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溪水很涼,兩岸的桃花還盛放着,夜風吹過,激靈靈飄落了一大片,偶爾有魚兒在粉白色的花瓣下鑽過,魚尾拍起水波,層層漾開。
柴小木就坐在岸邊釣魚,他帶着鬥笠,穿着蓑衣,睜着一雙又圓又大的黑眼睛,笑得餍足又歡喜,就好像一只聰明又勤勞的貓兒在等待他的食物自動送上門來。
這樣美麗的景色,這樣快活的玩樂,柴小木自然是很想跟朋友分享的,最好是有個人陪着他一塊兒釣魚,然後兩人就地烤魚,那滋味,真是給個皇帝都不換。
只可惜柴小木的朋友多數不是各自有事,就是忙得腳不沾地,沒有一個人能來陪他一起釣魚。不過柴小木雖不是個極聰明極厲害的人物,卻是個極乖極體貼的好孩子,他很明白怎樣不去麻煩他們,也很明白怎樣給自己找點樂子。
天暗得很快,這會兒月兒已經挂上雲梢了,柴小木的釣竿一動,一只魚兒已經上鈎,他将杆子一提,請君入甕,這條魚就甩進了他的簍子裏。
這條魚雖然不大,卻足夠清蒸,也可以炖湯,很夠做一盤菜。
柴小木笑嘻嘻的把頭探進了簍子口,瞧着魚兒啪啪的打着尾巴,哪知他的頭還沒從簍子裏出來,一個聲音先到了。
“柴小木。”
柴小木立刻轉過頭來,溪對岸站着一個藍袍的陌生男人,兩人距離不是很遠,只隔着七塊石頭搭成的水中橋。
藍袍人帶着劍,臉上露着玩味又可憐的笑容,柴小木警惕的看着他,悄悄側過身體,手搭在了腰間的長刃上——他的刀本折斷了,之後秦雁又為他新添置了一把,刀身輕而薄,殺起人來又快又準。
來人絕非朋友,因為朋友絕不會這樣見面。
柴小木将魚簍放在了溪水裏的一些碎石上,足夠水進入簍子,又不至于叫簍子被沖走,魚兒還是新鮮一點比較好吃。
“別急着動粗。”藍袍人嗤笑了聲,“我來只是想問問你,難道你一點兒要不好奇荀玉卿的過去,來歷,他到底是誰嗎?”
柴小木自然好奇,他簡直好奇的不得了,可他依舊沒有放下刀,就好像一條看護門院的,忠心耿耿的小狼狗,正沖着陌生人龇牙咧嘴。
“難怪他愛你愛得要死,疼你疼到心裏頭去,你這圍着他團團轉的小狼狗,倒是讨人疼得很,你與他睡過了麽?又睡過幾回,就這般忠心耿耿的袒護他。”藍袍人打量着柴小木的面容,忽然道,“不過你倒是生得很可愛,難怪他愛耍着玩,他的滋味好得很,你這樣的少年嘗過了,這輩子都瞧不上別人了,對不對?”
柴小木并未料到自己聽到的竟然是一番污言穢語,他腦子一空,眼珠子登時就紅了,他個子不高,卻很輕盈,他踏水而起,薄如蟬翼的刀已指向了藍袍人的咽喉,他的手猛然斬落,眼見就要削下藍袍人的頭顱,忽聽得“铮”了一聲,一柄劍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這柄劍擋住了柴小木的攻勢,它好像天生自然就該在那兒,反倒是柴小木不開眼撞上去一般。
柴小木的身體淩空,退不得,只能進,他的武器叫人家架住了,抽招已來不及了,他剛要變招閃開,藍袍人忽然伸出手來,掐住了他的喉嚨,将他完全的提了起來。
他提柴小木提得很輕松,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既叫柴小木不至于有力氣反抗,也叫他不至于完全窒息昏迷過去。
柴小木的臉已經開始漲紅了,他無力的踢蹬着,掙紮着咕嚕嚕說了什麽話,藍袍人便将手勁兒松了松,将他放下地來,問道:“你說什麽?”
“我——咳!我——我不準你侮辱大哥哥!”
柴小木就好像一頭兇戾的幼獸,在藍袍人松開手勁的那一刻便猛然襲上了他的面門,只可惜藍袍人輕輕一避開,便落了空,這次他加重了力道,柴小木的刀早已經掉下去了,只能無力的拍打着他的手,卻掙紮不開來。
男人的臉上仿佛充滿了虛假的感慨:“噢,原來如此,辛夷對你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忽然伸手捏着柴小木的下巴瞧了兩眼,點了點頭道,“也是,你長得雖然可愛,但卻太小了,小子無毛,辦事不牢,他愛看你圍着他團團轉,卻不想跟你睡,他可不要一個不能把他睡服帖了的男人,更別說,你連個男人都算不上。”
他的語氣裏好似充滿了嫉妒跟高高在上的鄙夷,又帶着一種得意洋洋的嘲弄。
“但你比我十五歲那年強得多了,我那時候還不知道殺人是什麽呢。”藍袍人輕飄飄的說道,“辛夷看男人的眼光,從來是不出錯的,這事兒倒是有趣的很。”
柴小木的雙眸中已閃現出了淚光,既為被侮辱的荀玉卿,又為無能為力的自己。他的雙眼好像有兩團火星在燒一樣,拼命的掙紮着,從藍袍人手中惡狠狠的擡起頭來瞪着他:“你胡說!大哥哥才不是!”
