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在趙靈微來到朔方郡的第一天,她定下了奪城之計。
當天夜裏,她便把整座城都料理了個幹淨。
第二天天才亮,她又一口氣把原本還對她極為不敬的武将們收歸己用,也将朔方郡的八千兵馬都握于手中。
第三日,她便與這些對她心悅誠服的武将們一同議事,明确了這座城在已然亂了的魏國應當如何生存。
第四日,她開始讓自己從神都帶來的人馬學習最為簡單的魏言指令。
她召見城中的文臣,問起了城內的日常事務,也着手将防衛亭重新啓用。
待到第五日,她就雷厲風行地打算再度前往軍營,親自為那些将士們定下練兵之法了。
今日的趙靈微還像先前那樣,穿着胡服,做了漂亮的編發,且将她的那串珍珠鑲金寶石項鏈固定在發間,作為額飾,在陽光下綻放出璀璨的多彩光芒。
只不過,今日的她并不打算乘坐那架黃金馬車出行。
她也沒有又戴着那頂能遮擋她美麗容貌的帷帽。
待到她的親衛部隊在官邸之外集結完畢,她便披着戴有兜帽的白色披風,從府中走了出來。
她原本是打算像過去那樣,自己上馬的。
可隊伍中最為亮眼的,背着龍雀天戟的那一個人,他卻是一見到趙靈微從府中出來,便下了馬。
他走到趙靈微坐騎的身側,并在公主殿下走近時用披風蓋上自己的胳膊,單膝跪下。
賀樓楚顯然是想要讓趙靈微踩着他的肩膀上馬。
他根本就不必為公主殿下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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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就是這樣做了。
“賀樓?”
趙靈微輕聲喚了對方一聲,仿佛是在問他怎麽了。
“今日上馬,你可能會有些吃力。”
他說的其實是趙靈微昨日練刀練得狠了,今日上馬可能會有些吃力。
可此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是很能讓人立馬就誤會到奇怪的地方去。
趙靈微一看四周沒人在注意他們這裏,便也不勉強自己,踩上了賀樓楚的肩膀。
可不待趙靈微自己用力跨過馬鞍,賀樓楚就直接護着她的腿,站起身來,并将她托上了馬。
賀樓楚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做了這等騎奴才該做的事。
看到趙靈微這樣在馬上坐穩了,他似乎還很高興。
趙靈微的一些親衛已經默默地挪開了眼,似乎也不知這到底算不算是非禮勿視。
賀樓楚很快自己也上了馬,背着那把在陽光下顯得尤為奪目的龍雀天戟,與趙靈微并馬而行。
負責守衛朔方郡的八千軍将已然在軍營之中列隊等候。
趙靈微來時,鬥篷翻卷着。
一隊盾兵跟着她一起來到朔方郡軍将特意空出的那塊地。
随着隊正用腳步踢出指令,他們就将趙靈微圍成了一個圈,并将盾牌展開。
那些圍着她的盾牌就仿佛花瓣一般,既能夠在危險出現之時立刻收攏,也可将陣中之人的聲音更為洪亮地傳遞至更遠的地方。
“諸位,我乃大商太和公主,魏國的太子妃,朔方郡如今的主人,也是你們的庇護者。今日我來到這裏,便意味着你們将不會在這場即将到來的混亂中被舍棄。”
她先是用魏言說出這句話。
接着,她便又用商言把這句話給重複了一遍。
“我為你們準備了一場小考,用以試試你們每個人的能耐。也好知道魏國的軍将,與大商的有何不同。
“在這場小考之後,會有四位将軍來負責對你們進行挑選。兩位是随我一起來到朔方郡的商将,另外兩位則是朔方郡之魏人武将。”
趙靈微将她先前已經想好的事說出口來。
那些條條款款被寫在紙上的時候,還顯得有些死板。
但當她在盾牌陣中将其一句句道來,她竟是用比一般的魏人女子還要更為柔美許多,卻又很是有力的聲音把那些列陣于周圍的魏國兒郎說得熱血沸騰,且躍躍欲試。
她的目光時而與人群中的一人對上,時而又很快轉身,面向站在了另一邊的将士們。
背着戟的賀樓楚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嘴角邊帶着淺淡的笑意。
盾牌陣中的趙靈微目光與其相觸,卻是在一瞬之後就很快挪開。
但賀樓楚的目光卻是自始至終都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
與賀樓楚站得很近的仇懷光聽到趙靈微所言,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用剛學會的魏言向其問出簡短的話語:“沒有你?”
仇懷光的這句話,問的是那将會領兵進行演練,而後相互間比試一番的四位武将中竟沒有賀樓楚?
“對。”賀樓楚回以一句商言:“沒有我。”
陣中的趙靈微還在繼續說着。
“四位武将中勝出的那一
位,我會将他封為龍淵将軍,并将這張面具授予他。”
說罷,趙靈微便拿出了一張白色的鬼面具。
若是有曾在軍陣中見過拓跋子楚的人,便會在此刻發現端倪。
——這張鬼面具顯然是與子楚太子所慣用的黑色鬼面具相對,卻是将面具的底色與紋飾的黑與白颠倒了一番。
一名使用鈎鐮槍的商軍士兵走進陣中。
趙靈微于是便把這張面具挂于鈎鐮槍上,讓站在遠處的人也能看清它。
這樣的一張面具自然是榮譽的象征。
它也因為子楚太子的緣故,被賦予了特殊之意。
賀樓楚原本已打算帶着趙靈微撥給他的那一千五百人自行離去,卻因為看到了被挂在了鈎鐮槍上的白色鬼面具而頓住了腳步。
他終于把目光從自己的太子妃身上挪開,看向那張面具,且看了它很久,很久很久。
在這天之後,趙靈微總是會登上城樓,向着她的賀樓君練兵的地方看去。
那與軍營的位置并不完全相同。
一半是平地,一半則挨着樹林。
并且,距離朔方郡也更近一些。
賀樓楚告訴她,他得确保那一千五百人能聽得懂他的軍令,在他要求進的時候就進,在他要求兩翼包抄時,就分兵從左右兩端向前,對敵軍進行攔截。
因而,他得在朔方郡的軍營附近進行幾日的練兵。
今日的朔方郡沒有下雪,可是城樓之上的風依舊很大,仿佛一陣猛烈的風過來,便能把人都給吹倒了。
但趙靈微依舊還是站在那裏,仿佛這樣就能看到即将領兵出城的賀樓楚。
“你……有沒有聽到哨聲?”
