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法衛道士
這時,栾笙突然悠悠轉醒的睜開了眼睛,吳天最先發現,一個跨步走到床邊,我見狀也跟着走了過去。
栾笙緩慢的看了吳天一眼,又看向我,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只能聽見一些沙啞的動靜。
我以為他是太久沒進食了,口幹所致,立刻拿來一瓶礦泉水,看他現在虛弱的根本連手都擡不起來,直接拿着瓶蓋一點一點的給他飲水。
栾笙咽了幾口水,嘴唇也稍微濕潤一點了。
吳天:“現在感覺好點了麽?”
栾笙微微的點了點頭。
吳天:“能說話嗎?”
栾笙張嘴打算說話,但卻發現只能發出“呀”“啊”“哈”之類的音節,他驚訝的看着我們,我們更驚訝的看着他。
栾笙嗓子的聲音沙啞,發出的聲音好像穿過一層海綿,又細又輕。
本來吳天還打算趁醫生沒來多問幾句,現在看樣子也不得不把醫生叫來了。
很快,值班的醫生就進來了,詢問了情況之後,醫生說需要做一個磁共振能下結論,之前做的CT掃描并沒有發現大腦有什麽病變。
做檢查之前栾笙又吃了點雞蛋糕,精神也好多了。
随後栾笙坐着輪椅被護士推去做核共振,我和吳天在屋裏等結果。
看見這孩子這麽命途多舛,現在突然又不能說話了,真是心疼。
我看向吳天,知道他現在有些焦慮,時間不等人,他現在應該回警局,而不是坐在這裏。
“這裏我留下就行了,你回警局部署吧,等他想說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吳天看着我,目光凝重:“這孩子的口供很重要,一會兒我讓小全過來陪你一起,我相信你能讓他開口。”
我微微一笑:“那你還真看得起我,不過我肯定會盡力,但我不會勉強他。”
吳天:“我知道,所以我相信他會願意跟你說的。”
我驚訝的看着吳天:“為什麽?”
吳天泯然一笑:“我也不知道,直覺,就像我之前跟你演戲賭他會受刺激醒過來一樣。”
既然如此,我便不好再說什麽,但是說實話,這種被信任的感覺真是有壓力又有點驕傲。
吳天走之前有些欲言又止,回頭看着我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扭頭夾着筆記本包離開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個叫“全兒”的小警察來了,看到我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濤哥好!”
我笑着點了點頭:“你叫劉全吧?今年多大了?”
劉全:“嘿嘿,今年21了,警校畢業生,剛過實習期,濤哥你呢?”
“我正好大你一旬,這麽年輕就當刑警了?”先不說有沒有刑偵經驗,單憑刑警屬于高危險工種,平均壽命低于正常平均壽命20多歲,這麽年輕就幹這個,着實有點意外。
劉全嘿嘿一笑:“當警察是我從小的夢想,能當上刑警更是我夢寐以求的,就算家裏人反對我也會幹的,更何況我家裏人很支持我,所以我更不能讓他們失望。”
我點了點頭,劉全又問:“濤哥,那你之前是做什麽的呀?也是公檢法口的麽?”
這麽一問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了想硬着頭皮裝蒜說道:“之前當過律師,也算是吧。”
劉全一聽,立刻來了興致說:“你是律師啊?什麽律師?民法還是刑法的?”
“算是刑法的吧,小官司的話民法也可以,不過主要還是接刑法的案子,一是沒民法那麽多地方法規和補充規定,二是同樣一起來案件,在不同的區域,不同的法官手上,判決的效果可能不同。刑法就相對單一一些,因為國內的刑法量刑和程序都基本完善,除非是那種重特大案件,疊加罪行比較多的比較麻煩,否則一部刑法是放置四海皆準,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回憶起自己當年的“光榮事跡”難得有些自豪,平時也沒什麽人可吹牛逼的,知根知底的也不好意思吹,沒啥關系的又不想再提往事,畢竟最後怎麽不當律師這個問題着實丢人顯眼。
劉全:“那你給那些犯人做辯護的時候是給他們脫罪嗎?”
我搖了搖頭笑了:“當然不是,如果我們以這種三觀幫助罪犯的話那我們怎麽配當律師?律師也是法律的維護者,可不是破壞者。”
劉全:“那你是怎麽替犯罪分子維護法律啊?他們犯了法你們還替他們辯護怎麽算維護法律呢?”
我搖頭笑的更厲害了:“首先你好像把法律和正義搞混了,法律是法律 ,正義是正義,你剛剛所說的那些把法律替換成正義就說得通了,但是律師和警察一樣,并不僅僅是維護正義,實則都是維護法律的職業。”
劉全有些懵,眨了眨眼睛說:“法律和正義難道不應該是一樣的嗎?”
我嘆了口氣無奈的笑道:“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沒好好讀書?每個國家有每個國家自己的法律,每個國家的民俗國情也不一樣,有的國家14歲就可以正常結婚了,在中國可以麽?還有的國家同性戀可以合法結婚,而有的國家卻會被判處死刑,這一樣麽?”
劉全似乎理解了一些,點了點頭:“哦,我大概懂了,不過我還是不太理解辯護律師都給罪犯辯護什麽?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還有什麽可辯護的?”
我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教書匠的那會兒,臺下的同學都有各式各樣的問題,而我就喜歡刷新他們的淺顯幼稚的三觀。
“首先,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還可以看犯人的悔過情況,有的人是沖動犯罪,有的人是報複犯罪,有些人情有可原,這個世上并非所有的罪犯都是不可原諒罪無可恕的,縱然真的是那種利欲熏心的犯罪分子,懲治罪犯縱然是必要的,但是僅僅是懲罰對受害者和其家屬除了心理上的安慰又有什麽實質性幫助呢?所以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讓罪犯彌補他犯下的罪行才是贖罪,如果只是服刑而沒有悔過,你不覺得受害者和其家屬會更痛苦麽?”
劉全繼續點了點頭,而我繼續說道:“其次,因為有辯護律師,警察才不可以随意給罪犯定罪,他們需要找到紮實的證據來落實罪行,從而避免冤假錯案的産生,有些罪犯在沒判決之前或許會受輿論的壓力,但是輿論的方向不一定代表了真相,而辯護律師這時也必須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和輿論對抗,如果法律可以被輿論輕易踐踏,那麽公正何在?”
聽了我這一番講述,劉全恍然的點了點頭,看我的眼神明顯比剛才敬佩了許多。
“真不愧是中隊的同學~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長知識嘿嘿……”劉全嘿嘿一笑,手指擦了擦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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