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一:
世界那麽大,遇見你剛剛好。
陽光正好,九月的日子裏照得暖意洋洋,折射在玻璃窗上散發出絢麗的光彩,櫥窗內的鮮花開得正鮮豔。
哲陽伸出蒼白的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看了看依然透明的身體,撇了撇嘴,果然小說電視裏所說的都是騙人的。
哲陽是鬼,在這陽光底下暴曬兩個月了,還沒有魂飛魄散。哲陽是被淹死的,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水鬼,據說水鬼是不能離開水的,可他現在在大馬路上依舊“活蹦亂跳”的。有時候哲陽在想,他是不是應該把這個重大發現告訴世人,不過看到又一個路人穿過他的身體後,這個想法也只能無奈作罷。好吧,世人不能看到鬼這一條說法到是真的。
看到路上人來人往,卻一個個無視他,哲陽感到無趣,不過兩個月來無論他怎麽在人前做鬼臉,都不會引起人的注意,如今他到是習慣了。值得慶幸的是,雖然不能跟人玩,但是可以跟鬼混啊,周邊的女鬼男鬼貓鬼狗鬼現在到是跟哲陽混得挺熟,這樣也不會無聊。
這時哲陽鬼眼溜溜的盯視着一個穿着三中校服行走匆匆的少年,喲呵,這不是安暖嗎?這小子最古怪了,老是會做些莫名其妙的動作,甚至與空氣說話,性情孤僻得連身為同桌的他都很少在一起說話聊天。聽班裏傳聞:安暖能看到鬼。
哲陽雙眼一轉,嘿嘿一笑就輕飄飄地飄到安暖身前,充滿血絲的雙眼睜大得像牛眼噔的一下跳出來,伸出的腥紅長舌快要舔在安暖臉上,青黑臉上的腐肉一塊塊掉落下來,兩只蒼白的手張牙舞爪般在安暖眼前舞蹈。哲陽以前很少看鬼片,這還是東鎮上的一個男鬼教他的,聽他說這是電視劇裏鬼吓人的經典鬼樣。
看到安暖面無表情的樣子,哲陽沒由來的心裏感到一陣失落,呵,什麽能看到鬼都是騙人的!跳出來的眼彈回去,伸出來的舌縮回去,臉上的腐肉也消失,恢複成昔日陽光帥氣的臉,只是現在低頭耷拉的樣子顯得有點可憐。
“哲陽?”少年溫潤的嗓音格外好聽。
哲陽擡頭便看到安暖的笑臉,背對着陽光,五光十色的陽光便這樣撒在他身後,身上散發出金色光暈顯得好看至極。安暖就這樣耀眼的闖進哲陽眼裏,暖進哲陽心裏,後來哲陽依然難以忘懷這一幕,在無數個日夜裏回想起這一幕。
“你能看到我?”哲陽呆愣的樣子顯得有點傻。
“剛剛你那樣子我還以為是穆海呢,以前他就經常這樣吓唬我。”穆海就是東鎮上的那個男鬼,據說是被車撞死的。接着安暖上下打量着哲陽,皺了皺眉:“你怎麽變成這樣子啦?”
“你真的能看到我!”哲陽咧嘴大笑:“安暖,你真的能看到鬼!”随即笑臉又萎焉下去,是啊,安暖能看到鬼,而他變成了鬼。接着雙眼認真地看着安暖:“安暖,我是淹死的哦。”然後露齒一笑。
安暖一愣,覺得這笑臉晃眼得很,不自在的說:“哲陽,那我們就不能同桌了噢。”
哲陽也跟着一愣,低垂着眼說:“是啊,我們不能同桌了。”
二:
安暖在校外租了間小房子,上學期一直自己一個人住,這學期倒多了個人,哦不,多了個鬼。自從上次相遇後,安暖就跟了個鬼同居。用哲陽的話來說就是:“現在就只有你一個人能看到我,所以你要對我負責。”對于這種強詞奪理的話,安暖竟無言以對。
安暖不僅能看到鬼,還能碰到鬼,也就是能跟鬼接觸。而鬼跟安暖接觸多了,竟也能碰到陽間的實物,這可把哲陽樂壞了,這讓他有了種重新做人的感覺。
哲陽嘴裏叼着個蘋果,拿着安暖的手機玩手游,這小日子過得比誰都潇灑。安暖在一旁趕着暑假作業,斜眼睨着哲陽,陰陽怪氣說道:“鬼也吃蘋果?鬼也玩游戲?”
