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約定
“所以說,你留宿在了心上人家,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生?”石皓問。
“嗯。”敬宇點點頭。
“噗~”石皓捂着嘴笑了,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但是越笑越歡。
倆人坐在酒吧的角落裏,敬宇本來想拒絕他的邀約,奈何不住石皓的死纏爛打。自從上次合作過之後,和石皓的關系就變得親近了許多。
作為唯一一個知道自己性向的朋友,敬宇忍不住和他說了之前在于溪橋家的事,當然沒有透露他的身份。
雖然想要制止對方那誇張的笑,但是石皓的笑好像有種特別的感染力,最後連他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石皓笑夠了,拍着他肩膀說:“哎,聽我一句勸啊,你倆,沒戲,還是趕早兒換人的好。”
也許石皓說的是對的,可是就是覺得不甘心。
“你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想喜歡誰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呃~”這可把石皓給問住了,他撓了撓頭,說:“那也不是,要真能那樣該好了。我做不到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但是要放下不可能的人,還是做得到的。”
“那可能是因為你對他們都不是真心。”
“誰說的,我對你就是真心。”石皓又換上那副輕浮的笑容,把臉湊近他。
“少來啊,我不吃這套。”
石皓撇了撇嘴:“你怎麽對別人那麽溫柔,對我就這麽冷酷。”
“我,沒有吧~”看他委屈的樣子,敬宇有點內疚。
石皓又笑了:“我逗你的。”
敬宇抿了抿嘴唇,低頭不再言語。
他們都喜歡逗他,石皓是這樣,于溪橋也是這樣。那天晚上他洗完澡,于溪橋已經把客房給他收拾好。第二天于溪橋還沒退燒,他就一直在他家陪他,除了中間出去買了一次藥,就再也沒出門。
因為有人陪,于溪橋也開始按時吃飯了。敬宇終于知道他為什麽那麽瘦了,這個人不餓到不行的時候,是不會按時吃飯的。
等燒一退,于溪橋就開始趕他回家。他那時正坐在沙發上,捧着一本從書房裏拿的推理小說看,于溪橋睡醒了,從卧室出來,坐到他身邊。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
“呃~等你燒退了。”
“已經退了。”于溪橋拿起他的右手,放到自己額頭上。
“回去吧,別任性了。”
“我就是想陪陪你而已。”
“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工作比較重要。”于溪橋緊握了一下他的手,又放開了。
敬宇伸手抓住那只手,說:“橋哥,那,我要是能像修景昀那樣成為一線,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于溪橋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
“好啊,不過你不需要和誰比,你要是能盡自己最大努力做到行業內的頂尖,我就考慮考慮。”
“你是認真的?”有了之前的經驗,他有點不太敢相信。
“嗯,我呢,最讨厭別人出爾反爾,所以自己也不會那麽做的。”
“那你會等我多久?如果我需要很多年的話,你會不會就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嗯,有這個可能,所以你可得快點兒啊,抓緊時間好好努力。”于溪橋一根手指輕輕點着他的胸口說。
敬宇抿緊了嘴低下頭,他不确定的事,就不敢輕易承諾。他要多久能達到于溪橋說得高度呢?畢竟有些事,除了努力,還有運氣和命運的成分在裏面,過去他從來不強求什麽,可是到了于溪橋這兒,好像一直在推翻過去的自己。
“哎,我和你開玩笑呢,不會不等你的,娛樂圈的事我也清楚,哪是說火就能火的。你起點已經很高了,未來前途無量。”
這是于溪橋第一次這麽誇他,在他柔和的目光的裏,敬宇感受到了來自喜歡的人的肯定所帶來的力量。
于溪橋問:“哎,你餓不餓,我去做飯。”
“你歇着吧,我去做。”敬宇麻利地站起來像廚房走去。
“還真是好騙啊。”于溪橋在他身後輕聲嘟囔了一句。
敬宇沒聽清他說什麽,回頭問:“你說什麽?”
