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荒廟雙屍
誰都沒想到小夏竟然是女孩子!
立春抱着懵懂無知的小夏匆匆忙忙出來的時候, 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震驚,連顧明朝都露出錯愕的神情,更別說抱了她一路的長豐。
“你是女孩子?”時于歸看着立春懷裏白白嫩嫩的人。小夏之前一直被黑泥掩蓋,沒想到洗幹淨後竟然如此秀氣, 若是現在的模樣, 誰也不會把她認錯的。
小夏皺着眉, 掙紮着要跳出立春的懷抱,立春不敢用力便順勢放她下來。她腳步不停, 直接跑到顧明朝腿邊站好,緊緊抱住他, 整個人躲在他後面。
顧明朝渾身僵硬, 之前以為她是男孩子自然不會有所顧忌,如今男孩子變成女兒身便不得不多加小心。
“我不是女孩子,老乞丐說我是男孩子, 老瞎子也說我是男孩子。”小夏皺着鼻子不高興地說着, 她緊緊抱住顧明朝的大腿, 又兇又氣, 氣鼓鼓的模樣。
屋內衆人面面相觑,乞丐中有女孩子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只是女孩子總是會比男孩子遭受更多的磋磨, 但總的來說,孩子不管在哪裏都更容易遭遇傷害。
“可你就是女孩子啊。”阿瞳盯着小夏的臉,嘟囔着。男孩子才不會長成這樣呢, 眼睛這麽大,眉毛彎彎的,連嘴巴都這麽小,白嫩又小巧。
小夏的視線立刻移到他身上, 惡狠狠地瞪着他,冒着火氣地嗆聲道:“我不是,老瞎子說我不是女孩子,女孩子會被殺掉的,你才是女孩子。”
“老瞎子是瞎子,他被你騙了。你就是女孩子,我才是男孩子。”阿瞳年紀也不大,被人這麽搶白地罵了一頓,心中不忿,馬上還嘴說道。
小夏委屈地憋着嘴不說話,大眼淚汪汪的,小聲說道:“我不是女孩子,女孩子會死的。”
長豐見狀不由皺眉,又看到阿瞳得意的神情,伸出手來,啪得一聲打在阿瞳腦袋上,沒好氣地嘲笑道:“男孩子話怎麽這麽多。”
阿瞳一向怵長豐,又見小夏可憐兮兮的樣子,摸了摸腦袋,嘀咕着:“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
“找打是不是。”長豐抱劍,冷眼斜他一眼。
——先不說男孩子也不讓讓女孩子多沒出息,人也比小姑娘大,這麽不會說話,欠打。
時于歸和顧明朝對視一眼,皆露出疑惑的神情。顧明朝揉了揉額頭,說道:“女孩子流落在外确實不太安全,想必那兩人也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麽教她的,難怪剛才一直不願意洗澡,想必也是他們再三囑咐。”
只是沒想到小夏還小,覺得洗手洗臉和洗澡是兩件事,加上剛拿到新衣服,馬上就忘記老乞丐和老瞎子的囑咐。
衆人一時也不知拿這個看不清自己性別的人如何下手。顧明朝把小夏牽出來,讓她坐在一旁,決定還是回歸正題緩解小夏的緊張。
“你今日來長安城做什麽。”
顧明朝聲音溫柔,小夏見他跳過這個話題,心中怒意驟減,小心靠近顧明朝說道:“想去當鋪把匕首當了。”
長豐摸出匕首,匕首外表樸實,連裝飾都沒有,刀鋒倒是銳利,看樣子還有人日日打磨。他捏着這把刀,放在手心把玩,逐漸間,竟然轉出一股熟悉的手感。
“這刀……”長豐細細打量手中的匕首,這不過是一把尋常的匕首,但他确實格外熟悉,仿佛在哪看過。
“刀是哪來的。”顧明朝打量着她的表情,見她沒有露出抵觸的情緒,這才繼續說道,“刀鋪可不會把一把成年人用的刀賣給一個小孩。”
小夏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結法特殊的紅繩,紅繩一節套着一節,反複循環。
她握在手心這才壓下心中的不安,沒了那層黑泥,她總覺得不自在。她安定好心态,細聲細氣地說道:“在破廟屍體上撿到的,人不是我殺的,刀掉在屍體邊上,我看它在火光中閃閃發光的,便跑進去拿走了。”
阿瞳倒吸一口氣,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膽子竟然這麽大,連屍體都敢靠近不說,火場都敢闖進去,就為了拿一把匕首。
時于歸不得不再一次認真打量她:“你膽子不小啊。”
小夏白了她一眼,無所謂地說着:“又不是我殺的,我怕什麽。”
那把匕首一看就可以當不少錢,她身材矮小一向吃了這頓沒下頓,而且有錢了還可以帶老瞎子去看大夫,跑個火場實在不算什麽大事。她面無表情地摸着手中早已被她磨出線頭的紅繩,不屑地想道。