“那他幹嘛非得為你豁出命去?你受了重傷,沒了武功,他到金蛇那兒盜取肉靈芝,就為了叫你好起來。”藍袍人輕輕笑了兩聲,“他才見過你幾面,就這麽掏心掏肺的待你好?”
“對了,你還不知道辛夷是誰吧?”
藍袍人将他丢在了地上,少年小小的身體被摔落下去,發出沉重的悶聲來,柴小木不住的咳嗽着,忍不住蜷起了身體,不知道為何,他的身體裏忽然湧現出了一種怪誕的寒意。
“辛夷就是荀玉卿,也就是你的大哥哥,他是玄天教教主藍千琊的男寵,樂家滅門的第三天,他就在玄天教中消失了。”
……
歲栖白在看一支簪子。
他并不是一個太在意外貌的男人,但此刻心中卻有了一個格外在意的對象,男人有了心儀的對象,似乎就會對一些東西自然而然的敏感起來。而對于荀玉卿,歲栖白有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要将這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送到他面前。
這只木簪很典雅,但也很簡樸,配女子也許會稍嫌太樸素,配男子說不準又不夠氣派,但它靜悄悄的呆在那兒,手藝不算上等,可很用心。
它很配玉卿。
歲栖白仿佛能看到這柄簪子挽起荀玉卿那頭如流雲般的長發,他的心剛動,便掏錢買下了這柄簪子。
街上賣花的女童眼尖,她本就在胭脂首飾的攤旁晃悠,見着歲栖白買下簪子,身旁又沒有什麽人,便挽着花籃急匆匆的湊了上去,輕輕出聲道:“大爺,買朵花兒給在家的娘子戴吧。”
她才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紮着兩個小辮,目光水靈靈的,口齒伶俐,嘴巴好似抹了蜜糖般的甜,她甜甜笑着,臉上露出兩個酒窩。
歲栖白怎能拒絕一個孩子的請求,他絕無法拒絕這樣純潔又可愛的生命提出的要求,而更無法拒絕的,是他自己的情意。于是他買了一大把的茶花,茶花正豔,看起來很美。
若是荀玉卿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大可選一朵簪在鬓邊,可惜他是個男人,不過歲栖白倒也不是要荀玉卿簪花,他只不過是想叫荀玉卿看一看這茶花的美,盼人心生歡喜。
歲栖白買完了簪子跟花,就出了城,到山道上的涼亭去找人。
荀玉卿從不問他去哪兒,要做什麽,好似只要管到歲栖白的身體健康,一點兒也不在乎他要做點什麽。歲栖白本應該覺得高興,他并不喜歡絮絮叨叨,愛煩人的人,最好另一半是個安靜賢淑的性子,可如今荀玉卿真的如他所想那般不聞不問,他心中反倒難受了起來。
他其實并非不明白,荀玉卿很在意他,若自己真的要說,荀玉卿自然也會安安靜靜的聽着,只不過……只不過是荀玉卿這種在意,遠沒有他想的那麽多,那麽重要。
荀玉卿關心他,照顧他,就好像是兩個極親密的好友,比尋常朋友要重要許多,但不像是一對情人,一對戀人,甚至于是一對夫婦。
可那又怎麽樣呢。
他已願意與我在一起了,他已願意去嘗試喜歡我了。
涼亭裏有三個人,一男一女守着亭口,見着歲栖白提了一把花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瞪得叫歲栖白幾乎懷疑他們的眼睛會脫窗掉下來。
而洛秋霁坐在亭子裏看風景,他指尖還托着一管煙杆,煙霧袅袅娜娜,他慢騰騰的吐出口氣來,不緊不慢的熄了火,把煙杆放在了身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洛秋霁的這個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他慣會看人臉色,也很會看場景,歲栖白并沒有太計較。
山腰的風不太大,但吹散這點煙氣卻很容易,等歲栖白坐下來的時候,什麽味道幾乎都已經沒有了。
“你要我幫忙查的消息,我已經查到了。”洛秋霁慢騰騰道,“他原名叫做辛夷,曾是藍千琊的人。”
歲栖白點了點頭,他看着桌上的花,覺得好似沒有剛買時候的水靈了,心裏頭不免有些可惜,決定晚一些時候重新買一束。
洛秋霁微微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已有了些許歲月的細紋,但無損于他的魅力,然後說道:“煙波劍的劍不錯,金花雁的人不錯,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會交到這樣有趣又不麻煩的朋友。”
他這句話好似有些笑話調侃的意思,但由他徐徐說來,卻好似只是朋友間的閑談問候,激不起半點火氣。
啊,他們是玉卿的朋友。
歲栖白自然也沒有生氣,他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既然是玉卿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謝了。”
得到了消息,那就沒有任何留下的必要了,歲栖白拿起花起了身,轉身就要走,洛秋霁重新舉起了他的煙杆,但并沒有點火,只是緩緩問道:“歲栖白,你喜歡他哪點?”他的語氣之中既無輕蔑,也沒有任何批判,只是淡淡的,好似随口一問。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太簡單,歲栖白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微微側過身,看着洛秋霁極認真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發現,我很願意每天都見到他。”
說完這句話,歲栖白就走了,洛秋霁這才重新點燃了煙杆,又重新看起了風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