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現在回想起來, 我是真任性,明明都要死了,還想麻煩別人。”駱凡語氣無奈而又帶着淡淡的歡喜, “但他真的來了。”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駱凡還記得他看向窗外時, 外頭的世界一片銀白。

死前竟然還能看到雪,他覺得自己該知足了。

然而他沒想到, 那個他思念已久的人, 就這麽從雪中而來。

他想起身迎接錢老師,但早已病得無法動彈, 只能虛弱地看着錢老師走向他, 牽起他的手。

“我還記得他的手很冰,像雪一樣。”

那雙冰涼的手對?燒得渾身發燙的駱凡而言, 僅僅只是握着也無比舒服。

可他明白, 錢老師一定是馬不停蹄地來了, 手才會凍成這樣。

他太對不起錢老師了。

然而錢老師沒有提起旅途的艱辛, 只是握着他的手哭了。

錢老師的眼淚滴在他臉上, 熱燙如火。

“他和我說……”這些年來, 駱凡如何也想不起錢老師對他說了什麽。可此時他看着身旁的白謙易,卻奇跡似的想起那句話。

“他說‘哥哥來了, 不要怕’。”

白謙易聽着駱凡的描述, 腦海中浮現起栩栩如生的畫面。

他仿佛親身走入一間昏暗的窄小房間中,看到一個躺在床上将死的少年。那少年面頰消瘦, 一雙丹鳳眼卻依然漂亮,哀傷地望着他……

“哥哥, 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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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還能聽見少年的回答, 仿佛他親自經歷過這一切。

可他什麽也想不起來。

“你怎麽回答他?”白謙易問。

“我忘了, ”駱凡卻道,“那時能看見錢老師,我心願已了,馬上就暈過去了。”

再之後的事情,全是他表妹的轉述。

表妹說,他暈倒後所有孩子都吓哭了,以為他死了。唯有錢老師非常鎮定,立刻抱着他離開。

錢老師将他從缺乏醫療資源的小村莊帶到城市,之後又轉診,去到A市的三甲醫院。

他在醫院被診斷為爆發性心肌炎,随後開始搶救,并住進ICU。

“住ICU就是一筆費用,後來心跳停了,又必須上ECMO,ECMO開機一次就要幾萬元,我們家哪裏付得起?更何況我也不是他們的孩子,沒理由掏空他們的家底。”

“後來錢老師付錢了吧?”白謙易道。

駱凡輕輕點頭。

那時他性命垂危,幾次下了病危通知,唯有ECMO能續命了。

然而也沒人能保證這麽昂貴的機器一定能救活他,也有可能錢砸下去了,最後還是小命不保。

但錢老師沒有一分猶豫,掏了十萬元出來。

先前的醫療費錢老師已經墊了一筆,此時又是十萬。

不說那時,這時候的十萬元都不是一筆小錢,但錢老師卻一點不心疼。

錢老師只說了一句:“我不是回來見他最後一面的。”

于是ECMO開了,駱凡一條小命被續住了。

然而錢老師并沒有等到駱凡康複的那一天,回國第三天,錢老師便離開了。

離開前他道:“等我考完試就回來。”衆人這才知道他其實還有重要的考試。

他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

他不在乎這筆錢是否會打水漂,他只為駱凡的願望而來,又留下一個希望而去。

奇跡似的,駱凡活了下來,在ICU短短住了幾天便轉入普通病房。

“可能是不想浪費錢老師的錢吧。”駱凡無奈地笑笑,“本來已經心滿意足準備死了,但我妹一有機會就在我耳邊告訴我,錢老師掏了十萬,錢老師把家底都掏出來了,不許浪費錢老師的錢!”

“我聽了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活了。”

白謙易聽了忍不住笑,但仍難掩哀傷:“要是沒有他,你就不在了,我也得謝謝他救了我弟一命。後來他回來了嗎?”

