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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在旁人聽來可能有些怪異或者尴尬，可聽得艾辰卻沒來由得裆下一涼，他下意識垂了垂眸，擱在頭頂的十指不自覺的緊了緊。

這一系列細微的表情變化和動作在婁巡看來就是極度心虛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沒錯般，婁巡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思考，實績篤定的往他下邊兒掃了一眼，“挂着空檔吧。”

艾辰既尴尬又窘迫，被對方一語中地後恨不能變身地鼠打個洞鑽進去躲起來一輩子不出來見人了，可如今騎虎難下的尴尬局面卻容不得他有過多幻想，只能硬着頭皮替顧左右而言他的替自己開脫，“這位同志，你這算不算性……騷擾啊？”

對方似沒想到他會蹦這麽一句出來，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嘴角還因為艾辰的語出驚人而抽了抽。

艾辰抓準時機乘勝追擊，“這種執法方式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适啊？”

便衣在婁巡問出那話的時候臉色就變了，這會兒被艾辰這麽一追問臉色更臭了兩分，一臉不悅的轉頭沖婁巡道，“叫你說話了嗎？”

婁巡被訓了也不惱，臉上篤定的表情反而愈發濃烈了些，他側過頭沖便衣小聲道，“205房間的床底下發現了一條黑色男士四角褲，他手環的號碼也是205。”

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便衣沖婁巡擺擺手，“把人帶回205房間。”

艾辰一聽急了，“我真是只是來談生意的，你們說的什麽205我壓根兒不知……”

“叫你說話了嗎？”便衣側過頭狠狠剜了艾辰一眼，指着他警告道，“沒叫你回話的時候別開口，一會兒回局裏有你開口的時候。”

“回……”艾辰剛蹦了一個字就被便衣犀利的眼神把後面的話給吓咽回去了。

“走吧。”婁巡沖他擡了擡下巴。

艾辰咬了咬牙，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來跟着那人往樓上走去。

蹲在205牆角的混血美女看見艾辰進來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艾辰看也沒看她當作不認識，那個帶他上來的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個男人指了指牆角，“抱頭蹲好。”

史林靠在門框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視線往牆角一臉不爽的艾辰臉上掃過，神情微微一怔，側頭往走廊瞟了一眼，發現負責他們房的便衣不在，才又轉回臉盯着艾辰仔細看了幾眼，小聲嘀咕道，“我怎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啊？”

婁巡知道自己在史林那兒不受待見，聽了他的話也挺自覺的沒有插話，非常盡職的站在門口将唯一的出口給堵了。

艾辰以前做婚慶主持的時候也常被人盯着，且不只一人，那種被矚目的感覺他早就習慣了，可今時不同往日，這種地方這麽狼狽的蹲在地上被人盯着臉瞧半天，着實讓他脆弱的自尊心有點兒接受不了。

“你能別老盯着我看嗎？”艾辰不爽的蹙着眉白了那人一眼。

史林立馬橫了他一眼，“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艾辰翻了個白眼聽話的閉了嘴，心裏直犯嘀咕，這些當兵的不會是批量生産的吧，只會這麽一句臺詞？

艾辰跟着一幹人被帶到市一分局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了，他在車上的時候又困又累，直到跨進分局那道厚重的玻璃門，擠在腦門兒的瞌睡蟲們仿佛瞬間消失不見了，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百倍。

他上一次來這種地方還是去年身份證不見了上派出所補辦，沒想到才過了一年，他再次光臨此地，原因竟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

史林等人将一幹人等帶到派出所後就沒他們什麽事兒了，按以往，如果分局人不多的情況下，他們是要留一部分人在這裏看人的，不過今天的行動量挺大，分局加班的人也挺多，史林他們便被通知直接回單位了。

婁巡接到通知跟着史林他們一塊兒出來的時候在廳門口碰上正從外面急匆匆進來的羅一彪，羅一彪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後笑眯眯的打招呼，“婁副隊。”

在上次的珠寶搶劫案中，婁巡跟這位大隊長打過交道，笑面虎一個，不過人倒挺随和，他點點頭，“羅隊長。”

羅一彪視線掃過他身上與以往不同的制服，先是一怔，随後小聲道，“婁逼隊這是在執行什麽特殊任務？”

史林就在他前面，羅上彪跟後面的人打招呼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聞聲便好奇的轉回了頭，正好看見婁巡一臉讪讪的搖了搖頭，“羅隊長客氣了，我已經不是什麽副隊了。”說罷他擡手狀似不經意的拍了拍身上的黑色制服，“現在在勤務大隊上班呢，今天正好跟分局這邊有個聯合行動。”

羅一彪臉上的驚訝可不像是裝的，聽完婁巡的話後連連搖頭，似覺得可惜，搖完後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尴尬，忙找補道，“工作不分貴賤，能力出衆在什麽崗位都一樣風生水起。”

這話要放在以前，婁巡肯定會覺得他這是在巴結，但如今他身份不同了，羅一彪也用不着巴結他，可他倆關系就比路人多了個點頭之交，說鼓勵又有點兒虛，想來想去，可能就是随便客氣一下。