由于仇懷光與孫昭二人都在軍營對他們各自選定的五百人進行操練,因而跟在趙靈微身邊的人,便成了韓雲歸。
韓雲歸說:“末将聽到了一些。但是哨聲響起的地方太遠,實在是有些缥缈。”
哨音的穿透力比鼓聲還要更強。
但是從十幾裏之外的地方傳來,想要聽清它,到底還是勉強了些。
趙靈微:“莫不成……賀樓君的軍令不是喊出來的,也不是用鼓敲出來的,而是……吹出來的哨音?那樣的話,也難怪他覺得這些将士們會聽不懂他的軍令。”
又是一陣夾帶着霜雪之意的狂風吹來。
韓雲歸不禁站在了風吹來的方向,替公主殿下擋了擋。
“殿下,風又大了,還是先回吧。”
“好。”
趙靈微應下聲來,卻是又看了賀樓楚練兵的方向好一會兒,而後才向離開城樓的方向走去。
城內的文官已經将朔方郡的糧倉裏所擁有的糧食與肉幹,還有奶酪都清點了一部分了。
只是趙靈微希望得到的,城內人員的戶籍信息卻是交不上來。
因為,他們這裏的人根本就沒有查過這些。
“你們說手上沒有與城內定居者的信息,也不知道朔方郡內蓄了多少奴,那你們總該知道整座城裏大約有多少人吧?否則,我怎麽知道手上的這些食物夠城內用上多少天呢?
“待到冬去春來,我想要找人去朔方郡附近放牧,開墾荒地,我又能把這些分給多少人?”
魏國的武功雖強,但他們到底是北方悍族。
文治上,若是與大商相比,那可真算得上是混亂且落後了。
“這樣罷,你們先去算算城內一共有多少戶人。每五戶人設一鄰長,每二十五戶設一裏長,每一百二十五戶設一黨長。
“若是三長都有了,待到開春時,大家便都能有事可做了。我們甚至還可以借些牛羊給一些人去代為放牧。”
這些朔方郡內的文官們在守将官邸內來來去去。
而對于商将們的第一次魏言小考也開始了。
“前進!”
在齊安的一聲令下,這些才學了兩天魏言的千牛衛與千鹘衛們便開始了按照指令行動。
“前進”這個詞自是簡單的,他們也很都順利地向前了幾步。
然而很快,齊安便說出了一連串魔鬼般的話語。
“中路後退!”
“左翼向前!”
“右翼散開!”
負責觀察以及記錄的另外兩位譯語人,嘆氣搖頭。
通過今日小考之人,不過六人爾。
日升日落複又升。
在練兵五
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的人相比起來,到底還是不那麽抗凍。
若光是站在那兒等着,不一會兒便會手腳冰涼。
因而,趙靈微便坐在了她的那架金馬車裏,讓随行的千鹘衛看到賀樓楚近了,便來向她禀告。
“公主,賀樓公子來了。應該已經在五裏之內了。”
聽到此言,趙靈微連忙走下馬車。
今日她是盛裝來此的。
身上的那件雪白的狐裘将她襯得嬌柔可人,卻因為她身上的高貴之氣而讓人無法心生亵玩之心。
背着龍雀天戟的人在她才一下馬車的時候就策馬狂奔起來。
一陣悠揚回轉的哨音響起,于是整支隊伍都向着趙靈微所在之地全速前沖起來。
如此變故,讓趙靈微睜大了眼睛,甚至是有些不敢置信了。
随着駿馬的一聲嘶叫,賀樓楚将其拉停了下來,并在趙靈微的身前翻身下馬。
趙靈微便是在此時,将頭發上的那根水藍色的綁帶解了下來。
這會兒的賀樓楚已然顯出了讓趙靈微覺得陌生的一面。
在他的領兵之下,這一千五百人顯然軍紀嚴明,且也一定能在遇敵時迅速變陣。
但當他走到趙靈微的身前時,那雙看向她的琉璃色眼睛又會讓她覺得……這就是她從有着許多浮冰的河裏救下的啞巴。
她将那根綁帶系到了賀樓楚的手腕上。
“我把它系在這裏。這樣,你一看到它就會想起我來,也會記得你答應了我,要早些回來。”
“好。”
看着趙靈微一臉認真地為他系上那根用綢緞做成的綁帶,賀樓楚不禁問道:“以後我每次領兵出去,你都為我系上這樣一根發帶可好?”
此時趙靈微已為他系好了這根綁帶,自是擡起頭來,笑着說好。
看着趙靈微的此般模樣,賀樓楚實在是沒能忍住,伸手捧起她的臉,俯身親吻她的嘴唇。
“我不在的時候,別和其他男子走得過近。”
這句話讓趙靈微一個吸氣。
可更讓她手足無措的話還在後面呢。
“你喜歡對別人說,我是你的賀樓君,我可以不去介意。但你不可再說其他男子也是你收的侍君了。哪怕是和人開玩笑,也不能夠。明白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2710:32:37~2020-05-2720:35: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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