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有

焦嬌下車心裏隐隐有些擔心雍烨又會像以前那樣只是把她送回來, 人就走了, 但這次他并沒有這樣,而是和他一起下了車。

焦嬌心底浮出一層小小氣泡, 等氣泡炸開, 透出一點點甜,她才反應過來,她竟然在為雍烨留下而感到開心。

咬過以後這麽不一樣嗎?

焦嬌腦袋裏面亂糟糟的, 進門後看到好幾個醫生在等着又傻了一下。

雍烨:“他們是給你做檢查的。”

雖然老宅配的也是頂尖的家庭醫生, 但不如這些從他把她帶回雍家, 就一直在,而且專為她配備的醫生團隊了解她。

只是發個燒, 沒那麽嚴重啊,焦嬌覺得沒必要, 但最後還是被這些态度格外和藹的醫生圍住了。

問了一大堆問題, 又用各種設備檢查了好久,終于被放回房間裏的焦嬌都蔫巴了。

“沒什麽大問題, 不過要注意一下晚上,別讓溫度再燒起來就行。”之前焦嬌腳不小心碰到茶幾時,被叫過來給她看過傷的醫生作為代表,跟雍烨彙報了下檢查的結果。

焦嬌想起個關鍵的問題,支棱起來:“那還要紮針嗎?”

醫生微微一笑:“還是再紮一針比較保險。”

焦嬌抱住被子,又蔫巴了,她多想再暈一次,讓醫生趁她沒有知覺的時候把針給她紮了啊。

雍烨讓醫生們先出去,走到焦嬌床邊, 焦嬌仰頭看他, 以為他要跟她告別, 這次她刻意穩住了心态。

“我今晚想留下,等你徹底不發燒了再離開,可以嗎?”

焦嬌唇角自然而然地翹起來:“可以啊。”發覺自己語氣歡快得有點過頭了,她輕咳了一聲,冷靜了一下,“這裏是你的家啊。”

嚴格算起來,她才是需要主人同意的借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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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烨還是不怎麽愛說話,點了下頭就出去送醫生們了。

焦嬌正好可以整理下自己的情緒,雍烨真的太好了,好得她都有些。

焦嬌沒敢往後面想下去,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刷起來,指尖一直在滑,每條幾乎都沒細看,直到,看到某條的标題:

《姐妹們,你們有過夢到一個男生以後突然就喜歡上他了的經歷嗎?》

焦嬌皺起眉,認真看起來,博主用了黃瓜條特效,電音講述了她前幾天晚上夢到了一個同班的男生,本來和這個男生不算太熟,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但夢到以後,心裏就對他有了一種微妙的好感。

點開評論,評論裏也有好多人表示有相同的經歷,甚至有人說夢到孫紅雷之後,也對他有了愛情的感覺。

是這樣嗎?焦嬌若有所思,是因為她做了夢才變得這麽奇怪嗎?她的思緒像風裏的蒲公英,散落在那個帶顏色的夢,在雍烨和她說話的每個片段,還有他脖頸上那道紅痕上。

越想,心裏那種“微妙的好感”就越強烈。

咔噠,門開了,焦嬌擡頭看到雍烨走進來,有種被抓包的感覺,趕緊把手機塞到被子裏。

雍烨目光在她的被子上面停了片刻,很快又上移:“你的臉很紅,是又不舒服了嗎?”

“沒有。”焦嬌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挺熱的,看了下雍烨身後,他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後面還有推着小車的管家,小車上擺着藥瓶和針管什麽的,她立刻換了種緊張法,“現在就要紮針嗎?”

雍烨知道她害怕,聲音比更緩:“別怕,我會很輕的。”

“你,你給我紮?”焦嬌很意外。

“嗯。”從把她帶回來開始,她每次生病,都是他替她紮的針。

焦嬌當然不敢問他會不會紮針。

雍烨垂着眼,将該準備的準備好,拿起需要的,向還在消化信息的焦嬌攤開手:“手。”

他的手很漂亮,用這樣的手給人紮針,畫面很帶感,但還是挺吓人。

焦嬌心裏還在猶豫,但手已經自然而然地乖乖伸出來了。

酒精棉球在她手背留下涼冰冰的觸感,焦嬌盯着雍烨的手,關注他每個動作,突然聽雍烨的聲音淡淡響起:“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你游艇,你有什麽特殊要求嗎?”

焦嬌先是為了雍烨提起她的生日感到意外,接着又被他後面的話震到了,他要送她私人游艇當生日禮物?

