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在安定郡通往靈武郡的這一路上, 物資綿延。

拓跋子楚戴着那張由自家太子妃親手畫的鬼面具,騎着馬, 催促着隊伍快速前行。

這些人或用馬拖着車, 又或以人力來推着裝有沉沉糧袋的車向前而去。

當他們經過身背龍雀天戟的太子殿下,便都會經不住地向其投以好奇的目光。

他現在戴的這張鬼面具雖是趙靈微照着向天鴿給她畫的圖紙描的。

可向天鴿畫的鬼面具,原本就沒有太子殿下先前用的那張恐怖。

在經過了趙靈微之手後,這張面具更是淩冽之意大過于可怖。

僅是這麽一點細微的差別,便能讓這位鬼面戰神給人的印象改變許多。

起碼, 押送糧草的這些人已經敢于去看他背的龍雀天戟, 以及他臉上的那張面具了。

只是這會兒的太子殿下看起來卻是有些心神不寧的。

就連他胯.下的那匹駿馬甩動起尾巴的樣子, 都能讓人感受到這一點。

遠處, 兩路大軍向他趕來。

那便是阿史那雷替他尋到的麾下親信了!

“末将哥辰陵,見過太子殿下!”

“末将什方翼, 見過太子殿下!”

自王城城破之後,拓跋子楚麾下的這些大将、以及部落酋長都有将近三個月沒能得到他的音訊了。

Advertisement

現在,這些人從阿史那雷那裏得到了消息, 心中不知有多雀躍。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被阿史那雷帶着一同趕往懷朔鎮的方向,與阿史那風會合。

而另一部分太子的嫡系部隊, 則向着安定郡的方向趕來。

他們一路行軍, 一路尋人,直至找到他們的太子殿下。

拓跋子楚向兩人微微點了頭。

只是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

由太子殿下編織出的, 那張結向王城的大網也開始慢慢相連相接。

“什方翼。”

“末将在!”

“你且留下, 保證從安定郡向靈武郡和朔方郡輸送物資的糧道通暢。”

“是!”

拓跋子楚從自己所率隊伍中點出二十人, 用來同什方翼解釋現在的局勢, 并協助他完成自己所下達的指令,讓其能與靈武、朔方二郡的守軍完成交接。

太子殿下又喚了兩人中的另外一人的名字。

“哥辰陵。”

“末将在!”

“你跟孤一道,火速趕回朔方郡。”

“是!”

說完,拓跋子楚便用不那麽冷硬的聲音說道:“孤的太子妃還在那裏替孤守着朔方與靈武二郡。她身邊沒有大将,孤不放心她。”

此話一出,哥辰陵與什方翼就都驚詫萬分了。

這!

這這!

他們的太子殿下何時有了太子妃了?

這位太子妃……又是何許人也,竟能一人看顧如此重要的兩座城?

什方翼與哥辰陵對視一眼,卻是來不及說些什麽,便一個跟着太子殿下離開,另一個則留在此處,保證糧道的通暢了。

什方翼不禁向太子殿下點給他的那些人問道:“太子妃殿下……是我們魏國八姓中哪一姓的姑娘?她又是在何時與我們殿下成婚的?”

來人答道:“就是在前些天吧。不過太子妃不是魏國人,而是大商派來與太子殿下和親的公主。我們‘公主’可厲害了。太子殿下此次出兵,有将近三成的兵力都是‘公主’抽調給他的。”

得,這人就是趙靈微在靈武郡收的。

什方翼這才發現此人根本就不是太子身邊的親衛,而是太子妃的人。

而這名靈武郡的武将則還催促道:“大人,快些吧。過來靈武郡投奔的人太多了。我們靈武,現在可是急等着這些糧草的。”

