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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屹忙要解釋自己不是和一堆人練出來的, 但這時魚上鈎了,他顧不得解釋,只能趕緊握住釣竿。
白謙易也站了起來, 只見魚線繃緊了,就連釣竿都彎出了弧度。董屹收竿, 熟練地溜魚,同時道:“這魚應該不小!”
好一會, 董屹收線, 一下猛拉。
水花飛濺,一條魚在天際劃出一道灰色的線, 是一條石斑魚。
那石斑魚粗估也有個十來斤重, 董屹不住大笑:“這麽大!我還是頭一次釣到這麽大的石斑!”
白謙易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魚,眼睛也亮了。董屹笑道:“一定是因為和你一起出海才有這麽好的運氣。”
駱凡靜靜地看着正在炫耀大魚的人類, 還有忍不住好奇伸手扒拉魚的小白貓, 面無表情地笑着來了一句:“還有我呢, 董大哥是不是忘了我?”
董屹一愣, 趕緊接話:“……沒忘沒忘, 也是因為和小弟一起出來, 才運氣這麽好。”
接下來,其他兩枝釣竿也上魚, 三人陸續抓了幾只鲷魚、帶魚、鱿魚和鳗魚, 還不知哪來了一些海帶和紫菜,可謂收獲頗豐。
董屹道:“你們帶一些回去吃, 其他待會當午飯吃。”
已經過了中午,确實到了吃飯時間。
白謙易原以為董屹會開船回港, 上岸找家餐廳把這些魚煮了, 不料董屹卻一臉期待, 一指船艙內的廚房,說道:“接下來是你發揮的時候了。”
白謙易:“?”
董屹笑:“我期待你的廚藝很久了!”
我來做午飯嗎?白謙易看着桶裏游來游去的魚,忽然迷茫。
……魚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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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雙最會做松鼠桂魚,駱凡喜歡做紅燒魚,那他呢?
他竭力思索,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只煮過了一次魚,而且煮的還是又腥又苦的神秘魚湯。
……等等,莫非我其實不會做飯?
白謙易向來對自己的廚藝有着謎之自信,萬萬沒想到,他會在一艘船上,而且還是在別人等着他做飯的情況下忽然發現真相。
董屹又道:“我一直想喝你做的魚湯,味道肯定很好。對吧,駱凡?”
駱凡點頭:“滋味真的非常好,那是我喝過最美味的魚湯。”
白謙易:“?”
油漆狗這時候發什麽神經?
白謙易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要他硬着頭皮做飯,他也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麽東西來,就怕待會三個人都被毒死在船上。
但這時,駱凡卻忽然起身道:“今天還是我來吧。”
董屹詫異:“你會做飯?”
駱凡道:“哥哥累的時候我負責做飯,哥哥這星期出差很辛苦了,還是我來吧。”
這是什麽油漆狗英雄?知道他不會做飯,替他救場來着!
白謙易感激無比,殊不知道駱凡不過是小氣地想着:哥哥的魚湯這麽好喝,其他人一口也不許喝。
駱凡準備進船艙,臨進去前見白謙易和董屹坐在一起,又道:“哥哥還是來幫我一下吧,我一個人怕做不來。”
白謙易趕忙上前,留董屹一人在外看着船。
船艙的小廚房裏,駱凡殺魚去鱗,手起刀落,流暢利落。
白謙易看魚活蹦亂跳,又一次慶幸駱凡挺身而出,否則他可能連抓魚都不曉得手該放哪裏。
白謙易熱心詢問:“我該幫什麽?”
駱凡想了想:“幫我把鹽罐子打開吧。”
白謙易打開鹽,又問:“還有呢?”
駱凡又想:“沒了,謝謝哥哥,要不是你,我都空不出手開鹽罐子呢!”
白謙易幫了大忙,參與感十足。
“對了,這鳗魚要煮什麽?”白謙易發現其他魚都處理了,唯獨鳗魚沒有動。
駱凡忙比了個“噓”,示意他靠近。
“什麽?”
