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解風情的男子, 最叫人憎恨。

睡蓮都送出去了, 蕭昱謹那邊卻是毫無動靜。

穆溫煙輾轉反側, 碩大的千工床燈廚裏留了一盞起夜燈,她四仰八叉的躺着, 望着頭頂的承塵發呆。

但終歸是靜不了,翻來覆去好些次,還時不時唉聲嘆氣。

莊嬷嬷今晚守夜, 她就睡在腳踏上,穆溫煙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她自是不可能睡着,許久之後, 莊嬷嬷終于沒能忍住,勸了一句, “娘娘放心吧,皇上晚上不曾去任何一位妃嫔宮裏, 就宿在了勤政殿。”

聞此言,穆溫煙心頭的堵悶的确好受多了,但轉念一想, 忽然就覺得不對勁了,“嬷嬷呀,我又不是因為皇上無法安睡, 我……我莫不是又病了?才致睡不着?”

莊嬷嬷閉着眼,臉上的表情卻仿佛是抽動了幾下,“……”娘娘睡了一晌午, 夜間當然睡不着。

穆溫煙不想讓任何人瞧出她的小心思,未得到回應,她急了,“嬷嬷!你倒是說話呀!”

莊嬷嬷大約摸透了穆溫煙的心思,都這個時辰了,再不順着她的意,估計到了明晨,她也未必能睡着,“娘娘的确是病了,若不去請皇上過來?”

穆溫煙仿佛早就想好了措辭,立刻脫口而出,情緒甚是激動,“不!才不要!他是個沒良心的!”

莊嬷嬷,“……”到底是誰沒良心?-_-||

不過,皇上許是另有隐情吧。

此事事關重大,莊嬷嬷暫時半個字也不敢洩露出去,況且眼下鎮國公府正是多事之秋,穆溫煙能得聖寵才是對鎮國公府最好的庇佑。

皇上不行,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莊嬷嬷躺在腳踏上暗暗輕嘆。

穆溫煙等了片刻,她以為莊嬷嬷一定會去請皇上,卻又是遲遲聽不到任何動靜,“嬷嬷,你睡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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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個時辰了,皇上想必也睡了吧?莊嬷嬷不答話,不睡也要裝睡。因為她知道,即便請了皇上過來,娘娘也沒法輕易懷上龍嗣,何必瞎折騰,平白招惹了皇太後那頭。

穆溫煙太寂寞了,“嬷嬷,你真睡着了?”

莊嬷嬷緊緊閉着眼,就是不答話。

穆溫煙又在榻上翻來覆去,莊嬷嬷好像聽見她憤憤罵了一句,“一個個都是沒良心的!”

莊嬷嬷,“……”(⊙o⊙)…她怎麽也招惹娘娘了?

***

次日,帝王昨夜未曾.寵.幸.任何妃嫔的消息傳遍了後宮。

只要受寵之人不是穆溫煙,對後宮妃嫔而言皆是一個好消息。

長壽宮,除卻穆溫煙這個失智皇後之外,衆妃嫔按着時辰給皇太後請安。

請安過後,皇太後單獨留了淑妃說話。

“你上次也已經.承.寵了,身子可有什麽變化?”皇太後問這話時,眸光意味深長的望了幾眼淑妃的小腹,又說,“你這身子清瘦,尋常多進食滋補,莫要一味效仿以瘦為美的風氣。”

淑妃面上應下,可每次看見穆溫煙那把小細腰,她恨不能一日三餐都棄了,最可恨的是,穆溫煙腰細也就罷了,胸.脯和後.臀卻也甚是.翹.挺。她雖是極力保持着輕盈身段,但該長肉的部位也一絲沒多長。

“姑母,就怕皇上表哥已被穆溫煙徹底勾了心魂,上次除卻去了一趟玉芙宮,皇上還不曾去過任何妃嫔宮裏。”淑妃試圖勾起皇太後對穆溫煙的厭惡。

即便蕭昱謹與她從未行過.房,她也不會承認。

起碼在外人看來,帝王除卻未央宮之外,便只去過她宮裏。她好歹還有一絲明面上的恩寵。

不過,一想到兄長很快會在祭天大典除去穆溫煙,淑妃對今後的日子仍舊充滿期待。

“哼!那就是一個傻子,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去争寵?宮裏從不缺美人,她穆溫煙空有一副皮囊又有何用?哀家絕不信男子會多情,尤其是天家男子,你只管費了心思去抓住皇上的心,這男人的心一旦給了你,你在後宮便戰無不勝了。”

淑妃表面勉為其難應下。

她連帝王的人都得不到,又談何得到心?

淑妃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弄死穆溫煙!

穆溫煙的存在對她而言,不亞于是奇恥大辱。

兩年前所有人皆以為,她才會是坐在帝王身側的皇後,可誰知蕭昱謹會親自去了西南,迎穆溫煙為後!

“明日冀侯入宮進貢,哀家已從禮部大人那裏獲知,冀侯此番還打算給皇上送一對雙生美人,宮裏進了新人,就容易分散穆溫煙的聖寵,你應顧及大局,莫要當回事。”皇太後叮囑了一句。

在她看來,淑妃還是眼皮子太淺,若無她幫襯,着實難成大器。

可惜了,蘇家就這麽一個嫡女,庶女到底是身份不夠。

否則,皇太後早沒那個耐心“調.教”淑妃。

***

自送過睡蓮,且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穆溫煙就不再主動去找蕭昱謹。

她夜間難以入睡,白日裏倒是睡的很酣,一切煩惱憂愁皆被抛之腦後。

帝王過來時已是晌午。

昨晚睡蓮他是收下了,但拒了小妖精的“一番美意”,他太了解她,即便昨晚他來了,也不過是要被逼着充當柳下惠。

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只會顧及她自己享受。

“皇上,娘娘昨個兒夜裏輾轉難眠,四更天後方睡下,這才……嗜覺了些。”莊嬷嬷的老臉都快要兜不住了,哪有人嗜睡到午後?

