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養鬼

“瞧！鬼胎！”仿佛帶着回聲的聲音穿過我腦海，我不敢回頭。

“嘿，是那個厲鬼圈養的男人……”一個男聲垂涎三尺的說道，聲音好像就在我的耳邊，冷風都像是此人說話呼出的冷氣。

“好美味啊……”好像有手滑過我的臉龐。

“吃了他！吃了他就可以不怕陽光了！”

“是啊！快吃了他，吃了他就能擁有力量了！”

我裹緊了衣服，大喊：“不！滾開！別過來！”

餘光裏的鬼影重重還有天空上微微泛紅月光下詭谲的流雲一切在我眼裏都變得可怕起來，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害怕，夜風陰冷的刮過我的皮膚，帶來生疼的刺痛，我一邊跑一邊哭的不行，大喊：“李慎！李慎！”

無數的聲音回答我：“那個厲鬼消失了……”

“這下子鬼胎就是我的了。”

“都滾開，取代那只鬼獲得力量的應該是我才對。”我耳邊的聲音吵鬧起來，凄厲的慘叫不絕于耳。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所以拜托不要再靠近了，我什麽都沒有，我肚子裏的是我和李慎的孩子，李慎還活着，他只是一不小心不見了，是的，就是這樣。

我用手背擦幹淨自己的眼淚，一邊往保安室跑去一邊感覺肚子墜疼，他抱着圓乎乎的肚子，不敢想象如果寶貝出了什麽事情該怎麽辦。

可是這條路是不是太長了？

從別墅群的下面到這裏超近路不過二十分鐘不到，可現在還沒有看見保安室，這不可能！

我走不動了，有什麽東西一直穿過我的身體，讓我渾身冰涼，有奇怪的獰笑環繞四周，我猛的摔到地上，有一股暖流頓時從後穴緩緩流出……

我蜷縮在地上，拖鞋髒兮兮的掉在不遠處的地方，不明白為什麽總是能時刻出現在我身邊的李慎這一次遲遲沒有出現。

——這個噩夢也太長了，長到就像是真實的。

半小時前，我卧室的門被外面的小志撞開，借着昏黃的月光我才勉強看清小志和平常時候都不一樣，骨骼扭曲的跌倒在地後居然爬也爬到我和李慎的床邊然後便不動了，我捂着嘴站在牆角，看了一眼床上半透明的枕邊人又看了看地上不斷蠕動的無頭屍體，終于是一步步挪出了卧房，之後崩潰的跑出了小別墅。

“這不是夢哦……”有聲音故意湊到我耳邊說，“快生下來啊……這個時候的鬼胎最美味了……等你身上沒有了那厲鬼的氣味後，也會變得很美味哦……”

話音落，有冰冷濕黏的像是舌頭的東西舔過我的右耳朵。

我渾身一顫，猛的朝右邊看去，卻直接對上一雙沒有眼睛的血窟窿！

血窟窿的主人朝我笑，笑着笑着，突然張開嘴巴，那嘴巴一直裂到耳根後面，幾乎将整個頭都翻過去！

我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這恐怖的一幕就随着一個‘散’字尖叫着消失了。

眼前的無數黑影不見了，從不遠處走來兩個人來，高個子的是那小辮播音男羅世，另一個花白着頭發穿着古怪的，竟是應該被關起來的蔡師傅！

周圍的歡迎也頹然一變，完全不是我想要去的保安室，而是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山裏的溫泉旁邊……

羅世脖子上纏着厚厚的繃帶，聲帶受損，依舊拿着一盤八卦走在前面，對我說：“看看吧，我早就說過你不聽。”他嗓音沙啞，再沒有當初的低沉雄渾。

蔡師傅也走過來，腳步停在我的身邊，說：“鬼胎快出世了，這種穢物此時出來恐不好收服。”

我：“你們……”

“溫桃良先生，這下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蔡師傅目光如炬，完全看不出已然衰老，他懷裏捧着一個骨灰盒，說，“既然都來到了這裏，那麽最後讓你看一件東西，你就不會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們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你脫離困境，我獲得那邪屍一具，徒兒得那鬼胎，一舉三得。”

“才怪，這一切都是你們搗的鬼！都是你們的錯！你們把我的李慎藏哪兒了！還給我，還給我……”

蔡師傅臉色一變，怒斥道：“執迷不語！即使如此，就讓你看看他到底在哪兒！”

說着，蔡師傅就讓羅世把趴在地上的我扶起來，我走不動，肚子裏翻江倒海的像是有顆巨大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并掙紮着要脫離我的身體。

“唔……別碰我！”我揮開羅世的手踉跄着站起來，羅世立即松開，視線掃過我也不知道被什麽濕透了的身後的衣袍。

羅世說：“你別怕，我們是好人，我們只是想幫你。”

我哭腔未平：“可我從來沒說過需要你們幫忙，我不需要。”

“你會死也不需要嗎？”羅世不解，“若放縱那厲鬼在你身邊你陽壽會縮短，現在不明顯是因為你懷着鬼胎，等鬼胎生下來，就是兩只鬼吸食你的陽氣，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我說：“不害怕，你們不要再裝神弄鬼了！”

羅世無奈最後直接把我橫抱起來往溫泉那邊過去，我沒有太折騰他，那種要被撕裂般的疼痛讓我沒有太多的力氣去從羅世身上下來，直到被放在溫泉旁邊的樹下靠着坐着，我才看見早已到了溫泉這裏的蔡師傅把骨灰打開嘴裏念念有詞。

羅世在旁邊解釋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你愛人早就死了。”

我：“不可能，他還活着，我感受得到。”

羅世說：“那就眼見為實。”

我：“親眼看見的也有可能是你們的騙局，我不信。”

羅世忽然笑了，用悲憫的眼睛看我，說：“我知道，你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我閉上眼睛，不想和智障說話。

不多時，羅世突然說：“找到了！”

我眼睫一顫，随後便聽見蔡師傅讓羅世過去幫忙把屍體挖出來的聲音。

“前幾天我讓那些警察過來搜屍體就是搜這個。”蔡師傅走到我身邊說，“羅世就是在這裏受傷的，再晚一步他就死了，你男人倒是好打算，想讓羅世死在這裏給他當肥料。”

我一直以為蔡師傅報假案是因為他懷疑羅世被我家李慎藏屍在這裏。

“已經七個月的屍體，你猜猜已經腐爛到什麽程度了？”蔡師傅輕笑，“喏，已經露出一個頭了，你不過去好好辨認一下嗎？看看是我們在說謊還是你被一只鬼騙了半年。”

“他或許也想騙自己沒有死，所以一邊吸食百鬼的陰魂一邊維持可笑的人形在陽光下僞裝正常。”

“你難道不希望他能夠安息嗎？其實簡單的很，只要你認真的告訴他，他已經死了，你不需要他也可以過的很好，一切都皆大歡喜。”

“你只需要抛棄他就行了，鬼之所以流連人間，也不過是有執念……”

“而你……”蔡師傅突然輕蔑的笑道，“我見多了養鬼的人，你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來，好好看看你的愛人，再來告訴我要不要合作。”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了，只是順着本心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臉色青白的沒有任何腐爛跡象的李慎，可李慎渾身是潮濕的泥土，頭上一團血跡，沒有氣息……

“李慎……”我怔怔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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