駱凡搖搖頭:“錢老師一直沒有回來,我康複了,上高中了,《陶家》上映了,他都沒有再回來。”

那些年,駱凡等着錢老師回來。

他從冬天等到春天,又從春天等到了夏天。然而一直到第二年下着大雪的日子,那銀裝素裹的山中,卻未有一人風塵仆仆而來。

他試圖寄信到美國,但這一次信件卻石沉大海。

但他知道,錢老師一定沒有忘記約定,只是有事耽擱了。總有一天,錢老師又會回到山裏。

“要還他的錢我已經準備好了,下一次見到他,我想讓他看《陶家》,看《窗臺》……”駱凡說到這,臉上微紅,“還想介紹你給他認識。”

“那是當然,他是你的恩人,我……”白謙易忽然意會過來駱凡的意思,臉也跟着紅了,連忙一轉話題,又問:“你心髒真的沒問題了嗎?”

駱凡點頭:“沒問題了,能跑能跳。”

白謙易:“你做闌尾炎手術那一次,我沒注意到有痕跡。”

“哥哥想确認一下嗎?”駱凡說着就伸手撩衣服。

白謙易只見他的腹肌露出來了,連忙按住他:“不用了,活着就好,有沒有痕跡都沒事。”

駱凡乖乖拉下衣服:“怎麽樣哥哥都可以嗎?”

“對對,怎麽樣都可以……”白謙易說完才發現不對,駱凡身上有沒有疤幹我什麽事啊!這小子說話怎麽這樣呢!

昨晚兩人匆匆離開,屋子裏還維持着昨晚的樣子。

駱凡擦去餐桌上已幹涸的血跡,白謙易在一旁看得觸目驚心,連忙動手搶過抹布:“你去休息吧,手都成這樣了,還幹什麽活。”

駱凡低頭腼腆一笑:“哥哥真疼我。”

白謙易:“誰、誰疼你了!走開!”

明明面對董屹這種一上來就求婚的,白謙易都能鎮定自若,他也不曉得為什麽現在自己面對駱凡,心裏便沒來由地慌。

一直到了晚上睡覺了還是這樣,他明明沒和駱凡躺在一張床上,但只要一想到駱凡就在下面,他就心跳加快。

“哥哥。”

“幹嘛!”

“哥哥好兇……”駱凡無辜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明天晚上我們和刑雲學長有約,不要忘了。”

“哦,知道了。”白謙易悻悻然,“這兩天我老板應該不敢太奴役我,明天簡單處理一下工作應該就能準時下班了。”

“嗯。”駱凡道。

房間陷入沉默,白謙易只好又随便找個話題:“你最近有錢老師的消息嗎?”

駱凡:“沒有。”

白謙易:“這陣子我再幫你打聽看看吧,要是他知道你的近況,一定也會開心。”

駱凡:“謝謝哥哥。”

“謝什麽,這麽重要的人當然要找到。”白謙易笑道,“你的藝術興趣是他教的,演藝生涯是為他開的,命還是他給的……說他是你的白月光都不為過吧?”

白謙易說完,心裏莫名發酸。

……要是他能是拯救駱凡的那個人就好了。

這念頭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麽會這麽想?

“錢老師是我的恩人。”駱凡輕聲道,“我的白月光是其他人。”

“誰啊?”白謙易下意識就問,問完又知道自己多嘴了。

然而駱凡卻沒有直白地答,只淡淡問:“你說呢?你明明知道。”

這句話,比直球還更直擊人心。

第二天,白謙易逃也似的上班去了,人生頭一遭迫不及待想上班。

他就怕多和駱凡待一秒,駱凡會無預警來個告白,殺得他措手不及,到時候他可不知該如何反應。

白謙易埋頭于工作間,暗自祈禱時間能過得慢一點,最好老板使勁奴役他,讓他今天就能又出差又加班。

然而上天并未聽到他的哀求,老板可憐他剛經歷火災,英勇救人,所以沒到下班時間便早早讓他走了,還說明天再放他一天假。

我該去哪……該回家嗎?

白謙易茫然地走出寫字樓,準備先去街上溜達一圈再說。然而他才剛踏出寫字樓,便聽身後一人叫住他。

“白謙易!”

白謙易回頭,發現是一個好一陣子未見的人。

“李常棣?”

