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問鼎中原
孟懷玉捋着胡子,沉思道:“确實,李國看似與世無争,旁人也最難深入,任何消息都傳不出來。”
“難道連鳥也飛不出來?”
周安不死心地問道,他常年守邊,知曉許多商人暗中交換消息的渠道,李國的商隊在幾國中并不算少。
玉淑離不再說話,文師傅穆青去了李國,至今沒能帶來一些有用的消息。
眼角觀察她淡然的表情,穆邵淩心中隐隐的不舒服,也有些自責。這十年來,她到底經歷了多少磨難,成長到今天的地步!
席間的氣氛有些低沉,桌上深紅色的燭臺沾上了新的蠟油,在滴落的瞬間凝固,燈火一矮,又亮了幾分。
玉淑離淡淡的坐着,看起來再柔弱不過的女子,影子落在地上,卻帶着幾分堅毅。
“文師傅穆青已經去了李國,眼前李國的使臣池朗,或許是一個突破口,不用操之過急。一個月後,是皇上六十歲大壽,各國使臣還需要在錦都待一段時間。”
就連孟懷玉不得不佩服她,雙手抱拳感慨道:“王妃巾帼不讓須眉,老朽佩服。”
玉淑離點頭接受,姿态自然,無半分驕色,亦無局促。
“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穆邵淩站起來,對孟懷玉拱手:“還要勞煩先生安排。”
孟懷玉還禮道:“主子放心,老朽自會安排幾位将軍暗中離京。”說完又對着玉淑離笑道,“王妃大智,我和義之也就可以放心的随劉藩周安一同,替王爺守好後方,保王爺高枕。”
“一切小心。”
告別衆人,二人相攜離去,孟懷玉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撚須道:“可惜了,若是男子,定能問鼎天下。”
夜靜無聲,葉落無痕。
玉淑離一直卧床養病,和穆邵陵閉門不出,二人過的悠閑。玉淑離躺在軟踏上,手中捏着半塊桂花糕,看着燕兒每天濃妝豔抹,如跳梁小醜般,在眼前晃來晃去,吸引穆邵淩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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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微冷,涼意到嘴邊化作一絲輕笑。
“主子,六公主來了。”
南筠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跑進來,身後還緊緊跟着一人。
人未到聲先至:“三嫂,我來看你了,身子好些沒有?”
玉淑離擡眼,一抹暗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着光線,看不真切。不過那婀娜的腰身和獨特的嗓音,是六公主無疑。
“好多了,今日怎麽想起到王府看我。”她趕忙起身相迎。
“前幾天怕打擾三嫂養病,估摸着差不多了,這才來王府看看,我還是第一次來呢。”
穆蘭芝細心打量,見她的氣色确實好多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這幾天病着,王府是新賜的,還沒來得及布置,有些簡陋,讓公主見笑了。”
按理玉淑離要叫六公主一聲妹妹,但她比六公主還要小兩歲,實在叫不出口。
穆蘭芝爽朗一笑:“三嫂不必見外,叫我蘭兒芝兒都行。”
玉淑離抿嘴笑了一下。
“三哥呢?南苑的梅花開了,我想邀請三嫂去看梅花,聽說南唐皇宮中種滿了梅花,想來三嫂也是喜歡梅花的吧?”
玉淑離眸光微動,還沒開口,穆邵淩推門進來,推門聲驚擾了正在說話的二人。
“三哥,你來的正好,我想邀請三嫂去南苑看梅花,要不要一起去?”
雖然從記事起,穆蘭芝就沒再見過穆邵淩,但她好像一點也不害怕。自來熟的走過去,想拉扯他的衣袖,被他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穆邵淩走到玉淑離身邊,輕聲問道:“想去嗎?”
玉淑離看着他的眼睛,狐疑道:“不可以嗎?”
“你想去,自然是可以的。”
他的冷然的語氣中隐着幾絲寵溺,這份溫柔只對她一個人。穆蘭芝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打趣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玉淑離斜睨她一眼,臉色淡淡,并無特別的表情。
“好,說定了啊,我們現在就出發。”穆蘭芝興奮道。
“穆生,安排馬車。”
穆邵淩吩咐下去,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玉淑離看着他潇灑地翻身上馬,透過馬車的簾子望着他的背影,垂下眼簾,将所有的心事隐藏在眼底深處。
他們兩個是最親密的關系,卻也最疏遠,心不在一起,注定不會有結果。
穆蘭芝本來是騎馬來的,見狀,也鑽進馬車,與玉淑離作伴。
街道兩旁還有厚厚的雪,幾天過去了,這些雪還沒有要化去的跡象,地上混着雪水的泥土被凍得很硬,馬車壓在上面,連印兒都沒有。
天很冷,但穆蘭芝的熱情卻一點也沒有被擋住,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熱鬧。玉淑離認真聽着,她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穆蘭芝身上有着北方人的豪爽,但更多的是單純,仗義。她嘴角的笑真誠了幾分。
馬車一路往南,良久,外面傳來穆邵淩的聲音:“到了。”
披上那條紅貍披風,玉淑離準備下車,穆蘭芝早就按捺不住興奮,跳下去。
本想提醒她披上披風,話還沒說出口,穆蘭芝就跑遠了,看她在雪地裏輕盈的步伐,玉淑離啞然失笑。
大概是她久久未動,穆邵淩撩起簾子,向裏面看來,等她整理好,伸手扶她下了馬車。
馬車外,空氣冷冽,她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鼻頭瞬間被凍得通紅,刺激得她想流淚。
“冷嗎?”穆邵淩給她緊了緊衣服,關切的問道。
“還好。”
玉淑離淡淡的應着,放眼望去,皚皚的白雪有些刺眼,隐匿在白雪下面的梅花開的正豔,梅間有三三兩兩的游人穿梭。
穆蘭芝早已沒入梅中,不知去向。
“南苑的梅花是前朝太祖下令種下的,傳聞是梅妃愛梅花,去世後葬在此處,太祖命人種下梅花以示。”
“太祖時常來看望梅妃,每年都要命人新種下梅樹,久而久之,便成了梅林,後人感念太祖用情至深,争相效仿,如今,就有了這片梅海。”
穆邵淩難得開口,對玉淑離解釋道:“傳說這片梅林中有陣法,每年梅花盛開之時,會指引年輕的男女找到命定之人。”
說完他低頭看着她,玉淑離恍然未覺,望着眼前的梅海滿目欣賞。對比起來,南唐皇宮中的梅樹不過如此。
“傳說而已,當不得真。”
女人,在權力鬥争中,永遠都是犧牲品,不管曾經多得恩寵,死後,也只是一培黃土。
君恩,最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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