顧明朝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她晃了晃腳,蹭了蹭他的手心。
這個人的手心又軟又暖和,老瞎子也經常摸她的頭,只是他的手又粗糙又冰冷,但是感覺卻是一模一樣的。
“你去的時候火是剛燒的嗎?”顧明朝繼續問道。
小夏搖了搖頭。
“不知道,有一具屍體早就是燒焦了的,他旁邊那具男屍倒是好好的,地上都是血,還把我唯一的鞋子弄髒了。”小夏苦惱地抱怨着,完全不知道她無意的話,引起屋內幾個大人心中軒然大波。
顧明朝沒想到這竟然是兩個案子,一個早已被燒毀的女屍,一個被奇怪刀具殺害的男人。
“你是住破廟的嗎?”阿瞳湊上來小聲問道。阿夏扭頭不理他,阿瞳堅持不懈地揪她的頭發。
“那你怎麽去那裏的?”
“你怎麽不理我啊?”
阿夏不耐煩,啪得一聲打開他的手,直接爬到顧明朝身邊,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我才不住破廟,老瞎子給我找了個石洞。特別好看!我是看到有個男的腰間鼓鼓的,從山上跑下來,就打算上去看看。”
顧明朝把這個毫無男女大防意識的小夏抱回原來的位置,想說什麽又覺得說不出口,只得嘆氣。小夏一臉茫然地坐在原處。
“以後不能主動去那些偏僻的地方。”
那個地方顧明朝去過,隔壁偏僻不說,還有一條狹長的羊腸小道,那個破廟的位置往北走便是徑山寺,往南走是千秋縣,是個中間的位置,因為要上山下坡,格外麻煩,久而久之便荒廢了,這也是大火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的原因之一。
小夏點點頭,扣着那根線不說話。
“你還記得那個男人的樣子嗎?從山上跑下來的那個人。”顧明朝問道。大火發生在城門關閉後,那個男的必定就在那塊區域附近。
小夏仰着頭想了想,當時夜色已黑,那個人又踩着樹下走。
“他一直在黑的地方走路,不過他下山的時候摔了一跤,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幾道很長很歪的白色痕跡。”
“是他!”一直沉默不語的長豐突然出聲。這一聲突兀地出現,直接把兩個小孩吓愣了。小夏直接又一次爬到顧明朝身上,整張臉蒙在他肩膀上。顧明朝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耐心安撫着她。
時于歸也被吓了一跳,沒好氣地說道:“你打算吓死你家公主嗎?”
長豐臉上露出喜色,他指尖上那把匕首的刀鋒在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王二麻子!”
顧明朝記得這個人,還是在長安縣假和尚一案時,時于歸和顧明朝去了施粥店,時于歸當時特意點中他,讓長豐帶回來的人。
“他怎麽了!”時于歸問道。
“這把匕首就是當時我們吓唬他的匕首。當時時間緊急,我從一個鐵匠那邊随手買來的刀,因為剛剛成型,所以刀柄都是最簡單的模樣,一般人買回家的時候都會讓鐵匠加點特殊的标志,以防丢失,但那把刀沒有,被我拿過來後便直接用在他身上,所以裝飾都沒加。”長豐是習武之人,對兵器的手感尤為熟悉,之前這把刀在他手裏轉過幾次,手便記住這把刀的形狀模樣。
“我把王二麻子扔回空地的時候,發現他手臂上的确有幾道猙獰的白疤。”
顧明朝想起之前徑山寺後山着火的時候,王二麻子卻是出現在救火的人群中,他說他是下面村莊的人,這倒是符合他之前對這個鬼祟男人定是附近之人的推測。
“他可是有前科,那次沒抓他已經是法外開恩,這次總不會再犯事吧。”顧明朝頭疼。
時于歸嗤笑一聲,她眼角看到小夏坐在顧明朝懷裏好奇地扣着他的衣服,眯了眯眼,輕輕哼了一聲。
“明天抓過來問問就好了。”她漫不經心地說着。
此時已近亥時,夜深人靜,敲更聲都已經響了三下,萬物寂靜無聲。
時于歸低頭看着小夏的發旋,見她打了個哈氣,即使這樣還不忘緊緊抱住顧明朝的胳膊,咳嗽一聲,柔聲說道:“過來,我讓立春帶你去休息。”
小夏一臉緊張地擡頭,看向時于歸,又掃了眼立春,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我要和他睡。”她抱緊顧明朝,态度堅決。
時于歸卻是臉色一變,眼睛眯起,一臉嚴肅地說道:“不行!”