李常棣朝他揮揮手,笑得很客氣。

下午四點半,酒吧才剛開門,李常棣和白謙易是第一組客人。

“放心,這裏是清吧,不是那種很亂的地方。”李常棣道,“只是想和你聊聊。”

數月未見李常棣,李常棣仿佛變了一個人。

白謙易還記得前兩次見到李常棣,李常棣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張揚而自信。但這一次卻不同,李常棣的打扮內斂許多,與尋常律師無異,講話也溫和了,不再一上來就要和白謙易勾肩搭背。

“最近好嗎?”李常棣點了杯酒,“之前就聽說你回來上班了。”

“就那樣吧,上班、下班。”白謙易也點了一杯酒。

酒吧裏放着節奏緩慢的音樂,氣氛閑适舒坦。

過去白謙易和李常棣待在一起時總是不自在,今天卻沒有一絲尴尬。

可能我變得更堅強了吧,白謙易心想。

喝了半杯酒,李常棣放下酒杯,面有歉意地看向白謙易。

“白謙易,我今天約你,是想和你道歉。”李常棣認真道,“之前趙京禹的事情我很抱歉,明明想介紹你們兩個,我卻還和趙京禹有關系。”

“哦,那事啊。”白謙易發現自己都快忘了那個菜花男的存在了,“沒事,我也不是很在意,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他還有來往嗎?”

“哪有可能。”李常棣苦笑,“我都快被他害死了。”

原來那日白謙易隐晦地暗示李常棣趙京禹有性_病後,李常棣随即就去做了檢查。這一查,他發現自己也染病了。

李常棣看似玩得很花,但知道分寸,一直很小心。少數幾次玩得比較大,還特別選了趙京禹,只因為他和趙京禹是老同學了,以為對方幹淨。

“以為同學之間知根知底,沒想到最後栽在他手上了。”李常棣自嘲地笑笑,“竟然還想把那種爛人介紹給你,我真是腦殘。”

“那種人不值得我們罵他。”白謙易安撫地拍拍李常棣的背,“去治療了嗎?”

李常棣道:“治療了,但之前又複發,這陣子才控制住。”

白謙易不知道怎麽安慰李常棣,只能道:“以後多多小心,日子還很長呢。”

“謝了。”

李常棣收斂後,白謙易倒也不覺得他難相處。

兩人交換了彼此的工作近況,白謙易見和刑雲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準備告辭。

但就在這時候,李常棣卻道:“對了,之前聽說你在找一個人,對嗎?”

“誰?”

“姓錢的M大學生。”

李常棣這麽一說,白謙易才想起這事。

他和駱凡認識不久後,就替駱凡找過了錢老師。那時他問遍了所有M大的朋友,卻沒有下聞。

“對,你知道他?”

白謙易沒問過李常棣,一來李常棣和他同為H大的學生,二來他不想和李常棣有太多接觸,他沒想到李常棣竟然會知道這事。

“我怎麽會不知道?”李常棣笑了,“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姓錢的M大學生,那不就是你嗎?”

“我?”白謙易一頭霧水。

晚上六點,駱凡匆匆趕到餐廳。

“還知道要來啊?”刑雲沒好氣道,“我還以為今天所有人都要放我鴿子呢。”

“學長,抱歉,我剛才去了醫院一趟。”駱凡的氣息不穩,明顯是跑過來的,“哥哥說他遇上了一個朋友,可能會晚一點到,要我們先吃。”

“怎麽又去醫院了?”,刑雲眉頭一皺,“不舒服?”

“沒,哥哥的一件外套落在醫院,我回去拿了。”駱凡道,“後來又遇上了一個護士,她有東西要轉交給哥哥。”

“哦。”刑雲點頭,“算了,先點菜吧。”

餐桌前,只有刑雲和駱凡兩人。

薛贏雙原本也要來,但臨時學校有事,也放了他們鴿子。

兩個人面對面,實在沒有話聊,就像兩只陌生的小狗被拴在了一塊,點完菜了只能各自撓地玩手機。

六點半,白謙易還沒出現。

刑雲無所謂道:“我看他不會來了。沒差,合同你帶回去看吧,你是白謙易的弟弟,就等于是我弟弟,我也不會坑你。要還不放心,就讓你哥幫你看合同。”

駱凡接過刑雲遞過來的文件袋,裏面是作為模特的合同。

“今年的模特只用你一個,這種待遇夠好了吧?”

“謝謝學長。”駱凡道,“我會努力的。”

“嗯,就看你的了。”刑雲點頭,表情得意。

氣氛融洽了一點,兩人随口閑聊了幾句學校的事。

刑雲又問:“你剛才說護士要轉交什麽東西給白謙易?”

