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戲

梁易安只是想看看關于晚上說的她搶關潇代言的消息, 但是不搜不知道, 真是一搜吓一跳, 從關潇粉絲的反饋情況來看, 豈止是她搶關潇的代言,簡直就成了她單方面不停的在打壓關潇, 說她仗勢欺人,以前就有過在劇組毆打導演的行為, 仗着背後有金主在撐腰, 一味的打壓關潇, 搶關潇的各種資源,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先不說關潇在嘉影跟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定位的, 兩個人所有的共同點也只是溫彤這個經紀人而已, 更甚至還有人說她連經紀人也是搶了關潇的,逼的關潇堂堂一朵小花,竟然淪落到要對梁易安低頭的地位, 直接上升的嘉影的管理層不作為,看的梁易安皺緊了眉頭。

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眼下來看, 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 那這種新聞早晚會影響到她,她倒是想霸氣的直接把代言給甩出去,但現在拍也拍完了,錢她也拿過了,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這個果子她已經吃了, 就算是再吐出來,也不會有人願意看的。

娛樂圈就是一片成熟的果林,不管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摘了這個果子,按照圈裏既定的規則,已經摘到的那就是她框子的果子了,但這個事兒她必須得你那問清楚了!

上午的拍攝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梁易安收了工,卸了妝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直接去敲了溫彤的門,沒做什麽鋪墊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的全部跟溫彤講了一遍,最後才問道:“彤姐,你跟我說實話,Mystery的代言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彤“啪”的一聲把手上拿着的一厚摞的相冊給拍在了桌子上,看着梁易安帶着審問的語氣說道:“易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代言是怎麽回事兒,人家品牌找你合作難道還有什麽問題嗎?有什麽問題你跟我說,我去跟他們談。”

“不是。”知道溫彤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梁易安磨叽了幾下到底還是把網上的那些消息跟溫彤說了個大概:“彤姐,我知道你向着我,我就想問問mystery的代言是不是你從關潇那裏為我争取來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種事情對你的影響實在是太不好了,彤姐,我可以走的慢一點,但我不想影響到你。”

聽到這話,溫彤的臉色才算是緩和了下來,點着梁易安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你呀!你以前別人搶了多少的資源你自己數的過來嗎?什麽叫搶?沒簽合同之前大家都有機會去争取,mystery只是意向關潇而已,也沒打算就直接定下她呀,我只是替你争取了一把,平臺都是一樣的,只是人家品牌方最終選擇的人是你,這說明你的個人形象跟mystery跟搭配,是你能力的肯定。再說關潇太張揚也是人家考量的原因。就算不是你,也不一定就是她,肥水不流外人田,資源在手裏,哪有輕易放它走的道理?”

溫彤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讓梁易安無法反駁,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公平交易的市場,暗箱黑手幾乎是随處可見的,她不是要白蓮花一樣的說什麽不行不可以,你拿走我不要。

她只是覺得這裏面很怪。

“彤姐,小景跟我說關潇因為代言的事兒,跟你鬧的很不好看。”梁易安猶豫了一下:“你早該知道的吧,如果這件事被公布,關潇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彤姐,這樣對你不太好。”

“她鬧什麽,這是商業競争,她沒競争過你,有什麽可鬧的?”溫彤不在意的說道:“這些你都不要管,安心拍你的戲就好。易安,就算前路有風有雨,我會替你擋住的,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做你想做的事兒就好了。知道嗎?”

溫彤說的溫情極了,順着梁易安的發絲揉了揉她的頭發:“對了,最近怎麽不見談總聯系你?我聽說董事長病了一場,現在還在醫院呢,情況好像還挺嚴重的,談總跟你說了嗎?”

談月又病了?這個梁易安還真的不知道,搖搖頭正想說話,就聽溫彤又說道:“嘉影現在也挺亂的,母女倆不知道又在折騰什麽,談總已經好幾天都沒去公司了,我還以為你會知道點什麽消息,看來談總也不想你太過擔心。”

“嘉影那邊、怎麽了?”她最近跟斯諾也只是偶爾的聯系,平常兩人睡覺前還會視頻一會兒,後來因為拍攝的時間太晚,有幾天斷了聯系,再後來斯諾就忙了起來,兩人也只偶爾的發些語音,跟對方彙報一下自己的目前的工作情況,并沒有說別的。

