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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聲響三下,比武招親正式開始。

越池軒當先躍上擂臺,向臺下衆人拱手作揖:“在下越池軒,曾與周姑娘許有婚約,今日若有人前來打擂,我定會将其一一打下臺去!”越池軒畢竟沙場出身,往擂臺上一站,不怒自威,竟逼得臺下躍躍欲試之人收起了些心思。

周隽雅未曾想到當朝宰相之子,朝中的大将軍竟然會不顧家世與面子徑直跳上擂臺來,向諸人言自己已與周籽言私定婚約,周隽雅又氣又怒,他氣越池軒當衆說出與周籽言的婚約,如此一來,周隽雅擺下的這個擂臺如同兒戲,而臺下的諸人好似被周隽雅戲弄了一番。果不其然,未等周隽雅解釋,臺下就傳來一刺耳的聲音:“原來周家小姐已有婚約,周莊主你擺此擂臺,豈不是将整個武林當猴耍!”

這一聲落,當即擂臺下傳來此起彼伏地應和聲。聲音一波高過一波,臺下武林人士皆怒不可遏,勢要讓周隽雅給個說法。

饒是周隽雅再過詭計多端,見到如此陣勢,也慌了神。他惡狠狠地瞪着站在臺上,傲然負手的越池軒,敢怒不敢言。越池軒是當今宰相之子,他周隽雅是絲毫不敢得罪,他現在分外後悔聽信了舒忝桓之言,擺下這比武招親的擂臺。若在擂臺開始前,他周隽雅出面與武林各派斡旋,或許還能保住一些顏面,也不至于得罪了越宰相。現在,周隽雅卻是騎虎難下了。

“諸位,諸位請聽在下一言。”事到如今,周隽雅只得硬着頭皮饒舌辯解,他大步走入擂臺之上,擡起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臺下諸人稍安勿躁,“小女與越将軍的婚約我本人一概不知,請問越将軍,小女與你何時許下的婚約?”

越池軒眼中閃過銳利的目光,這道目光驚得周隽雅不敢與之對視。只聽越池軒不情願地說道:“我本不想将與籽言的私事說與外人聽,既然岳父大人不認這門親事,還要在此擺下擂臺來,那麽為了籽言,我也不得不将詳細經過說與諸人聽了。”言罷,越池軒從懷中掏出一信箋及一縷結在一起的發辮來,他展開信箋,只見信箋上寫就娟秀小楷,落款處署名乃“籽言”。

越池軒将信往擂臺下示人,有湊得近者當即念出了聲來:“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嘩然聲再起,諸人更加憤然,有人言周隽雅設比武招親,乃是因其私心,如今江湖之上以花間山莊馬首是瞻,周隽雅早年娶得雲浮山莊二小姐為妻,兩大山莊結盟,仍舊比不上花間山莊,周隽雅隐忍二十多年,終于等到周籽言成人,這才設立比武招親擂臺。還有人言,周隽雅不顧女兒心思,就強行決定女兒幸福,枉為人父。諸人一時間紛紛指責周隽雅,周隽雅莫名覺得這些說辭太過可笑了,兒女婚姻乃是大事,豈能由兒女自己決定?但他剛欲反駁,臺下喧嘩之聲更大。周隽雅焦頭爛額,只得向舒忝桓求助。

此時舒忝桓卻将視線定在了人群中的一人身上,那人雖将真實面目掩蓋,但這人的身影日夜皆會出現在舒忝桓的心裏,不是白玄還會有誰?剛臺下那一群人起頭的人中就有站在白玄身邊的幾個其貌不揚之人,舒忝桓冷笑,知曉挑起這事的人定是沈羽陽與白玄這些人。

“白玄啊白玄,我真後悔愛上了你,從今往後,我定不會再讓自己為你心軟了!”舒忝雅暗自咬牙。今日這一局,是他與周隽雅敗了。

舒忝桓稍稍擡起手,對着周隽雅向下按了按,示意周隽雅莫再做無謂的争辯。周隽雅嘆息一聲,就算乘龍快婿是越池軒,他周隽雅本也能賺得盆滿缽滿,只可惜他與舒忝桓皆認為白玄不會讓越池軒做出逾矩之事來,然而重遇了沈羽陽的白玄,竟與年少時一般,只相信沈羽陽一人。

周隽雅擡起手來,止住了臺下的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他望着臺下憤慨的武林人士,最終下定了決心:“既然越将軍與小女私定了終身,那我也就成全你們,這比武招親就此作罷,諸位認為如何?”

“如此甚好!”隐藏在人群中的顧漠青大聲喊了出來,接着他身邊的花子亦也應和了一聲,瞬間擂臺之應聲和一聲接着一聲傳來。周隽雅心中滿是無奈,他本是打算以比武招親将隽雅山莊名號在江湖上傳開,未曾想竟鬧了這麽一出笑話。周隽雅忿忿拂袖,只留給越池軒一記冷眼。

越池軒倒全然不在意,他笑微微地躍下擂臺,向人群中藏着的幾人一一望去,就見有人得意洋洋地拊掌大笑,有人鼓着腮幫将桂花糕不停地往嘴裏塞,還有人溫柔地将身邊人護住,不讓人群将他們沖散。

“多謝。”越池軒知曉那些人聽不見他的道謝聲,但他們皆能從他的口型中看出他所說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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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玄舒了一口氣來,站在他身邊的沈羽陽則不悅地哼了一聲:“真是便宜了周隽雅,找了個這麽好的乘龍快婿。”

白玄笑微微地拍了下沈羽陽的肩膀,沈羽陽化名越陽藏身在越仲鶴的府邸照顧越池軒多年,越池軒就像是他的兒子一般。自己的兒子娶了仇人的女兒,沈羽陽自是不快。不過,白玄亦清楚,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人的,不可阻撓小輩們間的感情。越池軒能娶到所愛之人,沈羽陽心中定然也是十分高興的。

“你想笑便笑,何必裝得一副不樂意的樣子,”白玄指了指越池軒,“你一手帶出來的好将軍,如今要成家了,總得送些賀禮吧。”

“不送!”沈羽陽不高興地說,“送了越池軒,不就等于送給周隽雅?我不送!”

白玄無奈搖頭,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一個龍鳳珏放在了沈羽陽手中:“當年你說過的,不論誰的徒弟先成家,這枚龍鳳珏就是賀禮。籽言也是我的徒弟,這賀禮算是我們送與他們二人的如何?”

沈羽陽望着手中的龍鳳珏,終于點了下頭:“也只有你能說服得了我。”

白玄笑微微地看着沈羽陽,三十年後,面前這人似乎變得比年少時更孩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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