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于歸上山

時于歸大鬧顧府的事情, 最終一個字都沒傳出去,不僅顧府沒有漏出絲毫風聲,連海家平白丢了一大堆聘禮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畢竟大晚上公主麾下羽林軍直接扣押了海家家主的事情導致海家幾位實權人個個人心惶惶。

公主連安平縣主都敢拉下馬,更別說一直靠聯姻才能勉強在長安城中立足下去的海家, 還不是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不過長安城中倒開始流傳千秋公主更偏愛顧靜蘭的消息, 有人看到公主深夜入顧府, 日上三竿還未離開,兩人同塌而眠, 深夜談心,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 活像站在兩人後面親眼所見。

不過謠言正中心的千秋公主賴床了!

日上三竿還沒起床, 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衆人束手無策, 還是長豐不知從哪裏把立春找來, 立春親自進屋才把時于歸喚醒。

時于歸睡眼朦胧被人拉扯起來, 任由立春帶着小丫鬟給她穿衣梳頭。立春昨夜在隔壁等了一宿沒見公主回來, 還以為顧聞岳膽大包天竟敢扣押公主,正打算帶人硬闖顧府,還好長豐的人來得及時, 說是公主在顧靜蘭屋裏睡下了。

“公主昨日夜不歸宿也就罷了,怎麽還在客人家睡到這時。”立春一邊利索地給她挽着頭發,一邊苦口婆心着。

時于歸嘴裏嘟囔着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被這樣擺弄着都還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上了桌子,喝了一口參茶,這才皺着臉清醒過來。

“這是六娘子早上為您做的, 都是您愛吃的。”立春見她清醒了,開始着手為她布菜,時于歸咬着胡餅,胡餅面脆油香,表面閃着一層胡麻,烤至金黃,泛着點微微的油感,只咬了一口,時于歸便滿意地迷着眼。

她手邊的馎饦盛在青白色陶瓷碗中,濃湯上漂浮着略大于拇指蓋的面片,其中被切成絲的雞肉和羊肉在濃稠的湯面中沉浮,雞蛋打散隐約可見一點蛋黃的痕跡,湯中加了點姜絲去了腥味,聞上去只有蛋黃的香味和肉的味道,格外鮮美。

“靜蘭手藝真好。”時于歸吃得異常滿足,原本空蕩蕩的胃被填充得滿滿當當。她胃口極好,不一會兒就吃了兩大張胡餅和一大碗馎饦,若幹小煎餅,這才戀戀不舍地停了下來。

“公主你醒了?”顧靜蘭端着一碗色澤豔麗的酪櫻桃入內,鮮紅飽滿的櫻桃上澆着凝凍狀乳白色奶酪,底部是一層厚厚的琥珀色的冰蔗漿,三色相交,口感香甜。

她一入內就看到桌上的早食被掃蕩一空,只剩下零星的幾塊糕點盛在那邊,臉上笑意加深,任何人看到自己做的東西被吃完都會開心。

她從芍藥手中端下酪櫻桃,眨眨眼興致勃勃地說着:“我都跟哥哥說不用再去雀大街上朱大娘家買梅花糕,他不聽非要去買,還說怕公主吃不慣鹹口的東西。”

原本根本沒打算吃梅花糕打算的時于歸,把視線移到那盤被遠遠放置一旁的糕點上。

民間的糕點自然是比不上宮內禦廚的形狀精美,那盤糕點邊緣甚至能看到中心三點紅酥暈開的痕跡。這般品相放在以前是萬萬不能端到時于歸面前的,但她今日卻是越看越好看,連邊角抹不平的細碎酥痕都覺得巧奪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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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打算吃的,誰知道前面的東西就把我吃飽了,哪裏吃得到後面的。”時于歸接過顧靜蘭手中的酪櫻桃有一顆沒一顆的撚進嘴裏,眼睛還是一直時不時掃向桌角的那盤孤零零的梅花糕。

“早就聽聞朱大娘家的梅花糕,想必顧侍郎花了不少時間吧。”時于歸假裝無意地問道。

顧靜蘭捂着嘴笑道:“可不是,葛生說哥哥寅時就起床了。”

時于歸眯了眯眼,嘴角露出笑來,對着顧靜蘭說道:“這梅花糕百聞不如一見,今日承蒙顧侍郎才吃得上,可不能浪費,立春,打包一下,等會吃。”

顧靜蘭沒想到時于歸要把糕點打包走,驚訝地說道:“這糕點都涼了,不如我讓侍女再去買一份。”

時于歸揮了揮手,高興地說着:“不用,我覺得挺好。”

芍藥急忙拿來食盒,立春手腳麻利地裝上,時于歸吃完最後一顆櫻桃,臉上的神情是難以言喻的高興。芍藥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時于歸,很快便低下頭,沉默地站在顧靜蘭身旁。

“對了,你今日要上徑山寺。”