哲陽嘿嘿一笑,一手攬過安暖雙肩:“哎啊,這王者榮耀太好玩了,阿暖,我們一起開黑吧。”接着看了看安暖手中的作業,又哈哈笑道:“阿暖,你這是妒忌我吧,你直說,哥不嘲笑你!”
“身為人我需要妒忌一只鬼?”說完兩人都是一愣,安暖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這樣的話,好像在時刻提醒哲陽死了的事實,他們兩個是不同的。
“喲呵!”哲陽捶了安暖一拳,接着偷樂道:“哈哈,你昨天報道,今天趕作業,真是讓我等學渣頂禮膜拜啊!小子,老實交代,暑假去哪鬼混啦,居然積累了這麽多暑假作業,不像你這三好學生啊。”三中通常都可以提前一天報道,後天才正式上課。
安暖反捶哲陽一拳:“現在我就跟你鬼混!”呵呵,他現在不就跟一只鬼混在一起麽。接着又說道:“暑假胃病發作,一直住院治療觀察。”
“阿暖,我怎麽感覺你跟鬼相處比跟人相處更自在啊。”要知道以前在學校裏,即使是同桌也很少玩在一起,安暖更是被別人說成怪人,極少有人跟他玩在一起。嗯,能看到鬼,的确是怪人,哲陽如此想着。
“因為我跟鬼相處的時間比跟人的更長。”話裏卻透着難以察覺的悲哀。
“那我豈不是該慶幸變成鬼才能讨得你歡心?”哲陽樂呵呵一笑。
“陽子,你是什麽時候都能這麽樂乎嗎?”活着的時候這麽樂乎,死了的時候還是這麽樂乎。
窗外的陽光飄灑在哲陽笑臉上,暖意洋洋的,“當然能開心一天算一天。”接着轉眼虎視眈眈地盯着安暖:“哎~阿暖,我說你才17歲怎麽就整日愁眉苦臉的,人生苦短,你瞧,我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安暖臉上的表情一僵,哲陽卻毫不在乎的自顧自說:“你跟這鎮上的鬼都混得很熟吧,哎~那你是不是從小就能看到鬼啊!”
安暖發現自己是永遠跟不上哲陽的腦回路,永遠能從一個沒說完的話題直接跳過另一個毫無關系的話題,總能打你個措手不及。
“哲陽,我從小就能看鬼,我是跟鬼一起長大的哦~”安暖看着哲陽的眼睛輕聲說。
三:
安暖能看到鬼,自打娘胎出生就能看到鬼。或許是因為從小就看到鬼的原因,安暖并不覺得鬼可怕,甚至感到親切,就像你從小看慣了太陽星星月亮一樣,覺得這是一種十分普通自然的存在。安暖覺得要是如果有一天看不到鬼,自己會崩潰。
雖然安暖覺得鬼的存在跟太陽星星月亮存在的意義一樣,但是如果有人對着月亮說話,人們或許會覺得詩情畫意,而他對着鬼說話,在人的眼裏也就是對着空氣說話,他們只會覺得你是神經病,也就是安暖經常被人說的怪人一個。
小時候安暖總是洗多幾個碗擺在飯桌上而被母親責罵,當他指着空無一人的座位說:“諾,這不是有幾位客人嗎?”時,母親就會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他。後來母親帶他去醫院看眼科,又請怪裏怪氣的老奶奶在家裏又是舞木劍又是貼符嘴裏還唠唠叨叨說唱些什麽,不過安暖到是覺得挺有趣的,再到後來母親總是含淚看着他卻又是驚恐着躲着他,而後來的後來,安暖知道了他跟周圍的人是不同的,而周圍的人是害怕他的。
