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侍君
養心殿是皇帝所居寝殿,在禦乾宮中深處,與華清池最是鄰近,而後是禦書房,再是偏殿。
已是戌時,今夜無星無月,只有廊旁的列列宮燈映照着禦乾宮的花木暗影扶疏,雲姒稍稍慶幸,随着趙嬷嬷一路往漸深處而去。
她已将衣裳換作了相襯的宮裙,清淺粉調,為了做事輕便,女官和宮女的裙裝會窄袖貼身些,這麽一換,很是合身,更将她婀娜的身形勾勒出幾分,而那絲柔長發被挽成了單髻,臉龐和頸項處恬淡凝脂的細膩肌膚毫無遮擋。
趙嬷嬷将她領至養心殿前,交代幾句後便撤身離開了。
夜色如幕,寝殿外,梁上的印花宮燈柔亮,燈腳流蘇在夜風中輕微晃動,寝殿內的光華透過雕欄浮窗漫漫生輝。
雲姒駐足殿外的白玉雕紋階前,望着這烨熠的清光,這華貴的深宮,就如同那人的名,君子如玉,貴其雅之。
靜默片刻她上前,正擡手欲叩之時,門剛好被人從裏邊打開了。
右手懸在半空,雲姒一愣,見着的卻是李桂。
撞見她突然出現在殿外,李桂似微怔一瞬,随即不變不驚,撣了下拂塵,垂首向她請禮:“雲禦侍。”
李桂是齊璟身邊的常侍,在此處也是理所當然吧,雲姒反應了下,微微一笑:“李公公。”
李桂低眉,細聲細語:“陛下快要就寝了,雲禦侍進去吧,小的就先退下了。”
說罷他躬了躬,便錯身而出。
雲姒無聲目視着李桂的背影極快地消失在了黑夜深處,低眸略一輕轉,而後往裏邊探了眼,擡步進殿,将門輕輕帶上。
柱身刻龍,赤檀為梁,金盞點燈,一入養心殿,威迫感便直透心間,即便是休憩的地方,都不曾缺過半分尊儀威懾。
外殿無人,雲姒踏着白玉石磚,靜步走向中室,終于在軟塌處見到了那人。
聽聞動靜,齊璟從握于手中的書卷上擡眼,淡淡掠了過去,在她身上流轉一瞬,眸光微異。
見他又是那般去簪散發,一身墨色軟袍的模樣,雲姒心中驟然一跳,莫名緊張了幾分,這奇異的心境大抵來自于昨夜……
雲姒低咳了聲,上前兩步,欠了欠身:“陛下。”
又瞧了她兩眼,齊璟眉宇輕凝:“怎麽穿這個?”
雲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胭粉宮裙,沒覺得哪裏不妥,“哦,我想着既為女官,理應穿宮衣才是,所以讓趙嬷嬷幫我取了套來。”将他的話在心裏揣摩了番,躊躇一瞬低聲道:“是不是不好看啊……”
齊璟微默,斂了視線,徐緩道:“只在禦乾宮走動,無需這麽穿。”
“……”她恪守規矩禮法,還不對了嗎,雲姒在心裏腹诽,但明面上還是恭敬如常,發自肺腑一問:“陛下方才訓斥李公公了嗎?”
齊璟目視于她,沉默不語。
迎上他微妙的注視,雲姒忽覺自己過于好事,轉瞬便幹笑兩聲,解釋道:“我見李公公似乎情緒有些低郁,還誤以為他被陛下苛責了呢。”
語氣微虛,說完她斂颔垂眸,抿了抿唇。
齊璟俊眸一細,透出微凜的神色,随即又不動聲色淡化,他未多言,合上書卷往榻幾上一放,扶幾自榻上起身,提步越過雲姒身側。
雲姒順着他步離的方向翩轉過身,只見那人徑直走到了烏木屏風後,然後是一聲開櫃的輕響。
她站在原地,朝着那處悄探腦袋,頗為好奇,随即便聽見那人的聲音從屏風後淡淡傳來:“到這兒來。”
“……是。”
雲姒依言走到了他身後,齊璟自櫃前回眸,意味深長的目光對上她的,過了須臾他面色沉靜:“盒身有損壞,讓人稍作修補過,斷镯和絹帛都與之前分毫不差。”
他突兀一句,雲姒目露疑惑,卻又因那幾個熟稔的字眼,金燈灑落長睫投下的半盞暗影處,映出幾絲悸動之色。
雲姒似惑非惑,心跳微促半分,只怔怔望着那人墨玉般的瞳仁,像是能從他眼裏看出些什麽。
“帶回去吧。”他的聲音透徹又深沉,言罷避開一步,往外走去,留了她一人于屏風後。
齊璟側身走開後,視線一闊,雲姒這才看到他身後敞開的暗櫃裏,正擺其間的錦盒。
呼吸怵然一窒,思緒生生愣了好半晌才一點點回溫,雲姒慢慢挪步過去,發涼的手緩緩撫上那陳舊的梨花木,當指腹觸到的那一瞬間,眼眶忽而微熱。
安靜了會兒,她深吸了口氣,将錦盒小心翼翼抱到懷裏。
雲姒從屏風後出來之時,齊璟倚坐榻上,正将書卷掀過一頁,餘光瞥見她,略微一怔。
還以為她會想一個人哭一會兒。
雲姒腳步一頓,站在隔了幾步遠的屏風側,靜靜将那人凝望。
在這無窮無盡 潛伏無數兇險的境地,這個人卻如一道岚光,只肖一個淡淡的眼神,一句平靜的話語,一個看似随意的舉動,就能濯亮無邊黑暗,驅散如霧恐懼。
齊璟收回視線,剛看兩眼的書卷再次被他放置一旁,話語間雲淡風輕:“回去睡吧。”
這回是真不看了,他起身,獨自向內殿而去,珠串輕響幾聲,那人熄了內殿的燈盞,墨色背影自水晶珠簾後漸漸恍惚朦胧。
借着外殿映入的絲縷光線,步入層層繁複的宮帷,齊璟眉間倦意淡淡,床榻前,他正要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封,忽而一陣珠子碰撞的清響傳入耳中,是有人拂簾入內。
落在腰腹上的手一頓,他聽見身後有輕輕的腳步,那人浮動暗香的氣息漸漸靠近。
雲姒步履輕緩,無聲在他眼前站定,宮衣修身,将她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線下渲染得更為嬌柔婀娜。
懷裏的東西不知被她放置在了何處,柔荑如玉,雲姒擡手伸向他的腰封處。
一抹浮光折入男人的眸心,當她溫暖的指尖無意擦過他的冰冷,齊璟驀地捉住她的手腕。
他沒有說話,只凝眸将她定定審視,在半明半暗的帷帳下,雲姒呼吸淺淺,聲音極輕:“趙嬷嬷說,這是我分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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