婁巡點點頭，接了他的客氣，“羅隊先忙，我們就先回單位了。”

羅一彪點點頭擡步走了進去，婁巡一擡眼，正好撞上史林略帶好奇的目光，婁巡下意識挑了挑眉。

“你們認識？”史林問。

“不算。”婁巡剛回答完就見史林臉上閃過一抹不悅，這人不待見自己的行為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這會兒聽他這麽回答估計會覺得自己有意顯擺，婁巡本不欲跟這種人扯上過多交情，但他要在這裏上班就不得不跟他打交道，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又開口補充道，“打過一次交道，但不熟。”

史林對這個補充回答勉強滿意，又好奇的眯了眯眼，“他可是分局的大隊長，你們能打上什麽交道啊？”

婁巡覺得他的問題太多了，幹脆抿了嘴不欲回答。

史林卻似有些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你以前不是當兵的麽？怎麽還跟分局領導打上交道了？”

婁巡頗為不耐煩的蹙了下眉，沒什麽表情的道，“機密。”

史林先是一怔，随後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切’了一聲轉回頭快步跟上了回單位的隊伍，語氣裏的不屑之意很是明顯。

婁巡并未把史林對自己的态度放在心上，他雖沒打算讨好這個同事，但也沒打算真得罪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史林除了不待見他之外，跟其他同事的關系還算不錯，他沒必要因為一點兒小小的不愉快弄得所有人都排擠他，這他跟進勤務大隊的初衷相悖。

婁巡剛上大巴找了個位子坐下就聽到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八卦今晚這場突擊任務。

“思瀾不是有後臺嗎？”一個同事道，“前幾回突擊都一無所獲呢，今天是點兒背還是沒通知到位呀？”

婁巡尋着聲音看過去，說話的是組裏最胖的小李，大名李睿。

“什麽後臺不後臺的，”坐李睿前面的張超嗤了聲，“說白了就是錢，給到位了就有後臺，給得不到位……”

“瞎說什麽呢？”隊長坐最前面轉頭沖後吼了一嗓子，“幹好你們的本職工作就行了，其它不該你們讨論的別瞎咧咧。”

“就随便八卦一下。”張超悻悻的吸了吸鼻子，“主要是以前思瀾從來沒出過這種情況，有點兒好奇。”

“我聽說思瀾前不久剛換了老板，”史林突然冒了一句出來打斷了張超的話，“可能是想撈點兒偏財吧，沒想到着了道兒了。”

衆人紛紛點頭，你一句我一句的将話題引到了當今社會各行各業的發展和自己對未來的展望中。

“你們有沒有覺得誰眼熟的？”史林突然将話題給拽了回來。

衆人一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哈哈笑了起來，均擺手道，“那些長腿小姐姐嗎？我倒是想跟她們熟，可我沒那個兒膽兒啊，哈哈哈。”

“咱們可是守法的良民，”李睿嘻嘻一笑，搓了搓胖乎乎的手正色道，“都是有女朋友的人，跟她們熟個屁。”

“女朋友？”坐他旁邊的趙川笑得差點兒沒把腦袋給搖斷了，指着李睿的胖手打趣道，“你女朋友生活條件是不是忒好了點兒呀？我看着該減減肥了。”

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李睿被他嘲了兩句也不生氣，瞪了他一眼嫌棄道，“我還嫌你女朋友太瘦了沒感覺呢。”

本來挺正經的話題，被這倆貨一帶就偏出十萬八千裏了，史林郁悶的翻了個白眼，“一群單身漢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我說的是男的，你們就沒覺得那個205的客人很眼熟？”

“那個挂空檔的嗎？”婁巡在樓下說這話的時候趙川就在不遠處，自然是那時聽見了才順嘴接了這麽一句，此話一出，車內頓時又是一片哈哈哈飄過。

婁巡原本并未将注意力放到這群因空虛寂寞冷只能靠講這種沒營養玩笑過活的單身漢身上，聽到‘挂空檔’三個字才微蹙了蹙眉看了過去。

“我好像在哪兒看見過他。”史林皺着眉，像是絞盡腦汁在回憶什麽似的，眼神裏不自覺蒙了層茫然。

“咱們一天到晚的外面跑，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張超不以為意，“有個把咋一看覺得眼熟的也不奇怪吧。”

“不是……”史林皺着眉，“肯定不是路上撞見的。”

趙川歪着頭一臉壞笑，“難不成還夢裏撞見的呀？”

史林氣惱的沖他伸到過道上的腳上踢了一下，“去你大爺的。”

“惱羞成怒了。”趙川啧啧兩聲将腿收了回去。

史林白了他一眼，良久後一拍大腿，“我知道在哪兒見過他了。”

“哪呀？”幾分紛紛轉臉看向他，婁巡也下意識将目光放到了史林臉上。

“電視上。”史林頗有些興奮的又往自己大腿上甩了一巴掌，“他好像是葉氏集團的總裁葉文柏！”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婁巡眉梢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