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那沙塵暴和龍卷風差不多,平地湧過來的沙子能把人埋喽,這個一會兒就過去了,別怕啊。”
趙啓平點點頭,在胡八一耳朵邊說:“沒怕,就是沒見過這陣勢不适應。”
“這得算北京沙塵暴的老家吧?”那灰黑黃三色兼具的風牆已經離他們很近了,胡八一開了遠光燈,往外頭看了看,“能見度最多二十米……”
趙啓平猛地回頭,看見後車的大燈大概也開着,沙塵中若隐若現透出一點光,就突然笑了起來,美不滋兒地給自己點了根煙,指指前方:“我們是最前面一輛車對吧?現在不走等什麽呢?哪怕咱們在沙塵暴裏走丢了也比讓這些人跟在後頭強啊!”
胡八一卧槽一聲醍醐灌頂,挂了一擋松離合慢慢兒往前溜了十幾米,趙啓平默契地扭頭看着,後車越來越模糊的黃色燈光一點也沒有移動的痕跡,興高采烈地指揮胡八一:“好好好,他們沒發現,給油給油,這個距離肯定聽不見!”
一腳油門,車子颠簸下了路基,朝着無邊無際的草原撒歡而去。
這場風并不像胡八一安慰趙啓平時候說的那樣“一會兒就過去了”,他們在風裏向着前方一直開下去,胡八一的腳踩在油門上就沒松開過。砂石噼噼啪啪地迎面敲打在擋風玻璃上又滑下去,趙啓平又點了根煙給胡八一放到嘴邊上,胡八一趁機低頭舔了下小趙醫生的手指,舌尖在指縫裏特勾引地滑了個來回。趙啓平先是楞住,緊接着大笑起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剛才放完水還沒來得及擦手就上車了,你就沒覺得味兒不對?”
胡八一叼着煙扭臉看他,趙啓平眼角有點初生的笑紋,舉起左手朝着胡八一晃蕩,表情到動作都帶點天真。胡八一心裏一動,順口耍起了流氓:“你那玩意兒我都吃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這點味兒算什麽?”
前面的沙塵終于看着有點兒淡了,胡八一看看儀表盤,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在草原上開了七十多公裏。沙塵暴裏他們的車轍會被掩蓋住,如果對方沒在第一時間追上來,那他們現在就可以算是安全了。他踩下剎車,拉起手剎,拉過趙啓平來肆無忌憚地接吻,手伸進衣服裏摸個沒完沒了。趙啓平瘦得勻稱,渾身都沒肉,身子側面能摸到一棱一棱的肋骨,繞過來是胸口噗通噗通的心髒,按在手下有種能全然掌握這顆心的感覺,那感覺美好得讓人覺得無所不能。胡八一揉了把他的胸口,把自己的座位先放倒了,拍拍大腿示意趙啓平坐上來。
“往前開啊!”趙啓平耳朵尖兒都有點紅,指指前方烏雲破處灑下來的陽光,“大白天的誰和你耍流氓?”
胡八一把座椅回複原位,把趙啓平的手放在該截肢那地方,很壞地笑起來:“好,大白天的不能耍流氓——我挂擋,你挂我。”
42、上手就摸也不是個好毛病,得改啊
到底胡八一也沒能實現白日宣淫的夢想,沙塵暴突如其來地出現,又突如其來地平靜下去,草原盡頭遠遠出現了起伏如波浪的小山包——這個表述其實不夠準确,但在他們看來,天空與草原交界的地方也就可以算作是草原盡頭了。等到開得更近些,胡八一和趙啓平對視一眼,覺得自己要找的地方大概就是這裏。
小山包不高,從頂至底分布着一個一個的洞窟,密密麻麻,如同巨大的蜂巢蟻穴,又像無數只失去瞳仁的空洞眼睛隔着幾公裏的距離凝視他們,胡八一下意識地松了油門:“嘶……這地方看着可夠邪性的,嗲趙,你摸金符戴了嗎。”
趙啓平一貫認為男人除了手表之外什麽飾物都是畫蛇添足,不過見他說的嚴肅便也認真起來,從手套箱裏摸出SHIRLEY楊拴在銀鏈子下頭的摸金符,解開搭扣往脖子上戴,手指雖然靈巧,一看動作就知道這項業務他不熟練,弄了半天也沒戴上。胡八一幹脆扔開方向盤湊過去,替他把細小的搭扣重新扣好,趙啓平只覺脖子後頭一暖,胡八一略微粗糙的手指觸了一觸,那枚摸金符已經挂在胸前了。
“這個……總比不戴好,”胡八一看出他眼裏的懷疑神色,笑笑重新扶穩了方向盤,“開始我和胖子也沒有這玩意兒,大金牙那孫子拿潘家園地攤貨糊弄我們,結果九死一生啊,差點憋死在鬥裏上不來,後來淘換到了真摸金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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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所向無敵了?”
