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節
而如果這是他們最後一個吻的話,還是要吻得更久一點。胡八一慢慢把趙啓平的唇瓣舔濕,想起他們剛見面的時候——趙啓平穿着高定套裝似的白大褂坐在自己對面,自帶一塵不染的氣場,那時候他憑什麽鬼使神差地認定了這個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不能用理智或是科學解釋了。比如他們渾身髒的像剛從地裏刨出來的蘿蔔,臭的像在垃圾堆旁邊打過滾,居然還是親得如癡如醉。
“操,再親下去我他媽現在就得把你睡了。”胡八一喘籲籲地把自己的嘴唇從趙啓平嘴上強行撕開,然後摟着他的腰昂首闊步往前方走去。
他們順着小路走過了那個寫着危險字樣的鏽蝕告示牌,走過了連綿的小山包,蟲潮短短時間內已經把幾輛車裏的活物分食殆盡,正退回原地——然後發現了他們。趙啓平的喉結無聲滾動了幾下,蟲潮平推過來,像狂風卷起的巨浪,眼看要把兩人拍在下頭。胡八一罵了個髒字把趙啓平摟緊,心想他媽的想不到還是要和這人并骨,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并骨”,然而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發生了:黑色的蟲潮在他們面前像摩西分海般退卻避讓,露出下方綠色的草地褐色的沙土,沙土裏一條一條手指粗的通道就是蟲子的巢穴,鋪着一層密密麻麻松針似的的黑色蟲肢。
“卧槽,我們變蠱王了?”胡八一環視了一周,蟲子以他們倆為圓心形成了直徑一米多的一個安全區,他試着向前邁了一小步,蟲子毫無反應,但當他把趙啓平向前拖出一步的時候,蟲子也跟着動了——問題出在趙啓平身上。
趙啓平困惑地想了想終于明白過來,從包裏取出那顆和随侯珠一起在棺材裏找到的淺緋色珠子,塞進胡八一手裏。白天看起來它更晶瑩一點,看起來像是現代工業制作出來的不太透明那種玻璃球。胡八一看看手裏的東西,揚起來向前一送,蟲子又向後退了段距離。
胡八一大喜:“我就說胡逼咧咧棺材裏不可能不是寶貝!”
56、想不到吧,嗲趙才是過日子的人啊!
悍馬車廂裏連血跡都很少,只有兩件空蕩蕩的沖鋒衣,裏頭支棱出人體骨架的形狀,讓趙啓平想起上大學的時候豎在老師辦公室裏的那些用鐵絲穿起來的骨骼标本,區別大概在于這些比較……新鮮。他嘆了口氣,把跌落到腳墊上的兩個顱骨撿起來,順着衣領分別放進沖鋒衣裏,至于是不是恰好身首團圓,那就不好說了。地面之下都是蟲穴,他雖然兜裏揣着那顆奇異的珠子,也不願意再挖開草皮,胡八一指了指旁邊另外一輛車:“待會燒了吧。”趙啓平便将兩套沖鋒衣打了個小包袱放過去。
他們來時攜帶的許多東西還在山洞裏,不過既然金令箭在手,那些裝備不要也無所謂,車裏有些奶酪肉幹之類,足夠吃個幾天的。悍馬的油箱用空了不到四分之一,後備箱裏還有兩個備用的油桶,胡八一算了一下裏程,覺得還不夠保險,幹脆将另一輛車裏的備用油桶也塞進後座。
“走吧。”胡八一跳上駕駛座,招呼趙啓平上車。儀表盤上火機和煙盒都在,但一個小時前坐在這兒的人已經變成白骨了。他心裏多少有點唏噓,并不怎麽忌諱地點了根煙,狠狠抽幾口打着了車,繞着旁邊那輛車轉了半圈,把煙頭遞給趙啓平。車裏被他們澆了些汽油,煙頭順着開着的窗口剛落進去就嘭地冒出火苗,他們看着那堆火明明是越燒越大,卻在後視鏡裏越來越小。
國境線在他們南方。胡八一打了個呵欠,上眼皮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恨不得拿根火柴支上。從昨晚進通道開始他腦子裏那根弦一直繃得緊緊的,現在全須全尾兒的從鬥裏出來了就開始困,說實話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嗲趙,跟我說說話,要不我睡過去了該。”
趙啓平在車門邊兒上翻出包紙巾,抽出張幹淨紙巾去給胡八一擦臉,泥水幹了之後稍微一碰就往下唰唰地掉土粒子。
“那顆珠子是什麽寶貝你知道嗎?”
