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如果癱了會怎樣?
她會化成丁香花的花泥,滋養這株丁香花……那樣,似乎也很好。
想到這兒,她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她輕微的變化沒能逃過炎钰的眼。
“在想什麽?”炎钰的指尖更加輕柔,聲音也更加溫和。
這時的阿暖,讓他想起以前在宮中時,阿暖稍稍得了一點他的回護,就高興得神彩飛揚的樣子。
阿暖斂去所有情緒,低低道:“沒想什麽。”
剛才的笑容,和現在的……沒有半分情緒,如一塊魚骨哽在喉頭。
炎钰冷了臉,放下傷藥,說了句:“晚點再讓人給你送些來。”
說完,轉身便走。
阿暖低頭看着她的腿,絲毫不理會漸行漸遠的炎钰。
看了一會兒,她艱難地從石桌上下來,走到院中的木桶邊,将十指浸了進去,雙手使勁搓了搓。
搓完手,又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水,撩開外罩裙,輕輕擦洗着剛剛被上了藥的腿。
她很專心,絲毫沒注意到又轉身回來的炎钰。
看着眼前這一幕,炎钰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畢現。
她與他之間已到了這般地步嗎?她恨他至此,一點傷藥的情份都不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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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钰喉頭微鹹,他不知自己是怒,是惱,是不敢置信……還是別的什麽。
他靜靜站了一會兒,再次轉身離去。
來到正房,王妃裴氏趕緊迎了出來。
“王爺回來了,用過膳沒?”
裴氏是異姓王裴照的小女兒,論姿色尚不如尋常人家的女子,勝在她有個好爹。
裴照一身武藝,早年侍奉在皇上身邊,上過戰場,替皇上擋過刀劍,同皇上的情誼非比尋常。
若非如此,以裴氏的容貌哪能入得了炎钰的眼。
炎钰與裴氏成親五年,未有所出,三年前懷過一胎,意外流産了,大概是傷了身子,後來未再傳出喜訊。
炎钰和裴氏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勉強夠得上相敬如賓四個字。
炎钰進來時,怒意未消,沒回裴氏的話,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裴氏示意下人們上茶。
一個小丫鬟趕緊上來奉茶,沒想到炎钰端起來剛喝一口,茶杯就砸在了小丫鬟身上,罵道:
“這麽燙的茶,是想燙死本王嗎?拖出去杖斃。”
屋中人大驚,這裏大部分都是裴氏從娘家帶來的人。
王爺雖來的時候不多,可來了,還算溫和客氣,從未見他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為了一杯茶,就要處死一名奴婢,這在王府裏還是頭一糟。
炎钰在外領兵,剛一回府,裴氏就得了消息。
說是聽到十皇子來看阿暖,也去了阿暖的院子。
對于十皇子常來看阿暖這件事,裴氏沒當回事,自幼相識,情份自不比別人。
“王妃救命,王妃救命……”
小丫鬟吓得臉都白了,不斷朝裴氏呼救,她沒想到一杯茶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王爺……”
裴氏剛一開口,就見炎钰猛一揮手,上來兩人将小丫鬟拖了出去。
緊接着一聲痛呼,就沒了聲息。
裴氏面色煞白,她知道事情一定出在阿暖身上。
她咬了下嘴唇,神色冷了下來:
“王爺是因為阿暖,發作臣妾嗎?”
裴氏出自裴府,自然有屬于她的傲氣。
在尋常人看來嫁入王府是高攀,于她而言,只怕還是低嫁了。
她嫁給炎钰時,炎钰還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要不是她對炎钰一見傾心,這樁婚事未必落在炎钰的頭上。
打死一個奴婢,炎钰的怒意總算去了些。
他撇了裴氏一眼,冷聲道:
“你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請王妃牢記這一點。”
裴氏輕哧一聲:“這麽說,就是因為阿暖了?”
炎钰不看裴氏,接着道:
“阿暖是本王從宮中帶出來的,這幾年,你苛待阿暖,少她些吃穿用度便罷了,難不成非要了她的命嗎?”
裴氏聽炎钰如此說,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和憤怒,聲音卻愈發柔和:
“臣妾懲處阿暖,王爺,當真,不知是何緣故?”
炎钰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不自在,起身冷冷道:
“如果阿暖出了什麽事,你這一屋子的奴婢……都随她去吧。”
說完擡腿……走了。
真相?
