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前來,又要怎麽折騰自己,閉了閉眼,沒準今天,就要給丁香花做花泥了。

裴氏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破敗不堪,既不擋風,也不避雨,散發着一股子黴爛的味道。

雖然這幾年,她一直苛待阿暖,卻沒換了她的住所。

半年前,阿暖突然自請搬到這間破敗的小院。

這裏,當然不能跟阿暖以前的住所相比,她沒有不允的。

當時沒有細想,現在想來,阿暖跟炎钰的關系,似乎是從那時起了變化……

裴氏看了一圈,在阿暖剛剛上藥的圓凳坐了下來,這兒……也只有這麽一張斑駁不堪的圓凳。

裴氏坐下後,沒有馬上說話,阿暖低垂着頭,也不言語。

屋裏就這麽靜寂着。

不知過了多久,裴氏終于開口了:

“王爺心裏的女人是誰?”

阿暖猛然擡頭,她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裴氏開口的第一句,竟然問的是這個。

她垂下眼斂,搖頭道:“奴婢不知。”

裴氏歪頭仔細打量阿暖,素麻布罩裙,頭上用一根木簪子挽着頭發,頭發微微泛黃,肌膚略顯蒼白,下盤不穩,卻努力維持着身形的挺拔。

“阿暖,那碗藥是王爺下的,對嗎?”

裴氏的第二句話更讓阿暖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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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裴氏今天怎麽了,炎钰離開後,發生了什麽,她今天很反常。

阿暖頭垂得更低了,動了動唇角,低低道:“奴婢不知。”

“阿暖,三年來,代人受過,不委屈嗎?”

阿暖的眼睛澀得厲害,能不委屈嗎?

為了她沒做過的事情,受折辱、羞辱,還沒了一個孩子,她怎能不委屈!

可她的事,又怎是委屈二字能說清楚的。

“我雖苛待你,卻沒換了你的住處。半年前,你自請來到這兒,是想避開王爺,對吧?”

阿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

這個問題,她同樣回答不了。

裴氏沒指着阿暖回她的話,自顧自道:

“半年前……是你跟王爺從秋狩回來的那次,秋狩上發生什麽事了?你下定決心要跟王爺生分?”

阿暖還是不說話,秋狩上的事嗎?她真希望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

至少,她會以為,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她是誰?

“剛開始,我以為你下藥拿掉我的孩子,是為了世子之位。可就算你先産下王爺的長子,以你的身份,世子之位也不可能是你兒子的。”

裴氏頓了一下:

“後來,我想或許是你跟王爺的情分,王爺不願我生下他的長子。所以,才假借你的手拿掉我的孩子。”

提到孩子,阿暖心中一疼,裴氏拿掉的,是她第二個孩子。而第一個,是炎钰親手端藥給他喝的。

他說,裴氏還未進門,如果這時有了孩子,裴氏不會允許自己和孩子活下來的。

阿暖閉了閉眼,她幾乎就要站不住了,一是因為腿傷,再是心緒難平。

阿暖情緒上的波動,裴氏看在眼裏: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進門前,你就懷過一個孩子。”

阿暖強忍着巨大的悲痛,勉力站直身子,還是一言不發。

“那個孩子為什麽被打掉?”

裴氏的話一句比一句刺心。

阿暖再難支撐,她一手扶牆,才勉力維持着站立的姿勢。

“王爺是不是跟你說,我尚未進門,不會容下你和那個孩子?”

裴氏這句話還未說完,阿暖實在支撐不住,倚着牆跪坐下來。

裴氏看了阿暖一眼,沒計較她的失禮,淡淡道:

“正妻未進門,庶長子先出生,的确讓人不舒服,可在這京城裏,這種事并不少見,何況是在各大王府裏。”

“王妃……真的會容下,別的女人産下王爺的長子?”

這還是裴氏進來後,阿暖說的最長的句子。

裴氏呵了一聲,道:“看來我沒猜錯,的确是王爺跟你說過類似的話。那他跟沒跟你說過,我的長兄就是庶出?”

阿暖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沒了血色。

裴氏揚起臉,不屑道:

“一個庶出而已,再得龐,還能越過嫡子嫡女嗎?世情如此,你看哪家當家主母,把庶子庶女瞧進眼裏了?”

阿暖的精神更加萎頓不堪了,裴氏沒打算放過阿暖:

“我早就知道,藥不是你下的,可我還是不肯放過你,知道為什麽嗎?”