駱凡答:“感謝信。”

刑雲:“火災時那幾個小孩的感謝信?”

駱凡點頭:“除了那個之外,他之前也有在醫院捐款,還有那時候的感謝信。”

駱凡也是剛才才知道,原來在他因為闌尾炎住院時,白謙易也在醫院捐款了。

那時白謙易得知一個小孩要動心髒手術,但家裏只剩下爺爺奶奶,實在沒錢醫治,便幹脆把手術費包了,便匿名捐了錢。

後來小孩手術成功,一直想要找到恩人,便寫了一封感謝信請護士轉交。

駱凡朝刑雲一揚那張孩童用稚嫩手法畫的卡片,說道:“哥哥真的很善良。”

刑雲笑道:“那是當然,他從高中就是這調調了,到處救人于水火之中。”

駱凡:“明明他也沒什麽錢,卻還是說捐就捐。”

刑雲:“所以老是把自己搞得頭疼……他和你說過他大學有一次捐到自己沒飯吃嗎?”

駱凡搖頭,饒富興致地睜大着眼,準備聽哥哥以前的故事。

“他大四那一年,有一次突然跑回國。”刑雲道,“他沒有告訴我他去哪了,就是突然出現在國內,又告訴我他準備回美國了。”

“他回美國後出了車禍,撞到腦袋,所以他也忘了自己到底回國幹什麽。夠狗血吧?”

駱凡點頭:“哥哥有說過車禍的事情,說車禍後什麽都記不得,考試差點挂科。”

刑雲又笑:“但他應該沒有告訴你,他醒來後還發現存款少了十來萬吧?”

駱凡茫然搖頭。

“他發現自己在國內的醫院花了十來萬,但完全想不起來為什麽花了。”

“後來呢?”

“哪有什麽後來,想也知道一定是捐了。”刑雲道,“你也知道他不會在乎捐完後別人感謝不感謝,所以也就沒繼續追究了。那陣子他真的窮得苦哈哈,差點連飯都吃不起。”

駱凡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

“學長。”駱凡一顆心提了起來,“你還記得那是哪一年嗎?”

刑雲想了想,說了個年份。駱凡愣了,一雙眼緩緩睜大。

“是不是十二月的時候?”駱凡顫聲問。

“嗯,十二月。”刑雲點頭,“我記得那年冬天很冷,他回去前還告訴我他看到雪了……奇怪,他是上山了嗎,不然怎麽會看到雪?”

駱凡的雙手輕輕發顫,刀叉在盤子上一碰,發出清脆聲響。

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捐款的醫院,是不是我們這次住的醫院?”

“對。”刑雲點頭。

同一年,同一個月份,同一家醫院。

要有多少巧合,才有可能是不同的兩個人?

“我、我先走了……”駱凡猛地站起,“我有點事。”

“喂,你去哪裏!”刑雲不明所以,只看到駱凡頭也不回地跑了。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怎麽所有人都要放他鴿子……

駱凡離開餐廳,顫抖着手打電話給白謙易。

白謙易沒接,他又打了兩次後,這才有人接起電話。

“哥,你在哪?”駱凡急迫道,“我去找你。”

“你是白謙易的弟弟?”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太好了,你來接他吧,他喝多了。”

晚上七點,駱凡匆匆走進酒吧。

李常棣看到駱凡出現,被駱凡那張帥得驚天動地的臉給吓了一跳,怔怔道:“你是白謙易的弟弟?你怎麽和上次長得不一樣?”

駱凡沒有理會他,滿眼只有那個趴在吧臺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白謙易。

“他怎麽喝了這麽多酒?”駱凡不悅地看向李常棣。

“我們聊到一點往事,之後他就開始自顧自地喝酒了。”李常棣道,“剛才他還哭了,他最近壓力是不是很大?”

駱凡替白謙易穿上外套後,小心翼翼抱了起來,冷冷道:“我先帶他回去了。”

駱凡回到家後,将白謙易放到沙發上。

白謙易喝得臉上發紅,一身酒味,也不曉得喝了多少酒。

這是駱凡第一次看到醉酒的白謙易,又是好奇,又是心疼地看着。

哥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喝了怎麽多?

臉紅紅的好可愛。

哥哥,這是他的哥哥,他最心愛的哥哥。

同時也是救了他一命的錢老師。

這中間出了什麽問題呢,為什麽先前會弄錯?