她知道他有錢,但像送個普通玩偶一樣送她游艇,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

焦嬌有點被吓到了,搖頭:“還是不用了,我不過生日的。”

雍烨也沒再說別的,焦嬌想起她還在紮針,低下頭一看,卻發現針已經紮好了,雍烨正在給她貼固定的醫用膠帶。

她的思緒都被私人游艇吸引過去,都沒意識到他把針紮進去了。

焦嬌明白了,雍烨只是故意這麽說,好把她的注意力轉移開。

這種方式,她見過紮疫苗的醫生給小朋友們用過,只是醫生們用的是小朋友們會感興趣的動畫片,而他用游艇。

“謝謝。”焦嬌把手拿回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裏感嘆雍烨的逆天,竟然連打吊瓶都會。

雍烨站起身,調整了一下流速,确定她沒問題了,就要和管家一起出去了。

“等一下。”焦嬌叫住他,“我想喝可樂。”

也不知道怎麽了,她本來是幾乎不喝可樂的,可從早上醒過來以後就特別饞。

她在老宅那提了一下,結果被老太太以她在生病為理由駁回了。

但是她真的好想喝,焦嬌看着雍烨的目光不自覺地加進了越來越多的乞求,像只饞小魚幹的小貓一樣。

雍烨看了會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對管家點頭。

焦嬌眼睛一亮,小小地得寸進尺:“再幫我拿點冰塊,可以嗎?”放冰塊的話,氣泡會比較多。

這次雍烨沒理她,直接帶着管家出去了。

焦嬌苦兮兮地躺到被子裏,果然人要學會見好就收的,說不定可樂都沒有了。

她正哀悼遠去的可樂,有人進來,她轉頭看過去,看到雍烨一手拿着一個裝了幾塊冰的玻璃杯,一手拿着一罐可樂。

言簡意赅:“只能喝一杯。”

焦嬌立刻坐了起來,看看那個玻璃杯,遺憾它長得有點矮,不過,這回她學會要見好就收了,乖巧點頭,伸手要去拿玻璃杯,雍烨卻往後躲了一下:“我來。”

焦嬌垮了一下,好像被他發現她想偷偷多倒一點的小心思了。

雍烨防着某個小饞貓,沒放下玻璃杯,另一只手單手拉開了罐環,挂着水滴的指尖緩緩勾動的時候,手背筋骨凸顯,性感得要命。

焦嬌趕緊移開目光,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玻璃杯上。

暗色的可樂落進杯底,冰塊們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冰塊浮起,氣泡爆炸。

焦嬌舔了舔唇,看雍烨停了下來,擡起頭,委婉地提醒他:“你好像沒倒滿。”

雍烨微微挑起眉,晃了晃手裏的玻璃杯,冰塊撞擊杯壁,語氣比杯裏的冰塊好像還有冷淡,卻莫名地帶着些蠱惑的意味:“想不想要?”

“想。”焦嬌伸出手,再不要,就連這半杯都沒有了。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她也不急着囫囵享受,一邊看手機,一邊小口小口地喝,時而還會停一下,雪白的牙齒無意識地咬着透明的玻璃杯上。

雍烨坐在旁邊等着她喝完,目光落在她沾了水光,潤澤鮮豔,顯得更加柔軟的唇上。

脖頸的咬痕,似是在微微發燙。

喝得再慢,半杯放了好幾塊冰的可樂一會也喝完了,焦嬌垂眸看看裏面的冰塊,感覺很有食欲,倒了塊冰進了嘴巴裏。

雖然沒什麽味道,但咬碎了的感覺有點爽。

剛要再來一塊,一只手過來,指尖從上壓住了玻璃杯兩邊,止住她的動作,也沒硬和她搶。

不疾不徐地說:“醫生說,靜脈滴注需要的時間太長了,如果明天你再發燒,就換成肌肉注射。”

肌肉注射?那不是屁股針嗎?小時候去外地比賽時,她在小診所紮過一次屁股針,疼得半天沒下來診所床,慘痛的童年陰影讓焦嬌小臉一白。

雍烨看出她害怕了,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輕聲安慰:“不過,沒關系,肌肉注射我也可以幫你打。”

他幫她打屁股針……焦嬌一時分不清他更吓人還是針更吓人,不敢再做吃冰塊這種找紮的作死行為了,放開手,目送了冰塊最後一程,躺好,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閉上眼,明天她絕對絕對不要發燒。

焦嬌本來還想着暫時不能睡,還得等點滴打完,叫人來幫她把針拔了,然而她聽着雍烨在衛生間洗杯子的聲音,聽着聽着意識就飄了起來。

她感覺水流聲好像越來越小,但越來越近了。

近到某個點,她突然看到雨滴落下,低下頭,發現自己站在一家便利店的門口,店招牌的光反射在水坑裏,亮起的字都帶着水紋,焦嬌一個也不認識,都是外語。

身後響起歡迎光臨的電子音,有人拍了拍她的肩:“焦嬌,我們想去再唱會歌,你要不要一起……欸,那是我們的傘!艹,別跑!”