只是這會兒一回想起來,梁易安才發現,斯諾最近确實沒怎麽提起跟嘉影有關的話題,聊的工作也都是她自己那邊的融資什麽的,梁易安懂的不多,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以至于溫彤說的這些,她統統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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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還是等談總跟你說吧。”溫彤并沒有繼續要說下去的意思:“好了,別操心太多,晚上還有你一場戲,一會兒回去背背臺詞,找找感覺,争取早點拍完早點休息。”

梁易安被溫彤三言兩語的就給哄回了房間,翻着手裏的劇本想着溫彤的話,梁易安總覺得哪裏溫彤好像是話裏有話的樣子,尤其是她說到斯諾時閃閃躲躲的眼神,難道說斯諾那邊有什麽突發情況?

皺着眉頭把電話撥過去,長時間的忙音,并沒有人接聽,讓梁易安更加的不安。

而另一邊的談斯諾嘴角貼着一張創可貼擋住了破相的臉,站在病房外看着裏面戴着呼吸面罩的談月,眉頭微微隆起,才對身邊的許牧凡說道:“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許牧凡:“昨天晚上,聽說直接在家昏倒了,家裏阿姨給你打電話被挂斷了,才着急忙慌的把人給送到醫院來了。”

“消息有外傳出去嗎?”談斯諾看了一眼時間:“從昨晚到現在,十幾個小時了,應該沒事,不然早就見新聞了。”

許牧凡點頭:“還真是沒有。”也不知道是該說平時談月工作做的太到位了,還是說現在的媒體朋友都太放松了。

“問過醫生沒?情況怎麽樣?有沒有危險?”談斯諾深呼一口氣,攥緊了拳頭,就差一拳頭給砸牆上了。

她人都已經到機場了,馬上就準備飛去看易安,結果又被人整到醫院裏來,三兩部折騰,今天就走不了了,別說今天走不了,她最近都抽不出時間了!

談月直接兩手一扔進了醫院,扔下嘉影的一堆爛攤子她還得跟着收拾,簡直是越想越火大!

“也沒什麽大問題。”許牧凡說道:“醫生說了,都是老毛病,多休息別生氣,放平心态,飲食健康合理運動。”然後看了談斯諾一眼:“建議住院觀察療養。”

“到底是觀察還是療養?!”談斯諾有些暴躁:“有病就治病,沒病就回家養着,跑到醫院來浪費社會資源的是不是?”

“你嚷嚷也沒用呀,沒看人在裏面躺着的嗎?”許牧凡指着躺在裏面昏迷的談月:“那她不醒,誰能怎麽着她?”

講真的,許牧凡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她一大小姐家裏本來就不安分,小三小四姨太太加亂七八糟的兄弟姐妹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但是也沒一個跟談月這樣的,耍心機耍手段,耍不過竟然還能耍無賴的,真是沒話說。

眼下直接心梗進了醫院,逼的談斯諾是一點兒脾氣都沒用,她就躺在那兒“病”的起不來,談斯諾能怎麽辦?又不能真的不管她,尤其談月在公衆面前一直營造的還是都是母女兩個其樂融融的畫面,現在談斯諾要是敢撒手不理,噴子立馬能用唾沫淹死她!

就算談斯諾不在乎那些人的言論和唾沫,她又不是生活在外太空,身邊總有愛人和朋友,尤其是易安又處在一個公衆人物的位置上,她能怎麽辦?

她險些都要認栽了!

還好只是險些!

“護理人員什麽時候到?”談斯諾深呼一口氣,大步離開了病房門口:“多安排幾個,二十四小時我要她身邊不缺人。另外給我請最好的醫務人員,十倍的薪水,只要她住院期間,每天專人檢測身體的各項數據和指标,然後第一時間發給你。”

“十倍?”許牧凡停下了記錄的動作,擡頭望着談斯諾:“姐,你這也太大手筆了,你知道一組醫務人員起碼得十幾個人吧?還得請一流的專家坐診,咱犯不着折騰的這麽大吧?”