徑山寺自從受了了貪牽連,護國寺牌子被摘,徑山寺閉門清修不接客。了凡臨危受命成為新一屆主持,很多僧人都耐不住別人的目光紛紛自請下山。

如今的徑山寺只剩下十來個僧人,因為每年朝廷給的供奉取消了,徑山寺只能靠種田維持生計,但人力有限,且山下的人對徑山寺有偏見,他們的日子過得格外清貧。

本來他們也不會接受顧靜蘭的銀子,只是半個月前,原本應該已經和母親團聚的一一,又被發現出現在徑山寺門口,哭得聲若游絲,面色發紫,正在掃地的了緣一時心軟還是抱了進來。

顧靜蘭本照顧了緣多日,想着當初腼腆的孩子現在沉默寡言,心中疼惜,隔三差五便上山,這件事也是無意得知,這才起了念頭,以照顧一一的名義照拂一衆僧人。

“一一已經大了許多,衣服都不合身了,這幾日做了幾件衣服打算今日送過去。”

“我也去看看。”時于歸沉思一番,想着徑山寺後山還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又想着那個總是抱着顧明朝大腿的小和尚,心中微嘆,有些可惜這個小師傅已經展露出的光芒卻被殘忍地人為熄滅了。

顧靜蘭面露喜色,笑道:“那了緣一定很開心,他其實可喜歡公主了,每次和您一起回來,都高興好久。”

一行人說走就走,上了馬車,顧靜蘭上車時,看到隔壁裝潢一新的府邸,饒有興趣地說道:“也不知是誰買了這戶人家的宅院,好像還買了隔壁接連三間,據說還打通了牆壁,那個高高的閣樓就是新建的。”

時于歸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塊梅花糕往嘴裏塞,含含糊糊地說着:“哦,我忘了和你們說了,這是我買的。”

——真的還挺好吃的,甜而不膩。

顧靜蘭像是沒聽清一樣,皺着眉迷糊了一會,突然臉色一變,失聲說道:“你買的。”說話間連敬語都忘記了,可見确實是驚訝得難以想象。

時于歸咽下梅花糕,嘴角舔了舔屑,論滋味這個梅花其實算不得上品,品相略差,糕皮不夠酥軟,但她依舊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是啊,本來打算昨天給你們一個驚喜的,結果被顧聞岳給弄忘了,不過現在說也是一樣的。”時于歸摸着肚子,戀戀不舍地說着。

顧靜蘭還沒從公主今日在四方街買了府邸這個事情你回過神,一路上心緒起伏不止,她恍恍惚惚地到了徑山寺山腳,下車的時候,疑惑驚喜地問道:“公主為何買在四方街。”

四方街真不算是一個好地方,遠離皇城,且在棋盤街的最裏面,靠近北城門,北城門之外都是荒山野嶺,連村落都沒幾個,勉強卡在長安城內,位置極差偏偏地皮價位高,但凡是有點積蓄的人家都會選擇搬出去,還沒見人一口氣買了四塊地皮的。

時于歸聞言一點都不心虛,一本正經地說着:“四方街挺好的,安靜。”

顧靜蘭要不是被這個消息震得有些迷糊,想必馬上就能反駁她的這個言論。四方街沒有大戶人家的存在,住在這裏的人大都整日為雞毛蒜皮小事争吵,也有一些因為纨绔子弟敗家的人最後落戶這裏,三更半夜都有人吵架罵街,一點都不安靜。

但是她現在沒法反駁,滿腦子都是時于歸在顧府買了府邸,她心思敏感,腦海中有很多想法,但又理不出具體的思緒來。

也許哥哥知道。她想。

徑山寺門口的九十九階階梯因着無人踩壓,石縫中冒出的雜草瘋狂生長,已經長到能沒過馬蹄的位置,顧靜蘭和時于歸一行人提着裙角艱難地走到大門口。大門倒還是嶄新,朱紅色大門在日光下閃着耀眼的光澤。

開門的是了緣,半月不見了緣身形抽長了許多,原本肥嘟嘟的臉頰如今削瘦了許多,他穿着破舊的灰色僧袍,手裏握着掃帚,背上背着竹籃,裏面放着同樣瘦了不少的一一,一一還記得時于歸她們,一見她們就呀呀地叫了起來。

了緣一看到時于歸,臉上頓時露出局促的模樣,低下頭盯着腳尖看,腳下的布鞋隐隐可見腳趾的痕跡,看樣子日子确實過得不好。

這番情景讓衆人心中都有些惆悵,徑山寺一衆僧人為了維護護國寺的頭銜,兢兢業業,克己複禮,沒想只是出了一個了貪,百年基業毀于一旦,方丈殉道,僧人零落,門口青苔橫生。

“不請我們進去嗎?”時于歸嘆氣,低聲說道。

了緣連忙松開門,示意她們進來。

“好久沒見一一了,我來抱抱她。”顧靜蘭見籃子的體型比了緣還要大,把他壓得直不起腰來,連忙借機說道。

了緣避開她的手,認真地說着:“一一現在越來越愛動了,怕顧六娘子抱不動她。”