裴氏恨恨看着炎钰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
“王妃……”裴氏的陪嫁大丫鬟春月低低喚了裴氏一聲。
“去打聽一下,剛才阿暖那兒怎麽了。”裴氏吩咐道。
“是。”春月快步去了。
很快,春月回來低低禀了幾句。
本來陰着的臉突然晴了,裴氏展顏,笑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小老十還是個有心性的。”
說完,情緒又低落下來,眼神煥散,思緒飄向遠方。
她滿心歡喜嫁進七王府,夫妻生活,談不上溫馨和美,也算相敬如賓。
王府中除了阿暖,炎钰并無其他侍妾。
就算阿暖,因是罪臣孫女兒的身份,沒過了明路,就這麽不清不楚跟着炎钰。
她出生武将之家,生性豁達,不是不能容人的主母。
對阿暖的存在,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比起其他王府,她這個七王府算是相當清靜的。
初時,她憐惜阿暖的身世,對阿暖頗多善意,衣食、銀兩比照着侍妾的例不曾短缺,還時有貼補,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她懷孕了,阖府上下喜氣洋洋,她沉浸在将為人母的喜悅當中。
阿暖也很高興,她本就手巧,連着做了好幾身小衣衫給未出世的孩子,有男有女,還有小虎頭鞋、帽子之類的小玩意,零零碎碎做了一大堆。
自己的善意有了回報,裴氏待阿暖更加親厚了幾分。
一日,阿暖給裴氏炖了補湯端來。
這段日子,阿暖時常會炖些滋補的湯藥送來。
裴氏進府兩年,眼見着炎钰待阿暖确實與旁人不同,也願與阿暖交好,不疑有它,不管好喝還是不好喝,都喝得幹幹淨淨。
不曾想,喝了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她就疼得死去活來,胎兒沒多久被打了下來,大夫說都成形了。
她氣恨之下,不及細想,抓了阿暖就是一頓毒打。
阿暖喊冤,說不是她幹的,後來就暈死過去。
是炎钰将阿暖護了下來,他說王府人多手雜,誰知道是誰下的手,沒準是他那些兄弟們下的手。
她靜下心來想想,或許炎钰說得也對,暫時放過阿暖。
可查來查去,還是查到了阿暖身上。
她又将疑心轉移到阿暖,她想不明白,難道真是阿暖?
就算阿暖生下炎钰的長子,也不可能繼承世子之位。
如果不是因為世子之位?又是因為什麽呢?
她想不明白,就時時發作阿暖,阿暖還是咬定牙根說不是她幹的。
三年來就這麽一直反複着,阿暖漸漸不辯駁了,逆來順受,一言不發。
裴氏冷眼觀察炎钰的态度,她發現,不管她怎麽折磨阿暖,只要阿暖沒死,就全在炎钰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哪怕是當着炎钰的面,賞了阿暖一碗湯藥,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炎钰也只是大怒離府,好幾個月不曾踏進她的院子……如此而已罷了。
所以,她愈發變本加厲。
尋常罰跪、劈柴之類的都是小意思。
比如下雪天,讓阿暖跪在她寝殿外頭守夜。
大冬天,讓阿暖去冰河裏洗衣服。
夏天,讓她手捧着冰塊給她去去暑氣……
她想着法折騰阿暖。
三年下來,她估摸着,阿暖不死,也離殘廢不遠了。
不曾想,斜斜殺出個十皇子。
裴氏知道,要不是十皇子暗地裏尋醫問藥,阿暖怕是早就死了。
想到這兒……裴氏突然想起一事。
“走,去阿暖的院子。”
裴氏帶着大丫鬟春月、秋實來到阿暖的院子。
這個院子連柴房都不如,好賴柴房還有個名字。
而這兒……連個名字都沒有,只能稱它為……阿暖的院子。
這裏是王府最偏僻的角落,王府再喧嚣也傳不到這兒。
此時,丁香花開得正好,院子裏零零落落掉着些丁香花瓣。
院子一角被整理出來種了些青菜,正翠油油冒着新長出來的嫩葉。
院內有張石桌,四個小石凳,窗檐下堆着些雜物。
門墟掩着,靜悄悄的,不知阿暖在裏面做些什麽。
聞着丁香花甜香的味道,裴氏忽然覺得這間小院整修一下,也是個不錯的所在,難怪阿暖會選了這裏。
阿暖還不知道王府裏發生了什麽事,她正在用自己做的藥膏敷腿。
見王妃來了,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給裴氏見禮。
幾年來,裴氏想着法折騰她,要說阿暖一點不恨裴氏……那是不可能的。
可自從半年前,見到了那一幕,連那點恨意都沒了。
她不知裴氏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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