年輕人的罵聲響起,焦嬌轉頭,看到兩個外國男人的一邊撐起一把淺綠色的傘,一邊踩着水飛快跑遠了。

焦嬌身邊的男生問:“那是焦嬌的傘吧?算了,拿走就拿走吧,焦嬌可以和我打一把,我的傘夠大。”說着他就要撐開傘,年輕人的心思如此好猜,旁邊的人都看他這樣,都開始起哄。

焦嬌在嘈雜聲中看着這個男生,緩緩地想起他們是誰了。

他們是她這次舞蹈表演時認識的,大多數都是中國人,今天晚上演出結束,大家就約着一起出來吃飯,因為明天下午才有下一場表演,他們就說多玩一會再回酒店。

“走吧?”男生撐好了傘問。

焦嬌下意識想要拒絕,然而話還沒說出口,目光一頓。

剛剛在路邊靜靜停着,與黑夜融為一體,讓人很難發現它的存在的車子邊多了兩道人影,一個在後面打傘,而另一個一身黑,肩寬腰窄,站在那比男模還招人,皮膚冷白,骨相優越,眉眼漂亮而冷漠,森然凜冽的氣場并不兇煞,反而淡淡的,卻更叫人摸不清他的喜怒,更膽戰心驚。

焦嬌心髒一縮,有些慌亂:“我不去唱歌了。”要冒着雨走過去,卻見路邊的男人從保镖手裏接過傘,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身後的人聲不知什麽時候安靜下來,變成了竊竊私語:

“哇,這男人好帥啊!比我們今天見的意大利男神還要帥!”

“但你們不覺得他有點吓人嗎?反正我是不敢跟這樣的男人說話的。”

“輪得到你跟人家說話嗎?我們只是窮跳舞的,這位一身名牌,有保镖幫忙打傘,車子是庫裏南,把我們加一起賣都不夠……”

随着男人來到近前,焦嬌身後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他沖他們擡起修長好看的手,聲音極淡:“過來。”

不知情況的同伴都有些懵,只有焦嬌手指緊了緊,小聲和其他人說了聲明天見,拉住他的手,走進他的傘裏。

餘光看到剛剛想為她打傘的男生默默把傘放了下來。

清冷的聲音沒有起伏:“他叫什麽名字啊?”

焦嬌唇幹得都有些粘在一起了,但還是很着急地解釋:“我也不知道,他只是看我的傘被人拿跑了,才想借我傘打的,我們其實都沒說過話的。”

雍烨涼涼的指尖在她被吓得更冰的指側輕緩地摩挲,像是把玩某個古董物件,緩緩道:“那你知道我問的是哪個他。”

他又在釣魚執法,焦嬌咬唇,而她又上當了。

焦嬌想了一下,沒用力的手緩緩握緊他的大手,撒嬌一樣地晃了晃:“你別生氣了,我跟他們說我有男朋友了。”

雍烨似是放過了她,問:“你的手機呢?”

焦嬌愣了一下:“沒電自……”

似是要提醒她,她才說了他是她男朋友,雍烨用了個很親密的稱呼打斷她的話:“寶寶。”

他的聲音本來就好聽自帶撩人buff,叫這個詞就更具有欺騙性了。

但後面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我勸你想好再說,今晚你騙我的每個字都是有代價的。”

焦嬌張着唇卡住了,過了一會,聲音微顫地坦白:“表演時我關機了,後面忘記開了。”

耳邊變得安靜,再沒響起他的聲音,但比他“審問”時更加難受,焦嬌受不了這種淩遲了,主動開口:“你把傘往我這邊太多了,你那邊都濕了。”

雨滴從偏心的傘邊落在他昂貴的西裝上,他卻絲毫也不在意。

車子到了,雍烨停住,垂眸冷冷地看着她:“不用擔心我。”頓了一下,漠然的聲音不知是故意折磨人還是故意勾引人放得很慢很慢,“寶寶一會兒會更濕的。”

這個濕是什麽意思,焦嬌自然清楚,小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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