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燕無虞的臉倏地沉了下來。

那是對薛長櫻輕視自己的不滿與憤怒。

薛長櫻輕輕一笑,“那我們來打個賭,若是我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奪下你的劍,你便跟我回禦劍山莊。”

即使方才燕無虞與藍墨打鬥,都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并不覺得自己會輸給這個清秀纖細的少年。

燕無虞冷聲道:“放馬過來!”

他會在薛長櫻接近他那一刻取下他的腦袋祭奠自己的父母!

直到燕無虞手上一輕,他也沒反映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只看到薛長櫻對他微微一笑,下一秒,他手中重達百斤的玄鐵劍便輕飄飄得落到了對方手中。

薛長櫻是什麽時候靠近他身邊,又是什麽時候奪走了他的劍,有一盞茶時間嗎?并沒有!

茶未及喉,他已經奪走了他的劍!

對于一個劍客來說,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薛長櫻看透了他的意圖,用玄鐵重劍的劍鞘阻止了他自裁的動作,淡然道:“還沒有報仇就這麽死了麽,那是我看錯你了。早知如此,我也不動手了,你還不值得我動手。”

他說着将玄鐵劍往地上一扔,燕無虞眼疾手快得接住了。

燕無虞冷聲道:“藍逸,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讓你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

他說着大步走了出去。

藍墨不解道:“少主,為什麽不告訴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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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屠戮燕山世家的是藍靜水,之後為非作歹的都是冒充藍逸名字的藍斯羽,所有的一切都與薛長櫻無關,甚至,将承嶺引上正途的正是薛長櫻。

薛長櫻只道:“藍墨,你說是什麽支持着燕無虞活了這麽多年,是什麽使他手中揮出來的劍帶着痛苦與決絕。”

藍墨恍然大悟。

是對承嶺的恨意,是燕無虞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使他苦苦支撐着,使他練成了那樣拼死的劍法。

“若是告訴他,承嶺已經不在了,他報仇的對象也不在了,他會如何。”

藍墨正色道:

“他會覺得,多年的堅持,可能只是一場笑話。”

薛長櫻笑道:

“禦劍山莊是一個好地方,他會喜歡的,希望能漸漸淡化他心中的恨意。藍墨,好好教他,将你會的劍法都教給他。”

藍墨沉聲抱拳道:

“定不負使命!”

演武堂選拔會一共有四輪。

第一日,一百人進五十。

七日後,五十人進十。

再過七日,便是十進三。将十人分成五組,兩兩對戰,最後勝出的五人可以自動發起挑戰,選擇自己的對手,直至決出三甲。

最後一輪便是三甲與四大門派的弟子對決。

第一輪與第二輪對決順序采取抽簽制,李越城都抽中輪空。

第三輪十進三時,雲寒清早早買通了與李越城對決的那位少年,之後便由藍墨逐一單挑剩下的幾位參賽者,直至他們無力再戰,最後進入三甲的便是李越城、薛長櫻、藍墨。

明日便是與四大門派弟子對決的日子,雲寒清又被司徒笑扣在演武堂,耳提面命讓他不要過分偏袒薛長櫻。

司徒笑道:“畢竟是公衆場合,你們打情罵俏也要有個度,你是要把你父親從棺材裏氣的跳起來嗎!”

雲寒清道:“父親若是在了,也會同意我們的。”

司徒笑冷笑,“他是不會對你怎麽樣,那長櫻呢!等薛長櫻百年以後下去見到若寒,你看若寒會不會打斷他的腿!”

雲寒清皺眉道:“是我強迫他的,你要告狀便說是我的不是,百年以後,我也會去父親面前負荊請罪,絕不讓他責罰寶寶一分!”

他提着劍轉了身往外走,高聲道:

“司徒盟主,你有那個閑心還是去操心自己的女婿吧,別和父親一樣因為多管閑事,英年早逝!”

司徒笑聞言被他氣得差點暈厥過去。

薛長櫻大抵能猜到司徒笑與雲寒清的對話。

雲若寒去世時,薛長櫻尚在昏迷,就連雲若寒出殡,為他送葬的也是雲寒清。

薛長櫻對自己沒能盡到為人子的責任一直深感歉疚,因此怕極了司徒笑搬出雲若寒來說事,便與藍墨一起守在演武堂門口等着雲寒清出來。

“你就是薛長櫻?”

常人聽聞一側有聲傳來,或是扭頭,或是轉動整個身子,而薛長櫻扭了上半身去看,這是他長年練舞,不知不覺生出的習慣。

“你的腰倒是很軟,一定經常跳舞吧。”

說話之人是個毓秀文靜的弱冠少年,他眉宇清秀,眼神沉靜,似乎年紀還略長幾歲。

他見薛長櫻看他,微微一笑,“我叫林音音。”

“他的口味倒是一如既往,喜歡秀氣的少年,最好帶一點點俏皮。”林音音說着吐了吐舌頭。

常人會覺得這個芝蘭玉樹的青年十分的俏皮可愛,但是薛長櫻卻覺得惡心,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

林音音,江湖十大美男榜,排行第五,百曉生在他名字後注明了一筆,曾與雲寒清交往匪淺。

“聽說他現在很寵你,他就是那樣,寵你時是寶,不寵你時,你是草。”

薛長櫻冷冷道:“哦,那你現在就是草。”

林音音對他的反唇相譏也不在意,純真得笑道:“他說過我跳的舞很好看。”

他見薛長櫻臉上微微一愣,臉上笑容放大,溫聲道:“他沒告訴過你麽,他很喜歡看我跳舞。”

他說完,便轉了身,擡步走進了演武堂,不看薛長櫻一眼。

薛長櫻沉默了半晌,道:“藍墨,好氣哦。”

藍墨沉聲道:“少主,要不要我殺了他?”

