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有
總統套房的燈光像浪一層層推開黑暗, 雍烨進門走了兩步就停了, 手也松開了些,焦嬌覺得他是要放她下來了, 就試探地把腿放下。
他還真的放了她, 站在那看她像躲大灰狼的小兔子一樣急急忙忙地退離他,但當雍烨的大衣離開她,焦嬌倏地感覺身前涼得有些過分, 套房客廳柔和的燈光也變得刺眼, 把紗衣根本擋不住的春光都照得明明白白。
焦嬌慌忙把雍烨的衣服拉住, 又把自己送進去:“去卧室。”
雍烨看了她一眼,風輕雲淡, 不見喜怒,卻讓焦嬌頭皮麻了一下, 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但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她真的沒勇氣披着件紗在這麽大這麽亮的套房裏亂跑。
到了卧室, 焦嬌迫不及待地落地,想要拿雍烨手裏的衣服,他也沒躲,只是淡淡問:“我說什麽了?”
今晚她只能穿身上這件。
見識過一次雍烨的手段,就足夠把他當成人生噩夢了,而焦嬌跟他相處這麽多年,從他把她撿回雍家的那天開始,就在目睹他到底多無情殘忍,怎麽可能不怕他。
尤其怕他這種冷冷清清, 看不出情緒的樣子。
焦嬌指尖一顫, 把手收了回來, 将身上唯一的薄紗掩耳盜鈴地攏緊,薄紗如月光微微搖晃,缂絲圖案遮住了,又沒全遮住,露出的瑩潤邊緣更令人心神蕩漾。
他看着她,神情從容淡定,還是高山白雪不允許別人亵渎的樣子。
焦嬌不敢想自己在雍烨眼裏是什麽樣子,細白的指攥緊薄紗,雙足不安地往後:“我想,我想上床……”蓋上被子。
雍烨幽深不見底的雙眼非常平靜:“今天這麽急。”
她是那個意思嗎?焦嬌胸口微微起伏兩次,臉上桃紅豔豔,硬着頭皮和他撒嬌周旋:“我有點冷。”
雍烨不知有沒有看出她的小心思,但沒說話,轉身到牆上的控制板把房間空調溫度調高,焦嬌聽着溫度往上跳時,滴滴的電子提示音,悄悄靠近房間裏的大床。
等到雍烨回身的時候,焦嬌已經坐到床邊了,一邊看他臉色,一邊小心地往床中間滑,手在後面摸被子。
雍烨沒攔着她這些小動作,安靜地走過來,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她,語氣異常平和:“答應我的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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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嬌耳尖漫開粉紅,小心地吸了口氣,繼續運用剛剛得逞了一點點的小計倆:“我今天白天彩排,晚上表演,跳了一天了,渾身都好酸,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改天再跳給你看?”
“累了?”雍烨似是理解了她的“疲憊”,聲音都放輕了許多,“正好我讓人準備了冰塊,幫你敷一下。”
太善良了。
真的,太,善良了。
焦嬌感覺有縷涼氣從他“溫柔”的眼底滑向自己,像細細的鎖鏈一樣不疾不徐地鎖緊她。
她仰着小臉,光墜入她的眼底,化成水波,眼尾也泛起紅,勉強鎮定的聲音其實慌亂得很明顯:“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她的婉拒根本沒有效果,冰塊輕輕碰撞的聲音,仿佛每一下都砸在她的神經上,焦嬌終于沒抗住想要逃跑的本能,抓住被子,胡亂往身上裹,人往床頭躲。
而她這套淩亂的動作,卻被雍熠輕易尋到破解的門路,他俯身,看似随便一撈,實則長指準确無誤地從被子裏抓住她的小腿。
手腕筋骨微微凸顯,她就被他帶了回來。
焦嬌趕緊把散開的紗衣壓住,想把被他分開的退并起來,他的膝卻往前一推,讓她更被動地打開,手指順着她脖頸處的血管緩緩向上,使她不得不擡起視線看着他。
