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新鄰
“豆漿、白粥、油餅、寒具、歡喜團哎——”天色還未完全亮起來,各色早點鋪子就忙忙碌碌地開張了。而那些沒財力買不起鋪子的貨郎,則開始挑着擔子走街串巷地叫賣。
街右邊的鋪子開了門,從裏頭出來個身材修長的藍衫男子,遞給小販一只白瓷碗,“要一碗豆漿,一張油餅。”
小販連忙站住,接過碗歡喜地要去打豆漿。
恰在這時,對面未開門的鋪子打開窗,一名樣貌明麗的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頭來:“四碗白粥四個……呀!”話還沒說完,卻一下子瞪大眼睛,忽地縮回屋中,任那窗戶自己落下,在窗棂上砸出重重的聲響。
小販吓了一跳,差點把碗都扔進盛豆漿的木桶裏。勉強定了定神,他朝那藍衣男子那裏望了半晌,疑惑道:“沒什麽東西啊,這是怎麽的?莫不是……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公子,給吓到了?”
藍衣男子聞言眉心一抽,僵着一張臉道:“大約是姑娘膽小,害羞。”
小販将信将疑,但見了那男子遞上來的銅板,連忙閉嘴,專心替他盛豆漿去了。
而那隔壁的鋪子,雖合上了窗,裏頭卻并不安靜。
少女砸窗戶的動靜,一下子吓到了兩名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原本正在用陽塵掃拂去木架上灰塵的二人動作一致地回過頭來,詫異地道:“小姐這是怎麽了?見鬼了?白粥呢?沒白粥吃什麽?潋潋/滟滟要餓死了!”
一面腹诽二人就知道吃,少女一面大步往屋裏走一面沒好氣地道:“沒鬼,有……陰魂。”
“陰魂不就是鬼嗎?”潋潋放下陽塵掃,好奇地往窗邊走去。
“天都要亮了,還敢在外面亂跑嗎?”滟滟把陽塵掃一丢,也湊了上去。
窗戶再次被打開,兩顆小腦袋湊到了窗口,一下子便看見了那藍衣的男子。而那男子見了她們,便友好地一笑,于是姐妹倆不由得眼神一亮。
“啊!好俊俏的鬼!”滟滟面泛紅暈。
“哎,真是可惜,年紀輕輕,還長得這麽好看,怎麽說死就死了?”潋潋則托腮嘆息。
原本都要走到內室的少女聞言,又連忙跑了回來,一手一個地将兩顆小腦袋按了下來,也顧不上禮貌與否,再次任那窗扇自己掉下來砸在窗棂上,只是低斥道:“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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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潋見人有些生氣,雖不知道是為什麽,但也識趣地閉嘴了。
滟滟卻還在傻笑。“嘿嘿,要死了要死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帥的小哥哥!”
看着自家小姐越來越黑的臉色,潋潋忍不住給妹妹在心裏點蠟燭。
只是那一個爆栗到底是沒落到滟滟的小腦袋瓜上,內間卻有個慵懶的女聲道:“我這兒的窗子,雖然不是什麽好木頭做的,可窗紗值錢啊,那可是用鲛绡糊的,用了一次,再拆下來,就完全不能用了。聆悅,你該不是想……因為躲個人就躲得在我這兒賣身一輩子吧?”
聆悅連忙松了手,潋潋和滟滟便一溜煙地竄過去檢查窗戶了。仔仔細細看了半晌,兩人開心地道:“姑娘放心,沒事兒!窗子好着呢!”
“那可恭喜你們,自由有望了。”裏間的女子一面說着話,一面便打起簾子出來了。
那女子身着紅緣白衣,肌膚白皙欺霜勝雪;額前耳後的發絲一縷一縷地攏在一起绾成發髻,用紅線裝飾,剩餘的青絲則随意披散在身後;眉眼五官雖單看沒什麽值得稱道的,但放在一處,卻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織蘿姑娘。”聆悅向她行了個禮。
鳳目微微眯起,随意一點頭,織蘿的随意一個神情都是風韻,媚骨天成。偏偏她講出的話,卻十分俗氣:“早飯呢?這個小哥賣的早飯是最便宜的,要是放他走了,多出來的錢就從你們仨的工錢裏扣了。”
聆悅還沒說什麽,潋潋滟滟卻一下子捂緊荷包,連忙推開窗戶,高聲道:“小哥你等一等!”