停了少許,裴氏才道:

“我想知道你在王爺心中的位置,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王爺心中的那個女人。”

裴氏斜睨着阿暖,淡淡道:“知道我試出來的結果嗎?”

阿暖強壓悲意,結果,她早就知道了,何用她說!

裴氏似乎很高興看到阿暖悲憤難當的樣子,毫不掩飾道:

“我試出來的結果就是……只要你沒死,他都可以接受。”

裴氏微挑眉頭:

“阿暖,知道這個答案,你還要為他隐瞞嗎?”

阿暖咬了下唇: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王妃想知道什麽,何不直接去問王爺。”

裴氏沒指望阿暖能開口,折磨了阿暖這麽多年,仇恨的種子早就埋下了,哪是她一番言語可以打動的。

阿暖不好過,想必也不願看着自己好過。

“我去查了參加秋狩的人員名單,女眷很多,能讓王爺看上眼的不多,不過那麽幾位罷了,秋狩回來後,一日王爺大醉……”

說到這兒,裴氏突然頓住,她行到阿暖近前,矮下身子,盯着阿暖的眼睛道:

“那日,是慶國公的庶長女蘇宜修出嫁的日子。”

阿暖閉了閉眼,腦海裏閃過蘇宜修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蘇宜修……京城內外有名的美人兒。”

見阿暖還是不答,裴氏直起身子:

“我這才将事情連貫起來,王爺心中的人,是蘇宜修吧?”

裴氏往前走了兩步,背過身不再瞧阿暖:

“蘇宜修雖出身慶國公府,可惜是個庶出,又是個心氣高的,高不成低不就,20歲了還沒把自己嫁出去。今年終于嫁進二皇子府,也只是做了二皇子炎琰的側妃……”

說到這兒,裴氏轉頭看了阿暖一眼:

“王爺打掉你的第一個孩子,不是怕本王妃不高興,是怕這位蘇宜修不高興。他,怕是做夢都在想着蘇宜修能嫁給他。”

說着自嘲一笑:“打掉本王妃的孩子,是在向蘇宜修表忠心,也或是蘇宜修嫁進七王府的一個條件……”

裴氏再次行到阿暖身前,居高臨下道:“阿暖,你和本王妃都是這王府裏的可憐人。”

阿暖的頭疼得厲害,她強忍不适,仰頭道:

“王妃今日……是來尋同盟的?王妃尋錯人了。”

說着,她揉了揉疼得鑽心的雙腿。

裴氏蹲下身子,盯着阿暖的雙眼:

“不,你還不配做本王妃的同盟,本王妃今日只是來确認而已。”

阿暖側了側頭,拉開和裴氏的距離:

“确認了又如何,您與王爺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裴氏想了想,很無奈:

“是啊,本王妃是不能拿他怎樣。另外……也是想告訴你,從今日起,安心住着吧,在十殿下接你出府前不會再有人為難你。如果你改了主意……是殘是死,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說完,裴氏帶着她的兩個婢女揚長而去。

裴氏回到自己的院子,春月給裴氏倒了杯茶水,不解道:

“王妃,您今日是?”

裴氏瞟了春月一眼:“不明白?”

春月點點頭。

裴氏重重哼了一聲:

“阿暖是王爺的一個習慣,他習慣了阿暖的存在,就像他心愛的一件東西,平常擱在身邊不覺得有多珍惜,可要有人來搶,一定會讓他極不舒服。”

春月很困惑:“這于您……還是沒什麽益處啊?”

裴氏苦笑:“是啊,是與本王妃無任何益處,我就是不想看他順心如意。”

裴氏眼眶略有些濕潤,自三年前傷了身子,她再未有過身孕。

近一年,炎钰雖待她溫和有禮,卻很少進她的院子,她再想有身孕怕是難了。

春月抿了抿唇,怯怯道:“王妃……是想和離?”

裴氏愣了一下,和離?這個念頭,她不是沒想過,可一個和離回家的女子處境之艱難,不用想也知道。

就算她出身裴府,想再嫁個像樣的人家也難了。

“如今想來,當初不打掉阿暖的那個孩子就好了。”

春月明白,裴氏的意思是搶了阿暖的孩子。

至于阿暖……當然是去母留子,有個孩子在王府裏傍身,日子也好過些。

屋內靜了半晌,裴氏悠悠道:

“那會兒蘇宜修還沒嫁進二皇子府,怕是想留下那個孩子,王爺……也不許。”

春月讷讷道:“王爺心裏的那個人……真是蘇宜修?”

裴氏回想了一下:“看阿暖的神情,八成就是她!”

恩典

商議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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