“還是九死一生啊!他媽的,遇上的粽子一個比一個來頭大!”
他們這時候已經近到足夠看清那一溜小山包的縫隙裏若隐若現閃着一點波光,是個藏在草原深處的湖。趙啓平看了會兒那些圍繞湖水的小山包,覺得八成牧羊圖上的羊群指的就是它們,胡八一也覺得像,但他同時還在那些洞窟裏看到了人影:不是每個洞窟都有,但一多半洞窟中都有個高大身影。他加着小心又開得近了些,發現不過是自己吓自己,那些人影是洞窟裏的佛像。
“這是又一個敦煌啊!”胡八一摸摸下巴,十分興奮,“敦煌經卷可是好東西!”
“你別盲目樂觀,”趙啓平面色凝重起來,“如果真是陵墓的話,有太多佛像未必是好事。要是你在一間房子裏發現裏裏外外都貼着符,說明什麽?”
“……兇宅。”這回兩個人面色都凝重起來。
車子暢通無阻地開到了小山包下頭,這回看得更加清楚,洞中的佛像大部分嗔目舉腕,威猛無疇,手持金剛鈴杵、嘎巴拉碗、钺刀寶瓶諸般法器,腳下還踩着許多人骨獸角之類。兩人背着早就準備好的背包下了車,挨個看了幾個山腳的洞窟,胡八一搖了搖頭:“我能認出來的有大威德金剛、時輪金剛、馬頭金剛還有大黑天,都是專門負責鎮壓邪祟的忿怒相,看來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兒。”
“我覺得外圍不會有什麽危險,”趙啓平示意胡八一注意佛像擺放的方向,“它們全都面朝着那個湖,如果有東西的話,那也一定和湖有關。”
兩個人順着山包之間的小路向湖邊走去,這條小路十分狹窄,看起來更像是人工開鑿的,趙啓平發現路邊有根朽得只剩半截的木樁,下面草叢裏掉着塊鏽跡斑斑的鐵皮告示牌。告示牌上頭的蒙文他們不認識,不過勉強辨認出了英文:DANGEROUS,KEEP AWAY。
眼前的湖水波光粼粼,水平如鏡,岸邊綠草如茵,還有各色野花開放,實在不太像是個危險的地方,而太陽正在逐漸沉下去,離天黑大概還有最多一兩個小時。胡八一想的是事不宜遲,今晚就應該找出兩張圖裏藏着的秘密,免得被後頭跟着的兩夥人追上;趙啓平堅持要休息一夜,明天早晨再說,對情況一無所知就貿然行動太過于冒險了。他倆争執了半天,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還是胡八一服了軟,翻着白眼道:“兩口子打仗誰讓一步不是讓啊!得得得,我讓着你還不行嗎?不過說真格的啊,你這個外行領導內行的毛病得改改了。”
“那你什麽時候把耍流氓的毛病改了去?”
“跟你耍流氓也算毛病嗎?”胡八一嘿嘿笑了兩聲,看似純樸忠厚,其實肚子裏壞水兒一點不少,“咱倆你情我願,礙着誰了?反正現在沒有流氓罪,非法同居也不判刑,再說我這人作風一向正派……”他看向趙啓平,把最後半句“耍流氓還不是因為你嘛”自己咽了,但精乖如小趙醫生早就聽出言下之意,撇撇嘴剜了他一眼。
直到他們走回車邊,胡八一才覺出哪兒不對,他站定了腳側耳聽了半晌,除了春風掠過草葉頂端的細碎聲音之外什麽也沒有。春天是草原上生機勃發的季節,然而他們剛才從湖邊走到這裏,沒有聽到任何蟲鳴鳥叫,沒有随處可見的草原鼠或者兔子噌地從草叢裏穿梭過去的聲音,甚至連動物出沒的腳印都沒看到。按理說有這麽大一個湖,牧民應該在湖邊近處至少安一個夏季牧場,最不濟附近的牛羊駱駝包括草原狼也都會來喝水,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片死寂。
他從背包裏抽出工兵鏟來,彎腰挖了幾鍁土。表層的土毫無異樣,粗糙疏松,含有大量沙礫,再往下一點就變成黑色,草根橫向在表層土中伸展開,絕不向下層的黑土裏蔓延。趙啓平也覺出有問題,蹲下抓了一把黑土,幾乎是剛攥上便立刻放手,抽出礦泉水瓶子擰開往自己手上狠沖,皺眉道:“這土不對!好像有腐蝕性,不能碰。”
胡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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