他一轉身,籃子的位置便轉到時于歸面前。時于歸和趴在籃筐外的一一大眼瞪小眼,一一記吃不記打,完全不記得此人曾經對她的惡劣行徑,高興地露出笑來,伸出手來要她抱抱。

時于歸抖了一下,下意識移開視線,突然覺得衣袖一緊,一低頭就看到一一藝高人膽大,踩着背簍上的小橫杆,半個身子趴了出來,扯着時于歸顏色顯眼的衣袖放在嘴裏咬。

她心中一驚,不假思索地伸手把她抱住,免得她摔了下來。一一一靠近時于歸便高興地直蹦。時于歸臉色大變,只覺得手臂上的人像是蛟龍過海一般,要鬧得翻天覆地才肯罷休,眼疾手快地把一一塞進顧靜蘭懷裏。

“她确實很鬧騰。”時于歸下了結論,非常認真地附和了緣的話。

一一換了個人抱也不惱,露出的小米牙逮着東西就咬,沒一會顧靜蘭的肩膀就濕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本就鬧騰,一一算是好的了。”顧靜蘭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玩笑說着。

“兩位施主來這裏做什麽?”了緣見一一主動投向別人的懷抱,一板一眼地問着。

他們穿過寺廟來到僧人住的地方,一間間平矮低房前種了無數蔬菜,數個穿着灰舊僧服的人在勞作,其中還有兩個和了緣一般大小的沙彌拿着比他們還高的鋤頭艱難地松着土。

“來找你師兄,了凡師傅。”時于歸掃視一周,眉頭微皺,徑山寺的深規戒律本就嚴苛,衆位僧人一向以清苦著稱,如今更是顯出苦行僧的模樣。

不遠處的後山被燒得灰敗陰沉,連綿起伏的青山上,這麽一塊灰黑色的印記像是一道疤,尤為刺眼,更像是如今徑山寺僧人心口的一把刀,他們近乎自虐地日日觀看,那把刀就一日複一日地插在心口,日日流血,夜夜化膿。

“你找師兄?”了緣有些驚訝又有些害怕,緊張地盯着時于歸。

這話有些大聲,在地裏勞作的僧人中有人擡起頭來,面容清秀,兩頰凹陷,倒是露出一絲驚心動魄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滋味,在他空蕩蕩的僧袍下,露出骨瘦嶙峋的手腕拿着鋤頭,平和空洞的目光看向時于歸。

了凡帶着時于歸去了方丈室,一鳴方丈圓寂後這裏便是了凡的住處,他沒有為自己取佛號,依舊頂着了凡的名字。

“方丈打算就這樣下去。”時于歸坐在蒲團上,接過那盞苦丁茶,只是聞着味道便覺得苦澀難忍。

了凡唇色發白,合掌說道:“一切我今皆忏悔 罪從心起将心忏,徑山寺罪孽深重,唯有苦行才能贖罪。”

時于歸打量着這個狹小的方丈室,最後看向一臉憔悴的了凡,手邊的苦丁茶味道實在苦澀。她向來不愛吃苦,便移到一旁,饒有興趣地說着:“都聽聞佛家的課誦,是早發願,晚忏悔,你日夜忏悔滿天神佛會不會也不想聽了。”

了凡撥動佛珠的手一動,斂眉說道:“公主言重了,我今皈命禮,心滅罪亡兩俱空此為真忏悔,這已是我輩所能做的最簡單的忏悔。”

時于歸嗤笑,她把桌上的苦丁茶掃落在地,粗瓷茶杯發出刺耳的聲音,門口了緣大叫了聲師兄,想要推門進來。

“出去。”時于歸厲聲呵斥道。了緣從未聽到過時于歸這樣說話,嚴厲威懾,似如刀劍林立,剎那間便是要取人性命。

“你看看外面,那些願意陪你留下來的人,他們做錯了什麽,确實是沒人會原諒了貪,但他們不應該陪着你去忏悔,要忏悔你自己願意便自己去,何苦拉人一起下地獄。你們已經失去了護國寺,失去了一鳴大師,甚至失去了曾經一起生活的僧人,光是口頭上的忏悔有什麽用,至今毫無音訊的人根本感受不到,他們的家人往後餘生都不會再受到佛法感化。”

時于歸并沒有收斂聲音,原本圍繞在門口的僧人能清晰地聽到她的怒斥聲,不一會兒門口傳來細細的抽泣聲,是幾個小孩的聲音。

了凡面色慘白,顴骨卻是發紅,他緊緊捂住手中的佛珠,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才不會被地獄門口的往生河下的水鬼拉下無間地獄。

“後山連綿無際,誰也不知道那個長着黑痣的人會不會再出沒,從而禍害到更多的家庭。”了凡渾身一顫。後山對于如今的徑山寺衆人來說是一道久久不能愈合的疤,他只要聽一下便覺得心如刀絞,身似墜冰。

“如今你們要想贖罪,要不全部都下去陪了貪和一鳴方丈,要不……”時于歸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了凡,見一滴淚自了凡眼眶中流下,最後落在蒲團上暈開一朵花來,“開孤獨園和棄嬰所并且封鎖後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存稿箱,哈哈哈,出去浪的一天,馬上就要一千收藏了!!!!沖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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