船艙裏,小白貓和油漆狗鬼鬼祟祟,密謀大事。
“鳗魚留幾條給董先生。”駱凡壓低聲音,“其他留着回家給哥哥做好吃的”
駱凡說着,露出一個狡猾的笑,那笑伴着他的小梨渦,又壞又可愛,看得白謙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終于午飯做好了。
船上的爐具簡單,食材也不足,但駱凡仍做了一道清蒸石斑,一道煎帶魚,鲷魚做成刺身,另外還有一鍋用紫菜、海帶煮成的湯。
最妙的是,他見船艙裏有一小袋的面粉,又做了個鱿魚餡的餃子。
四菜一湯一端出來,董屹下巴都看掉了,沒想到這麽一個簡便的廚房還真變出這麽多花樣。
再到動筷,董屹和白謙易的眼睛都亮了。
清蒸石斑鮮甜軟嫩,煎帶魚香酥而不幹澀,刺身切得輕薄如紙,沒有半點腥味,滿口鮮美。而那鍋湯用料簡單,但也獨有一份爽口。
至于鱿魚餡餃子,一咬下滿口爆汁,鮮得掉眉毛,董屹一個人就吃了一盤。
“我還沒在這艘船上吃過這麽好吃的菜。”董屹由衷贊嘆,“平常都随便烤個魚了事,不知道還能有這些變化。”
駱凡随意道:“簡單煮煮罷了。”
董屹嘆道:“沒想到你家不止哥哥賢惠,就連弟弟也賢惠。”
聽到“賢惠”兩字,正在喝湯的白謙易嗆了一下,猛地咳起來。駱凡忙替他拍背,滿眼心疼。
白謙易示意沒事,終于忍不住道:“董老板,‘賢惠’這個詞我擔不起,我弟是直的,用在他身上也不合适。”
駱凡不說話,董屹疑惑道:“‘賢惠’這詞有限定使用對象嗎?”
董屹道:“我認為女人賢惠,男人也該賢惠,要是哪天全世界的人都能賢惠,這世界大概也和平了。”
駱凡幽幽來了一句:“那董大哥認為自己賢不賢惠?”
董屹一愣:“我嗎?我差得遠呢。”
駱凡:“為了世界和平,還是努力一下吧。”
董屹失笑:“這不就在努力了嗎?想讓你哥熏陶熏陶我。”
白謙易搖頭一笑:“真要這麽說,我是真擔不起‘賢惠’這稱贊,我每天下班都癱了,哪裏‘賢惠’得起來?”
董屹擺手道:“幹不下去就別上班,又不是非得上班,在家玩多好。”
董屹說的這話,白謙易平常每天至少想個八百遍。
但他也不曉得是為什麽,這話自己想想難受,從別人口中聽到,卻更加不是滋味。他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可聽了就是心裏發悶。
是的,幹不下去就別做,別人都看得明白……
白謙易不語,這時駱凡卻道:“哥哥很能幹,每天做很多事情,累是很正常的。”
董屹:“這麽累不值得。”
駱凡:“那是因為他很有責任感,什麽都要做到最好。他對交付給他的任務這麽盡心,怎麽會不值得?”
聽到這話的瞬間,白謙易莫名想哭。
其實他根本沒駱凡說的這麽好,但有人願意如此理解他,他又如何能不感動?
這時幾只海鷗停在了欄杆上,好奇地朝他們探頭探腦,并且“啾啾”“嘎嘎”叫着。
董屹起身找了些小魚給他們喂海鷗,這段對話就這麽無疾而終。
秋日太陽下山的時間比夏天早了許多,傍晚風平浪靜,三個人魚也不釣了,靜靜坐在甲板上看海。
遠方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澄紅,就連海面也泛着閃閃金光,美得毫無邊際。
董屹道:“我心情不好時就會來看海,看了海,感覺什麽都好了。”
董屹說完後轉頭看了白謙易一眼,就見白謙易愣愣地望着海平面,竟是在流淚。
被美哭了吧?
董屹送了白謙易兩次花都沒見他哭,這下終于見他被感動,登時成就感十足,得意道:“不錯吧?”
“真美。”白謙易的聲音帶了點鼻音。
“像生命。”另一邊,駱凡開口,也語帶哽咽。
董屹滿頭問號,一看過去更是不得了。駱凡竟也哭了,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董屹原本想和美人一起共享美景,再說點浪漫話。但旁邊兩人同時哭着,他登時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他就像文藝片裏的背景路人,只能看着主角哭。
白謙易道:“夜晚一過,明天太陽又升起了。”
總算正向起來,董屹忙搭腔:“對……”
駱凡又接着道:“然後又是太陽落下,周而複始。”
于是兩個人更加難過,淚流滿面。
氣氛太過沉重,董屹一句“天亮了吃頓早餐就沒有煩惱了”只能吞回嘴裏。
總算太陽西沉,天邊只剩最後一抹光。這時風浪又起,準備返航的游艇在大海上飄搖着,頗是驚險。
董屹原本打算讓白謙易尖叫地躲到他的身邊,他再以自己寬厚的臂膀替他擋去風浪。
誰知此時白謙易和駱凡站在船頭,竟樂在其中。
白謙易樂道:“要是流落到荒島,就不用上班了!”
董屹:“……”
白謙易:“可惜沒帶排球。”
駱凡伸着手,朝海面悲戚大喊:“Wilson!”