也虧得穆溫煙失了心智,皇太後又不想見到她,這才免了請安一事,否則未央宮還不得雞飛狗跳。

蕭昱謹站在榻前,男人眸光銳利,如盤旋天際的鷹,一眼看見了少女輕顫的睫羽。

她醒了,卻在裝。

不用細究,蕭昱謹也知道,穆溫煙還在嫉恨昨夜他沒有領悟“睡蓮”的意思。

按着她的脾氣,若是他這次哄了她,她必然得寸進尺,難以制服。

穆溫煙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軟硬不吃的女子。

此時,穆溫煙內心正焦慮。

她這樣的絕世美人正平躺着,皇上不該做點什麽麽?

沒有等到動靜,穆溫煙趁着翻身的機會,褪開了身上薄紗,露出被玫紅色小衣堪堪包裹着的少女美好。

穆溫煙生的白皙,是那種毫無瑕疵的瓷白,玫紅更是襯的肌如同尚好的白玉,每一寸皆是馥郁細膩。

蕭昱謹,“……”他前一刻還以為自己了解她,此刻卻是萬沒想到她這般小心機。

莊嬷嬷,“……”這樣浮誇的演技,到底是随了誰?

莊嬷嬷她神情木然的看着一切,她甚至懷疑,多年以前,穆溫煙便是故意.脫.光了衣裳,再讓蕭昱謹教她凫水……

穆溫煙幼時便聰慧過人,而且慣是喜歡以貌取人,蕭昱謹初到鎮國公府時,她就興奮的不行,尤其猛誇了蕭昱謹的容貌,“那位皇子真好看,我要讓爹爹一直留下他。”

莊嬷嬷不知自己是不是該離開。

可帝王即便留下,又不能與皇後真的做甚麽。

莊嬷嬷無意間瞥了一眼帝王,發現帝王的目光落在穆溫煙身上,神情不明。

正考慮要不要悄然退下,就見蕭昱謹走上腳踏,拉了一條薄衾給遮住了少女玲珑的白皙身子,之後帝王轉身離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莊嬷嬷瞧見帝王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莊嬷嬷垂首,恭送帝王離去。

再回過身去看榻上時,穆溫煙不知幾時又推開了身上薄衾,莊嬷嬷瞧見她攥緊了小拳頭,似乎憤然不已的樣子。

莊嬷嬷,“……”

她頓時明白了。

娘娘想給皇上下套,卻不知,皇上也是個心機高手,正一步步吊着娘娘呢!

片刻,穆溫煙假裝才幽幽轉醒,但脾氣甚大,莊嬷嬷對一切了然于胸,也不主動招惹這位小祖宗,就讓她一人在內殿來回走動生悶氣。

穆溫煙幼時簡直就是整個鎮國公府的噩夢,幸好如今在皇宮,她還算清楚不可狂妄放肆,否則當真不知會闖出什麽禍來。

莊嬷嬷正僥幸着,就聽見穆溫煙低喝了一聲,“來人!快來人!”

莊嬷嬷領着宮婢靠近,假裝沒看出她正盛怒難耐,“娘娘有何吩咐?”

穆溫煙随意裹了一件紗裙在身上,她當真費解,蕭昱謹看見了她這樣的嬌.軟美人,怎麽還能邁得開腿?!

她的魅力不如以前了?

可她照了鏡子,分明比昨日更美貌了。

“去!把殿外那盆墨菊給皇上送去!”

墨菊一般入秋後才會盛開,但未央宮一切用度皆是最好的,即便是這個時節,穆溫煙想要看到梅花綻放,宮裏的花匠也得想出法子來。

莊嬷嬷再也維持不了慈祥端莊的表情,“娘娘,這……這個恐怕不太合适吧。”

墨菊的顏色甚深,是那種深色的紫紅,遙遙望去,宛若一團墨色,故而得名墨菊。

穆溫煙悲憤交加,有種被暴殄天物的憤然,她都美到了這種境界了,蕭昱謹如何還能視而不見?

這簡直就是對她的美貌的低看!

“嬷嬷莫要啰嗦,即刻叫人送過去!”穆溫煙很堅持,宛若盛怒的鳥兒,随時準備戰鬥。

莊嬷嬷,“……”行吧,你高興就成,就是不知道皇上他收到花是何感想。→_→

***

禦書房,墨菊擺在了案桌上,李德海恭敬笑道:“娘娘特意給皇上挑選的珍貴品種呢,整個皇宮眼下能尋到菊花的地兒了,也就只有未央宮了,皇後娘娘可真真是一心記挂着皇上啊。”

李德海絞盡腦汁想出了措辭。

他甚是擔心皇後娘娘下回又送什麽古怪的玩意兒過來。

蕭昱謹擡眼,掃了一眼墨菊,男人揉了揉眉心,不知想到了什麽,薄涼的唇一抽,淡淡道:“去告訴皇後,朕收到了。”

李德海,“……”還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帝王:穆溫煙,你不要後悔。

煙煙:不,我只會叫別人後悔。

衆人:皇上和皇後在打啞謎麽?表示看不懂。

莊嬷嬷:看懂了,我也假裝什麽都不懂,QAQ~

————

本來是一個粗長章 節的,大家等的急,就先發出來吧,還剩了一部分,我盡量寫出來。

紅包依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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