安暖也曾有一段時間想過原離那些鬼怪,故意假裝瞧不見他們,裝扮成一個正常人,但是經過村頭邊的一個老奶奶鬼的一串冰糖葫蘆後又以失敗告終。
後來又在想他明明可以看見他們,又憑什麽要假裝他們不存在。就像沒人見過外星人一樣,又怎麽能否定沒有外星人呢?宇宙那麽大,存在那麽久,就像地球有地球人,說不定別的星球也有“什麽球人”呢。有部美國電影叫《黑衣人》,裏面的外星人就隐藏在普通人身邊,那些外星人僞裝地球人成為他們的同事朋友,他們根本察覺不到自己身邊熟悉的人也許就是個外星人,也許就當着外星人的面大喊“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外星人”呢!就像那些鬼魂在人前“活蹦亂跳”的,卻是因為沒有人能看到它們,向着世界宣告:要相信科學,不能封建迷信。說不定你在看鬼片的時候你的旁邊也有一只鬼對着那鬼片點評論足。安暖在想,既然他這個人可以看到,如果假裝看不到,那就真的沒人相信有鬼了,那麽那些鬼也太可憐了,也許那些鬼并不在乎人相信它們的存在,可安暖卻沒辦法假裝它們不存在。
有次在公交車上遇到個鬼爺爺,秉着尊老愛幼好思想,安暖當着車上所有人的面,在他們眼裏,安暖就是站起虛扶空氣,對着空氣念叨着:“爺爺這邊請。”,然後那個座位就坐着“一團空氣”?所有人立馬就一臉驚異地看着安暖這個“怪人”。安暖就這樣頂着那些疑惑,恐懼,戲谑,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一直站到下站,看着那些站着的人一個個眼巴巴的盯着那空位,卻又不敢坐那個他們眼中的“空位”,安暖甚至在心裏感到一陣扭曲的快意,有時候也在想,他能健康長大成這樣沒報複社會也可以算是個“正常人”了。
再後來安暖就這樣跟鬼生活了很多年,即使現在他經常會被人叫做怪人,經常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着,經常沒人願意跟他做朋友,但他依然覺得不孤單也不寂寞。
四:
安暖重回學校上學了,哲陽作為一個鬼魂跟着安暖一起去上學,這樣前所未有的經歷讓他感到新鮮有趣極了。
安暖的座位在第二組的最後一排,當安暖坐回原來的位置時,哲陽也坐回原來的位置,看着身旁的哲陽,安暖忽然有種錯覺,恍約一切未變,即便在同學老師的眼裏安暖的身旁只是個空位。
安暖所在的鎮子不大,很快,整個學校的老師學生都知道哲陽死了,為救一個人而溺死了。學校為哲陽舉行了一個隆重的追悼會,即便現在有人為哲陽感到同情惋惜,但哀痛過後,他們還是照樣生活,很快,他們便會忘記哲陽這個人,生活在前進,而他,已不再參與你的生活。
但安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哲陽,或許因為他能看到哲陽這個鬼,或許他總是這樣突兀的闖進自己的生活。
“安暖,老師剛剛講到哪裏了?”
“安暖,這道題怎麽做啊!”
“安暖,中午飯吃什麽?”
哲陽戳戳安暖的腰窩,“安暖,你理理我呗。”
安暖睨了那空位一眼,頓覺人生好無奈,做人好累啊!