別說談月沒什麽大毛病,她就是真有,就這陣仗,也是綽綽有餘的。

“各項費用直接從嘉影帳上走。”談斯諾扶了扶臉上的墨鏡:“董事長進醫院這麽大的事兒,花點錢怎麽了?還有,準備召開股東大會,談董事長長年操勞嘉影各項事務,導致累垮了身體,現在人在醫院,為了董事長能安心養病,我要對公司的一些事務和部門作出部分的調整和安排,需要跟股東朋友們打個招呼。”

“你、斯諾姐你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談斯諾微微露出一點笑容,只是笑意不達到眼底:“我在想,既然她已經看透我了,那不妨讓她再重看一次,我是對娛樂圈不感興趣,但并不代表我以後不會感興趣。牧凡,這人呀,只要徹底的把握住了權利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咱這董事長也到了該養老的年紀是,三天兩頭的老往醫院跑也不是辦法,既然想歇着,那就讓她好好的歇着吧,一把年紀,也該放權了。”

她對嘉影是真的不興趣的,她喜歡金融喜歡做投資,她原本的打算是折騰自己的小公司,搞好自己的業務,可偏偏談月不願意,就是使勁兒的折騰,談斯諾真的是想明白了,談月的折騰也就是仗着她對嘉影沒多大的興趣,她有恃無恐的認為嘉影跟她談斯諾一樣,都是她創造出來的,都要由她的擺布。

那既然如此,談斯諾也不介意犧牲自己的事業來幫助談月,來滿足她膨脹的欲望,也許只有真的讓她知道,不管是嘉影也好,談斯諾也罷,都有不屬于她的那一天的時候,她才能真正的領會到失去的滋味!

許牧凡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病房的位置,她不知道現在的談月是在裝暈還是真的暈,她費了多少的功夫,為的是希望談斯諾能夠成為那個最令她驕傲的存在,卻偏偏這個驕傲的存在偏離了她所設定的軌道,而且越走越遠,許牧凡不知道談月會不會後悔,她知道,不管她現在再做什麽都無法真的觸動到談斯諾,她已經把兩個人之間所有的親情全部都消耗盡了,剩下的也只是骨肉牽絆的情分,說白了,談斯諾寧願直接搞垮了她,然後給她養老送終,也不願意再承歡膝下喊她一聲媽!

劇本拿在手裏,梁易安半眯着眼睛找感覺,今晚拍的這一場是小蝶回家被父母無情的趕出來的一場戲。

劇中小蝶因為工作原因屢次與家人起沖突和矛盾,常年的漂泊不定,家人的不能理解都是橫在他們中間的一道鴻溝,小蝶跨不過去,但又渴望家人之間的親情。

她做不到父母心中乖乖女,也沒辦法按部就班的生活,漂泊習慣的人渴望眷戀着港灣,可又受不了來自港灣的束縛,在一次次的摩擦之後,矛盾終于被徹底的激發。

“Action!”趙導坐在監視器前面,鏡頭搖過。

內景裏,一家三口相顧無言,跟餐桌上豐盛的菜肴形成了鮮明又巨大的反差,小蝶手裏拿着筷子幾次猶豫之後,終究是沒能為父母夾上一筷子的菜。

“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來?”沉默并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成天跑跑跑,你還知道這是你家?”

“啪”的一聲筷子摔在桌子上,小蝶捏着筷子的手在微微用力,咬着嘴唇半天之後才說道:“爸,等過年,過年我休息的時候帶你跟媽出國旅游。”

“哼,你還知道你爸媽?”小蝶的父親明顯被這句話給激怒了:“你自己說,這兩年你回家的次數一只手數的過來嗎?你媽生病住院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你是出去上班還是去做卧|底的?”

想開口辯解,又無力申辯的小蝶輕輕的咬住了唇:“等這筆生意做完,我就不做了,回家陪您二老,行嗎?”

“小蝶,這話你去年就說過了。”母親眼裏含着淚:“爸媽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但是咱得守法呀,你不能幹那事!”

小蝶驚訝的擡頭,正要說臺詞,趙導就喊道:“卡!”

“不對!”趙導擺擺手:“重來!”