于溪橋笑着搖搖頭:“我說,想吃蛋炒飯。”
結果沒定于溪橋再次催他回家,就被姜沐叫去拍廣告了。細算下來他也休息了将近兩個禮拜,修京鴻确實沒有刻意為難他,但是休假回來的通告滿的吓人。各種真人秀和綜藝節目不說,許多遞上來的劇本質量良莠不齊,姜沐破天荒地通通接下了。
“感覺完全沒有規劃,掙快錢而已。”敬宇忍不住和石皓說出了內心的動搖。
“不如來我們公司。”石皓提議。
敬宇搖搖頭:“合約沒到期,要付一大筆違約金,心疼。”
“哎,你最近有點背啊,事業愛情都不順,要不哪天咱們去廟裏拜拜,我知道有個寺,很靈驗的,我媽常去。”
敬宇知道石皓的母親也在幫他打理事業,是個女強人。
“能行嗎?要是咱倆被拍到的話,會不會爆出一個大八卦,就叫《因戲生情皓宇戀坐實兩人共赴廟中求子》。”敬宇一本正經說出這番話,石皓聽了直接嗆了口酒。
“哈哈哈哈……”石皓趴在吧臺上,笑着用手直錘桌子,引得不少人側目。
“哎哎哎,別笑了,好多人看你呢。”
“哎喲,不行了,你看起來那麽嚴肅,想不到還挺有幽默感的。”石皓抹着笑出來的眼淚。
“那些八卦新聞不都是這個套路。”敬宇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好笑。
“诶,咱倆要是去求子,誰生啊?”
眼看石皓又開始不正經,敬宇已經有點免疫了,回答:“當然是你了。”說罷起身朝外走。
“哎,憑什麽是我呀?”石皓正要追,被酒保攔住了,“先生您還沒買單……”,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塞了錢就追了出去。
閑的時候憂慮,太忙了也會憂慮。
排練一天下來,敬宇回到家覺得只想立刻撲倒在床上。為了準備演唱會,池栎也沒再接新戲,對于兩人來說,即将到來的可能是人生最後一場兩人以組合身份舉辦的演唱會。
自從那次和于溪橋定下約定,敬宇就再沒機會見他。偶爾發微信問候一聲,也只是不鹹不淡的幾句。
“在幹嘛?”
“拍攝。”
“累嗎?”
“還好。”
本想邀請于溪橋來看演唱會,但是因為各種原因,被推遲到了十一月份,那時于溪橋是不工作的,可是他不确定他能不能來。
糾結了許多天,演唱會還有一周的時候,他給于溪橋打了電話。
響了很久,終于接通了。
“喂?”于溪橋的聲音透着些疲憊。
“橋哥,你在忙嗎?”
“沒有,什麽事?”
“我下周六的演唱會,想邀請你來現場。”
“下周啊,我看一下……是十一月十三號?不好意思,我去不了。”
“為什麽?”敬宇有些着急,明明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既然還能聯系上,難道就這麽幾天都不願意等嗎?