她惡狠狠地威脅道:“小孩子早點去睡覺,這麽大了還粘着大人幹什麽。”小夏把臉埋在顧明朝手臂上,不說話,用行動表示抗拒。
顧明朝見時于歸眉毛皺起,露出不高興的模樣,笑了笑說道:“公主和七八歲的小孩生氣什麽。”
時于歸哼哼不說話,大寫的小心眼!
“現在天色晚了,你去和立春姐姐一起睡。立春姐姐給過你糕點,你忘記了。”顧明朝認真說着。
小夏擡頭看了眼立春,立春圓臉笑得親切,她糾結地想了想,最後實在是按耐不住睡意,點了點頭。她從顧明朝懷裏滑出,跟在立春身後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着。
阿瞳一頭霧水地見小夏消失在角落裏,小聲問道:“那我也可以走了嗎?”長豐來找他的時候,他正準備睡覺,被吓醒後又開始發怵,畢竟白天公主虎視眈眈威脅他的模樣還記在腦海中,一見他招手便主動跟了上去。
顧明朝笑了笑:“我原本以為小夏是男孩子,打算讓他同你将就一下。”
阿瞳突然愣住,臉頰爆紅,磕磕絆絆地說道:“誰要和她睡!”
時于歸看得啧啧稱奇,眼睛瞟到一臉嫌棄的長豐,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露出笑來。
“幹脆就今天吧,人都齊。”時于歸一拍手,高興地說着。
阿瞳和長豐同時背後一涼!
“顧侍郎,拿點好茶來,拜師可得要點好茶才慎重。”時于歸對着顧明朝眨了眨眼,促狹地說着。
顧明朝噗呲一聲笑了起來,長豐和阿瞳面色大變,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露出厭惡的神情。
“這事就當是我強按牛飲水,阿瞳年紀也不小了,學武雖然遲了些,但根骨不錯,長豐你不是也想找個接班人嗎,左右沒人,你不是也說阿瞳天賦不錯,你就将就一下。”時于歸就像一個苦口婆心的媒婆強拉着一對新人拜堂,甚至還想看着人洞房,要不是顧明朝拉着,今日拜師茶就要被強灌進去了。
“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阿瞳,公主說的沒錯,我曾聽聞長豐将軍也是十歲習武,你天賦不錯,秉性上佳,但也是年紀不小,不如仔細想想公主所說,長豐将軍也許真的合适當你師傅。”顧明朝對着阿瞳說道,他說話有理有據,溫和動聽,這話不僅是說給阿瞳聽的,也是講給長豐聽的,之後的事情便看緣分了。
時于歸見屋內只剩下她和顧明朝,臉上露出笑來,對着顧明朝一板一眼地說着:“你看過長安城最近很流行的紅杉記嗎?”
顧明朝一臉茫然。
“是哪位俊才出了詩集嗎?”
“不是詩集,是一本話本,裏面有句話我一直不明白,還希望顧侍郎傳道解惑。”
顧明朝看她一肚子壞水的模樣便知道又要搗鬼,可又拒絕不了她撲閃的大眼睛,只好說道:“還請公主賜教。”
“賜教不敢當,書中有言:片片飛花弄晚,漾漾殘雨籠晴,半點胭脂,欲開時,未開時。不知是什意思。”
時于歸把一首豔俗奢靡的曲牌說的一本正經,顧明朝瞬間臉紅,時于歸繼續說道:“我琢磨了一下,隐約摸出點道理,你想不想聽。”
顧明朝搖了搖頭。
時于歸冷哼一聲,一步跳到顧明朝面前,惡狠狠地捏着他的臉,兇巴巴地說着:“早上剛咬我嘴巴!我要報複回來。”
她話音剛落,帶着來勢洶洶的氣勢,對着他的唇覆蓋上,甚至還輕輕舔了一下。
——太子殿下知道公主看這些話本嗎?
顧明朝感受着唇上的溫度,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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