重新布景打光,梁易安補了妝之後再來一遍,只是這次的效果更差,趙導十分的不滿意,連卡了幾次以後,終于對易安招招手,那意思是打算開始給她講戲了。

其實對這一場戲,梁易安是有那麽一點排斥的。她曾經也有溫暖的家庭,起碼是她以為的溫暖家庭,可那一切都在她出櫃之後徹底破碎,甚至于在她車禍以後都沒有收到來自家人的只言片語,對易安來說,她是期盼的,可同樣,她也不敢去期盼的。

她能理解小蝶的那種感受,想要親近想要得到家人的認可,可現實确實無比的殘酷,她沒有得到家人的體諒,同樣的小蝶也沒有。

“知道情怯嗎?”趙導拿着劇本:“小蝶因為其本身職業的原因,始終得不到家人的諒解,她家裏人以為她做的都是違|法亂|紀的工作,認為她的工作是不光彩的,甚至認為她也是不光彩的。”

梁易安坐在小馬紮上點頭:“她最自豪的戰績卻始終都得不到父母的理解,她一切成績都是拿不出手的。”

“對!”趙導一拍劇本:“就是把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別人不屑的目光。”

“要有點委屈,眼神要肯定!”趙導繼續說:“要堅隐而不漏,不能放棄自己的信念,要有絕對不回頭的果敢,臺詞方面再幹脆點,不要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好,我再試試。”梁易安重新調整了狀态,眼神裏透着決斷的力量。

場景重新來過,這次的效果要比前幾次好上一些,趙導先點了點頭之後才喊了卡。

“差不多是那麽個意思,但是味道還是不太對。”重新把易安叫過來:“小蝶很堅強很厲害,可同時她在父母面前也只是小女孩兒,她希望得到父母的認可和體諒,眼神裏的委屈再多一點。”

委屈再多一點……

自己捧在手心裏的珍寶不僅不被認可,還被摔在了地上……

“你愛她?你愛她什麽?你這是變|态!”

“不孝!不孝!”

“天底下你哪有這種事,兩個女人你們怎麽在一起,怎麽生活,怎麽過日子?”

“我沒生過你這樣的丢人的孽子!”

“滾!”

……

“滾,滾出這個家門,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孽子!”小蝶的父親怒而摔碗。

房間裏淩亂而狼狽,梁易安下意識的退開了一步,避開了砸過來的碎瓷片,有些無措,有些茫然。

“爸……”

“別喊我爸!我沒你這麽丢人的閨女!”

梁易安瞬間臉色慘白一片,嘴角彎起一抹笑:“因為我愛她,所以我就不配做您的女兒了是嗎?因為我沒有按照您的要求成長,所以,我就不配喊您爸了是嗎?”

臺詞并不是劇本上的臺詞,梁易安臉上挂着勉強的笑,垂在身側的手握拳又送開之後再次握緊,很勉強又很堅持的姿态。

趙導臺起了手,卻遲遲沒有放下,鏡頭不斷在推近,梁易安轉身,抿着唇,眼眶有些發紅,眼中像是噙着淚又好像沒有。

“既然選擇了,那這就是我的路!”

“卡!”趙導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好,不錯,就是這種感覺,易安把握的很好,恰到好處!好,收工!”

原本還噙在眼角的淚忽然就掉了下來,然一發不可收拾,心口處湧上來的是難以言說的痛,往日的一幕幕好像在眼前重現,勾起了她藏在內心深處無法言說的痛。

她離家多年,原本以為其實已經習慣了,已經不放在心上,其實只是她藏的太深,騙了自己。

“易安,易安,緩緩,沒事了。”溫彤一直在注意着易安的狀态,機器停下來以後就趕緊跑過去,摟着易安小聲的安慰:“沒事的,沒事的,都過去了。”她知道易安帶入了自己,想起了跟父母之間的問題,一時間感情大爆發不受控制。

她看着易安隐忍了那麽多年,這會兒借着一部戲哭出來也好,情緒釋放出來才不會傷身。

“彤姐,我、我沒事兒。”梁易安哭到直抽氣:“我就是想我媽了,可她早就不要我了,彤姐,她早就不要我了。”

溫彤半摟着易安,把她帶了出來,衆人只當她是入了戲,情緒有些波動,并沒有想的太多溫彤想帶她回房間休息一下,結果易安不願意,她覺得現在的自己不太适合待在封閉的空間裏。

“彤姐,我自己待會兒,我就坐那兒看他們拍會兒戲,一會兒就好了。”梁易安指着一個位置,剛好是B組所在的拍攝區域,正在忙活着布景,看樣子也是要拍一場夜戲。ye

“我陪你吧。”

“不用彤姐,你把劇本給我,我去那兒看會兒劇本,緩緩勁兒。”

溫彤有些不放心,不想她一個人待着,可梁易安執意,溫彤也沒有辦法,只能答應她,裹了厚厚的軍大衣又塞了一個保溫杯,才猶豫不決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一發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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