖頭:“女兒不?知?。”

定國公告訴她:“那封诏書很短,只有五個字:華夷不?兩立!”

寧氏為之一震。

“沒有人記得了。”

定國公嘆息着擺了擺手:“他們懼怕天子,敬畏天子,但唯獨沒有人真正的明白天子。在他們眼裏,天子垂垂老矣,兇戾暴橫。沒有人了解天子的志向,沒有人想承繼天子的思?想,也沒有人能夠肩負起這天下的重擔……”

“想想那日宮宴之上,諸王都說了些什麽?吧。”

“有贊同和親的,當然?,也有反對?和親的,可之後?他們又說了什麽??願意?讓自家的女兒代替定安公主和親,又或者用臣女亦或者宮女替代。”

“可是對?于天子來?說,和親之事,公主還是宮女,又有什麽?區別?”

“天子他,是少年時候便立下誓言,要蕩清大漠的人啊!可是事到如今,誰又能承繼他未竟的事業呢?”

寧氏久久沒有做聲。

定國公則随手掀開轎簾,神色惘然?的看着天際中的那輪明月。

還有一些話,他是不?好跟女兒說的。

當年他被選為天子伴讀的時候,天子的日子其實并不?怎麽?好。

天子乃是先?帝的嫡子,只是因?為先?帝與皇後?不?睦,偏寵妃妾,故而天子這個嫡子出?生的很晚,前邊有好幾個哥哥,并不?得先?帝寵愛。

而先?帝的母親,則在後?宮傾軋之中早早離世。

先?帝很快又立了繼後?,繼後?又誕育嫡子,因?而先?帝的日子便也愈發難熬。

好在那時候還有大公主照顧他。

大公主并不?是天子的同胞姐姐,她的生母是侍奉天子母親的宮人,被先?帝臨幸之後?有了身孕,卻?又在生産時殒命,因?是個女孩兒,便被養在了天子的母親膝下。

定國公閉上眼睛,依稀還能回想起她的樣子來?。

她的性情真是好啊,既坦蕩又爽利,笑起來?的時候可真好看,她讓他喊她姐姐,還會有模有樣的指點他習武。

他跟天子滿頭大汗的演練,大公主背着手監督他們,洋洋得意?的說:“也就是我生成女兒身,否則也要去疆場走一遭的!不?過女兒家也沒什麽?不?好,從前不?還有定安公主那樣的奇女子嗎?”

後?來?……

大公主被先?帝下令送去和親了。

縱觀先?帝一朝,前後?有過幾次和親,但只有那一次,許嫁的真正的公主。

不?得不?說,後?宮的枕邊風發揮了作用,而究其根源,大抵還是因?為她在皇後?薨逝之後?,一直照顧着年幼的天子。

大公主離宮那天,天子沒有去送她,先?帝為此很是不?滿,覺得這個兒子沒心肝,大公主在的時候照顧他最?後?,臨走了他卻?不?去看一眼。

大公主卻?只是笑了笑,央求的看着他,說:“去陪陪他吧。”

又同先?帝說:“那孩子向來?情深,大概是見?不?得分別。”

定國公在大公主教導他們習武的那片竹林裏找到了天子。

他坐在林中的一塊石頭上,面朝北方,默不?作聲的流淚。

定國公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默不?作聲的守在一邊。

不?知?過去多久,他聽?見?天子叫了他的名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蕩平大漠,使本?朝再無和親之事!我做不?到,我的兒孫也要做到,若違此言,天人共戮之!”

定國公說:“好!”

轉過第二?年,大漠便送了訃告過來?,大公主薨了。

她在宮中的時候,便沒有什麽?人在意?,雖然?是長女,卻?也都是大公主大公主的叫,即便出?塞和親,也沒有賜下封號。

現在她死了,仍舊是沒什麽?人在意?。

即便是天子,也只是默然?幾瞬,便轉過頭去,繼續研習功課去了。

但是定國公知?道,他其實是記得大公主的。

也只有他,會在大公主的生辰跟忌日,親自抄錄經文,送她往生。

只是即便在他登基之後?,也沒有大張旗鼓的辦,而是叫上他,悄悄去廟裏供燈,又或者一起抄經供奉。

“叫別人知?道做什麽?呢,”天子神情寡淡,說:“無非是拿她做筏子來?邀寵罷了,她必然?不?耐煩看這些。”

因?為自己曾經的遭遇,他善待自己的結發妻子,元後?薨逝之後?,也沒有再立繼後?,而是把年幼的太子接到自己身邊親自教養。

可是太子卻?走在了天子前面……

再次深切的回想起大公主,是數年之前的事情了。

也是一次宮宴,天子狀若不?滿的問太子妃:“怎麽?叫女兒學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說出?去叫人覺得天家少教。”

太子妃很是無奈:“那孩子脾氣大,兒媳也勸不?住她呢。”

天子便下令傳召那個因?為帶累了同胞弟弟,而一直為他所不?喜的孫女入宮。

定國公起初是沒太在意?的,直到聽?見?一個小女孩脆生生的說:“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前朝有定安公主替父親戍守關隘,祖父是聖明天子,出?一個花木蘭,有什麽?奇怪的?”

定國公手一松,筷子掉到了地上。

他倏然?回過神,彎腰撿了起來?,神色複雜的看向那個年幼的女童。

眉眼其實并不?像大公主。

可是性格,倒真的是有點像呢!

在那之後?,天子仍舊很少見?她,卻?時常有所賞賜,嘴上說女孩家不?好學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但還是派遣了心腹內衛前去教導。

故而當日宮宴之上,天子提起和親之事,滿殿人心各異,只有定國公篤定異常。

天子的脖子硬了幾十年,怎麽?可能忽然?間軟了下去?

而天子更不?可能會讓定安縣主和親塞外。

定國公恍惚之間,回想起當年大公主離京之前說的那句話來?了。

那孩子向來?情深,大概是見?不?得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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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