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節
。
炎钰站得離奶娘一步之遠,臉上閃過的不是為人父的喜悅,是酸楚。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認為他初為人父,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公主8歲了,他沒抱過一次,與她親熱的次數少得可憐。
偶爾來看她,也是坐坐就走。
原以為是因為她嫁過人,他嫌棄她,卻發現,他對別的女人也不熱衷。
三年前,他登基為帝,納王丞相的孫女兒入宮,又給他添了一個公主。
她去道喜,再次從他臉上看到那抹酸楚。
這次,她看得真真的,她沒看錯。
他登基後,将曾經的寝殿擴出五倍有餘,起名‘暖閣’。
暖……閣?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他不喜公主,是因為他記起了和那個女人的孩子,他心裏有說不出的苦。
而她,是那個罪魁禍首,他是因為她,才打掉阿暖的孩子。
雖然,她沒讓他那麽做,可他還是把過錯算到了她的頭上。
就算她使性子,說過想要七皇子府的世子之位,也沒讓他對自己妻妾肚子裏的孩子動手。
哪怕她真這麽想過……也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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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與她們親熱,哪會有孩子!憑什麽,要把這一切全算在她的頭上。
如今,那個女人回來了,她回來了,她住進了暖閣。
這是他多年期盼的吧?
宜妃坐在已辨不出模樣的寝殿裏,神情呆滞。
諾大的深宮,沒了他的恩寵,她還有什麽?
……
直至,阿暖住進暖閣七日後,她才再次見到炎钰。
七日來,金銀首飾、绫羅綢緞、珍珠翡翠……如水般送了進來。
雙兒看着這些東西,新鮮得不得了。
不斷問阿娘,這個是什麽,那個是什麽。
見阿娘沉着臉,想了想,大驚道:
“阿娘,這些東西不會真是大叔給您下的聘禮吧?”
阿暖沒吭聲,炎钰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
雙兒立時對這些東西沒了興致。
她是阿爹的女兒,阿娘不可以跟別的男人。
“阿娘,怎麽辦?這裏阿爹能進來嗎?”
阿暖縷縷雙兒的頭發,即便淩大哥能進來,他也帶不走她們娘倆。
她後悔極了,當時怎麽沒抓住雙兒。
雙兒也嘟囔好多回,說阿爹再來救她,她死也要抓緊阿娘。
炎钰來到暖閣,渾身透着神清氣爽。
雙兒跑到他近前,大聲道:
“大叔,我阿娘不會嫁給你的,阿娘是阿爹的,阿爹早晚會來接我們回去。”
炎钰俯下身問道:“這裏不好嗎?你看,這兒有這麽多好吃的,好玩的。”
雙兒使勁兒搖頭:“這裏沒有阿爹,沒有大哥和阿鳳,雙兒不喜歡。”
“可這裏才是你阿娘的家,你阿娘小時候就生活在這兒。”
炎钰試圖說服雙兒。
雙兒大大的眼睛滿是不信:“不是的,我們家在大山裏,大叔騙雙兒,大叔是騙子。”
跟在炎钰身後的首領大太監陳辰,聽雙兒叫皇上大叔已經吓得夠嗆了,沒想到後面還有更大膽的。
喝斥道:“大膽,小兒豈敢冒犯君威……”
話未說完,被炎钰制止了,吩咐道:
“朕特許雙兒叫朕大叔,帶她出去玩吧,別吓着她。”
雙兒不願走,炎钰半恐吓半威脅道:
“雙兒聽話,大叔有話跟你阿娘說。要是你惹大叔生氣了,大叔就真的不讓你見阿娘了。在雙兒眼裏,大叔是壞人,不是嗎?”
雙兒真被吓到了,眼裏溢滿淚水,癟着嘴就要哭。
阿暖摸摸她的小臉:
“阿爹在等阿娘回家,阿娘知道,雙兒放心,跟他們去吧。”
雙兒這才不情不願走了,臨走還沖炎钰做了個鬼臉。
炎钰眉頭微動,這話是說給他聽的,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了一下。
炎钰看着阿暖,阿暖穿了一件月白色暗花細絲褶緞裙,頭發還如在山中見到她時的樣子,松松的挽了個髻子。
“阿暖,這裏可還喜歡?”
“不喜歡。”阿暖答得很冷淡。
炎钰苦笑,沒有任何意外的答案。
“阿暖,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十年前,炎钰說了同樣的話。
那日,他強行将她們一家人從山中帶了出來,雖未動武,也是因她們沒做任何抵抗。
她在他身邊12年,對他的性格太了解了。
她不會武,孩子們又小,炎钰人多勢衆,淩風打不過那麽多人。
不反抗還好,反抗……後果不堪設想。
炎钰或許會對她手下留情。
可對孩子們和淩大哥……特別是淩大哥,不會顧忌絲毫。
她不敢賭,也不能賭。
除了老老實實跟着他出來,還能做什麽?