如玉漂亮的指尖劃過,像旖旎的侵占,也像嗜血的纏綿,是予你無法想象到的極樂之巅,還是無情地欣賞你在他手中一點點窒息,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在焦嬌的極度不安中,他的手停下來,指尖輕撚着她小巧白皙的耳垂:“缺點什麽。”
焦嬌擡起手,也想摸自己的耳垂,看看缺什麽,但被他按住:“不是累了麽?那就別動了。”
“你動一下。”指尖順着她的耳廓往上,焦嬌身體不受控制地繃緊,相處這麽久,她對他知之甚微,而他對她了如掌握,哪裏最敏感,怎麽讓敏感變得更敏感,他全都知道,輕飄飄的聲音随着戰栗一起湧入焦嬌的神經末梢,“我動一下。”
都是“動”,意味完全不同,焦嬌手指攥得緊緊的,手松下力,乖乖放好,快凝出淚珠的眼看着他拿起了一個冰塊。
冰塊不大,裏面好像還凍着什麽東西,沒等焦嬌看清,捏着冰塊的指尖便落下。
從左側肋骨最下開始。
一寸寸向上。
焦嬌咬着唇,卻還是有一聲小小的嘤咛溢出來。
顫抖的肌膚留下水痕,接着被他的手掌撫去。
被冰過的地方神經都在高度興奮,更加敏感,他深知這一點,并把這一點利用到極致。
一路厮磨,焦嬌的耳垂已經從玉白變得粉紅,冰塊裏的東西也露出來,是一枚通體血紅的寶石耳墜,業界定名為惡魔血,如此邪惡的名字是為了紀念那些被它的美麗與罕見迷惑心智,付出一切的可憐靈魂。
小小一顆,價值連城。
雍烨将還帶着冰意的耳墜戴在焦嬌耳垂上,指尖動了動,流光溢彩的紅輕輕搖晃了幾下。
這紅,正好可以與焦嬌身上薄紗圖案用色對應上。
說是本就和她的舞衣是一套打造的,也沒人會懷疑。
耳墜就是要成雙成對,一枚當然不夠,雍烨又拿起塊冰,聲音輕緩:“寶寶身上還有哪酸?”
焦嬌還在為第一枚耳墜微微喘氣,無力搖頭:“我哪都不酸了。”
“你不說,我就自己找了。”雍烨淡淡說完,竟然在她的注視下,把冰放在了唇間。
無法控制的嗚咽低低響起,最終耳垂被輕輕含住,像是落進冰水的一片小葉子,惬意的冰涼之間帶着怎麽也無法纾解的癢。
焦嬌淚眼朦胧地看着雍烨擡起頭,禁欲感十足的薄唇染上水意,鮮豔潤澤,眼下的淚痣格外顯眼,将他清冷矜貴中的妖冶全都勾了出來。
焦嬌差點被他的皮囊迷了神,可耳垂微微下墜的觸感告訴她,面前這位看起來如神似仙的男人竟然用唇舌就幫她把耳墜戴上了。
這是什麽神仙也做不到的變态技能?
焦嬌以為一對耳墜就結束了,哪想到,這才是個開始。
細膩雪白的肌膚上,水痕交錯,朱麗葉玫瑰花瓣,泛着流光的水滴形珍珠……那一塊塊冰,像稀世珍寶取之不盡的藏寶箱,也像會帶來痛苦的災難的潘多拉的魔盒。
雖然房間裏溫度夠高,冰裏面帶着東西也都不厚,過了這麽久,焦嬌身上不覺得涼,反而熱得發燙,但這也不是冷不冷的事兒,焦嬌小手無力地拉着他的手腕:“我受不了了。”
以往她這麽求他,他總會考慮到她和他體質的差距,不折騰那麽多了。
但這次,雍烨垂眸看她,眼裏似是冰潭,無波無瀾:“記得今晚騙了我幾個字嗎?”
“今晚你騙我的每個字都是有代價的。”
焦嬌耳邊響起之前他跟她說的話,小臉煞白。
他說的代價不會指的是,一個字一塊冰吧?
那她說了多少……焦嬌越慌越是想不起來,帶着僥幸地安慰自己,可能沒幾個字。
雍烨打碎了她的幻想:“還早呢。”
焦嬌絕望地閉上眼,又聽雍烨幽幽地轉了話鋒:“不過,你要是不喜歡我這樣……”
焦嬌睜開眼,眼底漸漸升起希望,雍烨反手把她的小手握住,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體溫,他們手心的冰一點點融化。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小腹,将自己的手緩緩抽走,涼涼道:“那就你自己來。”
焦嬌眼睛睜大,什麽叫做她自己來?
反應過來的瞬間,眼裏的霧氣也散開:“我不會……”
雍烨輕笑了一聲,似是在嘲諷她這個理由過于低能:“我可以教到你會。”說着又要拿一塊冰,為她“教學”。
“不不不……”焦嬌兩只手都上陣了,一起按着他,她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教學的畫面會是什麽樣子,鼻尖一酸,委屈到了極限,“你就不能,就不能像一個正常人的男朋友嗎?”
