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玄色衣裳的男子
魏妙沁吓了一跳, 卻本能地伸出手去接他。
荀銳整個人都扣在了她的身上。
魏妙沁一僵。
荀銳口中呼出了一點酒氣,帶着滾燙的氣息。
魏妙沁推了他一下,結果荀銳就像是一根僵直的木頭, 直直地倒了下去,還在地面上磕出了“嘭”的一聲。
魏妙沁驚了一跳。
真的醉了?
香彤倒是大大松了口氣,趕緊上前來,一把扶住了魏妙沁,道:“這位宋公子是打哪裏來的?看着讓人覺得害怕。”
魏妙沁抿了下唇道:“你今天不是見着了嗎?宋家的。”
“真是宋家的?”香彤驚訝地張大了嘴。
香彤很快就出聲道:“那郡主, 咱們快些回去吧。”一屋子醉鬼, 再留着就不好了。
魏妙沁也正是這樣想的,于是點了點頭, 跟着香彤就要往外走。偏偏這時候, 她感覺到裙角絆了絆, 魏妙沁一手扶住香彤,忙低頭去看。這才發現荀銳摔下去的時候,壓着她的裙擺了。
魏妙沁用力拽了兩下。
不知道為什麽, 她覺得醉酒之後躺在地上的荀銳, 好像臉色好看了很多,沒有之前那樣給人以陰沉沉的感覺了。甚至, 他從來都顯得冷漠淩厲的嘴角,還柔和了一點。
魏妙沁收起了目光,打消了腦子裏莫名其妙的念頭,總算是将裙擺拽出來了。
“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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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戴上帷帽,出了酒樓,魏妙沁長籲一口氣,渾身輕松。
魏靜遠果真長大了許多。
上了一趟戰場,他比旁人更敏銳地察覺到了如今大魏軍力的問題, 只是到底受環境所限,魏靜遠還未覺得這是如何嚴重的問題。
但他總會越來越了解,也會變得更強大,至少能夠保全自己。
闫焰也厲害了很多。
他應當不會再戰死沙場了。
都很好。
自從重生以來,魏妙沁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上卻一直壓着重擔。上輩子的事,她不能同旁人說,于是就只能憋在心上。偏偏這一世,又有許多事推翻了她印象中的樣子,變得面目全非,叫她措手不及。
幸而今日聽了點讓人松快的事,不然她一顆心怕是要被壓得更沉了。
等魏妙沁的腳步聲走遠了,徹底聽不見了,荀銳才慢慢地睜開了眼。
他沒有立刻爬起來,而是将剛才的感覺仔細回味了一遍。
闫焰和魏靜遠都醉倒了,丫鬟香彤被酒氣熏得昏昏欲睡。
唯有她眸光清亮地坐在桌旁。
她如黑暗中,一道搖曳燭火。
他像飛蛾。
他本能地就被她吸引過去了。
周圍安靜得要命。
樓下的喧鬧聲似乎都被隔絕遠去了。
內心的惡欲被醉意無限地放大,于是他站了起來,朝她走了過去。
他一頭栽倒在她的身上,恨不能将她揉進懷裏。
但當珍寶臨了到了手,他反而變得更小心翼翼了。他瘋狂汲取着她身上的檀香味兒,又怕吓到她。所以當她伸手推過來的時候,他絲毫沒有抵抗,順着就倒了下去。
“嘭”的一聲,好像把那些雜亂不堪的心思,都一塊兒又砸回了胸腔的深處。
再忍忍。
荀銳盯着屋頂,心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荀銳才慢吞吞地爬起身,又伸手按了按先前壓住魏妙沁裙角的地方。
壓抑中,竟品出了一點甜絲絲的味道。
荀銳再不看魏靜遠和闫焰,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大軍大勝還朝,京中貴族連擺了幾日大宴。
魏妙沁連收了幾回帖子,心下都有些無語。
他們除了大勝,眼底便瞧不見別的了。更因此作為了大宴快活的藉口。誰還記得泉州大旱呢?
“妙妙。”孟氏找上門來,道:“怎麽連着幾日都拒了帖子?是身體不适?還是心情不大好?”
魏妙沁在京中貴女間,俨然成了一個異類。
魏妙沁低聲道:“我擔憂泉州……”
“哪裏輪得到你來操心?朝堂之上多少人。”孟氏說着,将一張帖子放到了她的掌中,道:“妙妙,今日這個,你得去。”
魏妙沁低頭一看,原來是闫家的宴。
魏妙沁抿唇一笑:“這個是得去。”
孟氏見她恢複過來,便立即親手張羅着,給她挑了衣裳和發飾,十分細心。
不到半個時辰,魏妙沁便收拾妥當了,于是孟氏陪着她一并上了馬車,往闫家的方向去了。
因是闫家舉宴,便連魏彤玉也來了,與她一并來的還有魏驚鴻。
魏彤玉一到,就被闫家妹妹拉到了一邊說話。
魏彤玉與闫焰定了親,将來是要嫁進闫家的,自然早就和闫家人聯絡了幾分感情在。
闫焰不好上前同她說話,魏靜遠還在一旁譏笑他:“你不上前去,難不成還等着人女兒家來找你嗎?”