“又不是見不得人,擠在窗戶裏喊是什麽意思?開門去。”織蘿似笑非笑。
于是兩只小鴛鴦連忙一左一右地開了門。織蘿擡了擡下巴,示意聆悅去說話,但聆悅卻非常堅定地搖了搖頭。
好在織蘿也并不是很執着此事,見她不願意,自己便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笑道:“小哥且稍等一等,我這兒還沒買呢。”
到底是熟客,那小販也笑,“哪兒能呢,織蘿姑娘日日都要在我這兒買東西,不會忘了的。白粥加歡喜團麽?”
“是呢,不過以後都要四份了。”織蘿解下腰間那墜着精致紅穗兒的荷包,從裏頭數了銅板遞給小販,“店裏新添了人手,又是三張嘴呢。”
“姑娘一個人打理店鋪辛苦得很,是該找人幫忙的。只是這三位姑娘……”小販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潋潋與滟滟就躲在門後面聽着,自然是不服氣,要出去理論。
織蘿卻道:“不過為了混口飯吃,誰都不容易,只要不鬧出事端來,就随她們去吧。小哥,你不覺得她們……挺可愛的嗎?”
模樣……是挺可愛的,小販在心裏說着。但到底是別人的私事,他也沒有多嘴。
倒是那藍衣男子一本正經地拱手道:“姑娘真是心善。”
織蘿先前在裏間早就聽見了潋潋與滟滟的大呼小叫,現在一看,倒真是很清秀幹淨的一個後生。只是這後生還十分臉熟……“連公子?你還在此?你要找的……呃……”
織蘿是見過這人的,就在三日前。
那天夜裏,她打烊關門後在店裏清點貨品,外頭忽然有人拼命地拍門。因懶得去拆那厚重的門板,她便開窗去詢問,見到了這男子。
——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在下……請問姑娘,有沒有看到一位姑娘進了這店?
——沒有。
——那……有沒有看到一只鴛鴦進去了?
——嗯?鴛鴦?怎麽會往小店裏跑?
——姑娘誤會!在下是認真的!在下連鏡,不是什麽歹人。在下真是來尋人的!
當時還以為遇到個瘋子,三言兩語打發了。誰知一回頭,還真在櫃臺上見到了一團瑟瑟發抖的……鴛鴦,然後,鴛鴦化形變作了小姑娘。只是鴛鴦不是一只,姑娘不是一個,而是三啊公子!
只是三只小鴛鴦化形求織蘿不要把連鏡叫回來之時太過激動,不慎打碎了她正要用的一對玉環。那玉環玉質一般,倒不是很貴,只是好巧不巧,是織蘿親手雕的,還頗得她自己喜歡。于是那三只闖了禍的小鴛鴦,如願以償地留在了店裏……靠賣身為奴的。
連鏡見織蘿還記得,十分開心,“勞姑娘挂懷了。在下……還沒找到想找的女子。只是她最後的蹤跡是在此,想必也不會離得太遠,在下決定在此等候,于是就盤下了姑娘對面的一間鋪子,準備一邊做點小本生意一邊等。”
“看來這姑娘對公子是十分重要了。”織蘿微微眯了眼,目光流轉,不經意地在連鏡端着豆漿的手上略停了一停。
連鏡誠懇地道:“的确十分重要,若是找不到她,在下便不回去了。”
這麽嚴重?織蘿微微一挑眉,唇邊的笑意不堕,問出口的卻是另一句話,“不知公子打算開的是家什麽店呢?”