果然哲陽沒有做鬼的決心,然而安暖也沒有做人的覺悟。
在所有人的眼中,安暖就是時不時地跟哲陽生前的空位說話,做些奇怪的動作,嘴裏還冒出幾句:“陽子,你夠了!”“陽子,別煩我~”仿佛跟從前哲陽老是在上課時騷擾安暖一樣。于是,大家都知道安暖接受不了哲陽的死去,魔怔了。
然後安暖就光榮的被班主任請到辦公室裏喝茶了。
班主任語重心長說道:“安暖,我知道你以前跟哲陽感情很好,但,”班主任臉上散發出聖母般的光輝,眼裏再閃爍着幾星淚點,“但,哲陽已經離開我們了,雖然我們也很痛苦,但安暖,你需要接受現實,你這樣,哲陽知道也會很難過的。”,接着愛撫着安暖的頭,臉露痛苦之色:“安暖,你需要個心理醫生。”
安暖撇了撇頭,睨了眼旁邊已經笑趴在地的哲陽,表示,他知道了,但一點也不難過,還笑得很開心!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是狂嚣的!
“阿暖,她前面拐彎抹角一大推就是為了說明你心理有問題!”回到教室後,哲陽一臉毫無愧疚的哈哈大笑。
也不看看到底是誰導致他“心理有問題”的,安暖狠狠往哲陽肚子捶了一拳,讓你笑,讓你笑。
于是在別人眼裏安暖就是對着空氣手舞足蹈,“安暖,老子最看不慣你在那裝神弄鬼!”班裏的體委李斌拉開哲陽以前座位的凳子,一下子坐下來。
“哎,別!”看到哲陽一下子消散飄到一旁,安暖一臉責怪的怒視着李斌。
李斌看到安暖那一臉怪異的樣子,心裏就莫名感到發毛,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你別告訴我剛剛這位置有鬼坐着,少在這裝了!我才不相信!”
安暖卻是一臉認真的看着李斌眼睛一字一字說:“哲陽剛剛就坐在那哦。”
“你,你少唬人了!”李斌心裏咯噔一聲,莫名感到害怕,這時只覺背後一涼,李斌“啊”的一聲從凳子上跌落在地。
再看安暖笑趴在桌上,李斌就知道被他耍了,滿臉通紅地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安暖一眼:“你給我等着!”放下狠話就在周圍人的嬉笑聲中跑了。
“你幹嘛在他背後吹冷氣吓唬他。”安暖樂呵呵笑道。
哲陽哼笑一聲:“要不是不能碰到他,不然早就給他來一拳了,誰叫他不相信你的話!”
“有誰會相信有鬼的?”安暖呲牙笑道。
哲陽看到安暖那含笑的眸子,心裏一糾,不由得揉揉安暖腦袋:“很痛苦吧,明明能看到鬼,卻沒人相信你,這樣的你很痛苦吧。”
安暖一愣,別人都說他是怪胎,又有誰關心過他是否痛苦呢?安暖不自在地把頭撇開,悶悶說道:“習慣了。”
五:
放學後,安暖走在回租房路上時,就被人拉進了一條小巷子裏,李斌與幾個高壯的學生齊齊把安暖圍在巷子的角落裏。
“你不是很拽嗎?!”李斌一把把安暖推按在牆上,然後一拳打在安暖肚子上。
安暖吃痛一聲,狠狠瞪住李斌,想反擊回去卻又被那幾個高壯男生緊緊抓住掙紮不得。
“讓你吓唬我!讓你裝神弄鬼!”李斌一拳又一拳往安暖身上招呼。
哲陽伸手扒開李斌,手腳并用打着李斌,用身體擋住李斌的拳頭,然而都沒有用,無論怎樣自己的身體都穿過李斌。哲陽只能在一旁幹着急,只能眼睜睜看着安暖挨打,第一次,哲陽感到自己的無用。
“阿暖,阿暖,你沒事吧,你忍着點。”看見安暖鼻青眼腫的樣子,哲陽心裏就感到一陣陣抽痛,好像心髒被人緊緊拽住,他明明已經死了,他明明變成了鬼,可還是感到了痛。
“沒,沒事~”聽到哲陽的聲音,安暖撩起那腫了的眼皮,看着哲陽小聲回應,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想安撫哲陽于是揚起一抹笑,卻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安暖卻不知他這樣子看在哲陽眼裏更是心痛了,哲陽心裏升騰起一股怨念。
