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很吃驚。

他已經11歲了,嘗盡了宮中的人情冷暖,知道自己在宮裏是什麽位置。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看起來有些面熟,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

齊山的孫女?11歲的他,已經懂了不少事了,知道齊山是誰。

問道:“為什麽要來本殿下身邊伺候?”

炎钰打量她,她也打量炎钰。

她在宮宴上見過炎钰,記得那個長得很好看,又背影孤寂的男孩兒。

長輩們偶爾聊起宮中的事時,她斷斷續續從大人的口中知道他的身世。

她低下頭,挫了挫腳尖,低低道:“阿暖也沒有娘親了。”

炎钰很無語,望天翻了個白眼,弄了半天,她可憐他!

一個7歲的小宮婢竟然可憐他!

炎钰扯扯嘴角,擺出一副酷酷的樣子:

“好吧,以後你就跟着本殿下吧。”

阿暖很高興,揚起笑臉,狠狠點了下頭。

看着那張明媚的笑臉,炎钰心中一暖,這是他在宮中得到的為數不多的暖。

炎钰被冰凍住的心,被阿暖鑽出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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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二人在宮中相依相伴,度過了六年的艱苦歲月。

直到,炎钰被允單獨開府。

那六年很難涯,缺衣少食不說,最難過的是冬天。

阿暖手上的凍瘡,夏天好了,冬天再生。

可阿暖想到那6年的時候,記不得苦,只記得甜。

進到宮中後,她很快就明白了炎钰在宮中的處境。

她人小嘴甜,又機靈,很快跟宮裏的人混熟了。

不是從禦膳房淘弄些吃食,就是到繡紡要些人家不要的邊角料。

就連上好的銀絲炭,她都時不時能淘弄到。

炎钰因着阿暖的緣故,在宮中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

他二人弄了個簡易的竈臺,偶爾開個小竈。

看着冒着肉香味兒的鍋子咕嘟咕響,是二人最高興的時候。

在那期間,阿暖為了炎钰,也為了自己,學了很多東西。

比如,釀酒、女紅、種菜、醫藥……

偶爾,炎钰閑暇時,也會教阿暖琴、棋、書、畫。

阿暖進宮前已經啓過蒙了,本就有些底子,人又聰敏,什麽東西一學就會。

炎钰看着阿暖時常嘆道:“阿暖,你要是個男孩子該有多好。”

阿暖不解:“是女子有什麽不好?”

炎钰搖頭:“是男子,阿暖一定是本殿下的一大臂助。”

阿暖笑了:“阿暖是女子也可以。”

炎钰大笑,摸摸阿暖的頭,不再跟她糾纏這個問題。

每當月亮正好的時候,二人爬上屋頂,帶上阿暖釀的酒,再來上幾塊小肉幹……

阿暖覺着,日子就這麽過下去也不錯。

二人一天天長大,阿暖不知煩憂的成長着,而炎钰多了很多喜悅,也多了很多煩惱。

一日,炎钰拿了幾株紫藤栽在院中,笑着對阿暖說:“阿暖,待紫藤花開的時候,你給我制成香囊。”

紫藤花雖香味并不如何濃郁,殺蟲解毒的功效還不錯。

她沒有多想,很痛快就答應了:

“好啊,待花開時,拿來做紫藤花糕也不錯。”

再後來,她發現炎钰對紫藤花的偏愛到了癡迷的程度。

不僅香囊,就連他的衣衫、錦帕、鞋襪,都讓阿暖想辦法鏽上紫藤花。

她有點發愁,紫騰花的花瓣細粹,做成花棚或是崖壁盆景,是很漂亮的景觀。

可要是鏽在衣服,或是鞋襪、錦帕上,一不小心,就沾了俗氣。

她琢磨了許久,終于想到一個法子。

用銀線絞上淡紫色的繡線,利用顏色的淺淡,壓着衣衫邊角,淺淺的綴上幾枝紫藤的花瓣,再用暗花的手法,繡上枝蔓,又好看,還顯得頗為清雅。

炎钰大贊阿暖心靈手巧,她自己也頗為得意。

有時炎钰會讓她做些紫藤花糕帶走,她不知炎钰要把花糕帶給誰,只知道那會兒的炎钰眼睛亮晶晶的。

再後來,她跟着炎钰出了宮,住進了七皇子府。

一日,炎钰跟她說,他要大婚了,娶的是裴大将軍的女兒。

阿暖有點失落,殿下不再屬于她一個人了。

她有心理準備,她只是個小宮婢,七殿下自有他的天地。

不過,她也僅僅失落了那麽一下而已,很快又替炎钰高興了。

只有跟在炎钰身邊的她,才能體會到炎钰身在宮中的艱難。

15歲的她,已不是7歲的小姑娘了。

知道她的七殿下如果沒有助力,将來朝庭紛争會如何艱難。

有裴家做後盾,她的七殿下也有一朝登鼎的機會。

至于她自己,她沒考慮太多。

那日,炎钰喝了太多的酒,神智不清。

她從他的口中,第一次聽到一個名字‘宜修’