不久前還哭着的白謙易哈哈大笑:“再來幾下!”
駱凡跪下來,撕心裂肺地喊:“I am sorry ,Wilson!”
于是白謙易笑得更大聲了。
董屹:“???”
連《泰坦尼克號》都沒看過的董屹不懂他們兩人的電影梗,一度懷疑中午的魚有毒。
下船後,董屹本來還打算請兩人吃飯。
但白謙易的原則是不欠人情,搭船出游這事AA不了,晚飯自然得由他來請客。
他們去了家西餐廳,西餐廳頗是高級,只可惜味道雖好,和中午那頓最新鮮的海鮮比起來卻還是少了那麽點鮮味。
一直到九點他們才從餐廳出來,董屹又問:“去不去酒吧?”
白謙易有些累了,但想着難得出門一趟,出去喝點小酒也不是不行。
但這時,一旁的駱凡一個踉跄,輕撞在白謙易身上。
白謙易忙扶好他,又見他一臉困意,擔心地問:“想睡了是不是?”
駱凡強打起精神來,搖搖頭,朝兩人堅強一笑:“沒事,如果董大哥很想去喝酒,我們就一起去吧,不用管我。”
他這麽一說,董屹哪還敢再說什麽,只能道:“行吧,回去休息。”
駱凡聽董屹如此道,不安地問:“對不起呀董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好累了。不能和哥哥一起去喝酒……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董屹:“不會不會!小孩子快回家睡覺吧!”
于是,二十歲的小孩準備在九點回家睡覺,而董屹的大人浪漫酒吧約會夢想也随之破滅。
十點,白謙易和駱凡回到家。
兩人踏進家門的瞬間,同時松了口氣。他們發現彼此的反應,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駱凡道:“哥哥休息一下,我幫你放洗澡水。”
白謙易問:“你不是很想睡嗎?你先去洗吧!”
駱凡一愣,竟是忘了這事。然而現在再演也很假了,他只好道:“回到家,人都精神了。”
白謙易笑道:“董屹要是知道,可得嘔死。”
駱凡又換了一個緊張的腔調:“董大哥這麽容易不開心嗎?好恐怖哦。”
白謙易哈哈大笑,感覺人也精神了。
白謙易洗澡去了,駱凡趁機把帶回來的鳗魚收拾進冰箱。
他站在水槽前,靜靜思考一整天發生的事。
姓董的心機太深了,竟然還想到海釣這一招。那種場景,那種活動,太有可能讓人動心了。
幸好他跟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握住拳頭,暗自發誓。
一定要好好賺錢,以後也買艘船,讓小白貓船長什麽時候想釣魚,就什麽時候釣。
晚上十一點半,白謙易和駱凡準備睡覺。
平常兩人都是近一點才上床,但今天白謙易實在是累壞了,駱凡給他按了幾下手,他舒服得只能哼哼。
“我剛剛洗澡時發現臉好像黑了一點……”白謙易在床上伸懶腰,“要不是你給我準備防曬,我現在大概已經黑成炭了。”
駱凡笑道:“那就是小黑貓老師了。”
駱凡洗完澡摘下了隐形眼鏡,又成了那只人畜無害的油漆狗。
白謙易側躺着看他,也笑道:“小黑貓老師愛吃魚……那鳗魚你打算做什麽好吃的,現在總能告訴我了吧?”
駱凡神秘一笑:“敲魚面。”
“那是什麽?”
“你明天就知道了!”
“快說!”
“明天說!”
“油漆狗找死!”白謙易作勢要踹,駱凡一手抓住他的腳踝,将他抓得牢牢的,另一手把燈關了。
白謙易還要掙紮,這時卻聽駱凡低聲道:“星期一要上班,每到星期天哥哥心情都不好。我總得留點驚喜,讓哥哥期待星期天的到來。”
白謙易一怔,片刻後笑了起來,放棄追問。
果然還是駱凡懂他。
熄燈後,兩人一時之間還沒睡着,又聊了會。
白謙易問駱凡今天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麽,駱凡說是夕陽。
駱凡問:“哥哥,你呢?”
白謙易:“我嗎?”
白謙易原本也打算說夕陽,但張口的瞬間,腦海中卻出現許多畫面。
被海水打得渾身濕透的純欲駱凡,甩釣竿的帥氣駱凡,刮魚鱗的幹練駱凡,對着夕陽流淚的感傷駱凡,跪在甲板上演戲逗他笑的戲精駱凡,還有那個說他有責任,替他說話的貼心駱凡……
一個個的駱凡神态各異,占據了他的所有回憶。
好奇怪,明明是和董屹出門,怎麽記住的只剩下駱凡?
白謙易納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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