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惡鬼入夢【大修】

屋子裏安靜的有些詭異,裏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就連外面的光也照不進去,他伸手按了一下牆邊的總控開關,沒亮。

林一洲站在門口愣了一會兒,他在思考要不要進去。

随後,他最終還是擡腿跨進了玄關,就在他進屋子的瞬間他身後的大門砰一聲關上了,他甚至還耳尖地聽見了落鎖的聲音,他莫名心裏一緊。

可還沒等他轉身去看個明白,屋子裏就兀自亮起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是白天時放在落地窗那邊的那盞落地燈。

林一洲此時心裏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多年來的科學教育讓他并不是很願意相信自己此時的猜測。

他壓下自己心底翻飛的思緒,還是打算前去看看。

畢竟,眼見為實,不能被自己的腦補給吓到。

他邁着步子往客廳走,他的鞋底和木質地板接觸時發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子裏,顯得無比刺耳。剛走沒幾步他就覺得自己腳底下像是踩到了什麽,黏黏糊糊的。

他低下頭一看,鞋面上已經沾上了不少暗紅色的痕跡,他心跳如擂鼓,呼吸也急促起來,轉動僵硬着的脖子緩緩望向自己身後剛剛走過的一段路。

暗紅色的鞋印在淺色的地板上清晰可見,他轉過身,閉了閉眼睛,強壓下心裏的不适和恐懼繼續往落地燈那邊走。

只要有光就好了。

林一洲如是想到

這段路并不長,但林一洲卻感覺自己像是走了好久好久。剛走到落地燈旁邊,他還沒松口氣就迅速地拿起了斜靠在牆邊上的晾衣杆,當做武器。

可就在他拿起晾衣杆的時候,他卻突然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像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誰?”

林一洲現在幾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現在出現的情況讓他不得不相信一些事實了。

他循着聲音望向了二樓的樓梯口,那裏什麽都沒有一片漆黑,但是林一洲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那道笑聲的來源就是那裏。

沒人回答他,屋子裏又恢複了寧靜,那道聲音像是他自己幻聽了一樣。林一洲皺着眉頭,手裏緊緊地攥着他唯一的武器,朗聲道:“誰在那兒!”

可回複他的依然是詭異的靜谧。

落地燈的燈光有限,根本照不到樓梯之上的二樓。林一洲只要一想到在那黑暗裏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自己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轉過身,看了一會兒那盞落地燈,深呼吸,上前取下了它原本華麗漂亮的燈罩,接着就單手把那盞落地燈給舉了起來。

他剛剛走近的時候就發現了,這盞燈的線根本就沒有插上。

林一洲一手舉着落地燈,一手拿着晾衣杆,步履謹慎地踏上了第一階樓梯。

他剛走上二樓,就在二樓走廊盡頭看見了一道身影。

他顫抖地往前伸了伸落地燈,想看清那到底是誰,可下一秒他手裏的燈就滅了。

林一洲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現在無比地想逃離這裏,但他的腿卻一點都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身後傳來一陣寒意,一道難辨性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宛如惡魔低語。

“想逃?”

林一洲被這道聲音吓得渾身一抖,他一把扔掉手裏的燈,一手扶着牆壁,腿軟地靠了過去,“誰!”

他背後抵着牆,拿着晾衣杆的手不斷在自己面前揮舞,像是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走廊盡頭又傳來一聲嗤笑,還是在嘲諷他的,他聽出來了。

他正想轉過頭去看看到底是誰時,被他仍在地上的落地燈突然就亮了起來,接着他就感覺自己面門襲來一陣勁風,就在他想要下意識躲避開時,落地燈在距離他面門一個拳頭的位置處停了下來。

林一洲被吓得不敢妄動,額角的汗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他連呼吸都不敢太過大聲。

他絕不是這個“東西”的對手。

他現在無比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件事。背靠着牆壁,晾衣杆撐在地上,林一洲低着頭為自己做心理建設。

現在燈亮了,聲音也出現了,剛剛出現的那道身影肯定也出現了,得看看,得看看到底是什麽。

林一洲伸手抹了一把臉,額頭上的汗也被一并抹去,接着呼出一口氣,眼裏帶着一股堅定且無懼的神情直直向走廊盡頭看去。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道身影上肯定早就被林一洲的眼神給殺的千瘡百孔了。

可現在映入他眼簾的情景卻和他腦子裏想的出入有些大。

在他的腦海裏,走廊盡頭的那人一定全身是血,血肉模糊,青面獠牙,眼珠突出,身體部位也應該是缺胳膊少腿的。

可現在走廊盡頭卻只是站着一個背對着他的男人,衣着幹淨,身體健全,就以林一洲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見過的藝人來說,這個男人的背影也是一等一的。

男人穿着一件墨綠色的襯衫,雙手插在黑色的褲兜裏,一雙大長腿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了林一洲的視線裏。

此時此刻林一洲心裏的恐懼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畢竟他本質還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呃……你好?”林一洲收回思緒,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遠處的男人沒有回答,整個二樓又陷入了謎一般的安靜。林一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男人的身影。

過了好一會兒,他不再猶豫,拿起自己面前的落地燈,像是着了魔一般徑直走上前去。

“先生?”之後林一洲又說了好幾句話,但站在遠處的男人依舊沒有應聲,甚至連動都不動。

此時的林一洲終于走到了男人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手臂遠,伸手就能碰到他。

當然,林大膽也确實這麽做了。

林一洲緩緩伸手戳了戳男人的手臂。

剛一接觸他就愣住了,像鋼板一樣硬,就算穿着衣服,那冰冷的溫度還是順着林一洲的指尖一路傳到了他的心裏,活生生地把他凍的打了個冷顫。

就在下一秒,林一洲眼前的男人像是液體一般融化在了地上,包括那人身上穿着的襯衫和長褲也都一起融化成了一灘液體,鮮熱的液體濺了他一身,一股血腥味直沖林一洲的面門。

他直接被這一幕吓得愣住了,只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那灘液體像是有了意識一般也追随着林一洲的腳步往前流動了一段距離。林一洲發現了這點,吓得瞬間僵住了身體不敢再有動作。