在把維持糧道暢通無阻的任務分給了什方翼之後,拓跋子楚便能夠向着朔方郡的方向開始急行軍了。

阿史那金與哥辰陵分別成了他的左翼以及右翼将軍。

在如此疾奔的時候,思妻心切的太子殿下依舊給自家太子妃寫下了“楚,憶妻念妻,不日便回”的書信,命人快馬加鞭,先一步将信送回了朔方郡。

課由于拓跋子楚的行軍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這封書信……最後僅比他早了一個半時辰抵達朔方郡。

朔方郡,

城樓之上。

仇懷光手中拿着拓跋子楚寫給趙靈微的那封書信。

她看了一會兒手上書信,又轉而看向那壓境而來的大軍,感到頭疼不已。

眼下的情形,她其實在公主殿下帶兵離開朔方郡之時就已經料想過了。

甚至于……在趙靈微交給她的任務裏,其中相當重要的一條便是——盡可能地平複太子殿下的怒火,向其解釋情況。

可就連趙靈微都沒有想過,子楚太子會回來得那麽快。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在自家夫君回到朔方郡之前,以太子妃的名義從王城向整個魏國發起號召各路英豪剿滅拓跋缺的诏書。

如此,或許便能憑借功勞,讓她家子楚別那麽生氣了。

但現在,思妻心切的太子殿下是如此急急火火地就趕了回來。

在這種情形下,他還見不到公主的人。

如此怒火是那麽容易就能平複的嗎?

仇懷光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她把那封信放回了邊上一名部下端着的木盒裏,說道:“走吧,我們去迎接太子殿下回城。”

在仇懷光的命令之下,恭迎太子回城的禮樂儀仗已在城外整齊地排好了。

如此情形也讓率兵回城的拓跋子楚稍稍松了口氣。

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寧的。

他總擔心自己的太子妃會遇到什麽危險。

同時,他的心裏也總有一種糟糕透頂的預感。

好像他就算一路趕回朔方郡,也會見不到他的太子妃。

于是他才會在不需對前方戰事進行十萬火急的支援時用上了急行軍的速度,弄得他身邊的兩名部将都以為朔方郡怎麽了呢。

現在他們看到眼前的城池還如同他們離開時的那樣,便都放下心來。

左翼與右翼的騎兵隊伍都緩下速度,只餘拓跋子楚的中路主力依舊以他們所能有的,最快的速度一路沖向城下。

然後……太子殿下便會發現,站在那座用木頭搭起的高臺上等着他的,并非是他連日來思之如狂的那個人。

盡管此刻他還離那人有着好長一段的距離,也根本看不清臺上那人長得什麽樣。

可他就是知道——那人絕不是他的太子妃。

命令全軍放緩速度,謹慎前行的哨音被吹響。

太子殿下甚至将被他背在身後的龍雀天戟抽出,一副氣勢洶洶,準備出擊殺人的架勢。

如此情形讓站在高臺上的仇懷光更是頭疼了。

她不得不用手上握着的那副鼓槌擊起她身後的那面鼓,以那鼓聲來告訴前方的大軍——城內一切安好。

很快,兩人便對上了。

太子殿下是騎在馬上的。

仇懷光則是站在迎接太子殿下回城的禮樂儀仗之間,恭敬地向其行禮。

女将軍的此番模樣讓依舊還戴着面具的太子殿下看了好一會兒。

“她呢?”

在以商言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拓跋子楚還能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可很快,他便又問道:“孤的太子妃呢!”

這句話裏的滔天怒意讓列陣迎接他的人都心有戚戚起來。

——他知道了。

子楚太子已經猜到,他的太子妃現在根本就不在朔方郡。

此時此刻,或許也只有仇懷光還能夠保持面上的冷靜。

她向拓跋子楚行着大商的軍禮,低着頭道:“公主殿下已然先行一步,發兵去往王城了。”

阿史那金與哥辰陵見勢不妙,已然緊趕慢趕地在此時來到城下。

聽到仇懷光以魏言說出的此番話語,兩員大将俱是心中大駭。

太子妃殿下……未免也,也太過厲害了些吧!

