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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微怎麽也沒想到,她家啞巴居然……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

誰!

到底是誰跟他說的!

是齊安?

還是她自己的魏言老師?

這些人怎麽能如此出賣她!

趙靈微這一刻的慌亂自是可想而知的。

賀樓楚居然在那麽多人的面前親她, 這麽做肯定是很不合适的!

但她卻也顧不上了。

賀樓楚似乎并非一定要她點頭。

他只是想在自己領兵離城之前告訴自己的太子妃, 有些事, 他已經知道了。

并且, 有些事,他也在意。

在趙靈微吱吱嗚嗚地給出個回答之前,太子殿下就俯下.身來, 一胳膊圈住了自家太子妃的大腿根處。

他還記得自家太子妃先前曾和他抱怨過,說胳膊卡着腰難受。

因而, 他便換了一處, 把人抱起來。

但那就更是讓趙靈微整張臉都羞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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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樓楚先是把人如此抱起來, 又給她把狐裘大衣的兜帽戴起來,而後便去親她。

那是一個頗為激烈的吻。

卻因為兜帽的遮擋而讓人看不真切。

吻到後來,不僅趙靈微喘得厲害, 就連賀樓楚也有些情動了。

“等我回來。”

賀樓楚的聲音有些暗啞。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對趙靈微說出這句話了。

但這一次,他得到了心悅之人的點頭回應。

賀樓楚把人放下來, 又是深沉地看了一眼, 而後轉身上馬。

“走了。”

他最後就留下了這麽簡短的兩個字, 帶着他的那一千五百人離開了。

趙靈微一直站在那裏, 看着那支隊伍漸行漸遠。

直到她都快看不清隊伍最後排的人了,她才恍然回神,跑向城牆內的階梯。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并且她也穿了好多。

當她吸着這些幾乎要讓心脾都凍起來的冷風, 登上城樓, 她便又能看到騎着馬在隊伍最前面的那人了。

“公主,賀樓公子已經走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站在這兒多看一會兒。”

“可是上頭很冷。”

“那就把我的手爐拿來給我吧,我把它抱在懷裏就不冷了。”

“公主,今天才是賀樓公子走的第三日。”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這裏風景獨好。”

“公主,今天是賀樓公子走的第五日,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座城。”

“他去的如果就是我們邊上的那幾個縣,這會兒都該已經打起來了。”

“今天是第幾日了?”

“回公主,今天是第七日。”

“哎,才第七日?我怎麽覺得,都快要有半個月了呢?”

趙靈微的這句話一出口,便直接讓守在她身邊的千鹘衛都偷笑了起來。

由于趙靈微天天都要在巳時來城樓上待那麽小半個時辰,使團裏的裁縫已經給她做了好幾個袖筒包了。

那麽一個個厚實的袖筒,兩邊還縫了一圈柔軟的兔毛。

它們被趙靈微輪換着挂在了胸前。冷的時候把手給塞進去,就能暖和好多。

千鹘衛裏的一個性格活潑的小姑娘便在此時打趣起趙靈微來。

“哪能啊?正所謂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殿下都已經七日未有見到賀樓公子了,怎麽能覺得只有半個月沒見呢?”

她這麽一說,立刻被今日與她一起來保護趙靈微的姐妹瞪了一眼。

趙靈微聽了這句話,面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有些別扭地轉回身去,向着城外看去。

在她的身後,千鹘衛內部開始小聲教育起剛才調笑公主的小姑娘。

——你怎麽能調笑殿下呢?

——你怎麽能如此多嘴呢?

——小心殿下不讓你去浴堂了!

但很快,她們之中便有人發現了騎着快馬向着朔方郡而來的一小隊人。

那是……

那是!!?

她們這些人已經連着七日都在同一個時辰來城樓上等人了。

故而,這會兒見了誰都覺得他像是賀樓楚。

她們之中險些就要有人以為那是賀樓公子在戰敗之後帶着殘兵敗将逃回來了。

但很快,那一小隊人馬便近了。

趙靈微定睛一看,便能發現他們之中并無人與賀樓楚的身量相像。

那便是已然在路上耽擱了好一陣子的,先前被派去王城向拓跋缺報信勒索之人,以及隔了一宿後又被達奚嵘派去把人攔截回來的人馬。

依照達奚嵘所想,他們本應在十日之前便已然回來,卻是在王城耽擱了許久。

待到他們回來時,朔方郡都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可現在,他們卻帶回消息,說第二撥人馬在緊趕慢趕了三天後,終是在抵達了王城後找到了那第一波人馬。

太和公主現在正在朔方郡的消息,并沒有走漏出去。

可現在的形勢,卻也依舊複雜。

“拓跋缺沒有稱王。”

在達奚嵘得到消息,并從軍營裏趕回趙靈微的守将官邸時,他從那隊傳信部隊的領頭人處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此言了。

“他竟……沒有稱王?”