“反正不是樟腦球。老祖宗的玩意兒沒法說的多了去了,我開始懷疑是鲛珠來着,但鲛珠也算海産,沒道理那章魚光搶随侯珠不搶它——操,随侯珠要是能拿出來,咱倆下半輩子躺着吃都行。”
趙啓平看他眼睛都放光的樣子就忍不住笑,拉開背包掏出一角金板拍他大腿上:“就你,也他媽好意思說王胖子是錢串子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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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板差不多半尺方圓,還挺厚,壓在腿上有個十幾斤的樣子,胡八一連着用了好幾個卧槽表達自己特別激動的心情,扭臉沖趙啓平直噘嘴兒:“快來,趕緊給哥哥親一個,等不了了!”
趙啓平揉揉肩膀,他剛才在淤泥裏走的特別步履蹒跚,和包裏多出這十幾斤也有關系,現在看着胡八一得意洋洋興高采烈的,覺着這人特別單細胞,草履蟲似的,順嘴又說,“親一個不急,我問你,這個怎麽出手你想過嗎?拿到金店去還不被逮起來?”
“蝦有蝦道,蟹有蟹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胡八騰出只手來摩挲兩下子金板,一臉豐收農民的喜悅,“回頭找明叔就行,那港燦最喜歡新坑,認識的下家也多,紮他一筆不在話下。完事兒呢,我打算着給你換個好車,再置套房,小日子那叫一個美!”
趙啓平也困得厲害,胡八一描繪的美好藍圖聽在耳朵裏全變了搖籃曲,在研究到醫院附近哪個小區最好的時候,頭往椅背上一靠就睡過去了。他嘴唇很幹,微微張着,因為疲憊或者是放松的緣故,呼吸比平常要粗重一點。胡八一扭臉看了他一會兒,心裏前所未有的安寧,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就此金盆洗手也不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了這幾年,最後撈這麽一票大的,足夠他當本錢幹個什麽小買賣了。比如在潘家園盤個鋪子——或者在醫院門口開個鮮花水果店也不錯,每天還能和嗲趙一塊上下班什麽的。他眯着眼,美滋滋的,腦子裏想了一遍天天接送趙啓平的畫面,平常頂看不上的那些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酸文假醋大水詞兒現在居然都能咂摸出甜來。
中午最熱的時候趙啓平熱醒了。其實胡八一開着空調,但黑色車身太吸熱,車裏溫度直線上升,他半夢半醒間覺得有只手在給他擦汗,很自然地就湊過去蹭了蹭。胡八一拍他大腿:“醒醒,別睡了,歡迎回到祖國。”
趙啓平吓了一跳:“這麽快?”
“是啊,離我們上次鬥旱魃的地方很近,換你開車,我困得……”胡八一眼睛裏全是血絲,呵欠着口齒不清地說,“幸虧是在草原上開車,要不然不知道撞了多少回欄杆了。”
他們在遇到的第一家寫着“修車住宿”的地方停了下來,公路旁邊幾間矮趴趴的房子,是那種為長途司機準備的簡陋旅館,唯一的好處是便宜,其餘的什麽也談不上。他們只能包下一間四人間,在公共水房裏用涼水沖掉自己身上的污泥。水特別冷,大概是從深井裏抽上來的,淋到身上直起雞皮疙瘩,趙啓平哆嗦着搓了兩把胳膊,然後胡八一的手指溫柔地搭到他肋骨上。那兒被章魚的觸手緊緊勒過,現在剛剛透出點不正常的嫣紅,形狀是茶杯口大小的圓形,胡八一摸得很溫柔,很難說那力度到底是為了檢查有沒有傷到肋骨還是愛撫,趙啓平揚起滿是水珠的頭甩了他一身水。
胡八一哼哼了兩聲,色厲內荏地去捉他:“今天可就咱們倆人一屋啊,你敞開了叫也沒事兒。”
“隔壁還有老板娘呢。”趙啓平樂,拿盆接了水去潑他,“再說了,體力不行少想這些。”
“說誰體力不行呢,啊?”胡八一湊過去胡子拉碴地親他,紮他,“膽兒肥了啊你。”
“我我我,我體力不行,”趙啓平在這流氓臉上很響亮地親了一口,“等我緩一緩好不好?”
胡八一就坡下驢地表示,緩緩就緩緩,想怎麽緩都行,我等着呢。
57、以一見鐘情開始,以荒淫無度結束
房間很小,所謂的四人間是兩張貼牆而放的雙層床,角鋼上本來刷的是藍油漆,現在快掉光了,看着像三線縣城的高中男生宿舍,連味道也差毬不多,積攢下來的汗味淡而頑固,是所有住過這間宿舍的大老爺們留下的一點魂魄的影子。
趙啓平倒進靠門口的下鋪,床吱嘎吱嘎地響了好一陣,胡八一坐在床邊推推他:“往裏邊點,給我騰個地兒呗。”床有的是,趙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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