“說來也是很巧了。在下準備開一家玉器首飾店,兼賣胭脂水粉的。”連鏡的笑容幹淨而純粹,自然地露出兩顆小虎牙,“盤下鋪子的時候,在下聽說了,織蘿姑娘的‘千結坊’是手藝鋪子,專賣些自己打的絡子、結子和繡的荷包一類的物事,倒也不會有‘同行相見分外眼紅’的隐患,相反……咱們兩家還可以互幫互助呢。若是能将在下這邊的小物件套上姑娘的結子,想必更惹人喜歡,而姑娘的結子若是能配上珠玉配件,定然也會更招富貴人家喜愛。”
織蘿面上笑意更盛,“那倒真是巧了。”
“姑娘也這麽覺得就好。”連鏡很開心的樣子,卻又遺憾地道:“可惜在下才盤下鋪子不久,還沒來得及收拾整理,就不能與姑娘細聊了。待在下弄好了,一定邀姑娘來詳談。”
織蘿禮貌地一颔首,“好啊。”
得了她的同意,連鏡便告辭回去。而小販這裏也給織蘿盛好了一大碗粥,又裝好四個歡喜團,織蘿便也轉身回去了。
“怎樣怎樣?那位小哥哥什麽來路啊!”滟滟一下子便撲了過來。
潋潋雖然乖巧地接了織蘿手上的東西拿去擺桌子,卻也豎起了耳朵等下文。
聆悅絞着衣角站在角落裏,惴惴不安地偷偷打量織蘿,卻不敢問一句話。
織蘿用筷子戳起一個歡喜團,捏在手裏,卻不吃,只是似笑非笑地問聆悅:“那個人,你是認識的吧?”
掙紮了半晌,聆悅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滟滟瞪大雙眼又要喊,卻被潋潋一把捂住嘴按到一邊。
“連鏡是沖你來的,你也知道吧?”
“連鏡?”這下,連潋潋都有些驚訝了。
但聆悅也只是點了點頭,仍舊不說話。
織蘿咬了一口歡喜團,漫不經心地道:“那你說吧,你究竟是自己過去呢?還是我把你們仨捆一捆一起送過去呢?”
“他認出我了?”聆悅杏目圓睜。
“人家說了,他要找的姑娘在此地走丢了,他就在這兒等着,要是等不到,他可就不走了。”織蘿不置可否,只是道:“說吧,為什麽躲他?”
潋潋和滟滟都沉浸在一派震驚中,還沒來得及插嘴。聆悅擰起了秀氣的眉,猶豫半晌,才道:“他……是我未婚夫。我逃婚了。”
“逃婚?你是鴛鴦,他是什麽?”織蘿覺得很新鮮。
“他是鴛鴦族的太子。”
織蘿有些嫌棄又有些幻滅地道:“咦,神不可貌相啊,想不到傳說中最恩愛的鴛鴦,竟然還有逃婚的。”然後,就開始專心致志地吃早飯了。
對話忽然就這麽結束,連聆悅都一時沒反應過來。
待織蘿都吃得差不多、準備收拾東西開張營業的時候,潋潋與滟滟終于弱弱地舉手問:“小姐……那真是連鏡殿下啊?你……見過他嗎?”
聆悅瞪了她倆一眼,忍無可忍地吼道:“笨蛋!被人追着跑了這麽久,你們都不帶回頭去看看是被什麽人追的嗎?!你們倆不是在跟母親回話的時候就見過他嗎?難道還沒記住他長什麽樣子?”
“小姐……夫人會見男客的時候都是要架屏風的,我們哪裏看得見?”
“……”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開始!今天暫時還是甩個過度吧,我都要愛上這群蠢萌的鴛鴦了!今天單位聚餐,喝了點小酒,整個人暈乎乎的還堅持日了一章,我都這麽有誠意了,大家就不要大意地收藏一下吧!麽麽啾!
單元名字是随便取的,暫時先這麽着吧,等更完這單元有更好的想法再換掉。
發現一個大bug!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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