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曲岩瘋癫

高雲打點好一切，又來到後院，曲岩正坐在亭子裏，高雲走了過去。

"公子，馬車都準備好了，即刻就能出發。"

曲岩一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想說什麽，又停住了。

高雲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他。

曲岩看了眼不遠處的院門，"讓我再坐會吧！"

高雲一愣，見曲岩說完又看着別處發起呆來，點了點頭，退了出去，也沒有問他什麽時辰再出發。

只是高雲也沒走出院子，而是在牆外，仔細的盯着，生怕曲岩做出什麽輕生的行為來，他那樣子真的很不對勁。他看着遠處的高一，指了指老爺的院子。

高一看到高雲朝他做了個手勢，便悄聲落在旁院。

曲岩坐在亭子裏，好像石化了一般，久久沒有動彈，就是眼睛好像都不曾眨過。

高雲想起自己也曾抱過的年幼孩子來，心裏大大的悲涼，怎會開了個這樣大的玩笑？

曲岩覺得太陽有些晃眼，站了起來，往亭子裏走了幾步，站在陰涼處便覺得好過了不少。

高雲看着，突然肩頭被輕輕的一拍，他回過頭來，是高斯。

高斯朝他招了招手，兩人走得遠了一些，高斯才敢輕聲說道，"曲岩怎麽樣了？"

高雲說道，"我去問了，公子說還想歇息一下，我看着公子眼神不對，不敢走，就讓高一去找你去了。"

高斯一愣，遲疑了很久。

高雲把他的猶豫看在眼裏，真是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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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你看着吧，他什麽時候想動身了，你就什麽時候送他出府，他若是願意就讓高一翠玉跟着他，不願意，你就讓高一悄悄跟着，讓他去走走，把他關在這宅子裏，也是無濟于事。"

高雲遲疑的看着高斯，"可是老爺，小将軍也沒了啊！"

高斯搖了搖頭，"不然怎麽辦呢？先這樣吧，先順着他的意吧！"

兩人交談着，突然聽見很大的一聲落水聲。

兩人皆是一驚，提氣朝院裏飛去，果然看見曲岩落在池子裏，猶如一塊枯木沒有絲毫掙紮，慢慢的沉了下去，高斯一個縱身跳進池子裏，把人拉住，然後游上岸。

高雲接住曲岩的手，把曲岩拉了起來，高斯随及跳上岸，把曲岩抱住，猛的去拍他的臉，曲岩已經失去了知覺，高斯趕緊含住他的嘴唇，度氣進去，只是重複幾遍，曲岩卻沒有絲毫動靜，高斯竟一下覺得絕望了。

高雲伸手探上他的鼻息，"老爺，公子沒有嗆水，只是昏厥過去了。"

高斯聽見了，往旁邊一癱，看着胸口确實浮動的曲岩，終于是隐忍不住抱着曲岩失聲痛哭起來。

高雲站到一邊，聽着高斯悲哀的哭鳴，在他身邊幾十年他很堅強，即使是遭遇了那麽大的變故，也不曾這樣失聲痛哭過。

高斯摸到曲岩混身冰涼，趕緊讓高雲去端炭盆，然後把人抱進了房間。小心的脫下他的濕衣，塞進被子裏，然後用真氣給他烘幹濕發。

只是曲岩一直沒醒，高斯探着他的脈搏，很微弱的跳動，可是曲岩就是一直沒醒。

他慌了趕緊讓高雲去請大夫。

那大夫是被高雲提進門，見床上躺着個毫無生氣的人，趕緊拿出工具，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施了幾根針，猛的喊道，"不好，他這是毒火攻心，怕是，怕是。"

高斯捏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麽？"

那大夫很是懼怕，可還是咬着牙說，"我用針紮他痛穴，他全然沒有反應，怕是要瘋癫了啊！這，這我實在是沒法子了，不然，老爺再去叫個朗中過來吧！"

高雲擔心高斯一時憤怒做出什麽，忙的拉着大夫走了，"老爺，你別着急，我再去請個大夫，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高斯茫然的點了點頭，抱着曲岩緊緊的按在懷裏。

只是請遍了揚州城所有的名醫，曲岩還是沒醒，一直昏睡着，不吃不喝，沒有半點反應。

高斯用勺子舀起一燒熱粥，喂到了坐着的曲岩嘴邊，他沒有躲開，卻也沒有反應，高斯無力的拿着勺子，如果能有什麽方法讓曲岩主動咽下這一勺子粥，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他把粥碗放到一邊，把身形枯槁的曲岩抱進懷裏，無奈的說，“我要怎樣做你才回醒過來？你才能對我說句話？"

高斯看着木木然的曲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高斯眼角掉下來的眼淚順着曲岩的臉頰流下，不過他還是那樣癡癡呆呆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珠都不曾轉動一下，毫無生氣。

