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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是奧妙的東西，以一種滲透地方式潛移默化人的日常。周小舟不再抗拒，當別人提到她家顧然時，她亦欣然接受。她家顧然就她家顧然呗，不管是不是，她總歸不吃虧。

校園裏的風雲總是以調劑存在，無論是女神還是緋聞，沒幾日再熱鬧的事情，都會因不斷更替的事件出現而褪色，淡出人們的世界。然而，對當事人而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紀如不止一次的指出，如今周小舟見到顧然，就像是貓貓見到小魚幹，狗狗見到了肉骨頭，她好幾次問周小舟，是不是對顧然起了別樣的心思。這心思，是發自內心，還是由于群體的起哄。

周小舟依舊死不承認，嘴比拖鞋底硬，但是從她那張時時春心蕩漾的臉不難得到另一個答案。

紀如為朋友開心的同時不免失落，怎麽說這個周小舟都是她進學校後一眼相中的人，如今一轉眼心裏有了別人。可顧然，顧然是研究生院裏最期待女友榜前三的人物，博愛如她，一時不知當呷誰的醋好。

兩人像往常一樣說笑着在教學樓裏分開，周小舟準備回寝室，有個捧着書的女孩走過來看她幾眼，像是确認她是誰之後以一種十分谙熟的語氣同她說：“來找顧然啊，她在前面的教室裏。”

周小舟紅着臉謝這位好心的學姐。自從顧然在寝室樓下吻她的照片流傳之後，時常都會有這樣的意外通知。既然顧然在這裏，幾步路的功夫，提前找她一起回寝室好了。反正等一下，她們會一道吃晚飯。

走廊盡頭的教室裏，顧然和其他同學在一起。距離後門幾步的地方，周小舟聽到一個名字，近來自己常和這名字出現在別人的口耳相傳裏，她不由得放慢腳步豎起耳朵。

“......關寧？她在大洋彼岸挺好。昨天和她視頻，還養了條金毛，然後就被狗拖走了。”

“她和你視頻她女朋友不管？”

顧然說：“管來做什麽？人都有交朋友的自由。”

周小舟深以為然。

顧然又說：“她現在還會燒菜呢。果然去了國外想吃好的都得自己來。”

忽然，那個人問到了周小舟的頭上。“顧然，那個周小舟有什麽好？”

這個問題，周小舟也想知道，在顧然的眼裏她是一個怎樣的人？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可愛之處。

顧然似乎想了想，“她很可愛，是個好玩的人。”語氣裏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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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眼前就立刻浮現出她的笑容。周小舟癟癟嘴，笑眯了眼，“我的好處可是無窮多。”

“那你真的喜歡她麽？只是覺得她好玩咯？”

周小舟心裏一咯噔，她在外頭，沒聽見顧然答話，也瞧不見顧然點頭搖頭或是其他表情，只聽見那個追問的人恍然大悟般的說：“哦，我想呢。這人和關寧差太遠。”

顧然說：“關寧和她不一樣。”

這同學似乎對那個叫關寧的很有好感，還在那回憶道：“我還記得有一天傍晚時分，你和關寧走在一起，那時你還留着長發，我們遠遠看着就覺得你們登對得不得了。”邊上似乎不止她和顧然兩人，還有其他的人在那裏說，她們也見到過。

之後的話，周小舟沒有再聽下去，也沒法再聽下去。她悄悄離開那裏，好像從未曾逗留過。黃昏的陽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到她的眼睛裏，刺得她睜不開眼。是誰說夕陽溫和，分明滾燙灼熱刺眼。

一直走到空空的寝室裏，關好門，周小舟才吐出一口濁氣，好似剛才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偷雞摸狗的事。

幾句對白始終盤桓在她的大腦裏。

“只是覺得她好玩咯。我想呢，這人和關寧差太遠。”

顧然沒有否認這一點，她只是說，關寧和她不一樣。

“關寧和她不一樣。”細細咀嚼這句話，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驕傲在裏頭。初中時要好女同學的母親不許她女兒同自己玩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你和周小舟不一樣。

似乎人人都曉得她周小舟是什麽樣的。

她周小舟沒有豔豔驚才、沒有迷人長相，沒有足以進入門薩俱樂部的智商，十二條腦神經起碼要背個百八十遍才能記得，到現在連個神經元都畫不清楚。她自然和那個人見人愛的、品學兼優，離開學校還會被人時時惦記的學霸關寧不一樣。

假設顧然喜歡關寧，是不是此處可以有個結論，她于顧然，只是一時興起，作為一個好玩的人存在，而非喜歡。

呵，就像是貓貓狗狗小倉鼠，或許還不如，她更像是路邊售賣的滑稽娃娃、青蛙玩偶，一件可以拆解的巧手玩具，一個随意下載安裝卸載的APP。

到飯點，顧然叫吃飯的消息來了。周小舟沒有回，還調至無聲狀态。

過一會兒，顧然來敲門。周小舟就在門後頭，那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就和敲在她的心裏一樣。

手機亮了又暗了，顧然打了好幾通電話。

她聽到顧然在門外自言自語：這個小舟子到底跑哪裏去了。

過一會兒，顧然走了。周小舟頭一回沒換衣服，直接倒在床上，用枕頭埋住自己。

再晚一些，李魏回來，顧然随她進寝室。周小舟已經換好衣服，坐在書桌前，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

“你跑哪裏去了？”

“睡着了。”周小舟咧開嘴笑笑，“睡得太熟。不好意思，沒聽到你的消息和電話。”

“豬。”總覺得眼前人有些不對勁，兩眼無神，空洞洞的，顧然摸摸她的額頭，“生病了？”

周小舟避開她的手掌，“沒有。”

“那是怎麽了？你心情不好，我看得出來。”

“我太笨了。”周小舟低聲道，“到現在還總是把郎飛氏結說成郎氏飛結。”

顧然哪裏猜的到她的彎彎道道，聽她這麽一說倒是放下了心，笑着說：“郎氏飛結比較順口，搞錯也很正常。你還在糾結神經元？多畫幾次就會了。沒什麽的。”

周小舟沒作聲，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