他好想要白謙易早點醒來,一起将事情理個清楚。

駱凡輕拉白謙易的手,白謙易渾身軟綿綿,像是最柔軟的小白貓。

“哥哥。”駱凡搖了搖白謙易,“哥哥醒來好不好?”

白謙易被他搖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駱凡?”

“哥哥你醒了!”駱凡開心笑了起來,“喝點蜂蜜水醒酒好不好?”

駱凡說着就要起身進廚房,然而他才剛站起,身後便有一只手拉住他。

“別走。”白謙易輕聲道,“你不許走。”

“哥哥?”駱凡不解回頭。

“我不是你哥。”

“?”

“我是少奶奶。”

白謙易表情嚴肅,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懂了嗎?”

駱凡:“……懂了。”

白謙易:“懂了嗎!”

駱凡:“……懂了,少奶奶。”

白謙易滿意了,終于松開手。

但這下駱凡也不想走了,他坐回沙發前,好奇地看着白謙易。

白謙易躺在沙發上,醉眼迷離地看着天花板。片刻,他轉過頭來問駱凡:“我是誰?”

駱凡:“你是少奶奶。”

“哦,對,我是少奶奶。”白謙易恍然大悟地點頭,“我是少奶奶,好吃懶做,只想不勞而獲的廢物少奶奶。”

駱凡心疼道:“你不是,你是最努力的。”

白謙易喃喃道:“努力也比不過他們,廢物……”

“又笨又懶,難怪沒有男朋友……”白謙易說着說着就哭了,“好想要有男朋友……”

“哥,別這麽說,你是最棒的。”駱凡急了,“我愛你啊,你不要說這種話……”

然而白謙易仍舊只是自顧自地哭,哭完後又看着駱凡,呢喃道:“幸好你活下來了……謝謝你活下來。”

駱凡看着白謙易為他流淚,心中的弦再次被撥動。

他忍不住了。

白謙易第二天醒來,頭疼欲裂。

老天,我昨天又幹什麽去了,我怎麽又喝酒了?

說好的不能亂喝酒呢!怎麽老學不乖啊!白謙易好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滿頭毛躁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又回到房間裏了,就連衣服都換成了睡衣,想必是駱凡幫他換的。

他動作遲緩地洗漱一番,又緩緩下樓。

被酒精麻痹過後的腦袋讓他一時忘了自己昨晚和李常棣喝了酒,也忘了他和駱凡正處于奇怪的氛圍之中。

他下樓後來到廚房,貓貓祟祟地躲在門邊看駱凡煮湯。

弟弟好帥啊……

“醒了?”駱凡回頭朝他一笑。

白謙易吓了一跳,只能點頭。

“來,喝碗紅豆山藥湯醒酒。”駱凡給白謙易盛了一碗湯。

面對這晚熱騰騰的湯,白謙易只覺得這場景識曾相似。

之前他才在刑雲家經歷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先是酒醉,再是第二天早上喝醒酒湯,接着是知道自己昨天胡言亂語了一夜,把老底全都揭了……

“弟弟。”白謙易小心翼翼地拿着勺子。

“嗯?”駱凡今天格外溫柔,“哥哥怎麽了?”

“我昨天晚上……有沒有說了什麽?”

“沒什麽。”

白謙易松了口氣。

接着駱凡道:“你只是讓我喊你少奶奶而已。”

白謙易眼睛一閉,只想現在一頭撞死。

白謙易呀白謙易,你怎麽又來了!這個梗你到底想玩幾次!丢不丢人啊!怎麽就學不乖!

“你還哭着說你想交男朋友。”

白謙易咬牙切齒,悲憤欲絕地一擺手:“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我待會就去上吊。駱凡,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我們來世再見吧!不用幫我叫救護車!”

“哥,不要這麽說。”

“丢臉的又不是你!”

“不丢臉,想要交男朋友很正常。”

“哪裏正常!”

“不正常嗎?我也想交。”

白謙易緩緩睜開眼,遲疑地看着駱凡。

他聽到什麽了?

駱凡站在他面前,俯身看着他。

駱凡的眉眼含笑,聲音裏帶着純情的渴望。

“哥哥,想找男朋友的話,可以考慮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

老樣子,慶祝告白,評論,紅包,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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