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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越池墨懷裏的人還有神智,不過周薄言眼皮半合,陽光漏了一點進來,他腦中思緒飄飄蕩蕩:原來,還是會被擊中。轉念又一想,如果周薄言這時候還有力氣笑,他的嘴角一定是微微上翹,顯出一抹無奈:不被擊中才奇怪呢。
被越池墨護在懷裏的人思緒載浮載沉的時候,越池墨與花子亦手中又多了幾條亡魂。徐家堡的弟子原是按照徐麟的指示,只是想教訓一下越池墨與花子亦,但就在他們傷到周薄言後,對他們手下留情的兩人不再有任何憐憫與同情,徐家堡的弟子此時冷汗浸滿衣衫,不由得往後退了些。他們一退,那些躲在徐家堡弟子身後的地痞流氓們也跟着後退了幾步,他們畢竟不是武林弟子,面對生死不如徐家堡弟子們鎮定,倒在越池墨與花子亦腳邊的人他們的人居多,見此情景,洛陽城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們也都變了臉色。
被圍在中間的人此時臉色也并不好看,雖說武林中世家子弟結仇并不少見,但淩霄觀、花間山莊和徐家堡都是武林中的世家,三大世家毆鬥還有死傷,這無疑要掀起江湖巨浪。花子亦和越池墨眼見事态變得如此,兩人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花子亦眼眸中的生機漸漸變得陰霾,此時他若說收手也晚了,花子亦忽然冷笑一聲道:“騎虎難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越池墨比花子亦冷靜,他不願再增添無謂的死傷。但衣襟間染上周薄言的血灼着他的雙眼,腦中仿佛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嚣讓越池墨不要再纏鬥下去,可越池墨卻将手中的長劍越握越緊。
那邊花子亦已經動手,哀嚎聲不斷自耳邊掠過,越池墨第一次感覺手中的長劍不聽使喚。
“越道長此時還在顧忌自己身份麽?”玉人簫刺穿一人胸口,花子亦見身後人還未有動作,冷笑一聲,“如若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越道長再顧忌着自己的身份又有何用處?”
越池墨肩膀顫動,周薄言已經昏厥,他低頭看着懷中臉色蒼白的人,飛揚的眉梢蹙了一下,片刻後又松開。花子亦說得雖不完全對,但越池墨卻是贊同,自幼他便受師父白玄道長教誨,但白玄道長也曾說過,如若道理講不清便不要再講下去,縱然你有千百理由,想害你的人是如何也聽不進你的解釋。
然而,越池墨終究不像花子亦那般能夠放得下,他将長劍歸入劍鞘之中,只以劍柄對向不斷攻上來的敵人,劍柄不必置人于死地,但越池墨劍法已至臻化,被劍柄擊到的人紛紛哀嚎一聲要麽昏倒在地,要麽骨折,不論哪一種他們都沒有再出手的力氣。
“越道長倒是尋了個好方法。”花子亦譏笑,就算如此脫險後,又該如何?越池墨放過這些人一命,這些人未必肯善罷甘休。花子亦雖是江湖中人,卻從來看不清這些人,江湖需禮法,但無道理可講之地,這些禮法又有何用?
越池墨不理會花子亦的譏嘲,就算日後徐家堡和李天霸來尋仇,他一力擔下便是。
哀嚎聲不斷傳來,圍聚在越池墨與花子亦身前的敵人騰起一股股懼意。當即有人趁着混亂轉身就跑,可還未跑幾步,脖頸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接下來的一幕他卻再也看不見了,而他周圍的人看見這一幕卻紛紛愣住,哀嚎聲轉瞬消失,天地間忽然靜了下來,連花子亦與越池墨也被那一幕驚得停下了手。
噴湧而出的鮮血灑落在近在咫尺的人身上,原本還在的脖頸上的頭顱跌落在泥土之中,失去頭顱的身體還保持着站立的姿勢,伸出的手還貼在被削了的脖頸上。
“啊——”被血濺了一身的人瞳孔驟然收縮,巨大的恐懼罩了下來,化為了他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了靜谧的揚州城郊。
花子亦與越池墨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那個要逃離戰局的人離他們還有數十步,就算他們武功再高也趕不及一劍削去那人的頭顱。
“誰?!”花子亦四下而望,忽感一陣冷風自頭頂襲來,花子亦與越池墨連忙閃開身。花子亦擡頭而望,蒼翠的樹梢之上,一紅衣如火,用半塊白玉面具将自己上半張臉遮住的人,深如寒潭的眼眸輕飄飄地落在了花子亦身上,轉瞬又飄向了被越池墨緊緊攬在懷中的周薄言臉上。如鬼魅般的男人勾了下微翹的唇角,露出一抹涼薄笑容,他的手上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在初夏的陽光下泛着冷光,匕首尖上有血珠滴落,似是有意告訴諸人是誰取了剛才那人的性命。
“啧啧啧,”站在樹梢上的人腳尖用了些力氣,讓樹枝彎下一些,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站在樹枝下的花子亦與越池墨,一邊将匕首收起,而後拊掌笑道,“一位是三大世家之人的花間山莊的少莊主,一位是武林泰鬥白玄道長的收徒,被一群小混混逼至這般狼狽,我倒是看了一場不要錢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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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又運轉內力,讓樹梢帶着自己網上挪了一些,使自己的目視範圍更廣闊了一些,他又掃了一眼下面吓得面如土色被他稱為“小混混”的諸人,接着道:“你們的主人沒告訴你們,有些人惹不得麽?”
剛才的那一幕還浮現在眼前,同伴的屍體血還未凝固,諸人吓得噤若寒蟬,被他這一問,更是無人敢與回答于他。可便有不怕死的一名徐家堡弟子應了一句:“就算是淩霄觀和花間山莊,得罪了徐家堡有何惹不得惹不得的?!”他話音剛落,立在樹梢上的火紅身影倏然不見,不過眨眼功夫,回話的徐家堡弟子發出一陣慘厲的叫聲,雙眼被紅衣人摳下,舌頭也被割下一半丢在地上。
紅衣人從懷中掏出一抹雪色白絹,随意擦了擦手,白絹上瞬間染上了一片刺目的血紅:“誰與你說淩霄觀和花間山莊不可惹了?有眼無珠,胡言亂語。”
諸人這才明白,這帶着白玉面具口中所說的不能惹的是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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