薛長櫻搖了搖頭,“林音音是點蒼派首席大弟子,現在殺了他容易節外生枝。”

正在這時雲寒清從演武堂走了出來,一見薛長櫻,立刻笑得像偷了腥的貓,溫聲道:“寶寶。”

薛長櫻的回應是冷冷得看了他一眼,足下一點,飄然飛去,不知所蹤。

雲寒清疑惑道:“寶寶怎麽了,誰惹他生氣了?”

藍墨遲疑了一會,仍是抛下了一句,“林音音。”便跟着薛長櫻的身影而去。

雲寒清臉上的神色一僵,忙腹中提氣,追着薛長櫻而去。

雲寒語剛洗好一籃字草莓遞給沈清,就看到黑着一張臉的薛長櫻從大門口匆匆走進來,袍袖帶風,淡黃的額帶都在腦後劇烈的飄動。

沈清疑惑道:“怎麽了?”

薛長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與他擦肩而過,徑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正在這時,藍墨與雲寒清也趕到了,雲寒清也是一臉焦灼,不與他們打聲招呼便追着進了房。

沈清的眼睛滴溜溜得轉了一圈,拉着雲寒語,順便叫上路過的藍星,一同走到薛長櫻的房門前,卻看到已經有人先他們一步扒着門縫偷聽。

藍墨轉了頭,木着臉對他們“噓”了一聲。

于是四人皆貓着腰扒着門縫,偷看裏面的動靜。

“乓啷”

薛長櫻一腳踹碎了一只青花瓷瓶。

這一腳仿佛踹在沈清心上,門外的沈清咬牙,那是唐代的青花!

“咔”

薛長櫻一腳踹斷了一張黃花木椅。

沈清心痛:那是宋朝上等的黃花梨!敗家子,別踢了!

藍星奇怪道:“沈公子,你怎麽了?”

沈清對着雲寒語微微一笑,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寒語,這些都記在禦劍山莊的賬上!”

房內的雲寒清躲在一邊看着薛長櫻發火,整個房間幾乎都被暴風雨肆虐過後一樣,他咽了咽口水,溫聲道:“寶寶,你聽我解釋。”

薛長櫻冷冷斜他一眼,“你給我閉嘴。”

說着飛起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大理石圓桌。

“哐啷。”

圓桌應聲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雲寒清心疼道:“寶寶,這破石頭多硬啊,你別踢疼自己,你踢我吧?”

薛長櫻聽他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道:“若是我和藍墨親親我我,摟摟抱抱,你說好不好!”

雲寒清斬釘截鐵得反駁道:“不好,但是我會原諒你。不過寶寶我能不能先去做一件事?”

“什麽事?”

雲寒清道:“我先去殺了藍墨我們再接着談?”

薛長櫻怒吼道:“你敢!”

雲寒清垂下頭,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樣“不敢不敢。”

門外偷聽的藍墨:我做錯什麽事了你們要這樣對我。

藍星正色道:“ 藍墨你做了什麽事他們要這樣對你?”

沈清皺起眉道:“藍墨,發生什麽事了?”

藍墨意味深長道:“東窗事發。”

“說人話!”

“新歡遇舊愛。”

沈清聞言倏地擡高音量道:“雲寒清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的話一吼完,幾乎同時,房門便從裏面打開,飛出了一個白色的龐然大物。

衆人看去,原來是雲寒清被薛長櫻一腳踢出了房門。

雲寒清在空中輕巧得翻了一個周身,飄飄然落到地上,急聲道:“寶寶,你聽我解釋!”

又從房間裏扔出一個枕頭來筆直得朝雲寒清面門襲去。

雲寒清剛伸手接住枕頭,就聽到薛長櫻中氣十足得一聲,“滾!”

“碰”

房門被重重得關上。

雲寒清抱着枕頭對沈清幾人幽幽一笑 ,道:“你們很閑?”

衆人聞言如鳥獸散。

四合院的涼亭裏,沈清雙手抱胸,道:“藍星,雲寒清會不會真的變心?”

藍星搖頭。

沈清想起了藍星給雲寒清下的情蠱。

藍星道:“雲寒清若是變心,我會第一時間知道,沈公子放心,他變心那刻就是身死之時。我的蠱不會騙我,它告訴我,雲寒清愛少主愛得要死。”

藍墨: ……猝不及防被喂一口狗糧。

沈清:…作,使勁作。

沈清看向雲寒語道:“寒語,你放心,我不會像藍逸這麽折騰的。”他說着嫣然一笑,溫柔道:“我會直接閹了你。”

雲寒語嚴肅道:“沒有,舊愛! 只有,你!”

藍墨站了起來往外走,木着臉道:“ 藍星,走吧,這裏沒有單身狗的活路。”

雲寒清抱着枕頭睡在薛長櫻屋外的走廊裏。

薛長櫻半夜起夜回來,迷迷糊糊得往雲寒清懷裏鑽,雲寒清被懷中的動作驚醒,見到薛長櫻,又愛又憐得親了親他的臉頰,抱着他進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放心,我手下阻止攻受戀愛的炮灰一般都死的很慘……

藍魔是冷笑話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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