聽到安暖在嘀咕些什麽,李斌更怒了,“你還在裝神扮鬼!”又一拳狠狠打在安暖身上,接着跟周圍人嬉笑:“你不是能看到鬼嗎,叫他們出來啊,讓我們哥們看看。你不是很有能耐嗎,叫鬼來幫你啊!”又一拳打去。
這時,整個巷子變得昏黑,徒然生出一股又一股涼氣,那種涼氣能透過皮膚,透過血管,透過內髒,透過骨頭,能把你的靈魂凍得戰栗。所有人驚恐地看着旁邊角落處,一團黑霧隐約看見一個人影,露出一張蒼白至極浮腫得看不出人樣的臉,臉上停地滴落水珠。
“鬼,鬼啊!”即使那張臉看不出人樣,可李斌還是認出了那是哲陽 。除了安暖所有人都害怕極了,幾乎要吓暈過去。
這時,一陣陰風吹過,包括安暖所有人暈倒在地。穆海一把提起虛弱至極的哲陽,氣不過一個鬼手拍向哲陽:“你這鬼小子,真想魂飛魄散啊!”
“我就看不慣他們欺負阿暖,他們不是說沒鬼嗎,我就讓他們看看什麽是鬼!”恢複樣子的哲陽猙獰一笑。
“所以你就顯出你死後的樣子給他們看?不是告訴你鬼一旦強行在人前顯出鬼形就會魂飛魄散嗎?當初我就不該教你鬼法!”穆海怒氣沖沖說道。
哲陽樂呵呵一笑“你教的鬼法又不止這一個。”看到穆海又要發怒,哲陽忙安撫:“不會有下次了,我想在不是沒事嗎?”
“還不是安暖給你渡了陽氣,不然你早就煙消雲散了。”穆海小聲嘀咕着。
“你說什麽?”
“我說你當初為了安暖人命不要了,現在又為了他連鬼命也不要了!”穆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接着又嚴肅認真地看着哲陽:“哲陽,你要知道人鬼殊途。”
“哎,穆海,他們都沒事吧!”哲陽看着暈倒在地的人說。
看到哲陽又一次岔開話題,穆海無奈道:“他們過一會醒後就會忘記剛剛發生的事了。”接着又說:“你現在很虛弱,還是跟我修養一會吧。”
穆海是只老鬼,雖然樣子不老,但鬼卻當了很多年,他的話哲陽也不好不聽。
巷子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沒人知道他再哭什麽,也許被一群小混混欺負了。
李斌等人一醒來就看到安暖窩在角落裏哭得跟孫子一樣,李斌等人嬉笑着,:“安暖,不就打你一下,哭得跟娘們一樣,你好意思嗎!”看安暖還在哭,他們也不好意思繼續下去,哼笑一聲走了。
六:
安暖一回到租房就去洗了個熱水澡,哲陽剛坐在沙發上就看到一身濕氣的安暖從浴室裏走出來,只穿了條四角褲,白皙的皮膚因為熱水澡而變得粉紅但那布滿全身的青腫也更明顯。哲陽突然感覺到一種淩虐美,覺得這樣的安暖格外的性感,哲陽的心跳莫名的漏跳了一拍,明明他已經死了,心跳已經停了,可他覺得自己就是感受到了心髒的跳動。
“陽子,你幫我擦擦,我手夠不到後背。”安暖遞給哲陽一瓶鐵打藥酒,然後自己趴在沙發上。
感受着掌下皮膚的細膩,哲陽有些心猿意馬,不自覺下手重了些。
“嘶~陽子,你謀殺啊!”身下的安暖嚎叫一聲。
哲陽下得立馬收手,接着又竊竊偷笑:“阿暖,你弱死了,被人打成這樣都還不了手,丢臉不。”
“所以,你就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顯出顯出原形幫我吓跑他們?”聲音有些嘶啞低沉,臉埋在沙發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哲陽愣了愣,萬萬沒想到安暖會說出這樣的話,顧海不是說他們一醒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嗎?!