在京城裏跟這個名字挂鈎的,只有一個姓,蘇宜修,是慶國公府的庶長女。

就連長在深宮的她,都聽過‘蘇宜修’的名字。據說,那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她恍然,原來那些紫藤花糕是送給蘇小姐的。

炎钰哭得很狼狽,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炎钰哭成這個樣子。

哪怕,他在宮裏受了欺辱,都沒傷心成這樣。

那日,炎钰說什麽也不肯放她走,摟着她,一直喊‘宜修,宜修……’。

她怎麽都推不開禁锢着她的手。

就這樣,阿暖稀裏糊塗完成了從女孩兒到女人的轉變。

她的身子還未成熟,記得那日,撕心裂肺的疼,一是身體上的,一是心理上的。

她的轉變過程,伴着的是,炎钰對蘇宜修的渴求。

她,只是那個意外!

第二日炎钰醒來,尴尬地看着她,再看看自己,沒說什麽,穿上衣服,起身離去。

她清楚記得,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後來的日子,他一直避着她,她也不想見他。

二人就這麽僵持了二個多月。

直到一日,她暈了過去,醒來時,看到炎钰臉色很不好的坐在床榻邊。

他指指榻邊的藥碗跟她說:

“阿暖,裴氏還沒進門,她不會容下你……和肚裏的孩子,打掉吧。”

阿暖好半天才拽回自己的神志,這陣子,她總覺着心口發悶,還惡心嘔吐,原來是懷孕了。

她剛15歲,還懵懵懂懂,她選擇相信炎钰。

暈暈沉沉伸手去端碗,如同她稀裏糊塗轉變成女人一樣,稀裏糊塗喝下那碗湯藥。

待到藥性發作的時候,她才知道做個女人……真不容易。

小腹墜痛,她幾度暈過去,又清醒過來,然後就看着腿間汩汩帶着些黑絲的血液流了出來……

一個月後,裴氏嫁進王府。

裴氏待她很好,她也真心奉她為主母。

裴钰再度跟她有肌膚之親,是在裴氏有了身孕後。

跟第一次不同,這次裴钰很清醒,知道她是阿暖。

兩年了,阿暖已經認命。

一個小宮婢能給主子當暖床丫頭,已是她的福份。

更何況這個主子,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是個王爺,還一表人才。

阿暖的幸福很短暫,二個月後,經她的手端給裴氏一碗補湯。

她真心伺奉裴氏,自然也用心熬煮這碗補湯。

沒想到,裴氏因這碗湯……掉了肚裏的孩子。

她的噩夢開始了。

她知道孩子被打掉的感覺,兩年前,她就品嘗過那種疼。

她大聲分辯她沒有,她沒有給裴氏下藥,可沒人聽她的。

她被打得死去活來……她以為,她就要被打死了。

沒想到,一睜眼,她還活着。

後來的日子,她覺着還不如被打死的好。

半年前,炎钰帶着她去秋狩,那是皇家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圍獵活動。

阿暖不想去,兩年來,她受了裴氏無數的搓磨,身上的暗傷無數,腿腳已不大便利了。

炎钰說:“阿暖,裴氏苛待你,本王都知道,本王不經常在府裏,不能時時看顧你,就算本王補償你吧,去秋狩也少受些裴氏的搓磨。”

自裴氏流産後,三年來,裴钰一直忙着四處征戰,一走就是三五個月,偶爾回來,也待不了幾天,就又出發了。

聽裴钰如此說,阿暖心酸得想掉淚,原來他是知道的,他都知道……

阿暖愣把湧入眼眶的淚弊了回去,她不想他煩心。

就這樣,阿暖跟着裴钰去了秋狩。

秋狩的地方離着京城還很遠,皇室出行浩浩蕩蕩,要走十多天才能到地方。

到後,待上二十天,再算上返程的時間,一來一回就一個多月。

在路上,炎钰待她很好,盡心照顧着她身上的傷。

偶爾,炎钰不見了蹤影,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只知道,他時而高興,時而不高興。

相處多年,她對他的脾性,自認為了解得很徹底。

他想說,自然會跟她說。他不想說,問也問不出來。

一日,她覺着帳子裏有些悶,炎钰又不在,就想四處走走。

她記得離營地不遠的地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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