高斯崩潰裏只能緊緊的抱着他，還溫熱的身軀，哪怕是瘦削了一點，也夠給他安慰了，只是，他內心無比的恐懼，他知道最後，總會有一天連這溫熱都是奢望。

羊卓趕着小馬在河道邊慢慢走着，幹枯的河道慢慢流着淺淺的小溪，但是再有半月，小溪就會慢慢恢複成往日的河流，那時候，小馬們也會長大一些，突然，一匹馬慢悠悠的在河對岸走着，一邊走一邊朝這邊嘶鳴，他有些奇怪，驅動身下的馬走過河去，就看見，馬背上還有個人，穿着盔甲，而馬身已滿是鮮血。

他趕緊下了馬，把馬上的人搬了下來，小心的探了上去，感覺到淺微的呼吸，心裏松了口氣。把人趕緊背上馬，往家的方向跑去，連一衆小馬也不記得要去管了。

高斯想盡了法子，可是曲岩沒有半點動靜，靠每日強硬灌下去的一些熱粥熱湯保住性命。

可是剩下的不過是一副軀殼，高斯仔仔細細的拿帕子給他擦幹淨臉上脖子上溢出的藥，然後給他換了枕頭。

小心的摸了摸他的長發，把它理順，然後給他蓋上厚被子。

突然的，一邊的翠玉驚呼起來，"公子，公子醒了！"

高斯一愣，趕緊看過去，曲岩的眼睛睜開了，緊閉了一月的眼睛竟主動睜開了！

高斯顫抖着看過去，"曲岩，你醒了？"

翠玉驚喜不已，"老爺，我去叫大夫過來。"說完就跑了出去。

高斯也喜悅不已，渾身脫力的靠在床邊，"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床上的曲岩卻沒有動靜。

等大夫被叫來了，卻還是搖了搖頭。

高斯難以置信的在曲岩眼前晃了晃手，曲岩卻沒有半點反應，他往後一跌，靠在床柱上。

翠玉看着小聲的擦着眼淚。

以後倒是睜開了眼睛，真的只是睜開了眼睛，裏面死氣沉沉。

一番大起大落，高斯也熬不住了。他磕磕絆絆的出了房間，站在涼亭裏，他能想象那天曲岩心裏是怎樣的痛苦絕望，才會想要沉塘自盡。

高雲慢慢走了過去，"老爺，總會有辦法的。"

高斯點了點頭，逼迫着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瘋，他要是瘋了，這一大家子，父母親的家仇就都完了。

高斯下意識的說道，"蔣葦谷的屍體找到了沒有？"

高雲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搖了搖頭，"西北沒有傳來消息，說是老将軍帶着幾萬将士找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找到，怕是被狼給分了。"

高斯捏緊了拳頭，"再多派些人，朝中的人要動手，不會讓蔣葦谷死在軍中，沒有屍首事情就不能簡單的說定。"

高雲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繼續重金布告求醫吧！世間之大，奇人無數，一定會有醫治好曲岩的辦法。為了高家，絕對不能讓曲岩出事。"

高雲看着高斯恢複了往常的鎮定還有決斷，松了口氣，卻又有些擔憂，"老爺，你還好吧？"

高斯轉過身來，"早些行動吧！"說完轉身走出了院子。

再往後，高斯漸漸的恢複了原先的樣子，只是除去每個夜晚，高斯所有的脆弱都只留在了夜晚。

高斯看着癡呆的曲岩，嘆了口氣，拿着枕頭枕在他後背，自己則坐開了些距離，然後拉起他的一只手，握在手心裏，慢慢的說道，"手心還是挺溫熱的，想來你不冷的，也是，要到盛夏了，那你覺得炎熱嗎？"

屋子裏很靜，沒有別的聲響，高斯兀自嘆了口氣，松開了他的手，放回被子上，看着他消瘦的臉，還有依舊呆滞的目光，"翠玉說，你今日沒有吃什麽，是不喜歡喝粥嗎？可是做些你喜歡的，你又不吃，你讓我怎麽辦呢？有人說異國來了個大夫，我已經讓高雲去打點了，到時候讓他瞧瞧，也許會有什麽好的方子。"

高斯自言自語的問着，許多的話說出口，卻也沒想得道一個答複。他嘆了口氣，終于是認輸的說道。

“我找到蔣葦谷了，他沒有死。”

高斯咬着牙說道，“你不是一直牽挂着他嗎？我帶他來見你好不好？你不想看見我，你一定想見到他吧！”

高斯看着依舊沒有反應的曲岩，站起身來，只是一眼，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宗旨是虐不過三集

所以你們可以放心啦～

也不會太虐

就只是要時間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