“就像當初明知道危險也要跳下河救我?”
這會哲陽是真震驚了!安暖怎麽會記得,他明明......
“明明篡改了我暑假的那段記憶,你想問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對不對?”安暖趴在沙發上悶頭說話,全身伴随着輕微顫抖,“陽子,你不知道吧,你差點魂飛魄散時鬼法就失效了,而我也會恢複原有的記憶。”
哲陽心頭一震,“阿暖~”把安暖的臉扳過來面對自己,卻是發現安暖已淚流滿面。哲陽心裏一糾,心痛不已,伸手擦掉安暖臉上的淚:“阿暖,我沒有後悔過。”沒有後悔跳下河救你而失去性命,沒有後悔顯出原形保護你而差點魂飛魄散。
“哲陽,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安暖忍不住失控大喊,眼淚又奔潰般洶湧而出。
為什麽?哲陽不是沒有想過,但每次回想起的都是孤身坐在樹下看書的少年,孤身站在窗前遠望前方的少年,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一個人走路回家。孤獨着卻是對任何人不在乎,不在乎對着空氣做些奇怪動作說些奇怪的話,不在乎同學在他背後說他是怪人,不在乎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像躲瘟神一樣躲他。那時哲陽就在想,真是別扭的人啊,別扭的讓人心疼。
後來他跟班主任申請跟安暖的同桌,“嗨,以後我是你同桌了哦。”他說。安暖擡頭望着他,那天晨光透過窗戶灑在安暖那雙驚訝的眸子裏,這反應真有趣,他想。
再後來,即便他倆同桌了,安暖還是對哲陽極少搭理,真是個冷淡的人啊,哲陽是這樣評價安暖的。可就是安暖那副冷漠的樣子,總讓自己忍不住去逗弄他,忍不住搶他的作業來抄,忍不住拿筆去戳他,忍不住拉着他去食堂吃飯,忍不住偷夾他的菜,當看到安暖原本冷漠的臉染上一驚一乍的樣子,總會讓自己很有成就感。
當看到安暖在河裏快淹死的樣子時,他當時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當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跳下河裏向安暖游去。再後來當他把暈倒的安暖拖向岸時,一個急湍把他推向河中心,而他那時已沒力氣游了,只能沉入河裏。死之前他想到的是什麽呢,其實他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什麽也沒有,或許死的前一刻還循着本能垂死掙紮吧。
當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水鬼,後來他認識了顧海,顧海是只老鬼,教會了他如何當一只鬼,教了他很多鬼法。當他穿牆到醫院看望昏迷的安暖時,他想,如果讓這小子知道自己救了他一命而死了,肯定會一輩子生活在愧疚裏吧。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用顧海教的鬼法篡改了安暖的記憶,消除了掉河的那段記憶,讓他認為自己在醫院只是胃病發作,反正安暖不是第一次因為胃病住院。
當他在街上遇見安暖時,當安暖能看到自己時,他從未有過那一刻慶幸死的人是自己,如果死的是安暖,那,自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安暖了吧。其實有時候還是不甘心安暖忘記了自己救的事,忍不住在安暖面前提醒“我是淹死的哦。”,想讓安暖會因此把他放在心裏,會重視他,會永遠記住他。
為什麽想讓安暖的心裏有他?為什麽要對安暖這麽好?看着流淚的安暖,哲陽俯身吸允着安暖臉上的淚水,舔着安暖臉上的淚痕,伸手遮住安暖那雙驚訝的眼睛,吻住安暖的唇,撬開安暖的齒,與那香軟的舌糾纏。
哲陽在安暖的耳邊輕聲說:“因為我喜歡你。”
耳邊仿佛還存留哲陽呼氣的暧昧溫度,安暖睜開眼,卻再也找不到哲陽的身影。
七:
高高的天臺上,有兩只鬼坐在欄杆邊晃蕩着。
顧海:“不是跟你說了人鬼殊途嗎?”