“是。”

那人長呼一口氣,給了這麽一個肯定的回答。

然而從他的語氣以及神态中便可知曉,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拓跋缺……他把老國主和寵妃生的小兒子立為魏國主,又把那寵妃,立為了太後。”

那寵妃所生的幼子,今年不過四歲。

拓跋缺将其立為魏國主,其心思自是昭然若揭。

但……

那還是會讓趙靈微感到些許疑惑。

“不是說,你們魏國人向來都愛自己去把那王位奪來搶去的嗎?拓跋缺……為何會如此?”

趙靈微想了一會兒,說道:“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倒像是我們中原人的手段了。”

她又看向那名打探到了消息的傳信兵,問道:“拓跋缺此舉,可有什麽說法?畢竟,先國主可是死在他手上的。”

傳信兵現在已知曉趙靈微那大商太和公主與魏國太子妃的身份。

他低下頭來,道:“拓跋缺說,老國主早就有立那位寵妃為後的打算了,卻是因為子楚太子三番五次地阻撓,所以……所以才沒能真的立後。”

趙靈微一邊聽着,一邊沉思,點頭道:“若是将那寵妃立為王後,這名寵妃所生的孩子,便也成了可以繼承王位之人。

“如果老國主能夠活得足夠久,的确是有廢掉太子,再立新儲的可能。因而,此舉與子楚太子有利益之争。他這麽說,倒是真有能讓人信服的地方。”

趙靈微說完,那人還低着頭。

公主殿下感覺有些奇怪,問:“你怎麽不繼續說啊?”

趙靈微與達奚嵘對了一眼,于是達奚嵘也說道:“說啊,殿下在問你話呢。”

傳信兵猛吸一口氣,咬牙道:

“拓跋缺派人在王城之中四處散播消息,說子楚太子早就看上那名寵妃了。老國主命隕之日,子楚太子正在宮內奸.污她,淫.亂後宮。

“國主見到,自是大怒,父子二人起了争執,子楚太子便一刀剁了國主,還帶人放火燒了宮城,逃出了王城。”

此言一出,正堂之上,自是鴉雀無聲。

如此話語,竟是讓人覺得既荒謬,又真實。

畢竟,魏國主身死之日,他們誰都沒有在宮城,甚至也不在王城。

所有的消息,都是從遠端斷斷續續地傳過來的。

他們之中也沒有人真正認識子楚太子。

誰也不知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們甚至不知那藏在鬼面具之後的,是怎樣的一張臉。

故而,當傳信兵說出這番話來,他們之中竟也沒人能斬釘截鐵地說:這絕無可能。

這樣一來,以魏國太子妃之身份自居的趙靈微便會很是尴尬了。

果不其然,此時正在正堂內的男子都不禁向趙靈微看了兩眼。

那讓趙靈微眉頭緊蹙起來。

“這樣的話,王城之中有多少人信了?”

傳信兵答道:“一開始的時候,信的人還不多。但我們在王城內耽擱了數日,這些消息也一直在傳。待到我們終于脫身之時,将信将疑的人已有許多了。”

“可……”趙靈微沉吟起來:“不是說子楚太子不近女色嗎?”

這時候,正堂上的一名朔方郡武将便說道:“若……子楚太子都是在先國主的後宮裏,就地找人。那他倒也可以……‘不近女色’。畢竟國主喜好美人,他的後宮裏,自是……”

那人說着說着,便看到了趙靈微向他看來的一眼。

“不對。”

趙靈微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道:“賀樓楚曾對我說過,拓跋缺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間拿下宮城,是因為借了我大商豹騎将軍的兵。”

她仿佛在混亂之中抓住了關鍵的一點,站起身來高聲問道:“你們可知我豹騎将軍如何了?”

見那些人都是一臉疑惑又迷茫的樣子,趙靈微便說道:“若豹騎将軍的确在拓跋缺帳下,那麽傳遍了王城的那些消息,便皆不可信!”

可,達奚嵘很快就說出了反對的聲音。

他問趙靈微:“殿下何出此言?”

趙靈微:“如果事情真如王城中的傳言那般,那子楚太子殺父,便是極為偶然之事。拓跋缺如何能一早就料到,甚至是從豹騎将軍那裏借了兵?”

達奚嵘:“不用一早就料到。若是子楚太子真的親手弑父,并在其後放火而出,那麽拓跋缺如果正好就在王城,又有趁亂稱王之心,自可乘勢而為。”

這些話讓趙靈微睜大了眼睛。

她茫然四顧,卻發現望向她的那些視線之中,都有認同達奚嵘所言的意思。

達奚嵘又道:“殿下,末将曾遠遠地望過子楚太子一眼,覺得子楚太子不可能是會做出這般荒唐事的人。”

趙靈微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坐了回去,道:“對……對。子楚太子用兵如神,又怎會一把火燒了宮城,自己還逃了?若事情真如傳言那般,他該趁勢拿下王位才對。”

話雖如此。

可就連他們都覺得這些傳言十分經得住推敲。

那麽,天下又有多少人會對此将信将疑呢?

此計,甚是狠毒。

它不僅敗了子楚太子的名聲與威望,又以那太後與新封的小國主封住了拓跋宏、拓跋堅、拓跋寶等一衆魏國主之手足進軍王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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