魏妙沁也在一邊笑了笑,便被孟氏拉走了。
宴上并不見邢家人,連邢家的姻親都不見。
魏妙沁見狀,不由問了起來。
孟氏道:“也算邢家乖覺,府上出了事,哪裏還敢出門?”
“就因為大房庶子急病,被獨自圈在小院兒裏的事?”
“不止。”孟氏嘆氣道:“這人還瞎了……說起來,真真是一場怪病。邢家還請了道士和尚,都說是撞了晦氣。他們不出門,可不正是他們家識趣麽?”
孟氏說到這裏,擡手理了理魏妙沁的發絲,笑着道:“妙妙今日染的口脂真漂亮。”
說罷,她擡手扶在魏妙沁的腰上,将魏妙沁推了出去。
“妙妙!”前方傳來成年男子的聲音。
魏妙沁擡頭看去,便見魏明奕正站在那裏,旁人見了他,正沖他躬身請安,口稱:“太子殿下。”
魏妙沁微微颔首,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就好像原本孟氏能為她挑的婚事,就只有那麽一樁。于是孟氏便竭力說服她,心甘情願選擇邢家。
可當面前多了一個魏明奕的選擇之後,孟氏便當機立斷将她推向了魏明奕。
“這幾日都不見妙妙蹤影,可是病了?”魏明奕主動走到了她的身邊來。
魏妙沁回了個頭,孟氏已經與闫夫人相攜走遠了。
“太子哥哥也來了。”魏彤玉吃吃地笑道。
魏妙沁依聲望去,就見魏彤玉與闫家妹妹,還有闫焰站在了不遠處。
魏明奕笑了下,已經漸漸脫離了過去木讷的形象,他道:“今日走得遲了些,沒能追上你同五弟。”
魏彤玉卻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後又輕飄飄地朝魏妙沁掃了一眼。
過去魏妙沁并不會在意這樣打量的目光,說得托大些,她走到哪裏,便哪裏都是圍聚而來的目光。她若是個個都去在意,豈不累得慌?只是因着有魏芳蕊在先,她現在難免敏感了些。
魏妙沁飛快地皺了下眉,并不想與他們攪合在一起,于是轉過了身,正好瞥見了那個常家姑娘常玉盈的身影。
魏妙沁抿唇笑了下,道:“就不陪你們說話了。”
說罷,就朝常玉盈走了過去。
常玉盈乍然見到魏妙沁與她說話,自然分外驚喜,忙輕輕攏了攏嘴,朝魏妙沁靠攏了些。
魏彤玉仿佛見了什麽喜慶的場面似的,指着魏妙沁的方向,沖魏明奕挑眉道:“瞧瞧,人家連與你多待上一會兒,都覺得不耐。”
闫焰皺了下眉。
魏彤玉卻全然沒瞧見他的臉色,只慢吞吞地走到了魏明奕的身邊,還要說話。魏明奕卻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今日還未吃酒,怎麽就醉了?”
魏彤玉抿了下唇,哪裏肯甘心。
魏明奕卻已經大步跨了出去。
誰也沒有再去注意那邢家如何了,那邢正安又如何了。
孟氏立在假山旁,朝這邊望了一眼。
她自然瞧見魏妙沁只與魏明奕說了一句話,便走開了。
孟氏悄然嘆了口氣,但很快就轉頭繼續與闫夫人說起了話,神色如常。直到她再一次在宴上見到了一名着玄色衣裳的男子。
她怔了怔,一把揪住了闫夫人的袖子,問:“那是誰?”
闫夫人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
卻見不一會兒的功夫,魏靜遠都走近了去。
既然與魏靜遠都認識,那定然就是他了。
孟氏頓時倒吸了一口氣。
……
待到闫家宴會結束後,孟氏又陪着魏妙沁一并回南安侯府。
她抓着魏妙沁的手,笑了笑,道:“妙妙如今鐵了心要嫁進邢家麽?”
魏妙沁疑惑她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但的确怕了孟氏再将她與太子湊作一堆。那着實太奇怪了不說,她更覺得這輩子的魏明奕與她記憶中的樣子有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魏妙沁便點了下頭,道:“自然。先前已經透出了風聲去,如今再變卦,豈不是不大好?”
孟氏笑道:“那便依妙妙的。左右将來若是嫁到邢家,大不了便讓邢家将那個重病的庶子打發到別的莊子上去,如此就不會沖撞妙妙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差一更,寫得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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