哲陽:“我知道。”
顧海:“不是跟你說了你待在安暖身邊他遲早會陽氣耗盡而死嗎?”
哲陽:“我知道。”
“那你知道還......”顧海氣打不過地瞪着哲陽。
“顧海,我不是多麽偉大的人。”略長的劉海遮住哲陽的眼睛,看不清情緒“不是說時間無情嗎,我不想安暖忘了我。這樣,安暖就會記得曾經有個男生喜歡他,那個男生曾經出現過他的生命裏。”
“哲陽,我有跟你說過我是怎麽死的嗎?”顧海眺望着前方,似在回憶着什麽。
“被車撞死的。”
“哦,被車撞死的。”顧海喃喃道。接着扭頭對着哲陽笑道:“我是個gay哦。”笑裏透着回望,透着甜蜜,透着無奈,透着苦楚。
不管哲陽驚訝的樣子,顧海繼續說道:“我跟曦是大學同學,同一寝室。那一天是大一新生報道,我去食堂吃飯時剛好遇見曦,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過道上一臉無助的樣子,現在想想,他那樣子還真是可愛呢。”
那天顧海剛好整理好宿舍,下樓去吃飯時剛好看到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手足無措地拖着行李箱。也許那天陽光太過燦爛,素來本性有些冷淡的自己走了過去,“同學,需要幫助嗎?”
男生回過臉,顧海看清了男生的樣子,是張白白淨淨的臉,還帶着點嬰兒肥,看上去很是純真無害。迎着明媚的陽光,男生一臉驚喜,笑得一臉燦爛,看着那耀眼的笑臉,顧海一時間有些恍然。
“啊,學長,你知道八號樓宿舍1601在哪嗎?”
顧海噗嗤一笑“我可不是學長,跟你一樣,也是大一新生,比你早來了些。還是就是,”顧海挑眉一笑:“我跟你同一寝室哦。你好,我叫顧海,希望未來四年能跟你好好相處。”
男生明顯楞了一下,臉上有些尴尬,但一聽到居然是室友後臉上又換成又驚又喜:“啊,這麽巧啊,我叫陳曦,希望未來四年能跟你有個美好的四年。”
“陳xi?哪個xi?”
“代表陽光晨曦的曦。”陽光飄灑在陳曦身上,就這麽一臉笑意嫣然地闖進顧海眼裏,失了神,也失了心。
“我是gay,遇到喜歡的人當然會別有用心一點。平日裏跟他講兄弟,其實就是搞暧味。打球時撞兩下,玩鬧時摸兩把。後來有一晚關燈後我爬上他的床上,拿着手機跟他神秘的說好東西跟你分享。那晚我們一人帶一只耳機,耳機裏傳來令人臉紅的□□聲,屏幕上放着刺激的畫面,我們就蒙着被子看av。”
被子內小小的空間暧昧彌漫,溫度上升,一不小心就會擦槍走火。手機上的畫面還在繼續,顧海卻是整一個翻身把陳曦壓在身下,不容陳曦的掙紮,顧海按着陳曦親了下去。
“你們那晚做了?”哲陽有些驚訝。
“沒有,我就是親了他。”顧海笑道:“後來我跟他說,男人嘛,看了這些刺激的東西,心情難免有些激動,男人的下身一旦硬了,難免有些饑不擇食。後來我們兩個就半夜跑去廁所自己解決了。”
“你們是怎麽開始的?”
