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薛長櫻從袖中摸出瓜子坐在屋頂上磕了起來,垂下兩只白嫩的小腿,晃蕩着晃蕩着,一下下不知在撩撥誰的心。
他昨夜與藍星促膝長談,終于讓後者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雖然是個善意的錯誤,藍星明白過來後,當下吹了一聲口哨,跳上他白虎朋友的後背就火速趕往承嶺避難了。
于是百無聊賴的薛長櫻飛身坐上了屋頂聽了一夜牆角,沒想到平日裏一本正經的雲寒語居然才是扮豬吃老虎那個,不由得感嘆,年輕真好啊。
“寶寶,你坐那幹什麽?”
剛從屋內出來的雲寒清看到得就是這麽一副景象,面上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模樣,心裏卻已經把薛長櫻的小腿抓過來親了一百八十遍。
薛長櫻将食指放在嘴邊,示意雲寒清噤聲。
“噓——”
果不其然,片刻後,禦劍山莊的竹苑裏,爆發出一聲震天怒吼。
“薛長櫻!藍星!我要殺了你們!”
整個禦劍山莊抖了三抖。
薛長櫻沒想到叫了一晚上的沈清居然還能爆發出這麽高分貝的怒吼,心裏一個打顫沒坐穩,從屋頂上翻了下去,地下的雲寒清連忙輕輕一點,飛身接住了他。
雲寒清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薛長櫻咽了咽口水,将腦袋埋入雲寒清的懷裏,小聲道:“寒清,你得保護我。”
“寶寶,你做甚麽了?”
薛長櫻還未回答,已經見到衣衫不整的沈清臉色不善得從竹苑裏出來,他腳下生風的樣子似乎後面有什麽惡鬼在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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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面沒有甚麽惡鬼,只有同樣衣衫不整的雲寒語,他臉色蒼白,抿着嘴,想要伸手抓住沈清,怕前面的人臉色更難看,只能亦步亦趨得跟着他。
“啧啧啧,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占便宜的是寒語呢。”
薛長櫻已經從雲寒清懷裏探出了小腦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看這情形,雲寒清七竅玲珑的心思也已經猜到了七分,面上依舊溫和的笑着,心裏卻在捶足頓胸,哦,看得到吃不到好痛苦!我的寶寶!哎,為什麽我酒量這麽差!
沈清徑自去了西面院落,進了廂房後,“碰”得一聲将雲寒語關在門外。
雲寒語失魂落魄得垂着腦袋站在沈清的門外,薛長櫻與雲寒清對視一眼,彼此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薛長櫻從雲寒清懷中滑下來,走過去拍了拍雲寒語的手臂,仰着小臉天真道:“寒語,寒清有事找你。”
雲寒語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站直了身體朝雲寒清走過去。
這時門卻突然開了一道縫隙,從門內伸出一只纖細白皙的手臂,提起薛長櫻的領子就将他抓了進去。
“碰”
門又被重重得關上,薛長櫻被沈清抵在門上,頸子邊已經多了一把鋒利冰涼的匕首。
美豔的青年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咬牙道:“你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薛長櫻正色道:
“難道寒語沒說要負責?”
沈清罵道:
“負責個屁,我是女人嗎?”
“啊,我以為你這要死要活的樣子是要他負責呢。”
“誰要死要活了?”
“那你這麽難過幹甚麽。”
薛長櫻這話一出口,沈清卻沉默了,半晌後收起了匕首,放開了薛長櫻,坐回了凳子上,揉了揉眉心,疲憊道:“你為什麽要對我們下藥?”
薛長櫻聞言搖搖頭,道:
“不是我,是藍星。”
他見沈清又摸出了匕首,怒目相視,急忙道:
“藍星回承嶺了。”
沈清只得将匕首塞回靴子裏,冷哼道:
“跑得倒挺快。”
正在這時,從一旁的窗邊探出一個腦袋,只聽那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中原話,道:“少主,你找我?”
薛長櫻與沈清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薛長櫻疑惑道:“藍星,你不是回承嶺了嗎?”
藍星道:
“我半路遇到藍墨了,他有事要告訴你。我們便一起回來了!”
薛長櫻與沈清立刻起身趕往大廳,風塵仆仆的藍墨眼下發青,已是幾夜未眠的疲憊模樣,薛長櫻忙道:“怎麽了?”
藍墨道:
“藍卓文被藍斯羽帶走了!”
沈清聞言立刻拔高了嗓音,怒視道:
“他還敢回承嶺——?”
他說完這句話,氣急攻心,竟然暈厥了過去,随後趕到的雲寒語足下一點,接住了他軟下的身子,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上一絲慌亂,雲寒清道:“他應該是累了,老三你帶他回房休息吧。”
雲寒清的話還沒說完,雲寒語已經抱着沈清風一樣得跑了。
薛長櫻收回視線,看向藍墨,道:
“究竟怎麽回事?”