就在林一洲還在愣神時,他面前的這灘液體動了,像是在重塑身體一般,轉眼間又恢複了他之前見着的那樣。

好像液體和那股熏人的氣味只是他臆想的一般。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林一洲根本沒有時間來做出反應。

他喘着粗氣,腦子裏不斷地回想着剛剛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幕,接觸過男人身體的指尖此時也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冰冷。

可那男人此時依舊安靜地背對着站在林一洲的前面,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他此時應該趕快離開這裏,可他的雙腿并不聽他的使喚。他有些惱怒地攥緊了手裏的落地燈,想就這麽往那人身上揮去。

可還沒等他實施行動,下一秒林一洲就見那人動了。

只見那人輕輕轉身,“面”朝林一洲。

林一洲順着那人的手臂往上看,當他看清的一瞬間,他忍不住腿一軟看靠着牆壁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自己面前這個男人。

這個人沒有臉。

林一洲坐在地上,眼神胡亂瞟,他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的頭不管是前面還是後面都是後腦勺。

男人見他跌坐在地上,這才陰恻恻地笑出聲。

林一洲完全不知道這聲音他是怎麽發出來的,明明就沒有嘴!

男人像是猜到了林一洲心裏的想法,突然開口說話了,這時他的聲音不單單只是從那個男人身上傳來的,而是整個房子都回蕩着他的聲音。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林一洲整個人呆呆地坐在地上,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前的這個人。

他現在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狼狽,身上的衣服上沾了好些血跡,臉上也不能幸免,因為害怕而滲出的汗讓他額頭上貼滿了發絲,太久沒眨眼而開始幹澀發紅的眼角,這一切無不彰顯着他此時的無助和可憐。

“喂。”

一道聲音把林一洲拉回現實,眼睛恢複聚焦,眨眨眼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那道身影,他現在說不出話,像是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嚨,導致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站在他面前的鬼好像有點煩躁,像是很不滿意他現在的這種狀态,有些嫌棄的開口道:“醒了之後趕快給我搬離這裏。”

林一洲聽見這話貧窮的本能讓他想要開口辯駁,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他就感覺自己眼前一黑,随後就失去了意識。

而躺在卧室裏的林一洲此時卻只是抽搐了一下,然後又陷入了香甜的睡眠裏。

只是待他睡着之後,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從他體內溢散出來,在床邊慢慢變得凝實。

“啧。”

一道聲音響起,随後床邊的身影也漸漸淡化,幾秒過後也消失不見。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散落在床上躺着的青年臉上,濃密纖長的鴉睫和幾乎白到發光的臉龐這一切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麽的聖潔不可侵犯。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開始嗡嗡的震動,也打破了這一副美好的畫卷。被子裏伸出一只手,迷迷糊糊地摸到了手機所在的位置。

林一洲睜開眼看了一眼備注,随後按下了接聽鍵,“喂,趙哥,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卻很嚴肅:“小洲,錢總又聯系我了,說你把手機號給換了打不通你的電話。”

林一洲仰躺在床上,聽見“錢總”這個詞腦子又是一陣疼痛,伸手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有些煩躁,“趙哥,醫藥費我已經付了,公司也聽話的雪藏我了,他怎麽還不死心。”

“唉。”電話那邊的人嘆了口氣也有些頭痛,“小洲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這件事?我帶了你快五年,你不是沒有實力沒有顏值,你現在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只是缺少一個機會啊,錢總他雖然……”

話還沒說完,林一洲就打斷了電話那邊的話,“趙哥你別說了,我知道是為了我好,但我還是接受不了,可……真的不适合娛樂圈吧……”說着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還真是凄涼得很。

“算了,我也不勸你了。對了我今天給你打電話還有一件事要說,你和公司的合同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到期了,秦總的意思是看你的想法,你還要不要續約?”

“算了吧,公司還有其他藝人,他們不該被我連累。”

趙哥也不再勸,畢竟林一洲說的是事實,公司還有其他藝人,要是一直被打壓對公司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後來兩人再寒暄了兩句就各自挂了電話。

躺在床上的林一洲有些疲憊地呼出一口氣,擡起手臂擋住眼睛,緩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緒。

他昨晚好像做了個夢,具體是什麽來着?

先是遇見了好久不見的老朋友,接着……

接着就是一陣黑霧來了,然後他就來到了新租的房子這裏……

下一秒,林一洲猛然記起了自己昨晚做的夢,全部都記得,一點細節都不曾忘記!他陡然坐起身,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但又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夢裏的一切太真實了,就連那血腳印散發出的血腥味都是那麽的清晰可聞。

他揉了一把臉,準備先去洗個澡醒醒腦子。

浴室裏熱氣氤氲,溫熱流水從花灑裏噴灑在他頭頂上,水流再漫過發絲流到了他身體的每一處。他仰着頭任由熱水在他身上肆意流淌,腦子裏回憶着那個驚悚又真實的夢。

現在一想,昨晚夢裏出現的那些驚悚又恐怖的事情放到現在來看又不是那麽恐怖了。他甚至覺得是因為他潛意識的受了“兇宅”這個詞的影響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至于夢裏那個鬼說的搬離這裏,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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