雍烨頓住,沉沉的目光像是一道活過來的深淵,慢慢吞噬着他身下的人。
“我的意思是……”焦嬌一秒清醒過來,慢慢地眨着眼睛把話拉回來,又加了點撒嬌的意味,“我們能不能別做這麽多別的事情,好浪費時間。”
雍烨挑起眉:“不做這些?”
“嗯。”焦嬌點點頭,把手裏半化的冰塊放到一邊,很是不熟練地去找他的皮帶,眼裏水光顫顫,雙頰緋紅嬌媚,一字比一字輕,又一字比一字勾人,“我們直接……做吧。”
雍烨沒攔她,卻也沒被她勾動,就這麽靜靜看着她。
焦嬌被他看得心裏越來越急,可越急她越是搞不明白怎麽把他的皮帶打開,還怕碰到不該碰的,光潔白皙的小臉有些沁出汗,碎發黏在臉邊,耳朵都要趕上耳垂上的寶石紅了。
雍烨終于擡起手,按住了她:“你确定?”
焦嬌一直很不理解他為什麽每次都要先來一段又瘋又變态還每次都不一樣的花樣,聽他問,立刻點頭:“确定。”
如果讓他把精力都放在“正事”上,應該就不會這麽漫長吧。
慘痛的事實告訴焦嬌,如果雍烨把瘋勁兒都集中在“正事”上有多可怕。
感覺他還有的瘋,但她實在受不了了,焦嬌腳都在打顫,手抓緊床單,急得無意識地用帶着哭意的聲音命令他:“我不要了……你停下來……雍烨……”
裹着□□的冷香緩緩平靜下來,聲音壓抑着未盡興的欲望,凜然中帶了些啞,好聽得不像話:“知道為什麽要做那些了嗎?”
焦嬌眼睫被打濕,往下面看了一眼,眼淚又滾出來兩顆:“你出去。”
雍烨勾起她的下颌,吻掉她的眼淚:“直接做,會做死你的,寶寶。”
聽着他病态十足的警告,切身感覺到他一瘋未平一瘋又要起的焦嬌緊張得要命。
雍烨摸摸她的臉:“放松點兒。”
焦嬌閉上眼,以為他還要,不想他撐起身子,去了浴室,焦嬌趕緊把被子扯上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焦嬌迷迷糊糊地感覺他把她抱到了滿滿熱水的浴缸裏,分不清是水還是他的手,焦嬌腳趾微微蜷起,在舒服又恍惚間,聽到他低聲問她:
“正常人的男朋友是什麽樣子?”
焦嬌靠在他身上,在氤氲的熱氣裏昏昏沉沉地想。
正常人的男朋友是什麽樣子?
她其實也說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他這樣的。
“我不知道。”焦嬌小聲回答了一句。
雍烨肯定是不正常,但她自己好像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她的命運本來早已經定下,要不是雍烨那天把她從馬場帶走,讓一切都改變了,她也不可能繼續學跳舞……
所以,她跟雍烨在一起到底是為了躲避命運的安排?怕他?感激他?還是……喜歡他呢?焦嬌皺起眉,感覺太陽穴突然好疼,接着身後的倚仗驟然消失,她無力地落入水裏。
浴缸裏的水驚人的深,可以讓她一直下墜,她伸出手,想要求助,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只吐出一串無力的泡泡。
“雍烨……雍烨……”
冷得像冰一樣的小手被修長的指有力地握住。
雍烨垂着眼睫,看躺在床上緊緊皺着眉的焦嬌,她的手背上還貼着醫用膠布,點滴還沒有打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抓住了他的手,她慢慢安靜下來,呼吸也漸漸平緩。
“我又吓到你了?”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焦嬌手指放松下來,沒再拉着他不放。
雍烨有些眷戀地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接着逼着自己放手,聲音很輕,像跟她說一場溫柔至極的情話:“傷害你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
“包括我。”
“尤其是我。”
他把襯衫袖子挽起來,拿起放在托盤裏的手術刀,刀刃泛過一道鋒利的冷光,他像看着別人的血肉一般,冷漠地壓下刀柄,以刀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争先恐後地溢出來,落在他準備好的毛巾上,沒有弄髒其他地方。
痛感在神經游走,雍烨微微張開唇,氣息有些重,目光落在安然熟睡的焦嬌臉上,呼吸漸漸平緩,刻意地與她一致。
好像裝作和她一樣,就可以讓她沒那麽怕他。
手術刀被輕輕丢到一邊,他又從托盤裏拿起一個鑷子,夾起一個比紅豆還要兩一圈的小立方體。
以平緩的呼吸,将這個東西塞進了傷口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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