她低眉不語,看着她沉靜溫婉的神态,炎钰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她的手,唰的一下,手上多了一道血痕。
炎钰低頭看去,笑了,問道:
“阿暖如此聰惠,就沒疑惑過,為什麽在暖閣會有繡球花嗎?”
阿暖緊盯他的傷口,剛剛炎钰要抓她的手,她想都沒想就用握在手裏的簪子刺了他一下。
她沒想要他的命,那根簪子上有繡球花粉的汁液。
以前,他對繡球花極度敏感,一點都沾不得。
能在暖閣看到繡球花,她的确疑惑過,顧不上深想,采了些塗在小物件上。
炎钰見她目露詫異之色,拍了下手,進來一位宮人,吩咐道:
“去拿兩盆繡球花來。”
“嗻。”
很快,兩株開得正好的繡球花被送了進來。
炎钰當着阿暖的面,将大朵大朵的繡球花摘下來,團在一起,按在傷口上。
阿暖吃驚地看着他。
她曾用繡球花傷過他兩次,讓他吃盡苦頭。
炎钰戲谑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将按着的手拿開。
阿暖看到,那道傷口上除了微微發紅,就再沒其它反應了。
她不解地看着向他。
炎钰輕聲道:
“十年來,朕時常會被惡夢驚醒,回回夢見阿暖倒在朕眼前的樣子,朕很後悔,便會來暖閣。
朕想,一定是阿暖在怪朕,朕也怪自己,就用繡球花自傷向阿暖陪罪。時間長了,不知什麽原因,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朕琢磨着,大概阿暖原諒朕了。果然,朕就找到你了。”
回不去了
阿暖面無表情地聽着,有用嗎?裂痕已生,那兩個孩子回不來了,她也回不來了。
“阿暖,淩風那日帶着虎頭逃走,朕心裏竟然有些喜悅。朕沒想好怎麽處置他,殺了他,你會更恨朕,不殺,朕又嫉妒到不能自持。
朕以前做過傷害你的事,這十年就當是老天爺在罰朕,你回來,朕不再追究淩風父子。
雙兒很像小時候的你,朕收她為義女,過幾年封個公主的尊號,朕給她指婚,許她一世富貴,好不好?”
炎钰說完,再次去拉阿暖的手,阿暖甩開他:
“不好。”
炎钰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阿暖在你抛下她的那日就死了,既已抛下,何必再回來尋。十年了,一切都變了,阿暖做了十年的阿妩,有丈夫,有孩子,有自己的家了。”
她側頭看向遠方,眉目冷硬。
屋內一片死寂,過了許久。
炎钰微澀道:
“阿暖,當初是朕對不起你,你與朕離心的時候,朕才發覺,朕愛的是你,不是宜修。
那時宜修美得濃烈,朕在弱冠之年,根本沒弄清自己的感情,就一頭陷了進去。
她像火,你像水,你們那麽的不同,你永遠在那兒等朕。
自你7歲進宮,你我在宮中相依為命,朕習慣了你的一切,習慣了你對我的好,習慣了你的付出,也習慣了……忽略你的感受。
那日你和阿丁她們醉在院中,朕看到一院子的紫藤花被絞斷,驚覺你要離開朕了,朕……竟比知道宜修嫁人還要難過。
朕這才知道,朕弄錯了一些事情,朕想彌補的,朕帶你去西北就是想修補我們的感情。
結果,你再次拿繡球花傷朕,朕舍不得處置你,又不知該如何化解你心中的怨恨。
那日,朕受傷,你遠遠站着,腿都站不住了,還是不肯靠近朕一步,朕很難過。
朕是真的後悔了,聽說涼州城進了西涼兵,大隊兵馬來不及整合,朕就沖了過去,朕怕見不到你。
可朕……朕……最後還是膽怯了,看着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西涼兵,朕膽怯了,朕是贏國的七皇子,如果被抓,朕會受到比死還難堪的折辱。
朕知道,你一定認為,朕是因為宜修才抛下你的,你生朕的氣。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朕膽怯了,是朕的軟弱,讓朕失去你。
後來,朕去城裏找你,到處都尋不到你的屍首,朕恨自己懦弱。發瘋一樣去邊境殺人。
阿暖,再給朕一次機會,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朕會讓他當太子,把這大好河山交給他。你想做朕的皇後,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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