可拓跋子楚卻并非是這麽想的。

他繼續用商言問出咄咄逼人的話語:“她身邊既無兵,又無将,她拿什麽去打王城?孤的太子妃不懂行軍打仗的道理,難道你也不懂嗎?仇懷光,你為何不攔住她!”

仇懷光:“殿下息怒。請聽懷光将此事向殿下慢慢道來。”

厲害了啊。

阿史那金與哥辰陵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能用商言向人這麽逼問了。

但、但這也讓他們倆抓耳撓腮的,完全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拓跋子楚身為太子,卻是連名帶姓地喊出了自家太子妃身邊寵将的名字。

這便意味着,此刻他真的已要氣瘋了。

一旁的齊安見子楚太子已然緊緊握住了龍雀天戟,心中一着急,便說道:“有将的有将的!太子殿下放心,公主是帶着……”

此話一出,便讓仇懷光恨鐵不成鋼地怒瞪了他一眼。

她生怕齊安又說出更不妥的話語,因而只得用商言搶先說道:

“太子殿下走後,拓跋缺得到消息,知道公主在此。因而……便派被囚禁在王城的我大商戰将前來接公主去王城。公主于是将計就計……”

聽到這裏,拓跋子楚還能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被囚禁在王城的大商戰将。

除了那兵器上印有“晉越贈”三個字的豹騎将軍,還能有誰?

太子殿下于是将缰繩一扯,對身後兵将高聲道:“清點一下軍械與糧草,準備發兵王城!”

王城,

南部郊外。

由商軍與魏軍混編的隊伍正在不斷地逼近着魏國的都城。

這支隊伍看起來是與離開的時候很是相似,實際卻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王城出發去往朔方郡的商軍士兵,一個未少。

可那些用來監視、必要時則還需擊殺這些商軍士兵的魏人軍将,卻是全都被換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趙靈微的朔方郡軍将,以及那些投靠了靈武郡的人。

不僅如此,她還令自己的千鹘衛們打扮成她用來當做陪嫁的媵妾美人。

現在公主殿下就從不斷搖晃着的馬車內推開窗去。

她從車內向車外望去,看向那她此前還未見過的魏國景色。

王城。

——這原本就是她此次和親所該到的地方。

這也是她在抵達朔方郡之前,曾想過很多次的地方。

現在,她終于就要進到王城了。

卻不是以任人魚肉的和親公主之身份來到這裏。

而是……以假扮弱者的征服者的身份來到此地。

“公主,王城就要到了。”

随她一同來到此地的千鹘衛敲了敲馬車的車門。

在得到允許後,手捧戰甲的千鹘衛便進到了車廂裏。

她們替趙靈微披上戰甲,并在那之後又同沉琴一道,幫着公主将狐裘大衣穿在戰甲之外,也圍上白色的圍脖。

前方的隊伍便是在此時停下的。

“來者何人!”

“豹騎将軍俞松謀。”

聽着那從前方傳來的聲音,趙靈微便看向了正在車內侍候着的沉琴,還有兩名千鹘衛。

那一刻,她的眼睛變得很亮很亮。

孤軍深入如此番,她雖心中也有着許多緊張,可嘴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

“我已準備好要大幹一場了,你們呢?”

車內三人鬥志昂揚,并齊聲回答道:“回公主,我們也都準備好了!”

他們這些人,即将兵分三路。

身為和親公主,趙靈微與其身邊侍從及美人将會被送入宮中。

而情況若不出他們所料,留守王城之人還将會因為俞松謀已然受降,且還将公主接回王城的“不忠之舉”,對其放松戒備。

此為第二路。

這最後一路,便是由達奚嵘與康朝明照應着的魏人軍将了。

屆時,趙靈微會憑借身邊之人以及康朝明的內應,将宮城拿下。

達奚嵘則會以一招偷襲,令王城的魏人守将戰力大減。

而最後一路,便是将會以慶功之名,将四千商軍彙集到一起的俞松謀了。

三路人馬一旦在今夜齊齊發力,便足以将這座魏國都城,攪個翻天覆地。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