“國慶時我們去蘇州旅游,那晚在旅館上,他半夜鑽進了我的被窩。”
陳曦兩只手緊緊按住顧海肩膀,手心傳來滾燙的熱度令得顧海整個心都在蕩漾。陳曦握住顧海已經變硬的下身,聲音有些嘶啞問道:“你硬了,看清楚我是誰了嗎?還會‘難免’饑不擇食嗎?”顧海心頭一熱,翻身把陳曦壓住,俯身吻住了陳曦,兩條舌糾纏在一起。“曦,你是曦,我的曦。”那晚月色正好。
“主動的曦真是性感。”顧海笑得一臉燦爛。
哲陽睜大的眼睛滿是震驚,平複心情後接着又問:“給我說說陳曦?”忽然很好奇這是個怎麽樣的男人。
“他啊,對什麽都心軟得一塌糊塗,老是會買些貓糧喂給樓下的流浪貓;除了茄子其他蔬菜都不愛吃,妥妥的肉食動物者;想問題時,喜歡用筆撓着腦袋,每次都把頭發弄得跟雞窩一樣;明明怕辣,還經常拉着我去吃麻辣火鍋;明明就膽小得很,卻是很喜歡看鬼片,每次都拉着我陪他。”顧海笑得溫柔,眼裏滿是寵溺,“不過我終于知道男生為什麽喜歡陪女生看鬼片了,心愛的人撲向自己懷裏的那一刻也還真是享受呢。”
“我們在校園裏好好相處了四年,擁有了美好回憶的四年,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麽下去,至少那時候我們都憧憬過我們的未來。想好了在郊區買套公寓,想好了買富士品牌家具,想好了養一條薩摩耶犬,到時候我們就早上和晚上一起去遛狗。”
“但後來出了社會後,現實就狠狠甩我們一巴掌。現在不像十年前,那時候的人都很反感同性戀,而且出來社會後總是跟校園裏不同的。在社區裏,鄰裏鄰外的那些大媽也總會用看蒼蠅的惡心目光看着他們。“這一點,我是永遠像不了安暖那樣毫不在乎的”顧海苦笑道。
“那天晚上啊,我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在樓下角落裏親嘴,哎喲,真是作孽哦,兩個男人......”一個大媽繪聲繪色着,其他大媽也配合低呼着,露出看到什麽惡心的眼神。那時候顧海面無表情的從她們身邊走過,回到租房時就會把手上的菜摔在地上,發上一通脾氣。陳曦看到也不阻止也不生氣,只是默默地撿起地上的菜走進廚房做飯。
“不僅人際關系受到影響,工作上也因此被領導找來談話,我當時好不容易做到了部門經理,我不能就這麽毀了我的事業......哲陽,你不知道,那時候周圍的壓力有多大,那時我每晚失眠,我就像是淺灘上的魚,奮力的掙紮呼吸。”
“後來呢?”哲陽問。
“後來?”顧海深吸一口氣,“後來我妥協了,向周圍的人妥協了,向這個社會妥協了。我接受了我媽當時給我安排的相親,試着跟女人相處交往,你永遠不明白一個gay跟女人硬是在一起有多痛苦。”
“陳曦呢?”哲陽問。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明明招惹了別人,卻又抛棄了別人。”顧海不答反問,接着又面目猙獰:“我就是個混蛋!他媽的混蛋!”
陽臺上微風徐徐,那風卻是穿透他們倆,一縷頭發也沒有撫動。顧海低垂眼眸,神色晦暗不明:“曦?”接着仿佛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有一晚,曦偷查了我□□的聊天記錄,那裏有着我和那個女人的暧昧聊天記錄。後來曦就那麽跑了出去,跑出了馬路。”股海的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看起來無比的悲哀,像在哭泣,而鬼是沒有眼淚的。“後來我追了出去,當時就那麽一輛車迎頭沖向曦,而我推開了曦。”顧海目光遠望,似在回憶,那晚有想偶像劇一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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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