“暗衛趁夜潛了進來,帶走了藍卓文,他們沒有發出動靜,第二日藍齊才發現。”
藍星正色道:
“少主,藍斯羽想要藍卓文幫他續命。”
薛長櫻點點頭道:“他這個時候返回承嶺,只有一個可能,他快不行了。”
雲寒清突破九轉化陽第十層時真氣暴走,打了藍斯羽一掌,随後虎哨嶺藍斯羽又運功對抗萬箭陣,內傷應是不輕。
雲寒清道:
“那神農玉呢?”
藍斯羽身上若是有神農玉,犯不着冒險再回承嶺綁走藍卓文,薛長櫻看向藍墨,問道:“我讓你查的事呢?”
“如您所想,神農玉在藍靜水身上。”
雲寒清蹙起了眉,藍靜水已死,一個死人要神農玉幹什麽,陪葬嗎?
薛長櫻道:
“摘星樓與禦劍山莊的探子都派出去追查藍卓文的下落,他在承嶺時照顧我們,于情于理都要救出他。”
“是。”
藍墨與藍星領命,跟着雲寒流一起下去了。
雲寒清見薛長櫻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走上前去将他攬入懷裏,轉了話題道:“沈清為什麽這麽恨藍斯羽?”
薛長櫻道:
“大概是我們十三歲的時候,藍斯羽要我和沈清去陪一個位高權重的大官。當時藍靜水還沒死呢,承嶺又不是他說了算,我和沈清又是極有可能練成最高階媚術的人,不能破身,藍靜水就沒同意。他沒藍靜水的命令不能動我們,所以就想辦法給我們找不痛快。”
薛長櫻頓了頓,繼續道:
“他是個變态。葬閣裏最不乏的就是折磨人的刑具手法。他将這些東西都用在不聽話的嶺閣門人上,讓我們旁觀。”
“你知道我怎麽認識藍齊的麽。”
“藍齊的想象很豐富,鬼馬行空,他的手藝是整個器閣裏最好的,制作出的武器與刑具也是最精巧的,但是藍斯羽只讓他做一些變态的淫、器。他身上有着匠人的清高,并不喜歡做這些,我就跟他說,給我五年,我會殺了藍靜水,我會讓他以後只做奇巧的機關器械,不再做那些折磨人的破玩意。”
雲寒清将心中的所想問了出來,“藍靜水死了,為什麽還要帶着神農玉。”
薛長櫻垂下了眼,靜靜道:
“因為他沒有死。”
藍靜水既然沒死,為什麽教主會是薛長櫻?雲寒清不待細想,薛長櫻已經主動說了出來。
他靠在雲寒清懷裏,輕聲道:
“當年,我對藍靜水施展了幻術後便昏迷不醒。等我醒來已經回到了珍閣,藍靜水不知所蹤,藍斯羽卻推我做了教主。
之後我送沈清出承嶺創立了摘星樓,藍斯羽便要沈清去尋神農玉。沈清本事很大,真的尋來了神農玉,他留了心眼,只給了藍斯羽半塊,我便猜測,藍靜水沒有死,應是要靠神農玉續命。
藍斯羽作為下任教主培養,除了要學百家武功外,還要學其他幾閣的旁門左道,他是光明正大的學,不像我是偷師。”
“他也學了幻術,知道藍靜水是被我困在了幻境裏,他一生自命不凡,不甘人下,自然是想和我比,誰的幻術才是天下一絕,所以他讓我做了教主,要将我一輩子困在承嶺,直到藍靜水醒來。”
藍靜水被薛長櫻困在幻境裏十年未曾醒來,究竟誰技高一籌,已不用他再細說。
雲寒清輕輕撫着他的發,溫聲道:“已經過了十年,藍斯羽應是死心了,只是不知他将藍靜水藏在了哪裏,我們還要去尋那半塊神農玉。”
薛長櫻靠在他懷裏默不作聲,雲寒清道:“所以我們要盡快找到藍卓文,他若是不在了,藍斯羽便只能去尋神農玉為自己續命。”
薛長櫻聽出他話語裏的殺意,擡起頭正色道:“寒清,不可以殺藍卓文。我和沈清的醫術都是他傳授的,他算是我們半個師傅。”
雲寒清牽起他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吻,笑道:“你說不殺便不殺,那我們将他藏在禦劍山莊,也不知他與寒語的醫術哪個更了得一些。”
說到了雲寒語,薛長櫻也問了出來,
“你方才和寒語說了什麽?
雲寒清道:
“我說他不夠努力,居然還能讓弟妹爬下床。定是他不行,弟妹才這麽生氣。他反思了很久,好像很贊同我的話。”
薛長櫻見雲寒清絲毫不對自己将親弟弟往歪路上帶的行為有半分歉疚感,道:“寒清,你真是個禽獸。”
雲寒清又抓着他的小手親了又親,道:
“寶寶,你放心,對你我會很溫柔的。”
“哦,我不信。”
薛長櫻冷淡得應了,已經自發滑下了雲寒清懷裏,往外走去。
雲寒清随即站起身跟上,喊道:
“寶寶,去哪,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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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