“我要休假了。”那邊的語氣有些無奈。
“只是來現場而已,不是工作~”
“我機票已經訂好了,不好意思,敬宇,不過謝謝你邀請我。”
于溪橋語氣柔軟,就像他本人給人的感覺,溫婉舒适,似乎天生就有親和力。但是他的話,卻堅定的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即便如此,敬宇還是給了潘旭兩張前排的票,說是邀請他們兩個。潘旭一臉疑惑,嘟囔着“橋哥休假了”,但還是愉快地說自己會去。
敬宇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歌手了,而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排練很辛苦,卻也很充實。無論是過去的老歌,還是修京鴻聘請的新團隊打造的新歌,都讓他有種找到初心的感覺。
歐陽敬宇是因為喜歡音樂才會成為藝人的。
他在心底裏這麽告訴自己。如果不是胡之陽的死,以前的公司大概就不會出現變故,自己和池栎,也許就還在那裏,還會繼續歌手的身份,就這麽一直唱下去。
“就算老胡還活着,還在給你們寫歌,你們也不會一直唱下去,當演員比當歌手賺錢。”姜沐不止一次這麽告訴他。
胡之陽為什麽會自殺,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那個給他們寫了十幾首歌的溫柔男人,毫無征兆地走了,他舍棄了自己的才華,自己的朋友,和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他生前對他格外照顧,是他心裏格外仰慕和敬佩的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難過到一唱他的歌就有想要流淚沖動。
耀眼的聚光燈一打,看不清黑壓壓的舞臺下的人潮,但是那起伏的熒光棒,熱切地證明着她們的存在。平時總是會忽略掉自己的身份,在臺上這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是被這麽多人喜愛着的。
音樂一起,敬宇就忘記了周圍的一切,跟着節奏舞動,他熱愛舞蹈,知道自己擅長跳舞,每一次的表演,都伴随着浪潮一樣的尖叫。
多年前,那個身形單薄的羞澀少年,此刻,已經成長為了舞臺中央的王者,英俊,冷傲,不沾凡塵。
壓軸曲目,歐陽敬宇填詞,《世界上唯一的你》。
如果回憶有扇窗
你會看到初遇時的我們
懵懂無措的我
和薄荷味兒的你
你說你有很多秘密,每一個都與我無關
可若是漠不關心
鴻篇巨著也不過廢紙一堆
若是情有獨鐘
一個人也能成為宇宙中心
如果未來有跡可循
多想看到那時的我們
相遇只是一瞬
相愛卻燃盡所有的認真
我說我也有秘密,每一個都與你有關
這世上只有一個你
縱使璞玉有瑕,依然無可替代
世界上唯一的你
因為情有獨鐘
一個人也能成為世界中心
……
感覺想說點兒什麽,卻又如鲠在喉,才一張嘴,還沒發出聲音,就已經淚如泉湧。不知是對Oxygen組合的不舍,還是說,希望聽到這首歌的那個人不在這裏。
演唱會結束,修京鴻本想提議再組個局,但看敬宇和池栎兩人都略顯憔悴的臉,又作罷了。
因為現場意外的火爆,也算是掙得盆滿缽滿,公司給兩人放了兩天假。
池栎第二天中午都還沒起,敬宇實在閑的無聊,又心情低落,就想到了表哥唐漸新。
鑒于上次的經驗,他提前打了電話。
“敬宇?”
“哥,在家嗎?”
“在,什麽事兒?”
“我一會兒去你那兒。”
“喲,可算想起我這個大哥來了,不過你等一會兒再來,我現在家裏有病人,一個小時以後吧。”
“好。”
他知道唐漸新有許多病人都是在家裏接待的,有人慕名找他,要是在醫院挂診,不知道要排到何年何月,有些關系的病人就預約他的私下時間。所以說,他這位表哥雖然忙的團團轉,但也收入可觀。
“昨天才開了演唱會,今天就有功夫來我這兒?”唐漸新問。
“有兩天假期。”他四處看了看,發現果然是唐漸新一個人在家。
“找什麽呢?”
“看看你病人走沒。”
“當然了,告訴你一個小時,我就肯定在一個小時內解決掉。”
敬宇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問:“哥,你怎麽知道我昨天開的演唱會。”
他沒邀請唐漸新,因為知道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我……看的娛樂新聞。”
“娛樂新聞?”狐疑地盯了會兒唐漸新,沒看出什麽破綻,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唐漸新以前并不關注娛樂圈,什麽時候開始關注起娛樂新聞來了。
“诶,要喝點什麽,我這有茶、咖啡、果汁。”
“就上次那個吧。”
“好嘞。”唐漸新進了廚房。
敬宇進了唐漸新那間大書房,這裏的藏書的比于溪橋的多很多,他的腳步停在了心理學書籍的區域,因為職業緣故,唐漸新有大量專業相關的書籍,不過除此之外,他其它方面的書籍也很多,也許是因為學歷高的人愛讀書,他的書房就像個微型圖書館。
敬宇介意的是,唐漸新的這些書,似乎也在于溪橋家裏見到過。應該不是巧合,從那天思考胡之陽的事開始,他心裏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卻又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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